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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對東北瞭解多少?

作者:由 土老冒 發表于 旅遊時間:2019-12-10

你們對東北瞭解多少?趙小姐2019-12-11 15:56:01

瞭解很多,那是我的家鄉呀

你們對東北瞭解多少?「已登出」2019-12-13 15:43:38

東北是我的家,黑吉遼蒙東的人都是老鄉

希望以後東北能有一座城,

讓東北的年輕人有一個奮鬥的地方,

週末可以和家人擼串配哈啤,

還有一個特點,兩個在外地的東北人會聚在一起可以說東北的缺點,但是外人不可以說

你們對東北瞭解多少?都二狗2021-08-16 08:51:50

我跟三姐長大的地方,有一座蘇聯人建的鐵橋,鐵橋架設在高聳的混凝土橋墩之上,下面是一條淺淺的溪水,水最大的時候,也只是剛能沒過腳踝。

就是這樣一條溪水,淹死了三姐最好的朋友,她們曾約定好,一起去南方。

三姐帶著我爬上鐵橋,透過鋼架能清晰地看到腳下的溪水,三姐指著河道一處轉彎的地方說,那就是英子死的地方。

我緊緊握住欄杆,求她帶我回去。

一列裝煤的貨車呼嘯地從我們身後駛過,煤灰被風吹起來,刮進我的眼睛和鼻孔裡,三姐突然張開手臂,整個身體貼在欄杆上,白色的衣服被吹得鼓鼓的,像是一隻鳥。

她轉過頭跟我說,她要去南方。

對於出生在東北小村莊的我們來說,南方不是一個地理位置,而是另外一個世界。

別說是南方,就是一百多公里以外的省城,都是我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夢。

轉過年的冬天,三姐去了省城。

我坐火車去看她,一大清早下了火車,還要繼續坐公共汽車,一輛破舊的綠色汽車,只有貼著窗子的位置有兩排座椅。

窗玻璃上結著厚厚的霜花,我用手指的溫度,在冰霜上融出一個小孔,把眼睛貼在孔上,就能看到沿途的景色。

讓我失望的是,沿途都是低矮破舊的房子,三三兩兩的人走在路上,看不見表情,整個人都掩映在厚實的棉襖和冬天的寂寥中。

跟我想象中的城市相差甚遠。

下了汽車,我看見三姐站在路口衝我揮手,她把頭髮染成了棕色,還燙了彎,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比周圍的雪都要亮。

三姐拽著我,安排我在招待所住下,一個老頭披著棉襖從玻璃櫃臺後站起來,遞給我一個盆,盆裡有旅行牙刷和旅行牙膏,還有一條白色的手巾。

上樓是紅色樓梯,我從沒見過那樣紅那樣亮的油漆,房間的門是黃色的,屋裡有一張鐵床,一個沙發和一個櫃子,櫃子上擺放著一臺收音機。

我窘迫地站在房間裡,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三姐跟我說,先帶我去吃飯。

走出招待所,沿著路向南走,兩旁出現了不少飯館,但大多還沒有營業,看到最多的支著油鍋炸油條的小販,油煙在冬天格外顯眼,連周圍的雪都化成了一樣黑色的泥。

路過一家店鋪時,三姐用手指了指,對我說道,這就是姐上班的地方。

我當時已經認得幾百個字了,店鋪上掛著一個掉色的2A布招牌,寫著秋秋髮廊四個字,畫面隱約是一個女人的模樣,但已經模糊不清。

門是綠色的漆,漆面脫落成一塊一塊牛皮癬,我們走過的時候,門裡走出一個粗壯的女人,面容兇悍,朝著我們大聲喊了兩句。

三姐迴應了一聲,女人便開門回到屋裡。

三姐說,她就是這個店的老闆,等她在這學好了技術,就要去南方。

我當時心裡想著,難道這個粗壯的女人叫秋秋嗎?

如果她不是秋秋,那麼秋秋會是誰?

但這個問題我永遠也找不到答案了,很多年以後,這裡變成了一座寫字樓,秋秋變成了僅存在我記憶裡的名字。

過了兩年,三姐真的去了南方。

三姐是坐飛機走的,送她走的那天,三姐留給我一封信,讓我轉交給東哥。

東哥是我們村最有出息的人,他考上了省城的學校,我偶爾見過他幾次。

他長得不太好看,有點黑,有點齙牙,但是他願意帶著我玩,還給我買過一把模擬手槍,打BB彈的。

我把信給了東哥,東哥看完之後,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比我大的男人,我窘迫地站在他身邊,就像我第一次住招待所一樣。

過了好一陣,東哥突然抬頭問我,你喝過酒嗎?

我搖了搖頭。

東哥帶著我,買了一瓶白酒,綠色的瓶,還有兩根香腸。

正是盛夏的時候,我們找了一個矮牆的陰涼處,牆角堆放著沙子,我跟他坐在沙堆上,靠著牆。

他把酒開啟,先喝了一口,然後遞給了我。

我看著他嚥下那一口酒,然後臉快速變紅,猛烈的咳嗽起來,感覺要把肺都咳嗽出來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喝酒,只是覺得這個時候沒有理由不喝,於是我也喝了一大口。

辛辣,刺激,胸膛要被點燃了一樣,我想自己的臉也一定跟東哥一樣紅。

我倆一人一口,很快就喝光了一瓶酒。

我跟東哥說,我想吃雪糕,東哥給了我五角錢,讓我買兩根“酸梅”回來。

這是我最後的記憶。

當我再次甦醒過來,已經是傍晚,太陽只剩一點點就消失在遠處的樓後。東哥像一頭死豬一樣趴在沙堆上,口水混雜著砂礫沾滿了他的臉。

等我把東哥叫醒,他茫然地看著我,好像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那是我第一次喝醉酒,此後的人生中,我無數次喝醉過,但再沒有一次,是沒有緣由地喝酒。

此後四五年的時間裡,三姐跟家裡少有聯絡,只是每個月會給二叔二嬸打過來一筆錢。

她偶爾會給我寫信,信很短,都是一些寒暄,但是會附上很多的照片,照片裡有我沒見過的高樓和漂亮的洋房。

還有外灘的十里洋場,她跟我說,這就是上海。

上海,是我當時能想到的最南方。

有一年的冬天,她從上海回來,還帶回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領口很高。

我從沒有見過有男人穿白色的高領毛衣,另外他還很帥,比東哥帥的多。

只是他說話我聽不太懂,家裡人也聽不懂,在老家的屋裡,三爺爺跟二叔抽著旱菸,盯著眼前這個從南方來的不速之客。

其他親戚都在外屋地忙著做飯,偶爾有人探頭進屋,或者是假借抽菸看看眼前這個男人。

最後三爺爺給出的評語是,這個男人只會扇大葉(吹牛),不可信。

那一天雪很大,我在院子裡放鞭炮,東哥站在院子柵欄外問我,是不是你三姐回來了。

我點點頭。

東哥又問我,是不是帶了男朋友回來?

東哥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很侷促地看著我,我告訴他是,但是三爺說他只會扇大葉。

東哥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這時那個男人從屋裡出來,徑直朝我們走過來,東哥盯著對方看,表情說不上的複雜。

男人問我衛生間在哪?

我用手指向了院子角落,用木板和石棉達成的小棚子,男人皺了皺眉,思量了一番,又轉身回到了屋子。

東哥長舒了一口氣,略帶嘲諷地語氣對我說道,果然是南方人。

過年之前,三姐又飛回了南方,家裡本來想留她過年,但是她不願意。

我想也可能是這個南方男人,在東北無法順利排洩導致的。

最終三姐也沒有跟這個男人結婚,至於具體原因我不得而知。

時間過的很快,大概又過了四五年,臘月裡,我突然接到三姐的電話,她說她回來了,要請我吃燒烤。

我跟她穿過東北寒冷的夜晚,我說,姐,南方冬天沒這麼冷吧。

她笑了笑,說也冷,但是味道不對。

我問她,冷還有味道嗎?

三姐說,她一輩子都忘不掉,水在鼻子裡凍成冰,那種夾雜著煤灰的鹹味。

寒夜裡,我跟她坐在髒兮兮的燒烤店裡,正宗的東北肉串很小,肉稍微一烤就貼在了籤子上,必須用牙齒擼下來,焦香的肉混著辣椒麵和孜然的氣息,瞬間就讓人身心愉悅起來。

帶著冰碴的啤酒是燒烤的絕佳伴侶,而東北昏沉沉的夜色和燒烤店溫暖的燈光,則是旅人最絕妙的註腳。

三姐咬牙切齒地擼著串,我看到她眼角已經爬上細密的皺紋,我才意識到,她已經不年輕了。

我問她,還走嗎?

三姐點點頭,這次要去香港了。

我愣了一下。

如果說上海是我認知的極限,那麼香港對我來說,就是一片空白。

或者說提到香港,我唯一能想到的詞,就只有一個“香港迴歸”。

我說挺好的,香港是大都市。

她沉默了一會,然後跟我說,我是去香港結婚的,以後就要留在香港了。

跟誰結婚啊?

三姐從包裡拿出一個手機,開啟相簿遞給了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能放照片的手機。

手機裡的男人,穿著一身西裝,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頭髮已經花白了,看樣子能有50歲。

我強裝鎮定,把手機還給三姐。

三姐也沒說什麼。

吃完燒烤,我送她回酒店,三姐囑咐我不要告訴她別人,本來不想說,但是想到結婚了,還是希望家裡能有一個人知道。

我突然想到東哥,如果他知道了,會不會很傷心。

但轉念一想,或許也不會,從這個落雪的東北小城到香港的距離,不僅僅是幾千公里的距離,更是很多人無法擺脫的宿命。

香港,是我們命運之外的地方。

從此以後,我再沒有見過三姐,只是上大學的時候,收到過她QQ上發給我的照片,是兩個胖胖的小男孩。

這是三姐的孩子,是我的侄子。

二叔和二嬸始終不願意談起三姐,逢年過年,總有不開眼的長輩願意打聽,二叔從來不說話,二嬸則是輕描淡寫地說一句,都挺好的。

背地裡二嬸跟我打聽過,我把兩個侄子的照片打印出來,偷偷給了二嬸。

二嬸一邊看一邊抹眼淚。

後來二叔得了癌症,臨死前跟我說,想要三姐帶著他外孫子回來一趟。

我跟三姐說了,三姐說知道了,她會安排。

但是直到二叔去世,她也沒有回來,甚至沒有一個電話。

二叔的葬禮結束之後,我爬上了老家的那座鐵橋,不同的是,溪水早已經乾涸,也不會再有火車從我身後駛過。

一群麻雀從我腳下忽壓壓飛起來,又忽壓壓落下。

我從沒埋怨過三姐,任何一隻飛走的鳥,我們都無從瞭解她所經歷的事情。

標簽: 三姐  東哥  男人  南方  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