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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多猜想》卷一命運悖論-第十九章-線索與毒刃

作者:由 孔乙己的可樂 發表于 體育時間:2019-08-12

“來吧,請躺下吧……”灰袍霍格又轉身對著豺狗凱恩說道:“讓我也為你檢查一下。”

他一邊使用同樣的手法為豺狗檢查,一邊說道:“沒有暗傷,只是一些淤腫而已……我曾聽聞你是來自大陸西北的烏茲部落,還是名巫醫,對嗎?”

“是的……大師……”豺狗答道。

“聽說,你還有一套內建了巧妙機括的骨甲和骨矛?”

“的確,大師……那是來自部落的……傳承。”豺狗依然用卡頓的語調訴說。

“那麼,它們在哪裡,能讓我看看嗎——我對那些機括充滿了好奇。”灰袍霍格對豺狗展露出一個笑容,灰白色眸子彷彿射出了一道利光,直擊在凱恩的白骨面甲之上。

“抱歉,霍格大師。”守在門口處的教頭插口說道:“他的那些破爛已經被丟到懸崖下了。因為在角鬥賽中被徹底擊毀,他又說那些殘骸上寄宿著他先祖的靈魂,必須被安葬……當然,這已得到了主人的許可。”

“噢,這可真是有趣極了。”灰袍霍格的聲音有了些許不同,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懷疑。他繼續說道:“在往昔的歲月中我曾聽聞世界上存在這樣的骨質戰甲,據說那是源於汙魂之地的食人鬼——只有他們才有製作精緻骨甲的技法,對嗎?異族的巫醫阿卡瑪……”

“我無法判斷……因為來到此地……之前,我從未……離開過烏茲部落……我只知道戰甲是……我們的傳承。”豺狗發出了一陣低聲的嘟囔,彷彿是在為霍格侮辱了自己的部落而生氣。

“噢,我只是開個玩笑。”灰袍霍格笑道:“聽說你在競技場中捱了死臉一錨,又被瘋臉用擲劍擊中……那兩個怪胎可是吃著我的魔藥長大的,我對他們十分了解。嗯……你也壯的像一頭牲口,不是嗎?紅頭髮的異族巫醫。”

“你的……魔藥……準頭不夠……不然,我就是……屍體了。”豺狗的語調有些冰冷。

灰袍霍格低笑了幾聲,隨後便收回了雙手,示意檢查已經完成。他向門口處的教頭表示這裡已經不再需要他,幽靈島的兩條惡犬的身體並沒有大礙,他們強健的就像海里的利齒鯊,只需要一點血性就能徹底點燃他們的兇殘。

說完灰袍霍格便不再理會被囚禁在石室的兩條惡犬,轉身收拾起了自己的瓶瓶罐罐,將它們重新裝於自己的行囊之內。

當盲眼老人跟隨教頭踏出牢門的時候,他略微躇足了一下,又轉過身來說道:“期待與你們再次相見,勇猛的戰士們——不死的瘋狗以及來自異族的紅狼阿卡瑪……”

牢門被重新被鎖上,兩個腳步聲在走道里漸漸遠去。

卡加斯這才回過頭來尋找背後的不安之源——凱恩正用猩紅的眸子瞪著那道鐵柵牢門——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在灰袍霍格說完道別語之後,石室內的氣溫驟然下降。卡加斯感覺身後彷彿有一頭潛伏欲撲的獅子,讓他冷汗直流。

“嘿,兄弟……凱恩,你怎麼了?”卡加斯小聲問道。

“不,沒什麼……”儘管凱恩眸中的凜冽瞬間消散,但他的內心依然充斥著激烈的震盪——剛才灰袍霍格喊他為“紅狼”——這個稱呼對於凱恩來說有著及其特殊的含義,因為它關係著他隱藏於世俗之下的過去。

“紅狼”曾經在六十多年之前出現在西澤爾大陸的地下世界裡——但在今天,一個血骷群島的醫師不僅將這個稱呼說了出來——他還將為它做了偽裝,就像是一個腦袋不靈光的老者所犯的微小的口誤。

可是從“豺狗”到“紅狼”——的確,這在西澤爾大陸上的一些俗語中指的是同一種生物——可凱恩卻可以肯定,霍格口中的顯然不是。

在灰袍霍格說出那個稱謂的時候,那雙灰白色、不帶一絲光彩、已經死去多時的眸子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凱恩察覺的出來,霍格是在對自己暗示——暗示他認識自己,他知道自己的過往!

但是——

他是誰?

這個名為霍格的盲眼藥劑師究竟是誰?

他為何會知道自己那已經被歲月掩埋了六十多年的稱號。

如果是那群老夥計——不,這不可能,他們絕不可能隱藏在血骷群島——即便真是,那自己必會將其認出——而自己之所以選擇孤身踏上血骷群島來行隱秘之事,本就確定這裡根本不可能會有熟人。

“兄弟……”瘋狗卡加斯又想到在他們進來之前,他對自己有所示意,便壓低了聲音問道:“你那時說外面有人,指的就是盲眼霍格嗎——他是什麼時間出現在營房裡的?”

“我不確定,卡加斯。”凱恩沉躺回石床上說道:“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一個潛行高手。在教頭進來的時候,我才察覺到一絲極其輕微的聲音——那比一隻小蟲的爬行聲大不了多少——他應該是被教頭的出現驚嚇到了,所以才不小心弄出了那麼一丁點兒的異響。”

儘管卡加斯還有一些話想問,但顯然此時不再是談話的好時機。灰袍霍格的到來擾亂了他們的心情——凱恩的紅瞳不再閃爍,他正學著自己那樣開始盯著屋頂的苔痕發呆。

卡加斯只好將心中的疑問嚥下,他也揉著痠麻的身軀返回了石床,躺下來思考今天發生的事情。

一個來自熔岩島的盲眼藥劑師,似乎還是一個潛行高手。他按照他主人的要求來到此地,來為角鬥勝利者醫傷——這些似乎都可以說得過去。

即便他隻身一人出現在角鬥士營中也合情合理……

但是他是從什麼時候在那裡的呢?

自己與凱恩的對話又被他聽去了多少?

可在剛才的驗傷醫治過程中,他表現的又毫無紕漏,那麼的自然而然……

或許是因為剛才跟豺狗打得那一架浪費了不少力氣,或許是喝了太多的朗姆酒的緣故,亦或許是今天接收到的資訊太過龐雜,龐雜到他都不願去分析——這些資訊就像糾結在一起的魚線,讓他毫無頭緒。

卡加斯漸漸感到頭有些昏沉,眼皮也越來越重。而後,他便在不安與不解之中昏睡了過去。

卡加斯從來都沒有睡得這麼安穩,至少,自從來了血骷群島,他從未睡的如此香甜。他甚至還做起了美夢,夢中的場景不再是讓他恐懼和絕望的血腥戰場,而是一處安寧的花圃。他正滿心歡喜的漫步其中,而他的右手被一個樣貌恬靜的金髮夫人拉起——那是他的生母——他從未如此真切的看過她。

當凱恩發覺到卡加斯睡死之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那時他站在石床上向窗外看去,海風逐漸變涼,潮水開始漫漲,雲彩正被夕陽灼的通紅。

他來到卡加斯的床前,輕聲呼喚起他的名字,可卡加斯卻毫無反應。

凱恩又伸出手試探了卡加斯的呼吸,他呼吸穩定,表情舒適而放鬆,看上去只是單純的昏睡了過去——凱恩想起灰袍霍格給卡加斯喝下了一瓶魔藥,想必這就是原因了。

這時,訓練場上的角鬥士已經完成了一天的訓練,他們被各自隊伍的教頭帶回了營地。

營房裡馬上就熱鬧了起來,戰士們被鎖在房間裡各自聊起了一些無趣的瑣事,有些關於是關於角鬥,有些是關於女奴,還有些是關於下一場即將參加的角鬥。

幽靈角鬥營,就像血骷所有的角鬥營一樣,人數固定,但人員卻是不定。

他們有些會死在訓練場,有些則死在了競技場,還有些是被主人當做豬玀販賣給了其他的奴隸主。

這是角鬥士的命運。

也是角鬥士的常態。

但無論這些人如何更換,他們永遠都對營房盡頭的那間石室有著一些特殊的情感——只有瘋狗在的時候,他們會恐懼和怨恨,但自從那間石室的房客們殺死了瘋臉與死臉之後,這些情感又變成了敬畏。

所以,當其他的角鬥士按照教頭的吩咐帶他們去餐房吃晚飯,被豺狗凱恩用一句“不去了”給回絕的時候,他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

同樣,教頭和監管也不覺得。

凱恩再次回到自己的石床上蜷縮起來,他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外面光線變成漆黑,室內也更加昏暗。只有石床一角的海獸油脂蠟燭在燃燒著——火光跳動,將凱恩骨質的覆面骨甲對映的陰晴不定。

時間逐漸流逝,營房裡的嘈雜也隨之沉寂了下去。月光升的很高,透過窗戶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明亮的光斑。

這時,凱恩忽然動了。

他摘下了自己的白骨面甲,將它丟在石床上。

他的鼻尖快速抖動,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這是睡神之花的味道——西澤爾大陸上最好的迷藥——但這對他構成不了什麼威脅。

看來,他還是來了。

凱恩將一根辛莫莉菸草點燃叼在嘴上,手腕一抖,隱藏在護腕處的骨刃便輕盈的躍至他手中。

他來到了牢門前,將骨刃插進了鎖孔擺弄了幾下,鎖片應聲而開。他緩緩推開牢門,門軸發出了一陣嘶啞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夜晚裡無比刺耳。

凱恩穿過角鬥士的營區,所經之地無一例外,所有人都睡死過去。就連守夜的監管者,也彷彿中了石化藥劑一般,他們的身體都保持著還未完成的動作,雙眼雖然還頑強的睜著,但意識卻早已經陷入了昏睡。

當凱恩行至訓練場時,灰袍霍格已經站在場內等他了。

“優雅而純熟的手法!”凱恩笑著稱讚道:“您真是一個偉大的藥劑師!小計量的美杜莎藥劑加睡神之花,似乎還有些其他東西……恕我暫時不能將其明辨出來——看得出,監管和教頭,以及我那個小室友都被您特別照顧了……這是您調配的魔藥嗎?”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技巧而已。”灰袍霍格汙濁的眼睛看向了凱恩,就彷彿它們的功能都還正常。

他又開口道:“要不是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跟您確認一下,根本不需要這般麻煩……他們明早都會如常醒來的……。”

凱恩走到霍格面前站定,骨刃不知何時被他重新收回到了護臂裡。

他的紅髮在夜風中舞動,手指把燃燒至半的菸草掐滅,放進自己的皮甲內。他說道:“如你所願,我來了。所以,請說吧。”

灰袍霍格對凱恩展露出一個笑容,就像那些尋常的老人一樣,無數皺紋與斑點擠壓在一起,半禿的腦門被月光擦的錚亮,讓他看上去分外和藹。

但就在這個笑容綻放至最大時,灰袍的身影瞬間消失,下一秒,他便突兀的出現在了凱恩身後。

從他寬大的灰袍袖口中猛然探出了兩柄匕首——鋒刃在月光下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顯然是被淬了劇毒。

毒刃猛然向著凱恩的後腰刺去,卻出乎意料的刺了個空。

凱恩隨著霍格的身形而動,就在霍格移動到他背後的一剎,他也急速躍到了一米之外的地方——此刻他背對著月光,雙眸變得血紅。

他對霍格說道:“您可真不友好,來自熔岩島的霍格大師……如果您能收起那兩柄危險的刀子,我會非常高興與您交談。”

“紅狼凱恩……”一擊不中的灰袍霍格並沒有因此感到氣餒,他從喉嚨中擠出了一聲無比憤怒的低吼:“三十年了,你終於再次現身了!”

隨著他的結語,灰色的袍子再次閃動,其中夾雜著無數道幽藍暗芒,如狂風一般向凱恩席捲而來。

凱恩見狀也不再客氣,他抬起雙手與霍格的雙刃搏鬥。

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糾纏到一起,拳頭與毒刃交錯而過。霍格的每一擊對於凱恩來說都是在與死亡擦肩,他的動作變得無比靈活,雙手緊跟上霍格的招式,儘可能的去格擋、招架、偏離他手中的毒刃——毒刃無數次劃過了凱恩的皮甲與護腕,卻絲毫無損其下的血肉。

“你到底誰!”

凱恩猛然格開了霍格的迅捷一擊,左手趁機卡住了他的喉嚨。

而他的語氣也從因為剛才的交鋒變成憤怒,灰袍霍格招式惡毒,進攻兇猛——而自己卻始終無法為他在記憶中安排座位。

凱恩再次向眼前這個盲眼的老人低聲問道:“你為什麼會知道‘紅狼’這個名字!”

“我是誰並不重要……”

霍格手中的刀鋒一偏,幽藍的鋒刃將卡在脖子上的手臂逼退。

他的身形隨之而動,兩柄匕首以更加猛烈的攻勢向前刺去:“但這是為了毒蕈殿下!”

剛閃避而退的凱恩聞言猛然一驚,他的瞳孔豁然睜大,身形也就此停住——他錯過了最好的閃避時機,一柄匕首的鋒刃勉強被他用手腕處的皮甲格開,而另一柄匕首卻穿透了上身皮甲,直釘進了他的胸口的血肉之中。

凱恩對自己的傷口視而不見,他雙手迅速向前探出,十指扣上霍格的雙肩又猛然一抖。

隨著一陣輕微的聲音響起,霍格的雙臂立刻無力的垂在身側,兩柄匕首也隨之跌落。

“告訴我,你是誰!你又是從哪得知‘毒蕈’這個名諱的?”凱恩語氣急切,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一個詞語,便馬上急切的追問:“不,等等……你稱呼毒蕈為殿下……難道……你是菌落的人?——毒蕈他在哪?”

霍格的身形沒有再動,儘管他自知雖然自己雙臂脫臼,但面前這個紅髮的惡人則更加悲慘——他已經中了必死的劇毒。

霍格毫不擔心,他用灰白色的死眼緊瞪著凱恩,再次對他展露出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這個笑容卻無比猙獰,令人毛骨悚然。

他憤怒的說道:“紅狼殿下……三十年前的那個夜晚,您忘記了嗎?”

凱恩箍在霍格肩膀處的雙手滑落下來,他渾身顫抖,心臟也越跳越快,他感覺喘不上氣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猛烈的毒素——他感知到自己的內臟開始麻痺……而不久之後,他必然將會死去。

凱恩的紅眸死死盯住眼前的老人,他心中交集萬千——但此刻他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想要的只是一個答案。

但這個答案終究沒有來到,而他,也無法再次詢問。

凱恩的身形向後倒去,視線從眼前老人的上方掠過。

最終,猩紅的眸子空洞的倒映著紅如鮮血的圓月以及紛雜的繁星。

他在視線完全黑暗之前,念出了一個模糊的詞語——那似乎是一個名字。

“毒蕈……雷瑞恩……”

標簽: 霍格  凱恩  灰袍  加斯  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