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的童年往事

今天早飯時，家屬說起昨天買的雞蛋都是雙黃的如何如何。使我的思緒一下子想起了遙遠的童年，想起了樁樁往事，想起了……。

捉蟲餵雞拾雞蛋的童年往事。小時候每年的春天，我或者和哥姐、或者和小夥伴、或者自己獨自一人，拎著一個小塑膠袋子，在路邊、溝渠邊或者小樹林的樹上捉蟲子。小個子的黑老鴰蟲，大個子的金老鴰蟲。它們或在地上爬著，或在樹枝樹葉上都被我們輕而易舉的俘虜後，裝進塑膠袋裡。而高高在上的老鴰蟲，只好手搖腳踹，嘩啦啦一落一地的老鴰蟲，給我們帶來了成就感。帶著打掃戰場的喜悅心情，我們趕緊蹲在地上撿拾起來。遺憾的是，畢竟那時候，年齡小，能夠得著能手搖腳踹的“小樹”不多，更何況，早已不知經過多少小夥伴的清洗。因此每天的收穫並不理想，只有跟著哥姐才能多捉些蟲子。無論是多是少，那種樂趣，那種喜悅都是一樣的。現在每當回憶起，當時唱的歌謠“老鴰蟲，你過來，我給你擀餅熬菠菜”，心裡還是溫馨不已。捉蟲子的第二天早飯前後，我們一邊呼喚著“雞雞雞”，一邊給它們準備著大餐，大雞小雞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歡快地刁食著這些“美味佳餚”，一個個大快朵頤，心滿意足“咕、咕、咕”“咯噠、咯噠、咯噠”興高采烈地唱著讚美詩。我們是看在眼裡喜在心裡，什麼勞動最光榮，什麼給與是最幸福的等等道理就這樣紮根在我們幼小的心靈裡。作為壓軸戲，還是拾雞蛋的喜出望外。每天中午放學後，我們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往窗臺上雞下蛋的“產房”看看當天又下了幾個雞蛋。有時候，聽到母雞下蛋後“咯噠、咯噠、咯噠”的報喜聲，我們頓時心花怒放。感覺到這是當時最優美最動聽的音樂和歌聲了。

賣雞蛋的酸甜苦辣。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農村普遍貧窮落後的大背景下，有著“雞屁股當銀行”的說法。雖然，每市斤雞蛋才六毛六分錢，但是雞蛋卻是農民家庭重要收入來源之一。那時候，雞蛋比今天的美元還吃香。家庭日常開支的針頭線腦，油鹽醬醋，小學生的筆本等等可以拿雞蛋來換，甚至小蔥、桑椹等小吃都可以拿雞蛋來換。記得有次兄長抱柴火時，突然發現了5。6個雞蛋，真是高興萬分。於是他悄悄地拿出去賣到公社的供銷社，所得款項與別人合夥買了一部《三國演義》。事後，我們真是羨慕嫉妒恨，當然兄長也被父母吵了一頓。就是這部三國演義，給了我們精神食糧。當時為了儘快看完這部書，晚上顧得睡覺。有次，還提前幹完家務活，騰出時間來咀嚼這部書。因為家基本上沒有別的書，因此這部書我們看了很多遍，我們在一起聊天侃大山時，不知不覺就涉及到了這部書。而且我們都中“仰劉抑曹”的毒很深，不知不覺的把自己定位為劉備一方，高興著蜀漢的勝利，悲傷著劉備的失敗，尤其是讀到關羽敗走麥城的情節，好多次都留下了淚水。區區幾個雞蛋，給我們帶來這樣的思想洗禮，真是不可想象。後來，市場經濟逐漸代替計劃經濟，我們賣雞蛋也不再單純賣給供銷社了。七、八十年代之交的樣子，我和弟弟拎著雞蛋籃子最後一次到供銷社賣雞蛋。供銷社還是老規矩，六毛六一斤，可是我們聽說市場上已經是九毛多一斤了。算賬時，我們一聽頓時不幹了。強烈要求不賣了，供銷社的工作人員，陰陽怪氣地說，“行，賣給外邊吧，外邊貴，今後什麼東西也別往我這兒買了”因為年齡小，他說的話我們並不理解，只知道不是好話。回家後，哥姐告訴我們這是刺激人，諷刺挖苦人的話。直到這時候我才懂得原來還可以這樣說話，平常小夥伴一言不合大吵大鬧一通。而諷刺挖苦，一個髒字都沒有，一句粗話也沒有，居然也可以達到同樣的目的，真是太厲害了！

由賣雞蛋到買雞蛋的可喜變化。隨著農村家庭聯查承包責任制政策的落實，區區幾個雞蛋人們都不賣了，都留給自己吃了。而且隨著生活條件的好轉，家裡養的雞所下的雞蛋遠遠不夠吃得了，人們逐漸開始買雞蛋。雞蛋的價格也逐漸高起來了，一塊多、兩塊多、三塊多，1995年一度漲到了四塊二毛一斤。此後雞蛋就在三四元一斤這兒上下浮動，去年一度突破了五元一斤。回首1993年參加工作以來，尤其是1995年春天，當時的工資低而同學結婚隨禮道情得又多，說實在的真到了賣一籃子雞蛋的錢都沒有的地步。而女兒剛出生不久，急需營養，最後到我家串門的妻妹看不下去了幫著買了一籃子雞蛋。一個小知識分子的窮酸，由此可見一斑。當然因為工資的不斷提高，而雞蛋的價格浮動幅度基本不大，此後的買雞蛋越來難以構成家庭負擔了。但是每當騎著腳踏車到養雞場買雞蛋，心裡總會想到那時候的尷尬。

目前，學校餐廳裡每噸早餐都會給學生髮一個熟雞蛋，而孩子們卻一點也不稀罕。要知道，我們小時候，誰也捨不得吃雞蛋。公社裡來了人了，大隊書記才讓人下戶找幾個雞蛋當做美味佳餚來招待。俱往矣，往事不堪回首。但是雞蛋留給我的記憶卻是多彩多樣的，值此勞動節之際，一次向創造財富的勞動者致敬，向艱苦創業使我們的生活越來越好的勞動者表示由衷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