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虞姬——菊仙

很多人都看過電影版《霸王別姬》，但是讀過李碧華原著小說的，並不太多。

大部分人看過電影后都覺得，程蝶衣是虞姬。但讀過原著小說後，我反而覺得，菊仙才是虞姬。

虞姬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呢？

在中國古代民間故事中，虞姬是一位外柔內剛的美麗女子。

冰清玉潔，溫柔體貼，伴夫多年，是項羽的知心人。骨子裡卻自有一份剛烈倔強，“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說自刎便自刎，一點回頭路都不留。

真真算得上是從一而終。

我覺得，這些特點，菊仙都有。

有人可能要笑了，菊仙什麼出身？青樓妓女，哪兒能和虞姬比。

身為眾用，是在沒有下定決心跟小樓之前。一旦決心跟了小樓，便再不管周遭繁華，手中富貴。贖身贖到了沒鞋穿的地步，也要去找小樓。自此風風雨雨，人間坎坷，不離不棄，一路追隨。

這份情意，怎麼不能讚一聲“從一而終”。

她的心和她的情，是如此的透徹堅韌，又怎會擔不起一句“冰清玉潔”。

菊仙是善良的，這善良從她對待蝶衣的態度上，就能體現出來。

在原著裡，蝶衣曾多次對菊仙顯露惡意，菊仙也察覺出蝶衣對小樓的心思。但她依然善待蝶衣，從未刻意挑撥小樓和蝶衣的關係。

在蝶衣為了戒大煙而忍受極大的痛苦時，菊仙以一種母性的柔情，溫柔地對待，這個曾間接讓她失去孩子的男人。

菊仙也是堅韌的。

在小樓出事的時候，在蝶衣出事的時候，在孩子沒了的時候，在時代紛紜世事無常的時候，菊仙像一個男人一樣勇敢。她一直陪在小樓身邊，好像什麼磨難也壓不垮她。

直到那一天，她愛了幾十年的男人，在她面前展露了自私、懦弱、卑劣、渺小。

幾十年的信仰轟然崩塌。

美麗的菊仙，善良的菊仙，溫柔的菊仙，堅韌的菊仙，化成了一個剛烈的菊仙。

“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她穿上出嫁那天的喜服繡鞋，以身殉夫，殉那個在她心裡死去的段小樓。

她是另一個虞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