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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高啟明》同人:首長不在的日子(二十)江西戰局

作者:由 項天鷹 發表于 詩詞時間:2019-02-26

第二十章:江西戰局

1646年,贛州淪陷,金聲桓、柯永盛屠殺贛州百姓二十萬。

1648年,金聲桓、王得仁反清,清軍包圍南昌,掃蕩四鄉,抓捕壯丁修築工事,每人每天只給一碗稀粥。“溽暑督工不停晷,上曝旁蒸,死者無慮十餘萬……婦女各旗分取之,同營者迭嬲無晝夜。”工事修築完畢之後,“所掠男女一併斤賣……附郭東西周回數十里間,田禾、山木、廬舍、邱墓一望殆盡矣。”南昌城中一石米價格高達六百兩銀子,殺人為食。清軍主帥譚泰下令,凡出城投降者一概殺死。“省城各門投出百姓有三四十者,有五七十者,有百餘者,俱出投降。拿到譚固山面前審畢,發與眾家男婦不留,俱殺訖。十月初一日,省城百姓從四門投出男婦共有三百餘名,譚固山審問,據說城內絕糧半月有餘,米賣銀八錢一升,糠賣銀二錢一升,老鼠一個賣銀二錢,人吃人,不能支捱;審畢發出分殺訖……賊偽王副將乘城內火起,帶領賊兵並家眷五百餘名,剃髮押甲投出,譚固山止留十一員名,餘賊分殺訖。初三日午時,有賊將一員領賊兵一百二十名攜帶大獨眼槍四杆、三眼槍四杆、鳥槍七杆、火藥三桶,投在廂紅旗下;火藥、火器留用,賊官賊兵俱殺訖。本日未時,城內投出百姓男婦七十餘名,男人分殺,婦女分留。……”

被圍八個多月之後,南昌終於淪陷。“南昌、九江、南康、瑞州、臨江、袁州等府地方俱平,獲金銀、騾馬、船隻、珠、珀、珊瑚、玉帛、貂裘等物無算。”清軍牽著奴隸,滿載著戰利品北歸,留給江西的是一片焦土。

本時空的江西依然是戰場,一個沒有譚泰、金聲桓、李成棟的戰場,江西需要一部新歷史,添上幾個新名字。

“起來!”陳華珠喝道。蹲在地上的十幾個鄉勇嚇了一哆嗦,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陳華珠一擺手中的長矛:“跟著那個人走,老實幹活!”

陳華珠如今已經是班長了,經過幾個月的戰鬥,江西軍區的軍隊一路沿贛江北上,已經來到了吉安府廬陵縣,陳華珠所在的這個營佔領了富田鎮。

聽說這裡是文德嗣首長的祖先大宋文丞相的故里,風景秀麗,山青水秀,確實是個好地方。但是陳華珠卻無心欣賞,連日的戰鬥,已經讓他對什麼都麻木了。

黃安德率部出梅關北進,南安府的明軍早就知道宋軍要打過來,但是江西巡撫解學龍根本沒打算守住南安,這裡離廣東實在太近,根本不可能據守,所以城中既無精兵,也無猛將。城中的內應開啟城門,放伏波軍趁夜入城,幾乎兵不血刃佔領了南安。

隨後,黃安德沿章水北進,破南康,兵臨贛州。

解學龍的計劃是將宋軍阻攔在贛州,以免髨賊深入贛境,與密密教合流。贛州南有崆峒山,章、貢二水夾山左右,提供了天然屏障,城防又十分堅固,糧食充足,相信澳洲人就算是炮火犀利,也不能輕易破城。解學龍把贛南部隊及從福建來的援軍的精銳力量都集中在了這裡,決心死死把髨賊擋在贛州。

黃安德的大炮並非對付不了贛州,但是進入江西之後補給困難,炮彈要省著用,不能隨便消耗在城牆上。於是他兵分兩路,謝澍繼續指揮圍城,他則向西進攻上猶和崇義,控制整個南安府。

蕭佔風帶來的歸化民幹部還不到三百人,因此他們根本沒打算建立新政權,歸化民幹部純粹是用來監視降人的。蕭佔風臨行之前,從賈藤那裡領了一箱子委任狀,姓名和官職都空著,只要是比他小的官,允許他隨便封。南安知府自盡,同知失蹤,蕭佔風直接任命原來的通判為南安府知府。至於大宋到底有沒有知府,那就無所謂了。各縣的官員有死的,有走的,有降的,投降的官員胥吏通通留任,縣令跑了死了的,由縣中官員遞升,缺了的職位由縣裡願意投髨的有功名的人補齊。蕭佔風在府城留了三十名幹部,三個縣城各留十人,指揮降官工作。至於軍隊,黃安德連國民軍都捨不得留,縣城各留一個連的新軍,府城留一個三連制的營,讓他們自己籌錢招兵。

如果元老院還在,江西軍區和江西分割槽的工作肯定會被噴得體無完膚。他們對舊官僚舊胥吏幾乎是無條件地妥協,只要肯投降怎麼都好說,頭也不用剃,官服也不用換,搖身一變就成了大宋官員。幾乎不加考核,就把鄉紳和舊文人吸納到官僚系統中來。讓鄉紳在本鄉任官,簡直比明朝還落後。除了還徵收合理負擔之外,已經幾乎看不出這是一個澳宋政權了。各村寨只要別太不識相,交出一定數額的糧食,就把新官府敷衍過去了。當然,蕭佔風的合理負擔收得有些高,也有一些不開眼的村寨不願意聽話,黃安德也不憚於使用武力,先炮擊寨牆,新軍打頭陣,國民軍協助,伏波軍壓陣,根本不存在打不下來的寨子。反抗者如果能活著被抓住,全部編入軍中的勞工隊。勞工隊有自願加入的饑民,也有這些俘虜,任務是做軍中的各種體力活,如收集燃料、挖掘戰壕、搬運物資等等。

黃安德、謝澍、蕭佔風等江西的負責人對自己的任務十分清楚,那就是搞糧食,只要撐過青黃不接的這段時間,就算勝利了。而且廣東也沒什麼資源讓他們建立政權,因此,一切照舊就是最好的選擇。正因為他們幾乎什麼也不改,所以民間的抵抗很微弱。除了縣太老爺守土有責之外,一般的鄉紳都不願意摻乎。大宋來了也沒什麼,縣裡主事的還是那幫人,鄉下的事他們也從來不管,無非是多勒索了些糧食。來的要是大明官軍,糧食照樣拿走,還指不定多搶些什麼,乃至再砍幾顆腦袋。

但是,這也是仗著澳宋的糧食危機還沒嚴重到非撕破臉的程度,黃安德只要保證他在江西拉起來的炮灰兵吃飽飯就行,如果糧食需求大到繳獲和合理負擔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他也只好明搶了。

南安四縣的丟失在贛州守軍的意料之中。但是接下來的發展就出乎他們的意料了,黃安德依舊沒有攻贛州,而是從陸路徒步進入信豐江流域,向南攻擊信豐、龍南、定南。在定南縣,黃安德又得到了第二批兩千名新軍。

當黃安德返回贛州東側,沿貢水東進雩都時,贛州守軍覺得不能再坐視不理了,髨賊用的是伐大樹先剪枝葉的戰略,先掃平贛州各縣,切斷贛州與福建的聯絡。他們從各縣勒索大批錢糧,大批抓來的和主動附逆的丁壯在城外修築長壕,分明是打算困死守軍。於是,他們選擇了出擊。

其實,謝澍壓根沒打算長期圍城,一旦圍城久了,城中勢必是人間地獄,糧食耗盡,平民成為軍隊的食物,伏波軍打下這樣一座鬼城又有何益。更何況,贛州是贛南重鎮,水陸樞紐,城中存糧豐沛,誰知道他們吃到什麼時候,不能這樣乾耗,現在澳宋的情況哪裡有條件打經年累月的圍城戰,要是一兩個月不能破城,他們也只好撤回廣東了。所以,謝澍挖掘長壕只是誘敵之計,就是盼著守軍出來破壞。

出城的明軍到了近前才發現,所謂的圍城長壕只不過是澳洲人的交通溝,用來掩飾部隊的運動。明軍的第一輪進攻就被打了個人仰馬翻,即便是隻經過一個多月訓練的新軍,只要用在合適的位置,戰鬥力也強於明軍。新軍和明軍裝備水平接近,組織度也談不上高,所以不能讓他們像伏波軍、國民軍那樣正面對陣明軍。謝澍的指揮堅持四個原則:以多打少,以逸打疲,以飽打飢,以勇打怯。明軍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他們的偵察部隊打不過澳洲人的偵察部隊,這就導致明軍基本上是半瞎狀態。贛州城外的宋軍水平參差不齊,真正的伏波軍只有六個連,全軍總數上也不佔什麼優勢,謝澍也是初次指揮作戰,紕漏不少。可是這些漏洞贛州守軍哪個也沒利用上,明軍士兵不願意出城,軍官怕引發兵變,又不好強逼,所以只要是城樓上看不到的事,他們基本上就不知道了。城中守將靠大戶輸捐的銀子穩定軍心,而福建兵和江西兵又因為分配不均迭起衝突。臨出戰前,下級軍官、老兵們嫌開拔費太少,出兵數太多,不願出戰。於是又不得不明火執仗地與城裡計程車紳商賈做了一番親切而友好的交流,總算達到了一個滿意的數字。

戰鬥一打響,謝澍集中火力轟擊福建兵。福建並中有近半是鄭彩的手下,本來是被調來鎮壓密密教的,突然改成和澳洲人開戰,本就一萬個不願意,一聽澳洲大炮開火了,紛紛後隊改前隊,轉進如風去也。謝澍當即集中新軍衝擊江西兵右翼一角,明軍精心策劃的反攻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打垮了。

當佔領了雩都、安遠、長寧、會昌、瑞金五縣的黃安德帶著援軍和徵發來的壯丁回到贛州時,守軍計程車氣降到了谷底。黃安德直接命令新軍和壯丁們架雲梯攻城,幾輪炮擊之後,一股灰色的浪潮拍擊在贛州城上,大地為之一顫。福建來的客軍又一次率先逃跑,他們趁著澳洲人還沒有全面堵死所有城門,奪門而出,強渡貢水向東北方向逃竄。江西兵沒跑,倒不是因為他們的戰鬥力比福建兵高,而是因為他們本鄉本土,沒地方可跑。黃安德不理會出城逃走的部隊,加緊攻城,很快從東側攻入了城中。一點被破,全城瓦解,明軍拼死抵抗者有之,倉皇逃竄者有之,趁火打劫者有之,但更多的還是跪地請降。佔領贛州之後,黃安德將所有投降的明軍整編起來,叫作“歸正軍”,所有投降武將都以原官隨徵,將領家眷則要送到廣東去。黃安德以歸正軍配合少量從廣東帶來的部隊,去進攻興國、寧都、石城三縣,主力部隊在贛州休整一月,然後北進吉安。

拿下贛州之後,江西南部已經沒有可戰之兵了。萬安、龍泉、泰和三縣縣令均未加抵抗就棄官而逃,吉安知府直接開門出降。黃安德把自己的指揮部設在了府城,分兵攻略吉水、永豐、安福、永新、永寧等縣。

與此同時,黃安德也發現了嚴重的問題,部隊的軍紀越來越難維持了,伏波軍和國民軍還好,新軍、歸正軍、勞工隊則頻頻發生姦淫擄掠的事情。他不得不多次嚴申軍紀,盜取民間一物者即槍斃。另外調整部隊的分配,新軍和歸正軍不再單獨使用,每次只要離開營房,一定要在伏波軍和國民軍的監視下行動,平時不許出營房一步。謝澍和蕭佔風依然留在贛州,作為黃安德的後援,防止福建、湖廣的明軍反攻。贛州之戰流散出去的客軍在贛南一帶多次燒殺搶掠,但是宋軍兵力有限,暫時顧不得他們,好在這些客軍不是真正的流寇,都是有家的人,搶些財物之後就回家去了,不會長期滋擾。而真正的本地土匪則要麻煩得多,宋軍沒有足夠的兵力去剿他們,主要還是靠各村寨聯防聯保,只要土匪不大舉下山,縣城的守軍也不去主動招惹他們。

此時,建昌、廣信兩府正在爆發張普薇、江義、周八等人領導的密密教暴動。張普薇在贛東北開壇說法已有五年之久,信眾頗多,原本他是要在晚些時候再造反的,但是兩廣丟失導致明朝的實力比舊時空更虛弱,張普薇的野心也提前了,江西巡撫解學龍正坐鎮建昌督剿密密教,福建巡撫沈猶龍也派出撫標遊擊黃斌卿前往江西助剿。解學龍認為,髨、張二賊之中,張賊較弱,應該先會合兩省兵力剿滅張賊,再迎戰髨賊。他哪裡知道,在舊時空他得花五年時間才能剿滅張普薇。本時空就不用這麼久了,因為指不定誰剿滅誰呢。

陳華珠第一次上戰場是在攻打南康縣。上了戰場,他一下子就嚇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只知道跟著身邊的人一起端著長矛往前衝,直到被人踩醒,才發現自己跌倒在一處壕溝裡,這場仗已經莫名其妙地打贏了。

贛州之戰時,他已經是第四次臨陣了,已經可以熟練地把長矛捅進一個活人的肚子再攪幾下。新軍的傷亡遠大於伏波軍和國民軍,陳華珠的班長在皂口戰死了,於是陳華珠做了班長。他們這個班從南雄出發時的十個人已經死了四個,又補充了四個,兩個是明軍的降兵,兩個是來投軍的饑民。在《明史》上,對於這一年的江西只有“大旱”兩個字的記載,贛鄱大地上充斥著餓殍和即將淪為餓殍的人,還有因為不願做餓殍而鋌而走險的人。黃安德、蕭佔風他們一開始就很清楚,他們搶奪府庫、搜刮鄉紳餘糧,也只能救濟一小部分難民,他們的任務實際上是別給廣東添麻煩。黃安德現在把希望寄託在明朝的王爺們身上,江西有不少明朝藩王,親王有饒州的淮王朱常清和建昌的益王朱慈炲,郡王有吉安的永寧王,撫州的樂安王、金溪王,九江的德化王等。永寧已經被伏波軍佔領,永寧王朱由樾舉家逃亡長沙,從王府中搜繳出的糧食財物十分可觀。但是照此估算,就算把全江西的王府都破了,繳獲的糧食還是不夠。不知為什麼,賈藤對黃安德強調不要碰益王府,尤其要保住益王朱慈炲和他叔叔朱由榛的性命。對於羅川、鄖西、永寧等幾個郡王也不要傷害性命,但是對淮王可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黃安德不理解賈藤是出於什麼理由做出這樣的安排的,但是既然老班長這麼說了,那他照辦也就是了。

指揮佔領富田鎮事宜的是孫常,江西攻略,把他這個江西人調來是理所當然的,還有周士翟,以及其他很多起威的人都參加了。整個吉安府都是孫常的轄區,他之所以親自到富田鎮來,是因為這裡理論上是文德嗣的故鄉。黃安德認為,既然伏波軍光復吉安,那麼應該祭祀一下文天祥才對,於是就讓孫常親自來了。

孫常趕到王家祠堂時,陳華珠等人正在催逼著俘虜們幹活。王家是本地大族,勢力龐大,而且這裡已經離廣東很遠了,導致族裡的老頭子們不曉得髨賊的厲害,給了他們和澳洲人比劃比劃的勇氣。根本就用不著伏波軍出手,新軍和歸正軍用明軍火器乒乒乓乓一頓打,就把王家的鄉勇們趕了回去。降宋的江西明軍官兵打不過清軍,也打不過流寇,甚至和張普薇都打得有來有回,但是欺負鄉勇還是沒有問題的。最終結果是全莊的糧食財物被搜刮淨盡,所有成年男人都被拉去當勞工了。帶隊的國民軍中隊長槍斃了兩個姦汙婦女的歸正軍,而對於私拿戰利品的,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黃安德專盯糧食問題,只要交回去的糧食足數,黃司令總不能來給士兵挨個搜身。當然,也不會有哪個士兵腦子進水偷一麻袋糧食,他們偷走的主要是體積小、易於藏匿的戰利品,比如金銀錁子、首飾之類的。畢竟這些人不是真正的伏波軍,要麼是訓練了一兩個月就拉上戰場的難民,要麼是投降的明軍,也沒有十人團監督,要是真的按黃安德的軍令,擅取一物者殺,這兵也沒法帶了。更何況,中隊長自己手上也不乾淨,從梅關一路打過來,繳獲無數,契卡來的人不多,沒有元老監督,他們的核查力度也下降了。只要留心,發財的機會到處都有,他勤務兵的揹包裡已經塞了不少好東西了。

孫常對這些亂像心知肚明,就說這祠堂門前幹活的人,何止是壯丁,好些老弱婦孺都被抓來了。但是他能做的也很有限,現在他們指揮的軍隊魚龍混雜,很多事都沒法執行,只有殺人和強姦這兩個底線能夠真正保持住。其他的如老兵欺負新兵、私藏戰利品、盜竊雞鴨、偷看大姑娘小媳婦洗澡、毆打俘虜等伏波軍建軍的時候嚴厲杜絕的事情都出現了,也有一些人開小差當逃兵。一支軍隊如果總在底線邊上徘徊,那麼早晚是要突破底線的。孫常從府城出發時還和黃安德說過,軍紀已經不整頓不行了。現在軍隊中的怪事越來越多,比如說這次打王家村的戰鬥就很蹊蹺,談判過程沒有記錄,莫名其妙就打起來了。孫常看著祠堂裡的情況,暗暗記下,心想一定要查個明白。

其實不用查,他身旁的陳華珠就明白是怎麼回事,王家派代表來談判的時候,陳華珠就在一旁站崗。他清楚地聽見國民軍中隊長、新軍連長和歸正軍的千總三個人議論,把上面規定的合理負擔加一倍,要是王家真拿得出來,那就顯得他們這些收合理負擔的人能幹,要是王家因此不肯交,那就打一仗,把村子抄個乾淨,大有油水。於是,就有了王家村之戰,他剛才負責指揮收斂屍體,總共有六十三個鄉勇和十八個宋軍死於這場戰鬥,一場本可以避免的戰鬥。

但是沒有人多嘴。第一,誰知道這個姓孫的大官和中隊長、連長、千總他們是不是一夥的,也許你前腳告完狀,後腳這位孫長官就去和軍官們一起坐地分贓了,然後說不定哪天你就得在戰場上被一顆流彈打死。第二,大家打完這仗也都得了些好處,陳華珠的膽子小,不敢多拿,但是也偷偷藏下了一小塊銀子。大家拼死拼活地來當兵,還不就是為了活下去。他的老孃和妹妹還在難民營喝糊糊呢,娘倆都瘦得皮包骨頭。有了這塊銀子,將來回到廣東,在黑市上能給她們換些好的食物,就衝這個,陳華珠寧肯去拼命,寧肯去殺人。

黃安德在兩廣攻略前夕才被提拔為營長,指揮幾千軍隊,已經夠讓他焦頭爛額了,民政事務他一竅不通。而負責民政的蕭佔風原本也只管一個雷州,而且做的還是輔助元老的工作,現在讓他領導半個江西的政務,既缺錢又缺人,所以有很多問題顧不上,給了下面的幹部和降官很多“自由發揮”的機會。但即便這樣,攻入江西的澳宋軍隊也比多爾袞、阿濟格、多鐸、阿巴泰強得多,比高傑、左良玉、曹文詔、劉澤清強得多。黃安德對伏波軍的控制力依舊非常強勁,軍紀森嚴,如臂使指。國民軍、新軍、歸正軍的軍官以及民政幹部能搞各種小偷小摸,甚至挑釁生事、栽贓陷害、製造冤假錯案,但是畢竟不敢公然燒殺淫掠,帶給大多數人的還是可以平安活著的秩序。只要扔下武器投降,最差的待遇也就是做苦力,頂多挨幾頓揍,不會隨隨便便被拖出去砍頭,還會有口飯吃。這種暫時做穩了奴隸的日子,已經是這個年代的很多明朝百姓不敢奢望的了。

孫常視察了王家村之後,便帶人前往文家村祭祀文天祥。因為江西攻略涉及民間教門,因此蕭佔風帶來的幹部中有二十名道士、十名和尚,已經佔到了幹部總數的十分之一。祭祀的事自有他們操辦,不用孫常擔心,他只管上香磕頭。文家村比王家村小得多,只有一百多口人,祠堂是弘治年間修的,已經顯得有些破敗。

孫常跪在油漆剝落的神像前,上了三支香,心中默默禱祝:“文丞相,你老在天有靈,保佑江西的父老鄉親早脫苦海,保佑首長們早日回來。”

標簽: 黃安  贛州  江西  陳華珠  伏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