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思量・緣 177

第九十章 性情大變 （下）

“洛兒！”

“師姐！”

陌宸向前扶住她，憂慮不安，見她難受不已，又牢牢拽緊自己不放，深思片刻道。

“這樣。。。我帶她回南雀廬，她在這免不了要見弟子，惹人猜疑。蒼龍首領掌管杏林苑，本就日日會檢視我的傷勢，去我那兒待一日，便不會有什麼非議。她睡了，我再將她送回來，讓她好好休養。”

元夜垂下眼，猶豫不決。司徒昊拍拍他肩膀，長嘆口氣，“現在也就陌少能護著她，那就這麼定了，帶她去吧。”

陌宸低下頭，“洛兒，走，我們去南雀廬。”

秦洛的咳嗽平緩不少，用力點頭。

和煦的陽光，從竹林的葉片枝幹中灑下了千絲萬縷的金線，掉落在石階小路上。

“你是說我因受傷忘卻了十年的記憶？”

秦洛迷惑不解，總覺得如同話本里的段子。低頭瞧看自己一圈，“原來我已二十有三了。”

陌宸牽著她手，一路走著，解釋現在狀況，但唯有雙親離世隻字未提。秦洛聽著這些，暗自偷樂，“以後這南倉定沒有人敢罰我了。”

“從何說起？”

“你是南倉首領，陌伯伯是南倉掌門。”秦洛不經意揚起笑容，“那豈不是做錯事，只要在陌伯伯面前撒嬌，你在旁勸說，我再擠幾滴眼淚，就不會被爹爹罰啦。他難道要違背掌門的意思嗎！我猜他肯定不敢。”

陌宸情不自禁地笑出聲，“這也就你想得出來。”

他側頭望去。她露出無憂無慮的笑容。恰巧，一隻銀色蝴蝶從旁飛過，張開輕盈翅膀扇動幾下。秦洛停下腳步，輕輕抬起手，蝴蝶便落在手上。

而此情此景，他的心絃被其挑起，怦然而動。之前也曾見過此畫面，那時秦洛的神情冷豔，而今日，眼眸柔情似水，溫情脈脈。

一陣微風拂過，蝴蝶隨風飛舞。秦洛望向陌宸，歪著頭嫣然一笑。

那一笑衝破陌宸內心的防禦，揉緊她腰，抱在懷中，柔軟的身子貼近自己。

“洛兒。。。”他的手不禁顫抖，“我寧願你什麼都不知道，在我身邊無憂無慮的生活。。。”

處處為別人著想，不願給人添麻煩，將喜怒哀樂埋藏於心底，連我都不知你在想什麼。你為我日日隱忍病痛，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將臉埋在她肩上，秦洛不知所措，卻能感受他的身子在不斷髮顫，小心喚著，“陌宸哥哥。。。你。。。”

撫著他臉頰，慢慢抬起，“陌宸哥哥。。。你的眼眶怎麼紅了。。。是。。。”

秦洛輕揉眼角，“是被風吹紅得嗎。。。”

陌宸雖內心痛苦不堪，可還是被她一句話，弄得笑彎了眼。再次低下頭，兩人額間緊貼，“小傻瓜。”

他寵溺一笑，繼續牽起她，向前走。秦洛搞不清狀況，明明自己被風吹哭了眼睛，還說我傻，真的是。。。

“對了，不準再叫哥哥，直接喚我名諱。”陌宸向著前方，認真道。

“嗯？為什麼？”

“我又不是你的哥哥，你為何如此喚我。”

“所以我要喚你陌宸？”

“對。”

“不要，好彆扭啊。”

“叫哥哥就不彆扭了？”

“不變扭啊，都叫習慣了。”

“那多喚我幾次名諱就習慣了。”

秦洛無奈幾分，誰叫你現在是首領呢，日後還要仰仗著呢。“好吧，那就依著你。”

午後，太陽昇到上空，彷彿流水般均勻地將陽光鋪在南雀廬地上。

屋門前，鄒婉茹正焦急等候，恍惚間，遠處走來一對人影，見著服飾就知是他。

“陌少！”

本是喜上眉梢，垂眼間，卻有所抑制，秦洛和陌宸兩人並肩走來，雖不是稀罕事，可見他們手牽手，結伴而來，心裡又湧出那股怨氣。

她向前幾步，端著湯藥，“陌少，你去哪兒了？”

秦洛望著她，這女弟子是誰？居然不敬弟子禮。

這時，源宇也急忙趕到，恭敬作揖，“陌少。”

秦洛又看向他，微微點頭，還是這位男弟子知禮數啊。

陌宸走向屋內，“源宇，今日我和秦首領有公事相談，閉門謝客，若東蒼廬有人傳話，及時稟報。”

“是。”

隨後陌宸邁步進屋，而鄒婉茹緊跟在後，“陌少快些服下湯藥吧，誤了時辰，對傷勢可不好。”

她抬腳跨進門檻，突然有人擋在她面前，身子向後傾，托盤中的藥碗開始打滑。

秦洛一手抓住托盤穩住藥碗，一手繞過鄒婉茹腰部，將她扶穩。鄒婉茹後撤一步，站穩腳跟，卻用力扯開她手。

她毫不領情的模樣，秦洛只好隨意甩甩手，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鄒婉茹裝模作樣作了一禮，再次進入屋內，可繼續被人擋住。

抬眼一看，竟是秦洛。兩次擋她去路，有絲惱火，“秦。。。”

“這位弟子。”秦洛打斷她話，以極其老練的口氣道，“陌宸的主屋豈是區區弟子想闖便能闖的？”

“我。。。”

鄒婉茹聽她言語與往常決然不同，“這還不是秦首領委託我，讓我好好服侍陌少湯藥嘛。”

秦洛看了眼湯碗，“這湯藥由我服侍就好，不勞煩這位弟子。”

“可。。。”

“我與他一起長大，相伴在側，他的習性我最熟悉，你且放心回去，好好交差吧。”

秦洛偷瞟一旁源宇，嘴角微微上揚，俏皮一笑，隨後將兩邊房門緊緊關上。

源宇看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秦首領今日怎如此活潑。。。

鄒婉茹緊拽衣衫，剛才的言語是她故意說給自己聽的，看來她是開始宣戰了。

陌宸坐在圓桌旁，嘴角揚起笑容，遲遲未散去。

秦洛瞧看一眼，“你笑什麼，快喝藥吧。”將藥碗端到他面前，“爹爹居然叫個弟子服侍你，他難道不知你身邊有我嗎，果然年紀大，都不記事。”

陌宸端起藥碗，放在嘴邊，“好久未見你耍性子，真讓人懷念。。。”

秦洛轉過身，依靠在桌沿，兩手交叉鑽進咯吱窩，“那女弟子好似對我有敵意，好心扶她，還一臉不悅。她越是想進來，我就越不讓她進來。蒼龍首領的千金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陌宸眼角上翹，見她沉不住氣的小脾氣，若是能一直。。。一直這樣就好了。。。

“過些時辰，我帶你去個地方。”他託著腮望向秦洛。

秦洛頗為感興趣，挑眉回頭道，“去哪兒？”

月高空掛起，放出皎潔光芒，南倉山的每一處都在感受著寧靜和安詳。

秦洛望著冰清玉潤的月牙，伸手在那兒比劃。“原來你帶我來賞月啊。”

兩人坐在屋頂上，仰望天空，一彎新月宛如一葉小舟，在深夜中划行。

陌宸揉著她腰部，靜靜看著月下容顏，時不時浮現兒時回憶。

“知你喜弦月，今日正好二十二日，便帶你來看下弦月。”

秦洛回眸一笑，目光靈動，“滿月多沒意思啊，圓圓的，越是完美無瑕，越是毫無特色。而弦月就不一樣了，有稜有角才更讓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