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粥在風口浪尖

編者按：本文來自“音樂先聲”（ID：nakedmusic），作者二三三。知乎經授權轉載。

距離花粥“抄襲”事件已經過去了十幾天。

在《媽媽我要出嫁》歌詞署名問題多次登上微博熱搜後，近期在各大音樂平臺大熱的歌曲《出山》也被認為存在抄襲嫌疑，其間的版權問題也在各方的爭議中變得有些撲朔迷離。

從豆瓣到抖音，從民謠到大眾，伴隨“花粥”這個名號出圈的，除了一首首熱門歌曲，還有或虛或實的負面標籤。

深陷爭議漩渦

花粥在大眾視野中的第一次輿論風波，還要從《盜將行》的歌詞爭議說起。

2018年11月，一位大學老師在微博吐槽《盜將行》的歌詞“狗屁不通”，被花粥被人轉發並回復。

作為公眾人物對於一位普通人並不算客氣的迴應，再加上古風圈（古風歌曲、國風歌曲等）本就頗受爭議，以及大學老師的特殊身份，輿論迅速發酵，對於花粥本人的爭議也開始放大。

當時最大的矛盾點還是集中在歌詞本身，其他古風歌曲作詞也受到了“瞎寫”、“堆砌”、“篡改古人原詞”的質疑。花粥於是”兩頭不落好“，有的古風圈歌迷甚至稱“為什麼因為一個花粥，要連累整個古風圈被罵。”

而另一邊，花粥的歌曲在抖音等短影片平臺接連走紅，長期霸榜各大平臺熱門榜單。於是，花粥早年的一首翻唱歌曲《媽媽要我出嫁》也被網友挖出來，並被貼上“抄襲”標籤。雖然後來花粥親自在微博迴應屬於打包上傳時的“工作疏漏”，並表示將“及時聯絡版權方處理好後續事務”，後來確實也獲得了原譯者授權。

但在媒體的各種報道里，也大多隻在標題中寫道”花粥就抄襲事件道歉“。可以看到，在花粥本人做出解釋後，輿論風向並沒有好轉。

緊接著，花粥的《出山》又被質疑抄襲。網友給出的理由，是《出山》與國外一首名叫《Super Love》的伴奏幾乎一模一樣。

不過音樂先聲認為，梳理來看，這次網友質疑實際上是一次誤傷。據瞭解，《出山》的Beats（即伴奏）最初由合作歌手王勝男在國外的伴奏網站Bachbeats購買了無限制租用版本（即Unlimited Lease，可用於音樂錄製、無限制發行、電臺播放、流媒體播放和盈利性演出等），花粥在伴奏基礎上作曲（即人聲旋律）和作詞，最後重新編曲上架音樂平臺，同時也標註了音樂製作來自Bachbeats。

然而，在歌曲大紅之後，Bachbeats發現自己被“侵權”。其中主要的爭議點，則在於署名問題、原beats改編、下載伴奏和購買付費時間的問題上。

首先，署名問題上，Bachbeats始終聲稱自己是該純音樂的原作曲。音樂先聲認為，如果把原始伴奏單獨拿出來講，Bachbeats是毫無疑問的原作曲。但是當加入人聲和其他配器後，按照目前國內音樂行業的普遍認知，該伴奏僅僅為編曲，在署名問題上，作曲者依舊是花粥。

Bachbeats表態

其次，原beats改編權到底是否隨著購買付費而授權，需要參看原始合約。所以beats改編權的歸屬問題，我們無從得知。值得注意的是，花粥在網站上所放出的伴奏版本，已經屬於二次編曲，著作權歸屬問題還有待討論。不過根據網傳訊息，目前，王勝男已經花費4000美金買斷了該beats的所有使用許可權。

從中我們可以看出，一方面，反映了國內音樂版權市場的部分漏洞，存在很多歷史遺留問題；另一方面，不管是歌手、公司還是歌迷也逐漸開始注重版權問題。

但是大多數網友並不擁有專業的版權知識和音樂理論知識，再加之前期花粥給大眾造成的負面印象，某些自媒體也跟風嘲諷，模糊抄襲、侵權與翻唱的事實，混淆編曲與作曲的概念。

一時間，對花粥的“攻擊”一擁而上，深陷爭議漩渦。

從豆瓣到抖音

時間回到2012年，還只是一名大一學生的花粥因為一首《老中醫》而在豆瓣上霸佔排行榜數週。隨後，花粥的數首歌，例如《屌絲之歌》、《送我一個大西瓜》以及翻唱的《媽媽要我出嫁》，都在豆瓣大火。

當年，在前趙雷經紀人蔣步庭的撮合下，花粥與另一位即將走紅的民謠歌手宋冬野進行了名為“野花”的全國巡演，走了北京、天津等13個城市。雖然花粥的歌經常被人嘲諷為“僅有四個和絃”，但依然沒能阻止19歲的花粥簽約、巡演、走紅的道路。

2013年，花粥憑藉《屌絲之歌》獲得阿比鹿音樂獎年度音樂人、年度新人及年度單曲三項大獎；同年11月，花粥與另一民謠歌手張藝德開啟名為“德粥party”的全國巡演計劃，演了36座城市。

這一年也是所謂“民謠元年”的起點，而這個引爆民謠浪潮的事件，源於當年“快男”長沙賽區左立在湖南衛視對於宋冬野的《董小姐》的翻唱，這首歌不僅讓在場的評委陶晶瑩潸然淚下，同時也感動了無數的觀眾。

在過於直白的流俗情歌和只為洗腦的彩鈴神曲都刺激不了大眾的耳朵後，吟唱詩與遠方、遙想故鄉和月亮的民謠音樂成為大眾對於文藝最好的想象。

於是，宋冬野、馬頔、陳粒、好妹妹等一大批民謠音樂人，輪番進入了大眾的視野。同時，網易雲音樂的社群氛圍和演算法推薦機制也在某種程度上助推了這些民謠音樂人的走紅。

2014年，大三的花粥退學；2015年，花粥簽約豆瓣音樂旗下的大福唱片，併發行了首張專輯《乍見之歡》，p。k。14的主唱楊海崧擔任該張專輯的製作人。然而，音樂圈的變化之快讓人始料未及。儘管花粥還是那個花粥，但《乍見之歡》也僅能說是小有水花，對比在當年爆紅的陳粒和陳鴻宇，這點小水花也迅速被湮沒。

2016年，花粥發行了一張專輯，做了兩次巡演，上了幾個音樂節。但對比與那兩年趙雷、陳粒和陳鴻宇的各種爆款，花粥反而顯得落寞了些。一位業內主辦方當年如此說道，“如今的民謠圈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只要你不持續的推出新歌，立馬就會被大眾遺忘。現在誰還記得花粥是誰？”

從2017年開始，花粥一改往日閒散藝人的風格，開始勤奮起來，一年內在網易雲音樂共上傳了13首歌。2018年，花粥還翻唱了煙把兒樂隊的《紙短情長》，並先後與風子、馬雨陽、孟凡明、王勝男、釐小白、馬良等諸多音樂人合作了一系列單曲，其中就有爆紅的《盜將行》《出山》等歌曲，在抖音的使用量都超過50萬。

憑藉著平易近人的曲風和略顯文藝的歌詞，藉助短影片平臺的跨圈層傳播，花粥一下子成為勢頭最猛的民謠音樂人，不僅長期霸佔網易雲音樂原創排行榜，還獲得了網易雲音樂2018年“年度女音樂人”的稱號。目前，花粥在網易雲音樂已經獲得了將近430萬粉絲，對比民謠頭部音樂人李志（232萬）、趙雷（161萬）、陳粒（296萬），花粥已然屬於頭部中的頭部了。

2019年1月20日零點，花粥在微博上公佈自己簽約SAG，成為正式簽約藝人。

從一名獨立圈層走向大眾視野，花粥只用了短短一年時間。而從花粥之前對於《盜將行》的迴應來看，她對於自己的定位可能還停留在“不是公眾人物”。而從簽約公司後對於輿論的應對情況來看，不僅僅花粥未能做好準備，其服務團隊也不夠完善。

而在音樂先聲看來，

如今成功出圈且備受爭議的花粥，正如獨立音樂迅猛發展道路上的一個縮影。

風口浪尖的獨立音樂

隨著音樂製作門檻的降低和網際網路的快速發展，獨立音樂人的曝光機會也變得更多。而在年輕人注重個性化和音樂消費分眾化的趨勢下，越來越多的獨立音樂人走向大眾的視野。

另外，隨著原創在音樂市場中的地位日趨重要，像太合這樣曾經推出過眾多主流歌手的本土唱片公司也開始注重獨立音樂市場，將兵馬司、赤瞳、D。O。G等獨立音樂廠牌收入麾下成立了“獨立音樂聯合體”；網易雲音樂、騰訊音樂、阿里音樂等也都發布了相關音樂人扶持計劃，給予音樂人從製作、宣發、巡演等各層面的支援。

原創音樂類節目也層出不窮，從早期電視平臺的《中國好歌曲》、《中國樂隊》，到現在更為針對年輕人的網路影片綜藝節目《這就是原創》、《樂隊的夏天》《我是唱作人》等。除此之外，其他一些音樂選秀節目中也可以看到獨立音樂人出身的選手，例如在《明日之子》出現的蔡維澤、徐夢圓、曉月老闆、文兆傑等。

然而，隨著獨立音樂的走紅，一系列長期被忽略的問題也隨之顯現。

首先是版權問題。獨立音樂人在早期通常會因為翻唱、授權合約而產生版權問題，為之後的發展留下隱患。通常來說，翻唱一首歌曲並放在音樂平臺上傳播，是獨立音樂人早期最為常見的做法。就算是爭議頗多的花粥《出山》，現在也有很多人翻唱並放在網易雲音樂、QQ音樂、B站等平臺傳播。

除此之外，獨立音樂人在早期因為沒有團隊支援，為了發行自己的歌曲通常會與平臺、發行商等簽訂一些版權授權合約。由於版權相關知識的欠缺，有很多權利在自己不之情的狀況下授權出去，而在歌曲大紅之後，也極易產生版權糾紛。

當然，獨立音樂人走紅之後，由於得到了大量的關注，負面新聞也會隨之而來。比如，不少說唱歌手在成名之後，都被網友挖出“私生活混亂”、“歌曲抄襲”等黑歷史。

此時，團隊的專業度極大程度上影響了藝人之後的發展。一方面，團隊需要與專業的律師合作，針對藝人過往的版權合約進行處理，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另一方面，團隊需要極高的公關能力來應對“全網黑”的狀況。

但由於音樂公司的發展需要一定的時間，只有極少數具備一定規模的音樂公司能同時做到以上兩點。這就很容易引發公眾的質疑與不滿。就拿花粥此次的事件為例，粉絲不斷地在公司、經紀人微博下面抗議、要求進行有力的迴應。

對比民謠音樂人陳粒，從早期的獨立樂隊主唱再到獨立音樂人，如今已經成功的出圈她和蕭敬騰、王嘉爾這樣的一線藝人在節目中以“導師”的身份出現。不難發現，其與背後團隊的公關策略以及粉絲運營手段功不可沒，而陳粒自己也迅速地適應了身份的變化。

在這個流量主導的市場裡，從無人問津到瞬間爆紅，從萬人追捧到人人唾棄，都可能只需要短短的一天時間，這對於身處其中的音樂人、唱片公司和經紀公司都是一個挑戰。

如今簽約了唱片公司的花粥，早已不再是當年的“流氓少女”了，要學著做一個公眾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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