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計較的善良

女孩蒼耳，六歲父母離異，此後一直和奶奶相依為命，因為整個村莊重男輕女的觀念根深蒂固，奶奶也難逃思想束縛，至蒼耳出生以來，一直不喜歡她。

蒼耳不喜說話，奶奶也懶得和她交流，兩人算是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週六應該是所有初中同學期望回家的日子，卻是蒼耳最忌憚的日子。好在學校的圖書館週六可以開放半天，蒼耳不想回家的時候就窩在圖書館，正午圖書館的人很少，蒼耳臨窗而坐，光線透過窗戶照入室內，光暈打在她的臉上，五彩斑斕。她手裡拿著一本《麥田裡的守望者》，不時輕笑，不時眉頭緊鎖。

直到圖書館閉館，蒼耳才離開。她的朋友在學校門口等她，蒼耳快速與閨蜜匯合，按照約定對閨蜜說：“我們該去看那個小傢伙了，估計是要餓壞了。”

蒼耳慢悠悠地撕著麵包，邊喂眼前的流浪狗，邊用手輕撫它的毛髮；閨蜜拿著一根香腸不時在旁邊逗趣，小狗就蹦啊跳啊地去接閨蜜手中的香腸。

和朋友、小狗在一起的時光是蒼耳最開心、最放鬆的時候。有時看著面前的流浪狗，蒼耳感覺自己像它一樣，如喪家之犬；有時又感覺她並非像它，小狗還有她們的關懷，而蒼耳至父母離異以後再無享受過幸福的愉悅。

蒼耳終於趕在日落前回到家，奶奶正在燒火做飯，她坐在灶火前，自言自語道：“兒啊，你是解脫了，離婚了。可憐娘啊，這麼多年你也不回來看看我這個糟老婆子，留下這麼孫女，啥也指望不上啊。”看著老人的背影，蒼耳立定許久。

蒼耳有一個自己獨立的盒子，裡面只放了一張照片，但已撕成倆半，拼到一起可以看出合照的人笑的很開心，男人手臂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女人的手環在男人的腰間。

記憶中，這照片是她在灶臺前撿到的，破碎的照片隱匿在髒兮兮的柴火中，隨時等待被化為烏有。

夏季天黑的晚，八點遠處的天空還泛著亮光，大朵的粉色雲彩點綴其中，奶奶坐在小院中的桌前聽收音機，廣播的聲音時大時小，同時伴隨著沙沙的聲音，奶奶需要隔一會兒拿手敲打敲打。蒼耳在整理碗筷、端菜、盛飯，時不時用眼睛瞟幾眼奶奶和收音機。整個吃飯過程，奶奶沒有和蒼耳說一句話，只是在飯後丟下一句“這個月的生活費該交了”。

週日一大早，蒼耳就趕往鎮上的市集，她手裡拿著宣傳健身房的傳單，微笑著遞到來往的人手上，要麼是不接的，要麼是接了但走幾步立馬扔掉的，仔細看的人很少。這一切蒼耳都看在眼裡，別人扔掉，她就等人走遠，過去撿起來重新發。傍晚將近，蒼耳終於發完最後一張傳單，如願拿到辛苦錢，拖著疲憊的身軀趕快去趕回家的末班車。

奶奶在蒼耳的房間不知找什麼，突然翻到她枕頭下面的錢包，一開啟居然零零散散有三百塊！奶奶很氣憤，拿著錢包走出房間，過了幾秒又返回，把錢包原位放回。

天色已黑，奶奶正坐在門外和其他的夥伴們聊天，看見蒼耳，只告訴她飯在鍋裡。蒼耳吃過飯，往桌子上放了一百塊錢，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躺在床上，手伸到枕頭底下，微笑著閉上眼睛，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枕巾上，她枕著這顆滾燙的心睡著了。淺睡一會兒，蒼耳開始整理明日上學的物品，奶奶在門外不停地看她，多次想說話，又欲言又止。

奶奶想問那三百塊錢是怎麼回事，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總不能說自己偷偷潛入蒼耳房間，發現她的秘密。此後，奶奶每週都會去蒼耳房間檢視她枕頭下的錢包，錢越來越多。可突然一天，奶奶發現錢都沒了，她翻遍了蒼耳的床。

奶奶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感覺大事不妙，著急穿好鞋子正準備鎖門尋找，蒼耳抱著一個袋子，高興跑回家。奶奶看到蒼耳的一瞬間，緊鎖的眉頭鬆弛下來，長舒一口氣。

當奶奶正準備開口訓斥，蒼耳把懷中的袋子伸給奶奶，奶奶疑惑地接過，撕開包裝袋子，裡面躺著一個嶄新的收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