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史|38.攝影誕生之初人們如何討論攝影和藝術的關係?
對於現在的人而言,如果被問起“攝影是藝術嗎?”,一定會引起大部分人的鬨堂大笑。毫無疑問,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在攝影剛剛發明的幾十年裡,人們對攝影是否是藝術的問題經歷了漫長而艱辛的探索。
△漫畫《攝影想獲得藝術展中的一席之地》,選自《閱讀小報》(Petit journal pour rire),1855年,納達爾
保羅·德拉羅什(Paul Delaroche)
[1]
曾發表過一個廣為流傳的論斷,稱“達蓋爾式攝影法的出現將是繪畫的末日”。但是,他又在1839年的一封寄給
弗朗索瓦·阿拉戈(Francois Arago)
[2]
的信中承認這種新興媒介將給畫家們帶來好處。
事實上,這就是當時的藝術界對攝影的普遍態度,常常搖擺於“完全否定的態度”和“認可攝影的藝術價值”兩端,納達爾
[3]
就曾用一組漫畫來諷刺這些藝術家群體表面否定攝影,同時又利用攝影技術來改進自己作品的行為。
△漫畫《忘恩負義的繪畫拒絕給他虧欠很多的攝影一席之地》,選自《娛樂報》(Le journal amusant),1857年,納達爾
關於攝影在藝術中所扮演的角色問題,確實引起了一場大討論。在複雜的言論交鋒和熱烈的文字討論中,關於攝影和藝術的關係問題,基本上形成了三個主要觀點和立場。
第一種觀點認為攝影並不能稱作藝術,因為它是透過使用機械工具和物理化學原理進行創造,而不是透過人類的雙手和靈魂來創造。
第二種觀點認為攝影對於藝術來說具有一定的價值,但是在創意方面還不能與繪畫包括油畫相提並論。
第三種觀點認為攝影的創作過程與蝕刻、石刻等其他複製藝術類似,因此照片具有與手工藝術同等的藝術價值,攝影作品會為藝術乃至更廣泛的文化領域帶來益處。
△《鑿石工人肖像》,1850-1860期間,達蓋爾銀版攝影法,佚名
相應地,藝術家們對攝影的不同態度,也催生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一些肖像畫家,尤其是細密畫家顯得十分識時務,在意識到攝影的出現是他們這個職業的“末日預兆”時,立馬投身於達蓋爾式攝影法或紙基攝影。他們中的一些人,還將攝影與繪畫藝術融合,豐富了兩者的藝術性。
雖然另一些人徹底放棄了繪畫,但與此同時,一些畫家開始用攝影技術來複制他們的畫作,並利用照片為他們的創作提供諸如造型和背景等原始素材。
△《人體研究系列6》(Figure Study No。6),約1853年,蛋白印相工藝,尤金·杜流
可惜的是,這部分人並不承認攝影對他們的創作所起的作用,攝影作品的藝術價值和攝影師的權利也遭到一些保守藝術家的踐踏。
對此,法國記者
厄內斯特·拉康(Ernest Lacan)
[4]
這樣描述:“攝影就像一位情婦,被珍惜、被隱藏,自己談到它的時候津津樂道,卻不願被他人提及。
”但是,一些學者對攝影的態度是肯定的。他們認為,攝影對藝術家來說具有重大價值。其中,
弗朗西斯·懷(Francis Wey)
[5]
對這一觀點做了細緻的闡述。
△Francis Wey
他發現照片除了傳遞資訊之外,也傳遞著創作靈感,並指出這些照片會使繪畫對人體、服飾、容貌、表情和景緻的描繪更加自然。同時,他還聲稱,透過研究照片,真正的藝術家可以從辛苦的工作中解放出來,轉向更高的精神層面的創作,而那些無能的藝術家則會被趕出藝術的殿堂。
那麼,無能的藝術家的出路在哪裡?
查爾斯·波德萊爾(Charles Baudelaire)
[6]
給出了答案。他在“1859沙龍”攝影展的文章中指出,懶惰而沒有天賦的畫家們可以成為攝影師。
△Charles Baudelaire
波德萊爾之所以如此貶低攝影,是因為他深信藝術是錘鍊過的思維和夢想的創造性融合,攝影在他看來是“藝術和科學的謙卑的奴隸,就像印刷術和速記法一樣”,它是一種不能洞穿“表面現實”的媒介。
此後,著名藝術評論家
查爾斯·布蘭克(Charles Blanc)
[7]
也根據自己的觀察發表了相同的觀點,因為攝影“複製了一切,卻沒有闡釋任何東西,所以它無法涉足精神領域。”
△Charles Blanc
同樣地,在與法國隔海相望的英國,也產生了關於照片是檔案還是藝術的爭論。
羅伯特·享特
(Robert Hunt)
[8]
在其1841年出版的《攝影藝術大眾文集》(A Popular Treatise on the Art of Photography)中,強調了攝影的工藝流程而不是攝影的審美價值,但他提到了“公眾品位的提升”,由於攝影的出現,人們已經不再將“自然界最原始純樸的形式遠比任何人工的作品更美麗”奉為信條,人類變得更加具有藝術鑑賞力。
△Robert Hunt
而在
伊麗莎白·伊斯特萊剋夫人(Lady Elizabeth Eastlake)
[9]
寫的一篇未署名的題為《攝影》(Photography)的文章中,她承認照片具有前面所述的功能和屬性,但藝術表達還應該具有美的屬性。
在她看來,美是提煉、品味,是靈魂、天賦或智慧的結晶,從機器製造出來的精細的、超現實的視覺畫面中無法找到這些品質。
這番話主要是針對膠棉蛋白工藝的,而希爾和亞當森的“倫勃朗式”的卡羅法攝影作品則不在伊斯特萊剋夫人的評論範圍之列,因為他們的作品體現出她所提到的藝術美感。為此,她也總結說,攝影確有其用處,但是它不能被“侷限”於與藝術的“競爭”之中。
△《伊麗莎白·裡格比,即後來的伊斯特萊剋夫人肖像》(Portrait of Elizabeth Rigby,Later lady Eastlake),約1845年,卡羅式攝影法,大衛·奧克塔維厄斯·希爾和羅伯特·亞當森
總體而言,在攝影術誕生的初期人們對攝影與藝術之間關係的討論是激烈的,但是隨著攝影技術的進步,以及人們能夠更加熟練地運用相機,一些藝術家和評論家對於攝影的態度也越來越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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