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當前的位置:首頁 > 繪畫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

作者:由 編輯部小李 發表于 繪畫時間:2020-11-13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李雷2020-11-17 16:53:52

我希望是永生。

說實在的,自己是研究長壽的科研人員,但是很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我依然沒有找到長壽的秘訣。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那裡,讓所有的改善最終失效,使得人類的極限壽命停留在115-125歲之間。

目前人類依然面臨著壽命極限的問題,即便未來透過器官移植、治療疾病等方式實現了某種意義上的長生,但是依然難以阻止衰老的發生,尤其是大腦的衰老,目前是無法逆轉的,我們根本無法實現意識的轉移(至少百年之後吧)

李雷:人獸胚——人類的特修斯之船

按照目前腦計劃的速度,估計百年之後,那個時候,我肯定不在人間了。

好遺憾。

所以,我特別希望自己擁有“永生”的超能力。

因為,這個世界太大,我還沒來得及看完。

有太多的美食,我還沒品嚐過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

有太多的美景,我還沒看過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

有太多的人,我還沒接觸過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

有太多的經歷,我還沒體驗過。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

前兩天,忽然陷入了人生的虛無之中,因為感覺人生失去了意義。

博導-教授——退休

結婚-生子——去世

一切似乎都是那樣的一眼看的到頭。

我甚至不知道人生的意義在哪裡?問了好多人,他們給出了很多意義,可是我感覺,似乎人生的意義很大程度上就是責任。

是因為責任讓人不得不一直活下去。

那樣的話,太苦了吧。

所以我整整鬱悶了半天,最後忽然明朗了,不管這些了,先去體驗人生吧。

所以,我要好好體驗人生。

但是,最大的問題在於:壽命。

因為沒法永生,所以我們必須在極其有限的時間裡完成非常多的事情。

結婚生子要及時,買房買車要及時,支撐這些的經濟也要及時。

但是,如果把這個時間線拉到無限遠的時候,那麼就不是問題了。

我何必每天辛苦的做事情?我何必一直忙碌著和周圍人參照?

反正我活的足夠久。

我會馬上辭職,然後出去看世界。

開飛機我要體驗一下,下深海我也要體驗一下,甚至說不定還可以去到太空瞅瞅。

走遍全世界那更是必須的,反正時間多得是。

我甚至可以看到這個世界的滄海桑田變化。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

不過,可能最終面臨的問題,依然是人生的意義問題,就有點像有部電影叫《這個男人來自地球》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

這部電影可以說是史上成本最低的科幻電影了,但是卻一直在思考人生。

可能當我經歷過世界一切,也會思考這個問題。

但是,世界這麼大,一直在變化,怎麼會經歷完呢?

這樣想想,永生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木寸上春樹2020-11-22 17:13:02

人在宇宙,剛下飛船。我要接力

@木寸上春樹

的回答。在他的回答中,有一種“觸控任何東西都會彈出對話方塊”的超能力。

如果你發現觸控任何東西都會彈出對話方塊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在知乎腦洞宇宙裡,要論最會鑽空子和最湊不要臉的答主,我要自稱第二……那就排第二好了。經過仔細研究宇宙規則,我發現,自己可以接棒“任何知乎宇宙答案”哦,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答案會爛尾了。

前情提要:我是媒體公司的一個小編。一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獲得了“摸什麼都有彈窗”的能力。在地鐵上,我偶遇了同一站下車的75D妹子羅語嫣,用彈窗能力獲取了她從頭到腳的全部資訊。來到公司,我用超能力感知了胖主編和曲詩詩之間的py交易,卻被陰差陽錯地派往附近一個人質劫持案現場去採訪。

為了實現戰地記者的夢想,我開啟了作弊地圖,和攝影師孤軍深入,卻不慎被歹徒劫持。和我們一起做人質的還有四個,其中赫然有路人女神羅語嫣。

在警方營救過程中,我被匪首阮文雄挾持在天台對峙,面對警察,阮文雄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帶頭大哥一把抓住我,左臂勒住我的脖子,以我為肉盾,右手用滿載14顆子彈的格洛克頂住我的太陽穴,挾持著我朝三名警官走去。

這是我第一次和他肉身接觸,被勒得喘不過氣,我眼冒金星地看著面前的彈窗,裡面羅列出來匪首的個人全部資訊:

“阮文雄,男,33歲,越北北貢人,反ZF抵抗軍紅色文郎的少校軍官,原越北國防軍上尉,曾在華夏受訓……”

我飛快地瀏覽著他的生平資訊,比起普通人,他的履歷非常精簡,沒有任何多餘的描述,而他此刻的心情欄,竟然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必勝!”

真是一個可怕的敵人,我將資訊欄滑到了最底部,上面寫著四個紅色大字:

絕對機密

。點開後跳出一個對話方塊:“任何人的絕對隱私都不可侵犯!繼續瀏覽將觸發警報,是否繼續?”

我毫不猶豫點選了“是”,展開機密檔案後,我徹底瞭解了阮文雄的全部秘密。噢我的局座啊,這幫喪心病狂的傢伙!

對話方塊猛地變成了瘋狂閃爍的紅色:

Warning!Warning,你已觸犯基本法二次,你還有一次機會,之後系統將把你強制重啟!

“放下手中的人質!”警督喊道,“我是二級警督黃啟發,我過來換他!”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他真的過來交換我,我絕不會猶豫,因為只有把真實情報送出去,才有機會救下大強他們。

阮文雄冷笑了一聲,對著我的頭開了一槍。

(八)

並沒有一生的影像在面前一幀幀滑過,爆裂的巨響幾乎震碎了我的耳膜,雙基火藥不充分燃燒後的硝煙飄在我的眼前,顯示著各種看不懂的化學分子式。

我還沒死!尼瑪,可嚇死勞資了。

“不要跟我耍花椒!”阮文雄喝道,“一個小襲後,要系看不到急升灰機,下一顆幾彈就不會朝天上打。”

回去的時候,我的腿早已失去了知覺,被那個槍手像扔死狗一樣扔在大強身邊。大強連忙在我渾身上下摸了一遍,發現沒有槍傷後,長舒了一口氣。

我勒個去,得虧來之前小便過,不然這下糗大了。還好匪徒讓我們六名人質全戴上面罩,這會兒要是被羅語嫣看到我面無人色的樣子,該看不起我了。

“沒沒事事兒,”我故作鎮定,“小小小小小場面。”

屋內兩名守衛一邊吸菸,一邊用安南語取笑著我。

“你先順順氣,別怕,有哥在。”這傢伙,居然在另外四個被劫持的女生面前充起了英雄。鑑於剛才他動過頂替我的念頭,我原諒他了。只要他別打我75D女神的念頭。

想到這,我又朝羅語嫣胸前看了一眼,似乎確實不如上午看到的私密出廠裝那麼挺拔了,女人真是種神奇的物種。語嫣被我看得心裡發毛,雙手警惕地捂在了胸前。

“大強,這夥人是在虛張聲勢。”我壓低對大強說。

“你怎麼知道?”大強問,“你小子可別又蠻幹啊!”他想起是我讓他陷入險境的。

“剛才念稿子的時候,背面寫著的安南語,是他們的作戰計劃,我本科是小語種外語,安南語32級。”我盯著大強的腦門,彈窗裡寫著你丫就吹吧。

“他們使的是調虎離山之計,”我無暇顧及他的懷疑,一口氣說下去,“現在全市的警察都在這個商場外面,包括特警隊。而匪徒的真正目標,是要刺殺今天到D市訪問的小撾國王。”

“啊?他們不是越北人嗎?為啥要刺殺小撾國王。”大強聽得雲裡霧裡。

我沒法和他解釋太多,因為阮文雄的身份實在是太過特殊太過機密,如果大強知道太多細節,一定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們要做什麼?”這傢伙腦門上寫著“這傢伙不是被嚇傻了吧”。

“我沒傻,其實,我是GAJ特工。”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出奇招了,畢竟多一個男人幫助,我們獲救的機率就大上許多,“我知道你的花貝欠了52836。13元,大部分是輸在巴薩的那場比賽。”

大強張口結舌,腦門又蹦出一連串“臥槽臥槽臥槽臥槽現在特工連個人資訊都摸得這麼清楚了……臥槽臥槽”。

“我還知道你有中度的前列腺炎,”我順便再幫他做了個快速體檢,“還有灰指甲、腳氣和頑固股蘚。”我徹底打破了他想在美女面前賣弄的想法。

這傢伙腦門上寫著:“這傢伙怎麼什麼都知道?”

“其實,組織看上了你,”我趁熱打鐵,“準備把你吸納進來做高階特工,所以才對你進行了背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腦門彈窗速度稍稍慢於他的嘴,這算是心口合一吧,“我就知道我不會是一個平凡的人。說吧,要我做什麼?”他大義凜然地問。

“匪徒們挑選這個商場是精心設計過的,現在每一步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這個酒吧內,有一條垃圾管道,直通地下一樓的垃圾房。他們打算從全員從垃圾車撤走,然後把我們全部炸死在這裡。到時候血肉模糊的,誰也不知道這裡丟了多少具屍體。”

“臥槽,他們可太壞了。”

這時四個妹子早已注意到了我們的對話,也都側耳傾聽。

“為了活命,接下來大家都聽我的,”我看到他們五個連連點頭,“大強,你佯裝要上廁所,吸引他們注意,至少帶走一名守衛。其他人,和我一起打翻剩下那個守衛,我們從管道里先逃出去。”

“放心吧!”大強握了握拳頭,他體型比幾個越北人都大上一圈,身強力不虧,我已經看見了勝利的曙光。

“哥們兒,我要上廁所!”大強摸出香菸,向一名守衛諂媚討好道。

那個匪徒戒備地看了一眼,大聲道,“不行!就地解決!”

“行個方便嘛!”大強天生和人自來熟,“這麼多女士在這,我尿不出來。”

兩名守衛對視了一眼,地位高的那個一點頭,年輕的匪徒就押著大強去了衛生間。年長的拿起大強的整包華子,踱著步走到外面去派煙。

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得來全不費功夫。我腎上腺素飆升,向四個女生點頭示意,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把抓住了羅語嫣的小手,拉起她就向布草間衝去。

一個奇怪的彈窗在我面前瘋狂地閃爍起來。

(九)

胡美琪,女,25歲,越北河外人,身高167CM,體重47KG,70C,空手道7段,河外大學中文系畢業,後加入紅色文郎組織,反抗軍中尉,曲線計劃執行參謀……

彈窗嗖地列了一長串。這是什麼鬼?我忽然領會了匪徒們逼我們戴上面罩的真實意圖——在人質裡面安插自己人,必要時候可以放出去,裡應外合。

我如同被蛇蠍蟄傷一樣迅速甩開了她的手,這令她頗感意外。既然語嫣的手鍊在她手腕上,那麼真正的語嫣在哪?我迅速打量了剩下三個妹子的胸圍,眼光鎖定在最大的那個身上,正是剛才哭得最胸,哦不,哭得最兇的那個。這種時候,天知道我為什麼還要用這種方式來點秋香。

“怎麼了?”“語嫣”疑惑地問。

“等待時機!”我貓下腰,其他妹子也都跟著我蹲下,除了“語嫣”,她故作笨拙地碰翻了一條椅子。這個聲響驚動了衛生間外的守衛,他轉向我們,迅速拉開了槍栓,抬手瞄準了我。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衛生間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大強如天神下凡一般出現在他身後,左手馬桶搋子朝他轉回頭的臉上一搋,右手輪起墩布杆,狠狠地砸向了他的頭。內哥們兒哼也沒哼一聲就栽倒在地。

大強神勇的形象在我心底深深地烙下了印記,我心裡蹦出一句知乎名言:拖把蘸矢,呂布再世!

“耶!”大強得意洋洋地衝我比了個手勢。

然而還沒得意上兩秒,年長那位也被驚動了,同樣一撥槍栓,奔著大強的方向直衝過去。大概是被自己剛才的勇武所鼓舞,大強揮舞著墩布就迎了上去。

你倒是從地上撿把槍啊!我汗都急出來了,然而大強渾然不覺,仍當自己是呂布一般,嘶吼著迎了上去。

“突突突”,守衛手中的AKM冒出了火舌,大強嚇得把墩布一扔,抱著頭就往桌子下面鑽,子彈和木屑在他頭上亂飛,情況十分危急。

他被子彈壓制得抬不起頭來,悶頭在地上亂摸,竟然摸到了前一個槍手的AK47。大強一邊無謂地瞎喊著,一邊閉著眼睛扣動了扳機。

他完全低估了自動步槍的後坐力,左手被槍管一燙,脫了手,右手繼續扣著槍擊,一匣子膽呈扇面掃射出去,對面的匪徒雙腿飆濺出血肉和骨骼的碎片,砰然摔倒在地上,手中AKM甩了老遠,哀嚎不已。

大強驚呆了,他被自己高超的武藝折服了,瞪大雙眼,高舉著步槍,嘴裡嗬嗬有聲,是那種興奮到失語的痛快感。他從墩布上扯下一條布條,往額頭上一勒,紮起了蘭博的造型,然後抄槍在手,又從槍手身上扯了幾條彈匣,,再背上另一支AKM,朝我們跑來。

我們幾個也都看呆了,幾個女孩滿眼都是小星星。

“真有你的!”此時的我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看哥們兒這雙孔武有力的手,40多斤的攝像機拎起來跟玩兒似的,那叫一個穩吶……”嘿,說他胖,他還真喘起來了。

我接過步槍,槍頭加了斜切口的防跳器,這是三型AKM,槍身重3。15KG,彈匣是增加了快速擴容的40發快拔彈匣。我拔下還剩23發的彈匣,換上一匣新的,再拉開槍栓,上膛,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如同教科書一樣的操作。這下輪到大強看傻了,因為他腦門上寫著:“原來這小子還真是特工!”

“愣著幹嘛?趕緊撤吧!”我催促道,裡面動靜這麼大,其他敵人眼看須臾即至,刻不容緩。於是我們據槍戒備,朝著逃生管道走去。

我盯著大門方向,餘光卻一直防備著“語嫣”,只聽得她嬌滴滴地對大強說:“小哥哥,你好勇啊,讓我摸摸你的槍。”

不好,我心裡一沉。

“你說的是哪一支槍?”大強猥瑣地笑道。

(未完待續)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Jack Wang2020-12-01 13:14:31

我希望擁有:能預知大A股下一小時漲跌走勢的能力。

如果有這種能力,我就在知乎上開直播給大家講票。

知乎宇宙中的「超能力」你最希望擁有哪一種?你會如何使用它?故事檔案局2021-01-06 19:32:46

我同事嚴輕羽是個奇才,業內人稱「人形自走鑑謊儀」。

基本上所有的人只要在她面前走一邊彙報一遍資訊她就能判斷出來對方是不是說了假話。

可惜啊,她是個瘋批。

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

我是伍科,十年前被抽調、至今為止依舊服務於帝國特級機密人類進化專案組。因為密保需要,雖然我人其實還活著,但是檔案上的「我」已經死了十年了。

今天和過去很多天一樣,也是我工作的一天。

唯一不同於過去很多天的是,我剛剛幫小趙研究員搬完資料,就聽見隔壁實驗室傳來了一聲沉悶清晰的槍聲。

我剛開始被嚇了一下,但是馬上就反應了過來。畢竟是槍,這東西我熟,沒大事,等我喊老梁一起去看看——

等等。

帝國科學院特別專案,特級軍事封鎖區域,能進來的人除了要層層過篩外安檢能檢得連牙籤都不讓帶,現在居然有槍聲???

我還是這個分組這個片區的安全負責人。

我瘋了。

01

我把小趙研究員鎖進了廁所。

因為這倒黴孩子智力確實超群,同時在其他方面都不太聰明——小趙研究員一心以為是隔壁在放鞭炮,還興致勃勃要去看熱鬧:「今天有什麼好事嗎?我們這片區沒有禁鞭嗎?能給我拿幾個煙花棒來玩嗎?」

還煙花棒?

我看你長得像煙花棒。鞭炮沒有,槍子兒你要不要?我大手一揮表示沒問題,然後反手給這倒黴孩子鎖廁所裡了。

就這短短一會兒,所裡的感應裝置就已經觸發,機械警告長鳴撕破了原本的平靜,建築裡大大小小的門一瞬間全部自動關閉落鎖——

我摸出靴裡的野戰匕首,貼牆無聲無息摸近。另一邊老梁也已經趕到了戰場,這個狗兒子把制服一脫裡面居然是防彈背心。

老梁匍匐在地,衝我點了點頭,示意一起上。

我搖搖頭,指那邊的門,示意這門是防彈的,從外面根本破不開。

我貼在牆上,老梁匍匐在地,我們對視了一瞬間——他居然從地上站起來,文質彬彬地整理一下自己的防彈背心,然後上前敲了敲門。

迴應他敲門的是房間裡面直接又乍起三聲槍響。

我心裡愈發沉重。在所裡迴盪著淒厲而撕心裂肺的機械音警報的背景裡,老梁硬著頭皮敲門問:「有人嗎?」

門應聲而開,一把槍扔了出來:「有的。」

然後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模樣溫柔極了,就是身上很考究的套裙被濺上大片的血,證明她是近距離開槍的。

許是因為從不用槍、現在突然用所以不適應後坐力,她優雅地按摩著自己的手腕,笑吟吟地笑著:「這警告聲實在是難聽,能不能跟後勤部說一聲,換個別的?」

我不敢搭話,老梁和我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睛裡面看見自己灰敗的臉色。

不遠處已經傳來了整齊而輕的腳步聲,大批的安保力量已經趕到了現場。而這位優雅極了的美人彎腰拾起地上的手槍——我下意識地握緊了野戰匕首,而她只是把它遞給我:「收好。」

我被迫接過:「……」

「我可能要去回答一些問題。」美人抬腕看了一眼表,吩咐我,「收好這個,後天送還我。對了,替我跟小趙說謝謝她的蛋糕。」

然後她鎮定自若而優雅地走向一群真槍實彈武裝到牙齒的安保人員,被帶走時不忘記叮囑老梁:「記得叫地勤來收拾一下。」

老梁呆若木雞地看向實驗室裡面那個倒在血泊裡呼吸全無的死人,他茫然地看著我,我面無人色地看著他。

「老伍,」他說,「嚴輕羽又殺人了。」

02

如果是本專案裡面可以讓我們公投「最不想調崗去的職務」,跟嚴輕羽有關的必然是第一名。

雖然小趙研究員缺心眼,就她前段時間偷偷摸摸跑去坐牢的事情就讓老梁和我寫了整整二十萬字的情況說明,完了還被國安查出來這個傻孩子自制高危禁止流通藥品,我又寫了三十萬的情況說明。我問這倒黴孩子怎麼在不調取資料庫的基礎上覆盤那鬼東西的全部分子式的,這倒黴孩子說她自己算出來的。

雖然白研究員喜歡偷偷跑出去人跡罕至的鬼地方,甚至進過無人區。讓她去唄,怕她死;不讓她去唄,她絕食。她不吃不喝領導就會讓老梁也喝西北風,直喝得老梁這鋼鐵漢子淚兩行。

但是這都是很好的,至少比伺候嚴輕羽強。

小趙研究員的評級是紅 A,意思是她擁有一半正常的生活,研究所給她安排了一個乾乾淨淨的嶄新身份讓她下班後用這個身份過正常人的生活,然後這個傻逼孩子用這個身份去坐牢。

白研究員的評級是紅 AA,意思是她可以自由行動但是要被全天候監控,她皮埋了訊號基,全球準確定位她的位置。

但是嚴輕羽不一樣。

嚴輕羽的評級是紅 DD,這並不是說她菜是弟弟,而是意味著她高危【DANGER】。

小趙最多缺心眼,白魚研究員最多突然失蹤,最多讓我們寫寫檢討和書面報告——

而嚴輕羽,曾經言語誘導三位安保人員自殺未遂。

「這個女的就是個瘋的。」老梁跪在地上做案發現場取證加驗屍,八尺男兒簡直潸然淚下,「我就知道遇到她準沒好事,這次又得寫說明,又得寫——」

他看清楚屍體的胸口的工牌了,直接慘叫起來:「老伍完了她殺了李教授!」

我一直都面無人色,我反問他:「殺了誰,有區別嗎?」

「她一開始就是這種人,」我說,「上面才會把她關在【龍淵】,因為她就是這種人——她註定了不是在牢裡,就是在去牢裡的路上。天才和瘋批本來就是一種人。」

老梁呆若木雞地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要是徐隊還在就好了。」

03

這個專案裡面的人多數有點不同之處,也多數不太正常,反正就都不是什麼正經人。

畢竟正經人誰來這兒幹這個啊?

不過能瘋成嚴輕羽這樣的也估計前無古人,也千萬別有後來者。

當初她剛剛被送進來的時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她剛來,雖然一來級別就是紅 D,但是因為她看起來就是溫溫柔柔一個極好看的小女孩,穿著優雅談吐講究,所以大家都掉以輕心,沒有重視起來。

直到她的監視安保人有一天吃飯的時候突然哭起來,把筷子往自己喉嚨扎。大家大驚失色,所幸旁邊的人當場一個擒拿給人摁地上救下來了,但是那個小夥子的精神狀態讓他就此直接退伍。

然後組織調了第二個安保人員給她,第二個是受過間諜和反間諜人才的專項人才,心智堅韌非常人所能及,這位精英在嚴輕羽面前沒有撐過半個月,就差點飲彈。

組織大怒,給她調了第三位安保人員,並且嚴格限制了她的活動。嚴輕羽的活動區域直接從全研究院縮水到一個小區域,所有她經手的東西和事情都會被嚴格層層審查。

這次派來的監護人是從某個專案抽調來的、同樣人類心理與精神學科的學者,業內小有名氣,算是嚴輕羽的前輩。然後嚴輕羽安分守己了一段時間,大家本來以為她改過自新了,結果有一天這位前輩綁架了她並試圖帶著她逃出了研究院;最終被圍捕時,這位前輩試圖殺死嚴輕羽再自殺,精神狀態極其癲狂,完完全全一副狂熱的邪教分子模樣。

組織連續受挫,上頭緊急召開會議,組織了又一次對嚴輕羽的測定測試,業內前輩精英大佬濟濟一堂,他們忙了很多天,本來以為能幹出來這種事少說也是個反社會傾向——

而最終得出來的結果是:嚴輕羽各方面都很正常。

雖然不知道嚴輕羽正不正常,反正上頭基本上都瘋了。

這是什麼概念?

業界大拿,各方神仙,裡外精英,集體車輪戰兩個月鑑定一個三次言語誘殺同事的後輩,最後得出來的結果是這個後輩很正常。

要麼是嚴輕羽是萬古無一的絕世奇才,一己之力騙過全國前浪;要麼是她真的各方面就都很正常,她就是喜歡看人發狂尋死,純屬瘋批。

上頭拿這個瘋批沒轍,最後給她級別調整成了紅 DD。

到了這一步,嚴輕羽基本上就被軟禁在研究院了,她腳上有電子鐐銬限制她的自由活動範圍,如果檢測到她踏出圈定好的地方就會當場通報安保人員把她逮回去。換個正常人一般都好歹知道自己為啥被關吧,但是嚴輕羽不一樣,瘋批如她還覺得自己很委屈,因此頻頻要求上頭停止這樣的「非法拘禁」。上頭從來沒搭理過她,因為上頭不敢跟她交談。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國安局。

嚴輕羽除了瘋批,但是確確實實是個奇才,人類心理學和人類精神學領域的前鋒,堪稱人形自走鑑謊儀,國安局特情處的鎮處之寶,基本上所有的人只要在她面前走一邊彙報一遍資訊她就能判斷出來對方是不是說了假話。

不管她自己的科研專案進展到哪一步了——鑑定情報上面這一點,她是真的頂,人稱帝國的瘋批。

研究院是真的沒人願意跟她長期近距離相處,大家寧願去看守病毒冷凍倉都不願意跟這個帝國的瘋批待一起,所以上頭靈機一動,把這個鍋丟給了國安局。

國安局為了這位人形自走鑑謊器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笑納這個鍋,為了表現出來對這位【帝國的瘋批】高度重視——

他們調回來了徐毅。

在此之前我沒見過徐毅這位活著的傳奇,託嚴輕羽的福,這位帝國的武器長駐研究院了,寸步不離看護嚴輕羽。

這位徐隊長的傳奇事蹟說起來可以另外寫一本書,名為《兵王是如何練成的》。比如我們老梁就是他當仁不讓的直系學弟加頭號迷弟。

明明大家都是帝國軍事大學的優秀畢業生,徐隊的獎章已經掛了整整一面牆,梁隊還在研究院當保安平時都不給配槍。

一般來說,像這種帝國暗處的武器,一般使用壽命是入行後 6 年以內。這是大多數影子的服務年限,到期後不是轉業退伍就是泥銷泉下骨。而徐毅到現在已經入行十年,槍林彈雨中來,腥風血雨中去,境外懸賞他的命的佣金從十萬漲到大幾千萬,他毫髮無損。

帝國的瘋批與帝國的武器,堪稱金風玉露一相逢。那一陣兒大家都提心吊膽,不是怕嚴輕羽破了徐隊的神話,就是怕嚴輕羽被徐隊崩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相處得很好。

04

徐毅其實並不是無緣無故被調回來的。

在這次回國前,徐毅去東部某長期混戰地區以僱傭兵的身份潛伏了兩年,那裡是真正的人間煉獄,生活的戰爭地區每個人的命運都不由自己,而就是在徐毅接到調令要回國的這個節骨眼,出事了。

有人洩密了據點所在地。

徐毅那日照例驅車前往四十公里外一處貿易黑市,在那裡他遇到了一隻流浪貓,他餵了它一點羊奶它就喵喵叫著賴上他了。

就是因為耽擱了這一會兒,等徐毅不得不揣著貓騎著挎鬥摩托車趕回去時,目睹兩架戰機盤旋而起,爆炸火光漫天而起,據點所在位置化為連綿火海。

等火光散去,遺落一地廢墟灰燼。世界把末日一樣的景象在他眼前鋪開,業火燒盡一切,昔日並肩作戰的戰友或者其實稍微有點摩擦的上司全部灰飛煙滅。

戰友,盟軍,醫療人員,伙伕,傷員,暗線,收容的難民小孩,都成了灰燼。

誰也沒逃出來。

是報復性打擊,以誤炸的名義。動手的是哪一方不需要猜都知道,但是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因為有人在國內洩的密。

上頭緊急處理了這一起事件,國安局內部瘋了一樣把自己查了個底兒掉,大家都雙眼通紅地發誓要找出來告密人,發誓要血債血償。而回國的徐毅出現了非常嚴重且強烈的 PTSD,不再適應繼續執行暗線任務。

上頭商議後決定讓他去監護嚴輕羽,以毒攻毒。

而嚴輕羽進自己辦公室,第一天看見穿著便服在門口站得筆直的男人時,笑了一聲。

國安局來人介紹完事情和徐毅,被她笑得尷尬地站在那裡,又想問她為什麼笑又不敢跟她交談太多。

嚴輕羽只是坐在辦公桌上笑,等國安局來人終於走了。她問這個在她辦公室站得筆直地如鋼的男人:「你得了戰場創傷後應激障礙?」

男人沉默不語。

她輕輕鬆鬆地篤定:「謊話,你並沒有產生 PTSD。」

「聽說你的戰友全沒了。」嚴輕羽溫聲說,「你是回來報仇的,是想抓出來國安局的奸細?真可惜,他們把你趕來我這裡了。」

徐毅沉聲:「我自願調來服務嚴研究員。」

「找我?」嚴輕羽微微揚眉,她生得美,如果忽略是個瘋批那麼在男多女少的帝國科學院裡面應該是被萬千單身漢爭搶的存在。可惜好好一個大美女生成個瘋批,她笑得嫵媚,簡直顛倒眾生,「你聽說過這個崗位前幾任的經歷嗎?就來服務我?」

徐毅淡淡:「是。」

嚴輕羽興致盎然,忽然笑出了聲:「是不是做你這行的都不愛說話,還是他們跟你說,一定要少跟我說話?」

徐毅沉默了一下:「嚴研究員盛名在外,實至名歸。」

嚴輕羽「咦」了一聲:「你以前又不在國內,你能聽說我什麼盛名?」

「七百萬。」徐毅答,「你在南境的價格。」

嚴輕羽頭一次噎住了,她想了想:「活的我還是死的我?」

徐毅說:「只有死人才值錢。」

嚴輕羽為自己的明碼標價嘆了口氣:「那是你們沒文化。我啊,活著才值錢。」

05

這就是徐毅第一次見到嚴輕羽,而很快徐毅就見識到了為什麼她被稱為【帝國的瘋批】——據點被毀激起了國安局瘋狂的內部清洗,所有人都被連著祖宗十八代一塊兒查,這樣極端的地毯式內查之下真的摸出來了幾條渾水裡的魚。

經過協商,嚴輕羽暫停手裡的研究專案,借調特情處參與審問。

特情處審問部是位於地下的,修得簡單粗糙而潦草,沒有窗戶卻裝了強光燈,原理是以絕對黑暗和強烈光明的交替衝擊來動搖人心的防線。而能混進來國安局的「魚」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當夜就有兩人身死。

而也有兩人,在接受審訊時,以性命為代價意圖攻擊嚴輕羽。

帝國科研院所裡面分成白大褂和藍大褂,白大褂是蹲實驗室的,藍大褂是下車間現場的。比如我們親愛的缺心眼小趙研究員,原來是穿藍大褂的,抽調回來進軍生物領域就換上了白大褂。在一眾穿白藍大褂灰頭土臉的科研搬磚狗裡,嚴輕羽是個獨樹一幟的講究人。

明明她算得上是被拘禁狀態,也堅持要研究院定期專人為她採購衣物鞋帽;明明所有人見到她都像是見了活鬼,她每天出現時都是一位長髮漫卷衣著優雅的大美女,一顰一笑顛倒眾生,讓人想起來世界上所有光鮮亮麗的致命毒物。

而審問現場時,明明坐著一溜兒國安局的重要人物,被審訊物件借企圖服毒自盡的假象暴起襲擊時精準避開了所有的實權高官,一心就把主要目標定位在這位大美女身上。

審訊室狹小而黑暗,叛徒借力暴起一擊挾持了審訊人,但是他深知眼前這群帝國的影子才不會因此動搖。

所以他也只是拿這個審訊人的身體作為擋板來攻擊嚴輕羽,他藏在舌底的刀片已經悄無聲息地拈在指尖,只帶輕輕往她那白皙頸間一抹而過——

而後刀鋒狠狠嵌入人類肌理血肉中,鮮血橫濺。

嚴輕羽始終無動於衷地坐在那裡,姿態優雅閒散表現得簡直像是個局外人。而遇襲時刻是她背後的徐毅伸臂擋住了這殺機,刀片深深扎進了他的小臂。可他無懼這份尖銳的疼痛,悍然撲身相搏,直到制服了對方。

這讓嚴輕羽抬頭看了徐毅一眼。

現場保衛人員已經迅速控制住了現場,徐毅便再次退回了她身後,男人沉默寡言而下手利落乾脆。他常年跟暗線,遊走生死戰火間,平時收斂住自己身上每一分的血腥味;而出擊的時候簡直是擇人而噬的兇獸,就這樣奪走對方的生機。

他此時又站在她身上,身姿挺拔如長松,樣子淡淡的,血液從傷口順著垂下的手臂流出,點滴落地。

嚴輕羽這時候很溫柔了,她體貼地遞上一塊手帕,溫聲細語:「痛不痛?」

男人不接手帕,也不答問題,只是淡淡:「嚴研究員,請接著工作。」

「我受驚了。」嚴研究員慵慵懨懨地坐在那裡,看著眼前不過幾步之外的亂局。有人哭嚎,有人厲喝,有人嘴硬,有人剛直不阿,有人心生暗鬼,而她翹起指尖,說,「我要做指甲。」

這是國安局請動她的暗規則,她來這邊參與一次問訊,就能在被看護的條件下得到一次外界的自由活動。

所以嚴工具人直接消極怠工,無理取鬧:「我受驚了,我感到害怕,我不幹了。我要做指甲。」

徐毅:「……」

嚴工具人理直氣壯地催他:「快帶我走,難道要看見我接著再被殺嗎?」

徐隊長只能沉默地帶著這位金貴嬌氣的工具人往外走。他熱車,這位工具人悠閒地坐在副駕駛翹著指甲看:「這次做什麼顏色呢?」

徐隊長專心開車,沉默如謎。

而她的話題也永遠比內衣顏色還跳脫離奇:「不說話是可惜我剛才沒有死?」

徐毅惜字如金:「不。」

「剛開始的小劉也是這樣,」嚴工具人咯咯地笑,「就是你的上上任,他也是暗線培養出來的,謹慎得很,一句話也不跟我說呢。」

那位險些飲彈的同事的事蹟已經深入人心了。徐隊長面目平靜地開車,眼觀鼻鼻觀心:「人都會害怕自己的死亡。」

嚴研究員懶懶散散地抬槓:「沒有大基數資料佐證的普世結論沒有信服力,也許這只是大眾的謊言。說的人多不代表是對的。」

徐隊長淡淡:「能活著,總歸是不想死。」

而他副駕駛座上坐著的簡直是個瘋子或者傳說中誘惑水手的塞壬。她說:「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死?」

高速行駛中的汽車突然一個急轉剎入路邊的窄道,輪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聒噪聲——軍供特質黑色防彈玻璃隔絕了外界所有有可能的窺探,也攔截了裡面所有的聲音。嚴輕羽只是重心一沉就跟著突然放倒的座椅倒了下去,她舒舒服服地躺平了,無視了旁邊忽然瞬息之間變得兇戾了的男人。

徐毅一手操著方向盤猛打了一個急轉同時狠狠踩下油門,一手悄無聲息探入外套裡:「別動,有人在跟。」

「我不動。」嚴輕羽雙手抱在胸前躺在平放的副駕駛上,懶懶散散:「那大機率是你的同事。」

徐毅沉聲:「他們很隱蔽。」

嚴輕羽憊懶:「那就肯定是你的同事。」

「他們怕我殺了你。」她打哈欠,「或者你殺了我。」

徐毅一腳踩住了剎車,慣性直把嚴輕羽甩得坐了起來。這下連瘋批也覺得莫名其妙了——接著就是更讓她摸不著頭腦的事,男人剎停了車,只是為了嚴肅地看著她。

他問她:「嚴研究員,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06

做這一行的沒有點後遺症是不可能的。

徐毅剛入行的時候,他的教官是個暗線退下來的一線,缺了一條腿和一隻手也用槍神準,兩公里內所有注目在他身上的視線都能精準判斷對方的方位。要是放在小說裡這樣的人必然是絕世英雄一樣的帥哥,但是實際上這位英雄個子矮小且面目普通,放在人海里你永遠留意不到他。

這樣的英雄也沒有全身而退,他去了西方線做暗樁,因為下屬被捕而牽一髮動全身,最終付出了終身殘疾的代價歸國。

那時候徐毅剛入伍徵調來,青澀得如同白紙。他的殘疾教官對他異常苛刻,比對旁人還要苛刻萬分。他起初也憤憤不平,而他的教官說因為他比旁人外形其實並不適合吃這碗飯,所以如果不更加努力,往後肯定會死。

——而多年以後,徐毅沒有死,但是他看見那麼多鮮活的同事在眼前一個個化為煙塵。

而在這些煙塵,都是為了他遙遠而和平的國效死。

男人的聲音冷而嚴厲:「嚴研究員,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嚴輕羽看了他一眼,饒有興趣地說:「因為生命本身並沒有意義。」

「徐隊長,」她殷朱的指尖輕輕地撫上他的臂,曖昧不清,「是你為什麼這樣生氣?」

「生命本身沒有意義,死亡才能獲得平靜。過去我看見很多人因為自己的謊言送命,畢竟我的工作就是這樣——如果你不認同我的觀點,生命有意義,那麼為什麼他們為一個謊言就死?」

昏暗密封的空間裡,男人的側臉模糊不清,但眼神如鋒,一言就堪破她的局:「你是在用他們做實驗。」

「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她莞爾,「生命本身並沒有意義,只是死亡賦予價值,也許他們只是想自己為自己取得價值,怎麼能怪罪我?」

徐毅第一次領略到這位【帝國的瘋批】的不正常之處。他言詞不如她,沉默了良久緩緩道:「我之前在西邊的戰亂國交火區駐紮,因為有人在國內洩密,導致據點受到空襲。」

「我方四十七人,五位記者,一位工程師,全部當場喪命。」

「無所謂價值,他們都本不想死。」

「你可以用我做實驗。」男人啞聲,帶著血腥的兇戾,「只要你配合國安局找出來洩密者——」

「我心甘情願為你死。」

女人長長的漫卷的發傾下,簡直讓她看起來像一條獨自離開深海上岸的人魚要用眼淚與歌喉收割人類的性命。她殷紅的指尖慢慢滑過男人的臉,從濃黑的劍眉到沉黑的鷹目,像是商人掂量商品的待價而沽:「這是情話,還是交易?」

徐毅的劍眉應聲皺起,他嚴肅而面如寒霜:「這是請求。」

而女人懶洋洋地看著他,她嬌矜地翹起指尖:「你求我,就這樣求我?我又不是什麼殺人魔,我為什麼要你的命?」

徐毅沉默了一下。

「你一直在申請人體實驗,」他說,「我來。」

嚴輕羽有點訝異了,她輕笑起來:「我近期研發的是致幻類藥劑,你也願意試?」

徐毅說:「可以。」

「逝者已矣,」她溫聲,「這樣做,你又能得到什麼?」

男人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重新發動車輛,他沉默但是堅毅,帶著某種不能為人得知的隱忍著的決心。

嚴輕羽得不到回答,她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她忽然說:「我曾經見過你。」

「那個時候,你對我說了拙劣的謊言。」

07

一粒白色藥片被推到男人面前。

嚴輕羽今天難得戴了一副黑細框的眼鏡,看上去不如往常嬌媚,只是平添些冷清的書卷氣。她笑吟吟給他倒了一杯水:「我往常只喝純水,所以沒有準備茶葉,可以接受嗎?」

男人淡淡「嗯」了一聲,他行止坐臥都像是被設定好了模式像是什麼精密機械一樣,腰背永遠挺拔,劍眉星目,問也不問就服下了她給的藥。

嚴輕羽歪著頭問他:「味道怎麼樣?」

他也很誠實:「沒有嘗。」

她俯身過來,這張來自瘋批的美人面突然壓近,幾乎吐氣如蘭:「不問問這是什麼藥?」

徐毅:「不需要。」

「我給你什麼你都吃嗎?」她不讓他下意識地往後傾遠離,笑吟吟地調戲這位帝國贈予的忠犬,「如果這是神經毒素呢?」

「或者是成癮性藥物,」指尖輕輕地順著他的下頜滑下,勾著喉結打圈,「到了這樣的地步也願意做,徐隊長原來還會有這樣的恨意嗎?你們這種人,不是不會有多餘的感情嗎?」

徐毅被調戲,不能躲也不能制止,硬著頭皮被摸,沉默:「……」

「好啦,」女人溫言軟語地說,「這只是我的一個小實驗而已,不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麼損害。我最近對人類的情感對其自身行為舉止的干涉度很有興趣,所以我預期的效果是——」

「吃了它,」她這樣說,「你就會對我產生愛意,然後我觀察你。」

徐毅:「……」

入行至今徐隊長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不管是基因實驗還是違法背德實驗也都接觸過,但是終於到了這一刻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想: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可以改變人類情感的藥物嗎?

可是世界上是真的存在嚴輕羽這樣的瘋批。

她此時就站在他眼前,抬手輕輕推一下眼鏡,淡漠的神情和嬌媚鮮妍的臉同時出現是極其富有視覺衝擊力的——而她指尖硃紅已經褪去,換成了精緻的淡藍色美甲,輕輕點在他的手臂上往下滑動,像是飛舞的藍蝶讓人目眩。

這位瘋批美女還湊近臉來,溫言軟語:「徐隊長有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

——大約是藥效發作,徐毅半邊身子直接就麻了。

他木著臉沉默,一動不動,被人上下其手。

「對於我的觸碰,有什麼感覺?」她的聲音和氣息一起輕輕地落到他的面板上,似乎是惡趣味,這個瘋批輕捏他的耳朵,「覺得討厭嗎?」

「哦,」她鬆開手,「耳朵紅了。」

徐毅:「……」

「那就是不討厭,」她抽出胸前口袋的隨手記事本,仔細地記錄下來,還認真嚴謹地研究他的沉默,「怎麼,渴望被繼續撫摸嗎?」

完了。

徐毅頭一次心裡油然而生一種無力的絕望,就像是看著自己漸漸滑入深淵而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想,她是真的有這樣的藥物,並給他用了這樣的藥物。

「每天一粒,」這位瘋批記著什麼,她笑眯眯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他沉聲:「不,這是我請求你。」

而她壞心眼地拿話噎他:「請求還是求愛?」

徐隊長:「……嚴研究員,請不要這樣。」

「哪樣?」她笑出聲,「我很正常,徐隊,是你不正常。」

徐毅重回沉默,他只能沉默著僵直坐在那裡被她觀察。

而親密的靠近後轉眼就是公事公辦的疏離,就像一點雨落到水面蕩起劇烈漣漪,但是雨水不負責任地轉眼散去。女人嬌矜地抬起腕錶:「走吧,今天還有幾場審訊。」

「明天再繼續。」

——後來很久很久後,徐毅躺在泥地裡,身遭是此起彼伏的地雷炸裂的巨響與被轟炸的轟鳴交織在一起,他就像躺在地獄裡,飛濺的泥點和石塊下著大雨。徐毅用僅有的一點視線看向陰霾多雨的天空,明明平生多憾事,死到臨頭卻只想起來這時候她的這隻手。

也是直到現在他才想清楚她的心。

因為從前沒有東西屬於自己,所以要抓緊,要逼迫,要看對方丟盔棄甲。因為芸芸眾生皆醜態畢露,所以要自己高高在上獨看世人失態癲狂。

因為是他說從此命歸她,所以她笑納。

08

徐隊長來了,嚴輕羽居然越來越正常,研究院真的壓力驟減。大家都苦這個瘋批久矣,現在瘋批不作不鬧了,上頭才敢繼續往這專案接著選調新人。

但是私底下大家都還是同情徐隊長,看著徐隊長都看出來當代真佛捨身飼虎割肉喂鷹一樣的壯烈,畢竟有這種跟嚴輕羽相處的機會實在是難說清楚上輩子到底是修橋補路了還是殺人放火了。

但國安局是真的把嚴輕羽當寶貝,這段時間嚴輕羽這個人形自走鑑謊儀工作非常給力,簡直是上帝視角,基本上做到了隨叫隨到指誰鑑誰,就是至今內鬼都不見蹤影,只找出來些許小魚小蝦。

而徐隊長漸漸地從帝國的影子變成了嚴輕羽的影子,至少成為嚴輕羽的護甲——

「你這個小賤種!」

婦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衝過來就要廝打,她的耳光卻並沒有如願落到嚴輕羽那張嬌媚而神似其母的臉上,她尖叫:「你跟你媽一樣下賤!你媽勾引我老公、現在你又不放過我兒子!」

嚴輕羽剛剛輔助了三場審訊局和質詢局,一出來就遇到這種瘋子。好在有徐毅像堵結結實實的牆一樣面朝她而背朝發瘋的貴婦,以身把她們隔開。其他的同事試圖安撫歇斯底里的貴婦,卻又不能近身。

嚴研究員可算是遇到比自己還瘋的了,她疲倦地摘下眼鏡,跟第三場質詢的物件說:「還不把你媽弄走?」

「你們都是死人嗎?」她笑吟吟而言語凌厲,三言兩語就逼得眾人不得不出手,「徐毅是我的人了,你們讓他當出頭鳥,你們怕得罪嚴首長的瘋老婆,你們就不怕我?」

第三場被質詢的物件是軍隊裡的人,他神色淡淡的:「輕羽,放尊重點。」

「嚴越,你再讓你媽來一次,」嚴輕羽語氣溫柔,「我是不會讓她再回去了。」

嚴越很冷靜:「你有這樣的本事與其對我發火,不如試試治好她。」

「讓我試試?」嚴輕羽搖搖頭,「表哥,她是真瘋了,瘋了就該去死。」

話音未落,貴婦就真的不知道怎麼掙脫了攔架的幾人,又急又恨地高高揚起手一耳光甩給徐毅:「你這攔路狗!你們都是要害我兒子!」

「我兒子!兒子!」她又哭又笑地撲向嚴越,慌張惶恐地抱著他,生怕他三長兩短,「你們滾!你們都滾!你們算什麼東西敢動我兒子!我要槍斃你們!你們都要被槍斃!」

徐毅因為常年出外務,膚色古銅黝黑,如今驟然捱了一耳光其實也顯不出來什麼,也好在這位瘋貴婦沒什麼手勁,也沒有什麼痛。他本來可以避開的,但是空間狹小,避開了未免擔心貴婦轉而撕扯嚴輕羽——他也就受了這一耳光,而後只是越發謹慎地以自己為屏障隔開嚴輕羽和這個瘋婦。

結果他身前的嚴輕羽也瘋了。

嚴輕羽就沒受過這麼大的氣,要不是徐毅一邊死死地單手箍在她的腰一邊拉開距離,她得上去和這位貴婦來一場瘋批間的撕扯:「瘋了就該去精神病院關起來電!嚴越!你要是管不了她我幫你管!」

那邊的貴婦像是看見什麼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對著嚴輕羽這張嬌媚的臉發出撕心裂肺的驚叫,連連拖著兒子往後走,嚴越試圖安撫母親,但是也捱了好幾巴掌。

貴婦已經完全不認識人了,她指著嚴輕羽慘叫:「不是我害得你!不是我害得你!快走!快把她領走!不是我害得你!」

徐毅單臂就環錮住了他的嚴研究員的腰身,為著不打起來,他不得不大力地挽抱她讓她離地。女人的腰肢纖細得驚人,滿臂都是溫香軟玉在懷。

而嚴輕羽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包往貴婦那裡砸,準頭不行,手包砸嚴越頭上了,嚴越更加焦頭爛額大喝:「夠了!嚴輕羽你別發瘋!」

「怎麼啦表哥,」女人甜甜地說,「你們已經為了這個神經病害死了我媽媽,接下來是不是要殺了我啦?」

「你嚴越娘生娘養,你娘讓我沒生沒養,嚴越,你媽怎麼還不死啊?」

「你唔唔唔!」

再就是徐毅大掌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再出言激化這局面;奈何女人接著他的禁錮一返身就這樣鑽進他懷裡,兩隻軟軟的小手直接摸進他的衣服裡一通亂摸,讓人火氣上湧渾身緊繃。是徐毅硬著頭皮把這位爺的兩隻亂摸的小手捏住,迅速低身一拱就把人攔腰扛在了肩頭。女人在肩頭尖叫亂拱,他迅速快步帶她離開現場——

因為沒人敢真的收拾那個瘋了來鬧場的貴婦。

那是嚴首長的髮妻,今日例行問詢的是嚴首長的二公子,而他肩上這個正在爆錘他的嚴輕羽——

「對啊,我是私生女。」

嚴輕羽有點心疼地看自己今天鬧事的時候折斷的指甲,隨口:「我媽媽是嚴首長的繼妹,我媽未婚先孕有了我,所以是私生女。」

徐毅沉默地給她指尖上藥包紮。

「我媽本來帶著我住在家裡,結果嚴首長的瘋老婆懷疑我媽勾引她男人,把我媽和我趕出去啦。」嚴輕羽覺得很疼,把自己的手從男人掌裡往外抽,「然後路上出了車禍——」

「我媽媽死了,她死前沒告訴我我生父是誰。」

「這位便宜伯母,平日裡都是極正常的,只有看見我才會發病。」

徐毅牢牢地捏著她的手腕上藥,卻不妨女人又溫軟地貼了上來,她溫言軟語地對他上下其手,做剛才沒有做完的事:「徐隊長,你們做這行的都不配槍嗎?」

她的手從胸口摸到腰腹,肆無忌憚地一寸寸摸過掌下的精壯結實肌理噴張,一無所獲。所以她像海妖誘惑人類一樣輕輕地撒嬌:「徐毅,徐毅,你們不配槍嗎?你的槍呢?」

徐隊長捏住這對作亂的手腕,無情又冷酷:「不行。」

「徐毅,徐毅,」這女人就是堪破人心的女妖,所以要從人心裡剖出來血熱猩紅來溫暖自己,她溫言軟語地要投懷送抱,用自己來誘惑帝國心智最堅定的黑犬,「你不能這樣對我,你這樣我會難過。」

徐隊長一寸也不讓:「不。」

然後這對蠱惑的人心的唇就貼上他的下頜,仰著送來細碎的吻,帶著讓人心碎的哀愁:「你讓我難過,你不愛我嗎?」

徐隊長沉默,不說「是」也不說「不」,只是沉默地摁住這個吃人的女妖。

因為藥物而生成的愛意,因為好奇而葬送過往安全員的一生,因為被冒犯就要拔槍當場殺人,這是實在讓人無法理解的女人。

可是她那樣美,簡直美如清光,讓人看著就奮不顧身。

明明是被強逼摁頭吃藥而產生的愛意到頭來其實並不讓人反感,甚至讓人心生一點卑劣的慶幸,慶幸是自己逢上這樣好的事情。

可是這也是世上最難的事情,她堪破人心,誘惑人心,算計人心,卻自己不懂愛。

所以要剋制自己,要自制,要摁下自己的異動,不要盲目陷入她的遊戲。

徐毅閉上眼,持續沉默。

可是女妖不放過這位迷途人。嚴輕羽一直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輕而易舉地就看出來眼前人的彷徨,她忽而就重重地咬住了他的下唇,帶著一股什麼說不出來的哀怨。

這明顯逾越了禮防而真的很瘋的行為讓徐大隊長猝然地睜眼,幾乎是猝不及防地下意識地要推開突然發瘋的她讓兩人回到安全的距離,但是嚴輕羽下口真的很重,在他身上留下了清晰的齒痕。

而她突然就被搡開,像是一片貼紙從牆上撕下來,也不急不氣,帶點兒懵懂委屈的樣子看他,一副「我都這樣了你幹嘛呀」的可憐情態,聲聲嬌著叫自己這隻帝國送的兇犬:「徐毅,你幹嘛呀?」

徐兇犬竭盡全力地守著這最後的領地,幾乎警惕極了,沉聲:「嚴研究員,請自重!」

「命可以給我,」她歪著頭笑他,樣子嬌嬌的,「人就動不得?」

她探過來的淡藍指尖像蝴蝶落在他胸口:「真是奇怪,徐隊長這樣,沒有道理。」

是啊,那是藥物,那是藥物,都是藥物才擾亂他的心,並不是因為眼前的這女的到底有多嬌媚或者多讓人心亂如麻,都是因為藥物刺激了神經才對。

徐毅心裡覺得荒唐到了極點,他警告自己這只是實驗而已,這只是藥物作用應該是水面上的浮沫一樣,用來觀察還可以,但是如果有人情不自禁伸手去撈就會轉眼破滅。

可她真的伸手來碰這些浮沫。

所以他傷人傷己,他說:「這只是實驗,沒有意義。」

嚴輕羽覺得有趣,她問他:「徐隊長是從前愛過什麼人,覺得對人有愛意必須有過程或者儀式?」

不,有的時候其實只需要一眼或者一面,而最難只是承認這樣的自己。徐毅摁住自己的焦躁,他說:「和嚴研究員沒有關係。」

「那真是讓人奇怪。」嚴輕羽看他一眼,笑了起來,「你從前告訴我我母親是和她愛的人走了,我也好奇是我那日日哭泣的母親什麼時候突然有個新的愛人。」

「徐隊長,」她說,「你以前騙我,是真的完全不走心啊。」

09

嚴家發家於微末,大約是時也命也一旦得勢就是青雲直上,到如今按道理來說嚴輕羽該是高幹子弟。

如今的嚴首長位高權重,嚴家幾位公子都各任實職,嚴首長的妻子孃家亦是富商巨賈,結果嚴家這代唯一一位女兒被拘禁在研究院。

或者說,嚴首長的父母是再婚重組家庭,而他的繼妹車禍殞命,只留下來這一位生父不詳的私生子。

生父不詳,生父不詳,說起來都荒唐。

本來應該是該避而不談的事情,嚴輕羽自己倒是認得爽快:「對啦,嚴家只出了我這個雜種,扔都來不及,哪裡願意扣我在家裡?」

使用 App 檢視完整內容

目前,該付費內容的完整版僅支援在 App 中檢視

App 內檢視

標簽: 嚴輕羽  徐毅  大強  瘋批  國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