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對於無辜者的獵殺

文：勇風

對於狩獵這個古老的活動，我一向有些排斥。雖然我不是一個動物保護主義者，但是直接去獵殺野外的動物，在我看來過於血腥，也有點殘忍。雖然人類的餐桌上一般少不了肉食，可想而知這些動物的肉體此前也經歷了血腥和有點殘忍的屠戮，但是它們大多數是被人類飼養的為人類提供肉食的動物，於是我們往往也就釋然了。

這個話題有點扯遠了，還是回到這部丹麥電影本身。一位喜歡狩獵的幼兒園職員因為一個對他暗生微妙情感的女童的莫須有的性侵指控，而身陷麻煩，甚至連去超市購物這樣的基本活動都受到驅趕……他幾乎失去了擁有的一切，包括人身安全，而這些只起源於女童無知的帶有報復意味的胡扯。

看完電影，你在痛恨那個女童嗎？她儘管言行有點出格，但畢竟只是一個懵懂的孩子，她不知道她的謊言會掀起如此大的波瀾，會給男主角如此大的傷害。因此，更可恨的是這個小鎮上的成年人，他們輕易地做出了有罪推定，然後，以此推論來打擊、排斥男主角（哪怕女童多次對大人說自己是胡編的或否認自己的指控）。這裡首當其衝的是那個幼兒園園長，她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把事態擴大化，推及了幼兒園的眾多幼兒，而且也把自己的假想傳遞給了眾多的居民。表面上看，她是出於一種維護幼兒的責任，但深入說，這裡面隱藏著她狹隘的自私心理和對於她的僱員的無情和殘酷。當然，周圍的不少成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在事件發生前可能大家一團和氣，一旦事件發生，他們便隨意地佔據了道德制高點，以審判者的身份對於男主角下了有罪判決，然後甚至象超市員工一樣成了判決執行者，不惜拳腳相向。更惡劣的“執行”是朝男主角家的窗戶扔石頭、殺害他心愛的家犬、直至最後開冷槍。有些居民也許並不直接參與這樣的行動，但他們冷眼旁觀或者推波助瀾，即使不算幫兇，也是黨同伐異的人。不必探究片尾開冷槍的是誰：它就是他們。

我們有句俗話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看了這片我越發感覺這句話站不住腳。他們真的總能看到事實嗎？從懷疑到認定有罪，他們依據的是傳言是內心的傲慢。雖然電影講述的故事是虛構的戲劇，但許多現實事件裡被冤枉的無辜，包括網路上被無情撻伐的被冤枉者，他們不也象電影裡的男主角那樣悲苦無助嗎？而現實事件中進行攻擊的群眾，他們的輕信、盲從和不計後果的傷害，與電影裡的小鎮居民何其相似？只不過在這部電影裡這樣的群眾到了讓人痛恨得咬牙切齒的程度。其實群眾往往是容易被蠱惑和盲從的，而一旦被惡人鼓動，其傷害力和破壞性有時會令人髮指，不必列舉，從歷史和現實就可以信手拈來這樣的例子。

這部電影看得讓人極其鬱悶又很想爆發。不過冷靜下來，我覺得也不必把社會把人類想得那麼黑暗。其實人性本來就是有陽光面和陰暗面，不能簡單地把人劃分為好人和壞人，大多數人其實善惡兼備，在某個時刻某個因素的驅使下，天使也可能變成魔鬼。假如《狩獵》中的男主角傷心和孤立到了絕望的程度去屠戮鎮上的居民，想來作為觀眾的你也不會過於奇怪。也許完全的無辜者也鳳毛麟角，正如許多宗教都認為人人都有罪。細想下，男主角獵殺的野鹿也是無辜的呀！——假如現在你“獵殺”別的動物，也許明天你就會被“獵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