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哭二鬧三上吊

我這班還算清閒，城邊的派出所，都是一些瑣碎小事。

剛進門，就聽到電話響，我接了起來，電話那邊十分急促的說：“公安同志，請你們快點過來，我兒媳婦又要跳樓了！”

這個“又”字用得恰如其分，這個熟悉的聲音，每個月我都要聽一次。

她兒媳婦每個月都要跳一次樓，不過一次也沒有成功，因為她家最高就是二樓，樓上還裝了防盜窗，沒法跳，只是每次都吵著要跳而已。

“這次是真的！”那聲音緊張的不得了，我趕緊回答，“我們馬上過來！”那邊才掛了電話。

地址不用問，說得誇張點，閉著眼睛都找得到。

老胡一進門，我就拉著他，故作緊張的說：“出警，快點！”

老胡一愣：“這麼早，什麼事？”

“有人跳樓！”

“跳樓？李金花？”老胡確認。

我點點頭，老胡白了我一眼：“哪讓她先跳一會！我泡杯茶！”

十五分鐘後，我們來到李金花家，報警人忙不迭的把我們請進門，指著樓上要我們上去幫忙，她自己卻不敢上去。

果然，李金花依然在樓上嚷著要跳樓，臉不停的在落地玻璃上磨蹭，把玻璃上的灰摩擦得乾乾淨淨。

後面是她的母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罵著姑爺不是人，姑爺和小舅子不停的拉著要跳樓的李金花。

這不是悲劇，更像是一場喜劇，我和老胡很嚴肅的走上樓，老胡厲聲道：“怎麼回事！”

李金花看到警察來了，更是不停的從玻璃上蹭！

這都習慣了，玻璃那麼厚，蹭不下來。

倒是她的母親馬上湊了過來：“都是這天殺的姑爺，又去打麻將，天亮才回來！”

她姑爺就一慫貨，不停的拉著李金花，不敢回話。

作為一個警察，我問她姑爺：“王小三，你去打麻將了？”

王小三回過頭，算是預設。

李金花馬上停了下來，不在玻璃上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王小三：“你不是說你沒有去嗎？當著警察的面，你終於承認了！”

“不要吵了！”老胡大吼一聲，“打麻將就是賭博，先帶回去拘留十五天！”說完拿出手銬，作勢去鎖王小三。

李金花一下站了起來，攔在王小三面前，滿臉堆笑：“警察同志，我開玩笑的，他沒有打麻將，他就是在親戚家幫忙！”

“不行，那也要帶回去調查，差點還出了人命！”老胡推開李金花，王小三本能的向後躲。

我也拿出手銬搶上去要鎖他，他岳母一把抓住我：“警察同志，我們錯了，再也不敢了！”

我繃起臉：“你們這是要妨礙公務？”

“不敢不敢！”她立馬放下抓住我的手，“小三真沒賭博，其實就是酒醉了！”一邊說一邊給李金花使眼色。

李金花會意，忙說“酒醉酒醉！”

王小三這時候才說話：“警察同志，我酒醉了，沒有打麻將！”

“當真沒有？”老胡又是大吼一聲，那絡腮鬍一翹一翹的，甚是威嚴。

王小三哆嗦了一下，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不出話來。

“好！這次我就暫時信了你！”老胡調低音量，“下次再這樣抓去坐牢！”說完狠狠的瞪了李金花一眼。

李金花忙到：“下次不敢了！”

老胡看了看我：“走吧！”

坐上車，老胡和我都不約而同的說了“草”！

這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是最後一次，想想就頭痛。

有時候覺得領幾千塊錢的工資，實在是有愧，成天就是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大部分時間在調解夫妻關係，這年頭，夫妻吵架竟然首先報警，法律意識太高了。

回到所裡，所長正好在值班室坐著，望了望我們，道：“又去勸架了？”

我點了點頭，老胡直接沒有反應，徑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去，狠狠的喝了一口茶水，“砰”的把杯子放到桌上。

所長習慣了老胡的態度，卻對我說：“你們勸架確實有一手！”

我聽得出他話語裡的諷刺，懶得理他，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所長怎麼來的！

所長似乎不太滿意我的態度，把玩著的手機丟在桌子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接著走了出去。

剛走了幾步，忘記手機還在桌子上，又回來拿了手機，很快我們聽到所長專車啟動的聲音。

“這是個什麼東西！”老胡拿起桌上咬過一嘴的蘋果，看了看，丟在垃圾筒裡。

就這樣我和老胡在群裡呆了一天，清靜得不能再清靜，除了老胡喝水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其它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