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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司命&朱雀

作者:由 算了不安全 發表于 歷史時間:2020-08-13

魂牽月引(上)

孟婆問月老:「你是不是好幾天沒牽紅線了?」

月老說:「怎麼可能,我很敬業的。」

「你肯定好幾天沒牽了。」

月老有點心虛:「你憑什麼這麼說?」

孟婆指了指雲端之下:「你沒有看到地上的狗越來越多了嗎?」

月老低頭一看大吃一驚:「怎麼會這麼多!?我就三天沒——呃,不是……」

「你這屬於消極怠工。」孟婆點點棋盤,笑了笑。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好不容易摸空喝個酒,盡提一些掃興事兒。」月老趁孟婆再次低頭看時,偷偷換了個棋子。

「你怎麼想的?不想幹了?」孟婆頭也不抬地將他換了的棋子放回原處,「還悔棋。兩樁罪了。」

月老有些惱火,一揮手將棋盤收了:「不下了,只喝酒。」

孟婆給他滿上一杯:「不說實話,我灌你忘川水,沒煮過的。」

月老咂了咂嘴,想起小時候和孟婆吵架時被她掐著脖子灌了一肚子忘川水,燒的他三魂七魄都去了一半,總算老實了:「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孟婆做驚訝狀:「什麼,你不行了?」

月老:「你——」說話間趕走了一隻偷聽的

小云雀

,接著狠狠一跺腳:「要命了,這是司命星君手底下的小妖精,這下整個天庭都要傳遍了!」

「傳遍你不行麼?」

「你閉嘴吧!」

「你為什麼不行?」

「我不是讓你閉嘴麼?」

「說正經的。」孟婆湊近一些,揪住月老的耳朵問,「你為什麼不行了?哪裡出了問題?」

月老的耳朵有些紅,嘴裡嚷道:「換一個詞,不能。不能。我不能再牽紅線了!」

孟婆鬆開他,重新靠回了雲朵裡:「是緣蠶不肯吐絲?還是

姻姻

又壞了捻不了線?」

月老尷尬的抓頭:「不是他們倆的問題,是我,我——」

「你不行了。」孟婆替他接上後半句。

月老自動遮蔽了孟婆孜孜不倦的嘲諷,肅容道:「別鬧。」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木盒。

開啟來,裡面有一截紅線。

孟婆問:「這是何意?」

月老伸手去拿紅線,只見那線竟如幻影般,分毫不動。

孟婆奇

道:「紅線本是虛空之物,只有你能拿得起,可為何連你也……」

月老小臉一垮:「我完了。」

孟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想開點,你只是不行了。」

「你要是再提這兩個字,我就將你的紅線同轉輪王牽在一起。反正他已經求了我幾百年了!」月老虛弱的威脅。

「是。可你現在不是不行了麼?」孟婆漫不經心地回。

「……」

「月老牽不出紅線,這是大事,為何不上報天庭?」總算孟婆也沒有再揪著這二字不放,「你想亂了人間?」

「這種事說出去多丟人?會被四海八荒嘲笑!我因為這事已經在凡間待了三天。」月老惱火地收了盒子,「若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早跳了誅仙台了。」

「僅僅如此?」

「呃,還有就是影響我績效……」

「所以你找到解決方法了嗎?」

「有倒是有,我依稀記得當年師父說我有一大劫,若是到了,就……」

「就什麼?」

「就去找

司命星君

。」

「喲,你有這麼大一個把柄在司命手上,前些年為何還要在他下凡歷劫時將他的紅線和程咬金牽在一起?」

「誰讓他家小云雀把你送我的

曼珠沙華

叼走了?」

「一株花又不值什麼,忘川邊上多了去了。」

月老不服道:「那是你送我的,你不生氣嗎?!」

孟婆好笑道:「有趣,現下你拿不起紅線性命攸關,卻在為一千年前的一朵花同司命慪氣?」

月老嘟囔:「攸關也沒用,司命巴不得我出醜,我才不去求他!」

「沒讓你去求他。」孟婆瞥他一眼,「你求求我就罷了。」

「怎麼?你打算灌司命忘川水逼供?」月老來了精神。

「那是犯法的。」孟婆慢條斯理地倒酒,「不過是他一直有事相求。」

月老抓抓頭,有些不自在:「呀,那你豈不是白白費了個人情……」

「不白費,你不是性命攸關麼?」孟婆眼中含了絲笑,古潭般的眸子蕩起了波瀾,映射出司命的身影,「諾,說曹操曹操到,他去我府上了。我走了。」

月老扁了扁嘴,還是覺得委屈,望著漸漸淡去的孟婆不甘心地囑咐了一句:「記得刁難他一番,然後再勉為其難的提出要求,好讓他覺得還是他虧欠了我們。」

孟婆的影子抬手將他手中的酒杯收了,淡淡留下一句:「誰和你是我們?」便徹底消散了。

月老只覺手裡一空:「不是吧,連酒也不讓喝?」

「孟姐姐的意思是,讓你好好養身體。」司命家的小云雀化了人形,笑嘻嘻地坐在不遠處的玉樹上,「畢竟,你不——」

「閉嘴吧你!」

月老不敢在天界等孟婆的訊息,只好下了凡間,找了個房頂打瞌睡。

一直睡到晚上,才等來孟婆的靈識傳話:「好了,過來。」

月老屁顛屁顛地去找孟婆。

孟婆說:「司命讓我告訴你,你德不配位。」

月老擼起袖子就要去找司命幹架:「我就知道他要羞辱我!早知這樣問他做甚!」

孟婆按住他:「他沒有罵你——好吧,有可能是在一語雙關的罵你,但是他確實給出了建議。」

「他那狗嘴裡能說出什麼鳥話?」

「他說現在時代變了,不興從前神仙必須斷絕七情六慾那一套了,你作為月老卻不曾經歷情愛,心中無情,所以紅線不願意認可你。」

「????」月老一時頓住了,「這是個什麼破理由?這就是我的大劫?我怎麼覺得是師父司命合起夥來坑我來著??」

「姻緣乃是天命。你受命於天掌管那些紅線,若久久不牽,最後那些遊蕩的天地之力勢必會反噬到你身上。這樣看確實算個大劫。」

「我這輩子最大的劫就是拜那臭老頭為師!」月老氣急敗壞。

「你師父只是有些懶罷了,對你是真心的。他閉關前特意去見了司命一面,留下了影像。」孟婆拿出一面鏡子,上面顯現出一個鶴髮童顏的仙人,「他算出你命中有大劫,還算出了司命也有一個同樣的大劫在你之前。」

鏡中仙人賊兮兮地道:「徒兒,為師算出你命中有一大劫!這劫要是過不去,很可能要魂飛魄散!

為師想了半天想不出解決之法,結果你猜怎麼著?為師又算出司命星君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劫!還在你前面!這不巧了嗎?

為師思忖,反正司命都要歷劫,我為何還要費心去想法子破呢?這不是我們師門的作風呀!

徒兒,這樣啊,等司命渡了這個劫以後,你去問他怎麼過的就行了,都不要動腦子的!我們一派就是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擼前人的羊毛!」

月老:「……」

孟婆收了鏡子:「你看,你師父還是很關心你的。」

「關心個毛啊!?」月老炸毛。

孟婆低頭想了半晌:「喏……他不是還替你想了半天怎麼破劫麼?」

「他的半天真的就是半天啊!六個時辰的半天!」月老幾乎栽倒,「而且他的計劃裡有一個致命的漏洞啊你沒發現嘛?!」

「什麼?」

月老捂著心口:「要是司命沒過這個劫呢?我怎麼辦?我問誰去?我豈不是也要死一死了?」

「平日裡見你吊兒郎當的,原來事關自己的性命時,腦子也會靈光一些。」孟婆慈祥地看了他一眼,「別怕,司命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月老:「你這個眼神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覺得我平時就是個智障?」

孟婆攤手:「這是你自己說的。」

月老指著她的鼻子,好不容易順了口氣:「所以,司命的劫和我一樣,也是—德—不—配—位?」

孟婆點點頭:「他作為司命譜寫眾生命格,不經七情六慾終究不深刻。他當時的狀況是墨跡不落運薄,同你拿不起紅線確實很像。」

「那他是怎麼解決的啊?我覺得我的七情六慾都經歷的很深刻啊?我每次和你說話都被你氣得半死,憑什麼說我不懂七情六慾?」月老耷拉著腦袋很費解,「我現在怕死的心情不是七情六慾嗎?我偷吃蟠桃時得意的心情不是七情六慾嗎?我背地裡罵天——」

月老頓了頓,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接著壓低嗓門道:「……我平時背地裡罵天帝的心情也是七情六慾,這個劫簡直是莫名其妙!」

孟婆也輕輕說:「我這兒沒人偷聽。你用不著這麼謹慎。說白了,我們神仙因為曾經的天規,經歷主要是缺在了情字上。歷了情字,這劫也就迎刃而解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年司命下凡歷劫,回來時去了半條命?」

「記得啊,當時我可開心了!」月老天真地笑了。

孟婆:「……」

月老忽然驚悚:「他的歷劫物件不會是程咬金吧!?乖乖,怪不得去了半條命呢!」

孟婆:「這不是你造的孽嗎你還好意思問?」

「不可能啊,我當時惡作劇給他們牽了線,可那線中間已經爛了,不出幾天就會斷掉,除了噁心司命一把沒有別的用處了!」月老開始思考,「難不成就在那幾天,程咬金把司命霸王——」

孟婆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還是閉嘴吧。」

「你那線確實是斷了,斷線之後,你沒有再牽,便無姻緣。可司命要過天劫必歷情字。」

「歷了情字,卻無紅線牽姻緣……那就是有緣無分了。」

月老默了默:「不過是人間一世罷了,能有什麼?」

孟婆點頭:「司命也是這樣想的。」

但,歸來仍是一身傷。

魂魄都去了一半,還是天帝念在他有功的情況下,用神器聚魂盞給他重新修養了回來。

月老想起司命當時的慘狀,抖了抖,難得有些內疚:「這樣看來,是我對不起他。」

孟婆道:「說起來,司命沒有來和你拼命,純粹是因為當時他心如死灰。」

「那倒也不必吧!」月老默默往孟婆身邊靠了靠,「就是沒有給他牽姻緣嘛!人間很多單身狗的!」

「你用必斷的紅線為他牽了姻緣,那紅線斷了以後,本該消散的。可你知道,世間萬物無奇不有,當時那段殘線,被吞噬了。」

孟婆揮手召出一隻小獸,撓撓它的下巴,命它吐出一團煙霧來:「你看。」

煙霧中,還是凡人的司命在拼命地跑。

手腕處繫著紅線清晰可見。

而紅線的另一頭,一個虯髯大漢在拼命地追。

口中嚷著:「司公子,公子,等等我!司南!別跑了,你等等我呀!」

「我等你個錘子!」司命頭也不回,「程咬金你腦子有坑啊追著我跑!我腦子有坑了才會停下來等等你啊!」

程咬金邊追邊勸:「司公子,我知道你害怕這段感情得不到世俗的認可,可是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不要在乎別人的眼光,你要知男而上呀!」

聽著程咬金的愛情宣言,司命打了個哆嗦,跑得更快了。

月老:「這個我看過,我當時特意下凡看的,還用聚影鏡錄下來了,反覆欣賞了好多次。」

「誰讓你看笑話了?」孟婆指著司命的手腕說,你看,到這會兒,這紅線已經斷得差不多了。」

孟婆話音剛落,紅線便斷成了兩節。

程咬金的那節,斷開之後隨風消逝了。

而司命的那段……

月老瞪大了眼睛:「這,這是什麼?!」

只見那段紅線搖搖晃晃地飄落下來,即將落地時,忽然劇烈地掙扎了一下,消失在了空中。

「那段紅線沒有消散,而是被吞噬了。」孟婆輕點菸霧,將紅線處放大,「你看,那一瞬間,虛空中裂開了一個口子,將紅線扯了過去。」

月老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啊?」

孟婆同小獸逗著樂:「紅線蘊藏天地之力,除了你以外,本不會落入他人之手。但,若對方也同是天地之力孕育出來的呢?」

「……你是說……那什麼不能提的禁忌……」

孟婆點頭:「上古四神獸。」

月老感覺自己受到了驚嚇:「所以——當時吞噬紅線的是?」

小獸打了個嗝,吐出烈火般的霧氣。

那霧氣漸漸凝聚成了一隻八首神鳥。

「朱雀!」

孟婆的聲音在

朱雀神獸

的威壓下顯得有些虛幻:「鴻蒙老祖羽化後,四神獸不願意歸順天庭,一直在人間遊走。而天帝不滿他們已久,曾偷偷派人前去捉拿。」

四神獸

本不願與之糾纏,奈何天帝頑固,終究惹惱了他們。朱雀脾氣暴躁,單槍匹馬來戰,結果落入了天羅地網。」

「她拼了一身修為,遁入虛空,一直汲取天地之力修養。所以當察覺到紅線時,她誤將其當作天地之力吞噬了。」

月老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去捂孟婆的嘴:「這麼機密的事你這樣面無表情地說給我聽真的好嗎?」

孟婆慢悠悠地說:「你在背地裡說天帝壞話的時候怎麼不害怕?」

「這能一樣嗎?!」月老撓臉,「可問題是,問題是,朱雀吞噬了司命的紅線,她——他們——他們兩個——」

「天地之命,不可違。」孟婆點頭,證實了月老的猜想,「你看,你造的孽是不是挺深重的?」

月老嗷的一嗓子倒地不起。

「司命和朱雀的事暫且不提,你只消知道,自那之後,他發現自己又能撰寫命薄就行了。」

月老抱頭:「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也別太害怕,」孟婆毫無誠意的安慰,「司命是運氣不好被你坑了,才陰差陽錯和朱雀渡了情劫。」

「破這劫的重點是經歷情愛,不拘結局好壞。你若是老老實實找個小仙娥培養感情,興許不會同他那樣驚險……又沒讓你和玄武渡劫,你慌什麼?」

月老一拍腦門:「是了,我都被他嚇傻了。所以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找個姑娘追一追?」

孟婆頷首:「理論上是這樣。」

「可這青天白日的我上哪兒找姑娘?」月老想了半晌,繼續躺在地上自暴自棄,「橫不能忽然冒出一個女人,我就愛上了吧?」

「這就是你的事了。」孟婆抱著小獸起身,「只消有一絲心動,便算是嘗過情滋味。天上國色天香的仙娥有幾何?總會愛上一個的。」

月老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委屈地嘟囔道:「有你說的這麼容易麼?我怎麼沒見過什麼國色天香的仙娥?不都長一個樣子?她們還沒有你好看呢!」

孟婆腳步微微一頓,低頭道:「你快走罷,拖拖拉拉的,到時歷情不成遭了反噬,我這人情就算白給了。」

月老開始相親了。

知道這件事以後司命專門託小云雀過來嘲笑了他良久。

作為一個專門給人安排姻緣的神仙,自己找姻緣居然要靠相親,著實沒有面子。

月老覺得很憋屈,但是為了小命又不得不相。

總算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只看那張天人之姿的小臉,就足以天上的仙娥們前赴後繼了。

月老在三重天的

湖心亭

相親。

一相就是十個。

那十個小仙娥嘰裡呱啦的,有的在偷偷看他,有的在和同伴說話,有的靠著柱子看風景。

就是沒人理他。

月老心想敵不動我不動,於是也沒有理她們。

雙方耗了一天以後,小仙娥們終於撐不住了,紛紛散去。

接著天庭裡就傳出了月老一點都不懂禮貌涼著客人自己發呆的傳聞。

在司命這個八卦頭子的渲染下,傳聞很快就變成了月老妄圖將

十仙娥

困在湖心亭,十仙娥奮力反抗,一天後終於逃出。

月老想終究是自己對不起司命,近來對他十分容忍,也沒和他鬧,只得委委屈屈去找孟婆。

「我從沒聽過誰一次相親有十個物件。」孟婆在熬湯。

「我也沒聽說過啊。」月老垂著頭,「我要是聽說過,就不會這樣做了。」

孟婆瞥他一眼:「手拿來。」

月老乖乖伸手。

孟婆握著他的手,仔細地觀察著他掌心的紋路,還時不時用手指描摹。

月老只覺得自己的掌心被她看得越來越燙:「你別戳了,癢。」

孟婆鬆了手:「想和你相親的仙娥很多,你列個名單,一個一個見面吧。」

月老眼巴巴地看著孟婆。

「……」

月老繼續眼巴巴地看著孟婆。

孟婆扭頭不看他,輕輕嘆了口氣:「罷了。讓她們來找我報名吧。」

「哎呀那怎麼好意思?」月老心裡十分熨帖。

「那你自己想法子吧。」

「別呀,我隨口說的。」月老扯住孟婆的袖子,「話說你剛才戳了我這麼久,是在做什麼?」

「我看看你的婚姻線。」

月老:「我假裝相信了好吧。」

孟婆不再接他這個話頭:「你可以滾了。明天辰時起,繼續在湖心亭相親。」

孟婆辦事比月老牢靠許多。

她在報名的小仙娥中篩選了一番,得到名額的仙娥不管是容貌家室都是上等的,甚至連性格都是各有千秋。

用孟婆的話說,古今中外所有小說女主的性格都集齊了,不怕找不到喜歡的。

月老像上班一樣相了十天的親。

到了第十一天,沒去。

月老覺得太難了。

第一個小仙娥說:「誠然你的相貌是我們天上一等一的,但我爹爹說了,看男人還要看他的實力。你有車嗎你有房嗎你的公積金有我高嗎?」

月老說我家就在隔壁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仙娥矜持地和他隔著十步的距離去看房子。

月老在一棵樹下頓住。

小仙娥很伶俐,誇獎道:「你家的後花園挺漂亮的。」

月老說這就是我住的地方。

小仙娥

愣了愣,又誇獎道:「風餐露宿,好生風雅!」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個小仙娥說:「我不是那種只看房子的人,你只要向我展示一下你的潛力就行了。」

月老說:「什麼潛力?」

小仙娥:「各方面的潛力。」

月老:「說起來我最近工作可能快丟了。」

小仙娥臉上的熱情去了一半,但是看著月老那張閉月羞花的臉,又覺得自己可以了:「其實你可以換一個工作,我們天庭最近不是在搞創造營麼,你去做練習生嘛,肯定 c 位出道。」

月老說:「不行,司命最喜歡寫我的新聞了,到時候名次沒有,我的黑料被他寫出來一堆。」

小仙娥說:「黑紅黑紅,也是紅。」

月老:「不行,出了黑料孟婆會笑話我的。」

小仙娥耐著性子:“笑話怎麼了?又不是真的。”

月老:“不行,有了黑料我和她吵架氣勢上就輸了一截。”

小仙娥終於沒了耐心:「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行,你到底行不行?」

說完想起司命出版的八卦報上關於月老的傳聞,也頭也不回地走了。

隔天傳出內部人員訊息:司命的八卦特別準,某些人確實很不行。

……

到了第九十九個小仙娥。

這個小仙娥來頭不小,是

卜星仙君

的掌上明珠。

她倒是對月老沒有任何要求,因為她就是衝著這個人來的。

小仙娥名叫

卜翎

,在月老的注視下紅著臉顫顫巍巍地表了個白,說是自從小時候月老拿紅線翻神逗她開心時,就對月老傾心不已。

月老:「我沒有逗你開心,我那天正巧和孟婆約好了比賽翻繩,贏了以後很高興,就給路過的每個人都翻了一遍。」

卜翎:「……那,六百年前,你曾為救我掉進了天池中……」

月老:「你那天是不是帶了一隻信天翁在身邊?」

卜翎:「是啊,信天翁忽然發了狂,扇起風將我往湖裡颳了過去,要不是你——」

月老:「我當時在湖邊和孟婆烤雞,你那信天翁不愧是神鳥,風大的把我的烤雞都吹翻了,眼見要掉進湖裡,我趕緊去撈——你知道,孟婆這人吧,好吃,她不高興了,倒黴的還是我。」

卜翎不敢置信:「所以你?你是為了救烤雞!?」

月老也不敢置信:「那可是烤雞啊!你這是什麼表情?」

卜翎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單相思全白思了:「你不是特意去救我的麼?那你救了我以後為什麼要跑?我還以為你害羞了……」

月老撓了撓頭:「我當時順手推了你一把把你推回了岸上……唔,手裡拿著烤雞多少有點油所以……那啥,你那天的裙子貴麼?」

卜翎:「……」

月老:「……你是不是要走了?」

卜翎:「走去哪裡?」

月老實話實說:「一般說到這會兒,仙娥們如果還沒走的話,就該動手打我了。」

卜翎笑了,眼中有漫天星河:「雖然很多事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但我還是喜歡你。」

卜翎終結了月老的相親。

倒不是說月老對她如何,而是孟婆閉門謝客,沒有再給他相親名單。

搞砸了前面 98 個小仙娥,月老怕孟婆把自己推進忘川,不敢再作了。

而卜翎一直纏著他不放,天天叨叨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合適?

月老覺得卜翎說的有道理,但又確實不知道怎麼和女孩子相處,於是偷偷摸摸買了一本司命寫的戀愛指南,拜讀一晚。

看完了,月老對卜翎說實話:「我對你好像沒有

司命指南

裡的那種感覺,我看著你的時候心跳還是從前的速度,這樣是不是不對?你還要繼續麼?」

卜翎說,沒關係,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月老:嗯。

十天以後,卜翎說,我培養你個錘子。

月老:嗯?

月老想不通哪裡出問題了,他明明都是按照司命的戀愛指南去做的。

陪卜翎去爬山,陪她逛街,陪她吃飯,給她送禮物……

月老問:「我哪裡做得不對嗎?是不是因為我沒有給你寫情書?那是明天的內容,你再等一下就好了。」

卜翎恨鐵不成鋼:「我問你,你是不是一天不提孟姐姐就難受?」

月老:「我哪有老提她?」

卜翎開始掰指頭:「去爬山的時候,你說孟姐姐以前在那個位置一腳把你踹了下去;去逛街的時候你說孟姐姐沒事就愛瞎買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然後你買的比我還勤快;去吃飯的時候你說沒漲工資前你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孟姐姐吃一頓的;給我送禮物的時候你說這個禮物連孟姐姐都喜歡我一定也會喜歡……」

卜翎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聲音都顫了。

「我本來以為,就算你是塊石頭,我也能給你焐熱了,可現在看來,你哪怕是朵花,我也沒辦法了。」

「因為你從來不是為我綻放的。」

「你生命裡的每一寸都有

孟姐姐

的烙印,從前我不知道,傻乎乎地闖了進來,現在知道了……我無法視若無睹。」

「你……你不曉得自己的心,會讓女孩子很辛苦。你應該告訴她。」

卜翎以為自己暗示的已經足夠明顯,但月老仍是不解。

「我只是想到了就說出來了,因為她和我一起長大的嗎……」

卜翎倒吸一口冷氣。

她本來覺得月老只是反應比較遲鈍,現在看來這哪裡是遲鈍,分明是缺心眼!

卜翎又想哭又想笑,哭笑不得。

這時卜星仙君踩著祥雲過來了。

卜翎怕父親為難月老,想替他擋一擋。

誰知仙君拉著她就走,一刻也沒停。

「爹爹,你來做什麼?」

「我算出你今日有情殤,特意來接你。」卜星仙君嚴肅道,「以後不要再和月下仙人有來往。」

「爹爹,他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非要纏著他……」

「不是說他的人品如何,我指的是這個人他本身就有問題。」卜星仙君越飛越快,「我聽你娘說起你們之間的相處,覺得不對勁,擺陣替他算了一卦。

翎兒

,他命中本該有命定姻緣。可那天命姻緣卻在三百年前斷了。三百年前,天庭曾經……大亂!」

月老覺得自己快死了。

卜翎被卜星仙君帶走後,他回到了凡間。

天地之力的反噬日漸加重,他的手已經開始抖了,若再在天界待著,只怕要糟。

他送了靈識去孟婆府邸,卻沒有得到迴應,只好親自去了忘川一趟。

孟婆府外,月老被孟婆家的小鬼攔住了去路。

「仙人,姐姐說,她已經收到你的訊息了,請回吧。」

月老想越過他進門:「嗯,我去見她。」

小鬼一把抱住他的腿:「你不能去!」

「為什麼?」

「因為……因為……姐姐在洗澡!」

「……」

「還請仙人請不要為難我。」小鬼死死抓著月老不放,「要麼您就闖進去,讓姐姐一掌拍死我們倆!」

月老沒法子,他也不敢進去,在只好對著緊閉的大門喊:「管管你的人!」

「咳咳。」門開了。

孟婆青絲未束,一身素白,倚著門問:「你來做什麼?」

月老艱難地挪著步子:「你不理我,我只好跑來找你了。」

「你來找我有什麼用?」孟婆看都不看他,「九十九場相親都被你搞砸了,你應該反思一下自己。」

「哎呀我沒時間反思了,等我反思完了我就離死不遠啦!」月老一著急,不小心一拳捶在了小鬼的腦袋上,「再說了,最後那一個又不是我搞砸的,是她爹忽然跑出來把她帶走了。」

孟婆眼睛眯了眯,小鬼瞬間放手,規規矩矩地站到了一旁。

「既然如此,卜翎仙子那次就不算是失敗。」孟婆玩著自己的髮梢,「你鮮少有這樣的耐心對待一個姑娘,還買了司命的指南學著和她相處,說不定你早就心動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是這樣嗎?」月老迷惑地看著孟婆,心道可是我對你比對她耐心多了啊……

「自然,可能你的劫已經在漸漸消散了,只是天地之力的反噬還未完全散去,手才會抖的,只消修養幾天即可。」

「……我覺得這個劫好像有點簡單。」月老嘟囔道,「讓司命去了半條命的劫,我相了九十九個姑娘就渡了?」

孟婆低頭想了想,道:「手拿來。」

月老伸手。

她再次描摹了他掌心的紋路。

「你幹嗎老是戳我的手?」

「你不是不放心嗎?司命說歷劫之人手裡有劫咒,我找找消了沒。」

「找到了嗎?」

「沒有。」

「……」

「所以你現在去找司命罷,來我這兒沒用。」孟婆轉身要關門,「司命當年渡了劫以後,對劫難的氣息很敏感,能感應到劫咒的存在。你去找他看看手相,他要是說沒事,那你就沒事了。」

末了,又補了一句:「不許吵架。我同他說好了,他這次不為難你。所以要是你們鬧起來了,那肯定就是你的錯。」

月老聽到要去找司命就已經很不爽了,見孟婆還威脅自己不許吵架,頓覺委屈:「你怎麼不陪我去?」

「我很忙。」說完這一句,大門徹底閉合了。

標簽: 孟婆  司命  卜翎  紅線  小仙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