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無盡夏

我一直偏愛白色的花。

早先，喜歡白色馬蹄蓮，一枝卷著花朵的馬蹄蓮插在白色水晶玻璃瓶裡面，就是夏天的味道。

桔梗也好看，捲起心一層層收到內心裡，是淡淡的綠色，花瓣如同絲絨，觸控它，有柔軟的質感，因為有生命力所以是澀澀的。

白色的百合有很多種都好看，鋼炮百合、香水百合、山百合。香水百合開的時候，推門進家就是滿屋子芬芳，但它與鋼炮百合一樣，也是需要在盛開之後，摘掉它佈滿了花粉的花蕊，否則它沾染到百合花瓣上會有些髒。

不怎麼喜歡白色的玫瑰和月季，極少買這種花來瓶插。但牡丹、芍藥是好看的，有一種說不清的仙氣。

春天也有我喜歡的時令白花，初春乍暖但寒，澳洲臘梅、雪柳，最適合插在醬油色或者黑釉的陶罐裡。天氣再暖，李子花、桃花、杏花就多起來了，還有山楂花，白得令人安神。小小花朵跟綠色葉子交相輝映，滿室清涼。

初夏有玉蘭、梔子、茉莉。但因為都是開花很用力的植物，所以需要格外照顧，譬如要使用酸性透氣土壤、隔三差五要施肥、要保證它們水份充足。它們喜歡陽光，但要有一些陰影遮蔽。它們都有一種甜美感，香極了。我買過幾次茉莉花，有的是帶盆栽種，也有鮮切花。鮮切花買回家的時候都是花骨朵，插在小小的陶罐裡。但很奇怪的是，它們從來不開，花苞就紛紛掉落了。土載的茉莉，回來要換盆，要把所有的花苞都剪掉。最初我是很不捨，看著光禿禿的茉莉花杆，心一橫，就當是試錯吧。每日澆水兩次，過了一個月竟然也長出新的蓓蕾。

仲夏開始，我喜歡一種“無盡夏”，因為是全開白色的花簇，象徵純潔，還有個別名叫做“無盡夏新娘”。它的花期極為漫長，從5月開一直開到9月的樣子。這種花朵是進口的，在一些花店賣90元一枝，但在花瓶裡可以活很久。跟無盡夏很相近的，是一種瓊花。瓊花是揚州的市花，最古老的一棵瓊花有300多年了，生長在大明寺內。在北宋知府王禹偁的《后土廟瓊花詩》中——揚州后土廟有花一株，潔白可愛，且其樹大而花繁，不知實何木也，俗謂之瓊花。不過，自唐時已有諸多文人墨客寫過瓊花，只是沒有用“瓊花”這一專有名詞而已。韓琦、歐陽修等大家們也都紛紛吟詠瓊花，後來瓊花成為名動朝野、蜚聲四海的名花。

我去花市的時候，不經意看到它在一片綠色中隨風搖曳。老闆娘過來說：“這盆花很好的，剛剛有個外國人也買了一盆。”的確，它還是很中國的。

但瓊花太能鬧了，一天不澆水翌日就垂頭耷拉角，蔫兒了。只要澆透水，不一會兒就會回魂。

這大抵就是一種叢林智慧吧。

在上海，我有兩個朝南的陽臺。有一個陽臺上花盆栽種了瓊花。它們應該也能開到秋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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