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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描述欣賞音樂作品的具體審美過程?這種過程中是否有“共情”的存在?

作者:由 朕是皇帝朕怕誰 發表于 美食時間:2021-09-05

如何描述欣賞音樂作品的具體審美過程?這種過程中是否有“共情”的存在?匿名使用者2021-09-08 10:00:15

因為很多人被中小學語文教育毒害很深,起碼體現在兩點:

1、傳統的“文以載道”思想。認為一部藝術作品一定要體現某種情懷,表現某種畫面,或者講述某個故事,就像語文課文一樣必定有某種中心思想。言貝多芬則必稱天人交戰,巴赫則必稱宗教情懷,肖邦則必稱離愁別恨。

2、某些中小學語文課文的偽史段子也加強了這種認知。比如貝多芬看著月亮為盲女演奏鋼琴,創作了《月光》怎麼取(然而,實際上貝多芬大機率是不知道這部作品被後人稱作《月光》的)。

我見過宣稱從巴赫的創意曲裡聽出宇宙聽出人生的(特麼創意曲不是巴赫寫給兒子練習鍵盤樂器用的,哪有那麼多牛鬼蛇神的),從托斯卡尼尼版本貝交聽出“堅定的反法西斯思想”、從富特文格勒版貝交聽出“對納粹的妥協情緒”的大神。

但是在我眼裡,音樂就是音樂。許多音樂作品甚至不存在情感分析的必要。你要給作品附加上某些文學意味的聯想這是你自由,但是這並不是聆聽音樂的唯一方式。

對於非專業人員而言,不管是聽和聲聽旋律,還是聽感情,能讓你享受音樂帶給你樂趣的,就是正確的聽音方式。

對於專業人員而言,他們的關注點時常多集中於技術層面的問題,而不是“這首音樂到底抒發了什麼樣的感情呢”。

如何描述欣賞音樂作品的具體審美過程?這種過程中是否有“共情”的存在?知乎使用者2021-09-08 23:12:24

說一下某答主吐槽的以畫面、故事與思想為音樂賞析媒介的這種方式,個人也覺得隔了一層。直接感知律動與起伏,從而觸動生命本身的節律來實現共情,更接近音樂本身。對音樂本體感受不深,才會走神到這些附加且近乎玄學的東西上。有一段時間,我認為脫離這些遐想的音樂審美才是高階的。

但如果考察起來,這種腦補的歷史還挺悠久的,列子湯問高山流水的故事比較典型。感覺起初只是文學表達的修辭手段。後來就流行開來,滲透到大量描寫音樂的詩文,乃至作曲命意上了。中國很多樂曲的命名都是這思路,琴曲裡一抓一大把。而近代音樂賞析文章普遍把這當成一種審美模式來教,有時近乎庸俗。

所有的類似比喻中,我最喜歡宋代琴論的急若繁星不亂,緩如流水不絕。意象優美,且不離音樂本質。至於崑山玉碎鳳凰叫之類,以聲喻聲尚可,芙蓉泣露香蘭笑就遊離音樂之外了,雖是好詩,卻不是好的音樂欣賞姿勢。不能說目送歸鴻手揮五絃俯仰自得遊心太玄的意境不美,但那樣的美不是音樂本體固有的,這時音樂頂多是欣賞者心境的觸媒。聽者心中本來有這美,音樂成了他流瀉出來的機緣。

問題在於,如果以獲得美為目的,是否需要限定美的來源必須是音樂本體。停留在音樂本體不作他想的審美模式是高階還是低階?有沒有必要分高低?反正都是雲流心動,又何必過分在意是雲還是雲的水影動了這心呢?既然審美是件主觀的事,也許可以有因人而異的答案。

如何描述欣賞音樂作品的具體審美過程?這種過程中是否有“共情”的存在?知乎使用者2021-09-09 02:01:56

音樂既有欣賞屬性也有消遣屬性,這導致它可以被共情也能聽著玩,只允許其中一種存在的人,統稱二極體。

而二極體是不需要理的。

如何描述欣賞音樂作品的具體審美過程?這種過程中是否有“共情”的存在?知乎使用者2021-09-09 07:53:57

古典音樂,尤其是浪漫主義的作品,當然是可以共情的,聽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估計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悲愴……聽1812序曲,炮一放完就想上街,等等……

但我不得不說我國的音樂教育太偏重共情的審美了,隨便聽個什麼總喜歡談個情感,其巔峰便是肖復興的樂評《最後的海菲茲》:

最後的海菲茲 - 肖復興

大家可以讀讀看,我只能說腦洞是真大,我也尊重這種審美方式,但這絕對不是唯一的一種,甚至是比較業餘的審美方式……

有很專業,純理性的,分析全曲的起承轉合,關鍵細節處理,整體結構的審美方式。也有肖復興這種純腦補的。但大部分都位於兩者之間,各人有各人的偏重,我認識有人聽個莫扎特也聽出來一堆戲的,我覺得有點過了。你說聽個肖邦什麼的可以適當腦補,聽韋伯的邀舞則不得不腦補,但聽莫扎特咱就別那麼多戲了,單純enjoy 就可以了吧……

總之呢,共情確實是一種審美方式,古典音樂也是需要的,你聽悲愴,邀舞,芬蘭頌,伏爾塔瓦河不共情不太可能。

但音樂的美是很豐富,廣博的,共情只是一端而已,共情和純理性分析之間的任何一個位置,都可以是你的審美座標點。

最終獲得審美體驗才是最重要的。可別把共情產生的情感反應當成審美體驗了,如果共情反應就等於審美了,那直接去參觀結婚/葬禮得了。

如何描述欣賞音樂作品的具體審美過程?這種過程中是否有“共情”的存在?虎皮紗2021-09-09 19:19:01

我是“聽音樂一定要共情”的支持者。為什麼呢?因為很多音樂,不共情你就聽不懂它在說啥,你就聽不進去。

當然你可以選擇只聽自己聽得進去的音樂。但是,當你試著把一首本來聽不進去的音樂聽進去了,就意味著把一個自身之外的事物納入了自身之中,你的自我就變得更豐富了一些。

當你嘗試多了之後你就會發現,絕大部分正常的作曲家,都不會故弄玄虛,都是非常想把音樂給你傳達到位的。為什麼我們現在容易不懂,也許因為時空的隔閡,文化的隔閡,使得我們透過聆聽達到作曲家的意圖變得困難。

舉個例子來說,我最近在教學生彈丁善德的《捉迷藏》。

捉迷藏 丁善德曲_嗶哩嗶哩_bilibili

這首曲子我一聽就能想起小時候和小夥伴在弄堂裡做遊戲的情景,那種上海的石庫門弄堂,孩子們唱的童謠。但是我在想,現在這一代的孩子已經不在弄堂中生活了,甚至也不唱那些上海話童謠了。他們在理解這個曲子上面,肯定就不如我來得直接。

但是,我仍然相信音樂的力量。偉大的音樂可以穿越時空,把作曲家當時的感受精確地傳達給聽眾。很多年以後也許弄堂都不存在了,但是如果還有人彈丁善德,那麼弄堂裡孩子們嬉戲的那種感覺就會被保留下來,被那時候的聽眾體會到——當然是需要靈敏一些的聽眾。

再舉一個例子。我很多年前彈過德彪西的《水中倒影》。

Images, Book 1:Images, Book 1: No。 1。 Reflets dans l‘eau

這是我接觸的第一首德彪西。當時真的是完全不懂它在說什麼,老師也不教。後來不彈了也就忘記了。直到有一次我聽一場音樂會,上面演奏這首曲子,我忽然發現有一個地方真的就是倒影:

如何描述欣賞音樂作品的具體審美過程?這種過程中是否有“共情”的存在?

很完整的一個建築物(可能是廟宇)和它水中倒影在一起的形象。從這個“抓手”進入,我發現這首曲子我能懂一些了。

再比如那首十級練習曲,帕格尼尼-李斯特的《狩獵》,這首我上學時也彈過。

帕格尼尼練習曲, 狩獵 in E Major, S。 141, No。 5

照理說,一首練習曲而已,還是改編的,談不上什麼感情不感情。但這次指導學生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它有一股濃濃的義大利味兒,以前沒有過。尤其是第一插部(就是第二段),我一聽我想起啥了呢?我想起了《看得見風景的房間》裡面,佛羅倫薩的那些建築,那些羅馬柱。尤其尤其中間有一個拿坡里六和絃,就是義大利人的腔調啊!我這才知道它為啥要叫拿坡里六和絃啊!

為什麼以前我感覺不到呢?因為我既沒去過義大利,也沒看過相關的影視劇,感受能力也不如現在。

還有很多人覺得巴赫抽象,巴洛克音樂抽象,好像沒什麼感情色彩。但是請大家看一看這位up主的那些巴洛克舞蹈的影片:

饅頭醬Hannah的個人空間_嗶哩嗶哩_Bilibili

你如果彈巴洛克組曲、小步舞曲、加伏特舞曲之類,你一定要看一看。當你看到那些舞姿,你才能精確地體會到舞蹈的節奏。因為我們不跳這些舞,也沒有用舞會來社交的習慣,我們才會聽不懂、彈不好這些舞曲。

很多時候,作曲家都是想透過音樂來向我們“說些啥”的,而且這個“說些啥”往往非常的具體。

看到有人說,音樂專業人士往往都是從技術上去理解分析音樂的。我要說,如果一個音樂專業人士只注重技術方面而忽視了感性體會方面,他就不是一個好的專業人。多去聽聽世界級大師給學生講課吧,很多時候很多篇幅他們都會對學生進行感性的啟發,告訴大家作曲家這裡是想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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