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追捕的旅客

原創 物語心說 2018-05-17

作者 木

物語心說

萬物皆有聲音

兩岸麥田往後退去，火車向前疾馳，踏上火車，即是離家和回家。曾經在火車上愣神的某個時刻，我在腦海裡記下一句話：火車總知道它要到達的地方，你不知道，交給火車。

後來我把這句話分享在知乎上，在一個下雨的晚上，有人主動新增我為好友，他從廣東去往浙江見他的女朋友，坐上了一列老舊的綠皮火車，南方正值溼熱的天氣，酷熱難忍，便想找一個人聊天解悶，恰巧看到了我的留言，自此開始了兩個陌生人的攀談。

他給我拍攝了車廂內景，兩豎列的臥鋪，中間的置物臺上一盞昏暗的煤燈，對面床上的人在搖著蒲扇，車頂的小風扇吃力的搖擺著，我大概能想象到車廂內的悶熱。想起車廂內床鋪的黴味各種味道五味陳雜，我便感到一陣眩暈。

他說起了他那無果的愛情，說如果這次行程失敗，就去進行他那個大膽的計劃 ，—— 坐遍所有的綠皮火車，然後寫一本關於火車的遊記，我讚歎於他這個充滿冒險精神的計劃，但心裡是不希望這樣的，我能感受到他的無奈與痛苦，在向他分享了一首叫《火車》的歌之後，就沉沉睡去。

深夜裡一場驟雨，他拍了一張照片給我，是塑膠路上幾個淺淺的水坑，我沒有說什麼，中午的時候，他的動態裡發了兩隻手的合影，我不知道結果如何，也許是圓滿了，我開始遺憾那個精彩的計劃，應該不會有人去實現它了，然而我終究不是旅人，停留異鄉只能為客。

大學時隔月的夜裡，我都會踏上站臺，三個小時的旅程，父親會準時出現在另一邊的站臺上，我熟記風的味道，有時是青草夾雜蘋果花的清香襲人，有時是翻滾麥浪的甘香醇厚，有時是草蟲屍體的腐爛味道，有時是煤爐輕煙的淡淡齁味。後來我偶與它們邂逅，當這些味道蹤影全無的時候，正是我旅居他鄉的時刻。

我常夢見火車，不是執著於那位仁兄的精彩計劃，當我想起那個故事那些味道的時候，恍然間已經到了這個站臺，我驚歎於火車行進與時間流逝的契合，我不想走，但又無法停留，在時間列車上，我也僅僅是名被追捕的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