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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沉醉的晚上》怎麼沒太看懂。主要講什麼?

作者:由 丁卯 發表于 娛樂時間:2015-07-29

—— 《春風沉醉的夜晚》中的幻境與現實

“不是愛風塵 ,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

Spring Fever作為本片的英文譯名,是用更簡潔的意向勾勒出了內裡的氣質。屬於南京的春之夜晚,困局之下浪漫的詩意表述,微微焦灼的心尖上劃過不可抑止的醺然,暗湧的光景得以暫時停泊,但終而是疲長得走了音。亭臺樓閣轉眼成空,韻律格調全部化作荒腔走板的囈語。至此,愛已是宿命中的休止音符,唯有那些韻腳的尾音纏綿著不肯離去,將憂傷的陶醉感延宕下去,直到詢喚回最初的那個時間點,一切其實,完好不過。

【戀戀不捨與理想主義的規訓儀式】

戀戀不捨是支撐了幾個人物輾轉遷徙的宿命主題。愛本身並無過多懸念,但理想主義的規訓過程卻是緩慢而殘酷的。三個男人,兩段感情,短暫的糾葛湧動,時代內部被劃開微不足道的一條朦朧裂縫,並無過多悲憫,終而回歸現實,迴歸影像本身的寫實力量。

婁燁曾闡述過這部電影是關於愛情,純粹之愛,看似是輕描一句即昇華了大多數觀眾對影片同性戀主題獵奇樣的關注,但他卻並未闡釋自身所抱有的野心。將那闡釋演進下去,也許可以這樣表述:愛情是蘊含了龐大情緒的本片所選取的一種具象依託,但它試圖探討的卻不只是愛情,而是比愛情持續更久的那份戀戀不捨——對那春寒料峭的晦暗南京的不捨,對那人人都懷有強烈慾望和行動力的侷促生存現狀的不捨,對那以失敗而告終、短暫但畢竟真切逃離過的自由之幻想的不捨。

三個男人都活在他們的理想主義夢幻中,以決絕或是軟弱的姿態,並都終而在一種儀式中令這份理想主義消亡,被掩埋入土,被規訓。

王平無法面對情人的絕情,他好整以暇地取下婚戒,將之和手機一併放在盥洗臺上,安然地前往清晨的公園長凳,劃開手腕,毫不猶豫,帶著平靜的面容與內心洶湧的絕望。他的求全之心令他無法在這種愛情已死亡的狀態之下苟延殘喘下去,因而割腕像是一種儀式,既完成了肉身的死亡,也達成了那顆對愛情懷有純至幻想的理想主義之心的消亡。

羅海濤的理想主義情結則是一份微妙的平衡,最愛的男人和最愛的女人都在自己身邊,缺一不可,他的天真直白同時兼具麻醉劑和毒藥的身份,維繫在他渴望的兩全關係中。而現實並非蹺蹺板可以擔得起的成人童話,平衡的場面只有一瞬,然後情境跳轉,陡然瓦解的失重關係裡,三個人盡皆失去彼此。羅海濤的執拗是一場三人旅行裡的根本動因,而真正置身三人情境後,他又毫無懸念地自毀了軟弱初衷。他甚至不能確定自己的感受,就縱身投入其中,公路幻想成了一場理想主義消亡的成人禮,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得不面對放縱自身感受所帶來的負面結果,他萬分失望,無路可退,他的困惑在面對現實驚變的無措裡轉換成了聲嘶力竭的無助,當他流著淚在姜城的視線中走出一個背影時,像個委屈的孩子,甚至意識不到自己錯在何處,就已失去了生命中帶來兩個最為強烈關係的愛人。

姜城是始終處在困局裡的影片主線人物,千帆過盡後,他最懷念的是當日雲雨過後,情人王平沉靜地為他念起郁達夫詩篇的情境。那或許是他們兩人感情裡最純粹不含雜質的部分,因而成了雋永而永垂不朽的幻境。

天將明時,江上的風還是那樣徐徐吹進故人的夢裡,只是故人卻已經歷了第一任情人自殺、第二任情人相忘天涯,舊情人的妻子找上門來尋求報復等龐雜沉重的前塵,他的性情已變得漣漪不驚,遲滯而平和,徹底棄絕了那些太過強烈的感情,安分守己過日子。 曾經同愛人置身孤島一樣的旅館中用力抒發愛意的歲月,或是激昂而充滿行動力的旅途遠走,用存在感的自我膨脹對抗失去焦距的明天,那些真切的事,一去無返。他會戀戀不捨嗎?他當然會。所以片尾的他,思緒輕易地就走了神,被拉回了最初的時間點,他會因為那時間點而想起一些什麼,又或者也並不會。因為那些是過去了的事。

三個男人都經歷了一場被規訓的儀式——自殺、逃離與歸於平淡。而三種不同的命運則正是從現實層面上,理想主義者能夠選擇的三種出口。似王平,放棄與現實的博弈,懷揣一顆不死之心堅決尋死,似羅海濤,看到理想主義的自我暴露在現實面前之蒼白可笑,於是痛不可當,只有流著淚逃離、隱遁,束手無策。再是似姜城,被現實的刀刃割在命脈上,血流如注,倒地時無人問津,尊嚴盡失,形同一隻狗,但他蜷縮著、捂著噴湧鮮血的傷口,捱著劇痛活了下來,便完成了個人的根本轉變。在這場規訓儀式中,只有他完成了蛻變,最終存活在了現實世界之中。自然,他已不再是那個理想主義的愛人,他學會了自控,學會了屈就於現實中。但戀戀不捨卻是無法自控的,那種不經意到來的情緒會盤桓不去,會讓姜城驀地失心,去詢喚幻想中的情境。他在戀戀不捨的韻腳裡止不住地懷念。

那種完好,直刺痛人的意志。那麼死去的人,或許並不會比活下來的人更加不幸。

【幻境與現實的絕然分裂】

這樣一部十足文學化的電影無疑充滿詩意,臺詞之美令人目不暇接。但更為深入地考量影片便會發現劇本與影像之間的罅隙——那種難以言明又總有些矯枉的彆扭。這不是一部渾然一體的電影,儘管它很美,也很強烈。劇本與影像本體間的分裂使得它的詩意氣質中裹挾了堅硬和生冷,就像一支萬分纏綿的曲調,其中的每一句歌詞卻都冰冷無情。

王平與姜城的情感幻境在片頭的呈現是晦暗小房間裡的赤裸糾纏,即使大聲說著“我愛你”也更像是酣暢慾望被釋放之後的本能反應,那個時間點上的情愛並無過多美感可言,逼仄的旅館在連綿不絕的陰溼天氣裡像座荒涼島嶼,載著兩個孤獨的人兒點燃彼此,忘懷現世。愛的色調是渴望深深扎進對方身體以求得溫暖的脆弱。

但片尾的姜城憶起這段過往時,影像的基調卻完全不同,同樣是沉於黑暗中的愛侶,卻不再是交歡中的盲目生硬、而是古城燈火裡的一絲溫潤。相互的慰藉透過郁達夫的大段柔和表述被琅琅帶出,朦朧得使人不敢正視。

可事實上,這早已不是他們曾一起共度的那滴滴答答的陰冷下午,那時的兩人在現實中狂熱地投入彼此,一派盲目,從未料想過現實的負重會那樣輕易地擊垮他們的感情。而逝者已矣,姜城內心固執憑弔的不過是他的個人幻想,充滿詩意情思,卻並非舊時相愛的樣子。姜城根本無法面對他和王平關係中那些不堪一擊的部分、那些可以被輕易摧毀的所謂真愛,當時的他選擇退避,直接導致了王平的自殺,這是他的不可面對。但他仍那樣執迷於那個時間點,只因那些詩意的段落可以達成他對自己潛意識的催眠——他們曾經的感情那樣美好,在焦躁不堪的時節裡有著出塵的明淨。因而,於他的個人幻境裡,那段情愛如沐春風,卻自動過濾了現實中獲得的冷冽結局。

羅海濤這個人物本身,即是絕然分裂的。他去走進王平和姜城構築的幻境,去粉碎它、去替代那個幻境中的主角。而他其實不具任何自覺,完全依著慾望的本能行事,他迷戀上易裝的姜城,要求對方的生活裡設立自己的位置,卻無法為這種衝動命名。他依賴姜城,主動選擇隨姜城遠走,卻又天真地將自己的女友拉進這場難堪的困局。

三人一路驅車,經過長江大橋時,在那些充滿現實感的雕塑之凝視下不發一言,眉頭緊蹙地緘默。K歌房裡的一曲那些“那些花兒”戳穿了三人的自欺,他們都感到巨大的無力,不是因為眼前的情感謎題,而是陡然意識到在歲月流逝面前角力的渺小。掙扎或是壓抑,被放置進時光洪流裡甚至不會得到最細微的回聲。因而在某種意義上,三人達成了一種共識,短暫的幻境裡,他們彼此眷顧,擺脫了塵世的困局,直到羅海濤的女友離開,平靜之下的洶湧甚至不需要爆點引燃,就像聚光燈陡然全部撤掉,一齣戲落了幕,空蕩的舞臺最終留下孤身一人。

沒有什麼是與非,爆發憤怒不過是因為彼此都不再能忍受那個幻境。羅海濤是矛盾的人,他渴求幻境卻根本無力承受幻境的劇烈。分裂的身心令他流下委屈的淚水,他無處可去,卻一定要離去。在茫茫前途上他甚至沒有回過一次頭,因為從頭至尾,他並不知道自己是置身於幻境還是現實。自一開始,他在GAY吧內迷戀上姜城,便沒有分清兩者的界限。GAY吧是一個絕對封閉的完好幻境,而他和姜城的糾纏卻早已走到了日光之下。於愛一途,他過早地失去了焦距,或是從未能明確自身的歸屬與方向。

三個人都不是現實的對手,因而在這個和平的年代裡,他們都流盡鮮血。

影像呈現與文學劇本間的分裂來源於情境的不對等。極富古詩詞意境的委婉臺詞被放置進一座城市中陰晦的看不出本來文化底蘊的遊移空間。個人的切膚之痛像雜草一樣荒蕪蔓生,卻無法發力。鈍重的自我在明麗的臺詞裡沉下去、沉進更深的暗處。他們交換感情、再失去感情。但仍舊有一點光亮可以從那些堆疊的粗糙客體中發出光來,隱隱召喚著姜城的心緒,就好似所有的舞臺光又陡然打在他身上,下一刻,他便能聽到那朝思暮想的聲音,從自己的記憶裡。

彷彿周圍的一切頓時隱遁,他便可以回去——回到那最初的時間點上,將幻境裡的所有情緒延宕下去,早已在歲月輾轉中消亡了的自我便再度浮現。

這不是一部宏大的電影,但它萬分真摯。它會令你在看完的第一個瞬間裡不知所措。一直那樣追求浪漫的你,面對這樣誠摯的一個浪漫片尾,卻無所適從。因你會下意識地疑惑,那些發生過的事,那些尖銳、侷促、決絕的情感是不是真的具有意義。你為姜城而懷疑那些前塵的價值,但事實上,最美好的部分正在於此。因我們在看這場電影,那麼幹戈玉帛之後,總會有個詩意的出口帶你回到生活比較美好的部分中去。幻境可以無限次地被進入,並永遠完好。

但倘若這不是電影,他們便只會被隱沒在更深處。而你,甚至永遠無法認出他們。

我在豆瓣看到的影評,選凝寫的。我本來自己寫了一段覺得太差勁了,沒有他表達的好,就刪了。

於愛一途失距 (春風沉醉的夜晚 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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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簽: 姜城  幻境  理想主義  現實  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