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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花燕的詩

作者:由 孫大棒 發表于 娛樂時間:2020-01-15

吳花燕的詩

吳花燕的詩

那位43斤的女大學生昨天去世了。伴隨而來的,甚至還有存疑的捐款去向。另一邊,則是落馬高官的妻子感慨家裡的茅臺酒喝不完,要傾倒到下水道中。

吳花燕的詩

快過年了,前後看到這些新聞,作為貴州人,還是有些難過的。同時雜陳的,也有不忿,甚至想起個

“一些人的貴州,另一些人的賤州”

這樣有些偏激的標題。

我當然知道,官員倒不完的茅臺酒與活不下去的女大學生這兩件事之間,沒有什麼直接的因果關係。但它們畢竟共存於一個人間,甚至共存於一個省份,我想,從某種更為宏大的角度說,這就是二者最大的關係。

“多餘的酒”和“多餘的人”,最貧困的省份生產的最奢侈的酒,有著另一種隱含著的互相滲透和指涉,它孕育著最悲哀的張力,最疼痛的反諷和最讓人不忍直視的黑色幽默。

魯迅先生寫,作為少爺的“我”在長大後再見閏土,發覺人與人之間是有“厚障壁”的,儘管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但世界和世界之間,又有分別。所以有時候我也會感慨和無因的難過。我在生活中,看到同齡人在世界各地旅行,或者在酒吧一晚上消費幾千塊錢。買AJ、買GUCCI的包、買名牌化妝品……而另一些同齡人,又彷彿那個光鮮世界的倒影,呈現出另一種無法被濾鏡包裝和矯飾的真實,掩藏著一隻山區裡終將無法飛走的孤獨燕子。

吳花燕的詩

很多時候,面對血淋淋的社會現實,我也會感到大同理想的脆弱和空幻,有一種無力感和失措感。

如果僅僅瞭解以上的資訊,這篇文章的敘述,也許就會順著走向批判和悲慟,但當我驚訝地讀過吳花燕寫過一些詩後,我突然覺得,她不應該僅僅作為一個被獵奇或憐憫的頭條主角。吳花燕自己,大概也是不願被審視,被人們當做對某種龐大釋放敵意的工具和客體。

吳花燕的詩

好在詩是平等的,吳花燕的才華不以身體的營養不良為轉移,從這個角度看,她又是富足的。

她寫詩,這個愛好不要錢。這是她作為一個獨立的人,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一點寄託和自證。我之所以不用原來那個標題,就是想明白了,當人們都聚焦於她43斤的體重、貧寒的家庭時,我卻想盡量祛除一個人被社會新聞固定好的影像,還原她作為“人”的尊嚴和光彩,想讓各位更多的,去關注她的詩、看看她對世界的理解、體會她自己不被裹挾的自由表達。

我也寫詩,我曉得,對於創作者來講,那張被撰寫的紙是一個夢境的入口,它讓你逃離瑣碎、腌臢、破敗和凋敝,是一個人在苦難人間的秉燭夜遊。同時,詩的後遺症也巨大,在那張紙完成使命後,它又會被放在角落,深埋於無邊的肚腹飢餓、寒冷冬日和吊不完的藥水瓶子。

詩就是這樣一種,正面為浪漫,反面為痛苦的病症。它既是吳花燕疼痛的文字載體,也是她對這個世界的微弱卻光輝的抵抗。

有一點力就發一點力,我想用這個小小平臺,為她的詩,爭取更多的讀者,哪怕多一個人讀到也是好的。也能夠證明她曾經來過,也能夠證明她在某個角落,記錄和陳述著獨一無二的喜悅和傷悲。

斯人已逝,任何發聲都只能是亡羊補牢,但詩是永恆的,如果你願意,也可以轉發這些詩給朋友看看,讓更多人知道,曾經有這麼一個鮮活、具體、富有愛與情感的人,最終為這個世界留下這麼些美好的東西,而不僅僅是冷峻的新聞報道。

正如吳花燕在詩裡寫的:“最後,我將回到雲貴高原/在貴州最高的屋脊/種上一片深藍色的海洋/在那裡,會有一艘豐衣足食的/小船,帶我駛向遠方”我希望這個世界在未來,再次面對另一個“吳花燕”,也應該謹記,

再弱小的燕子,也有飛翔並駛向遠方的權利。

吳花燕的詩

遠方

(吳花燕)

不管明天是否下雨

我都要趕在天亮之前出發

因為只有這樣

我才能在天黑之前

越過九百九十九座山頭

翻過九百九十九個坡……

最後,我將回到雲貴高原,

在貴州最高的屋脊,

種上一片深藍色的海洋

在那裡,會有一艘豐衣足食的

小船,帶我駛向遠方

一片楓葉

(吳花燕)

一片楓葉,我要向你表白:

你崇高而珍貴,普通又特殊,

但又混雜於眾樹之間:這恰恰是你的可貴!

黑夜我要以身相許,

我要成為秋天的驕傲

永遠敞開的門戶。

白晝評論楓葉的話語,

也和黑夜無異。

一片楓葉的火紅啊,你似乎擁有

讓我與許多同胞迥然而異的奧秘——

我用言辭搭起來的思念,啊!

是否也能晾曬在你的影子底下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誰也不知道

當那最後一片楓葉掉落後,冬風會對它做些什麼?

(寫於貴陽貴醫——2019年11月11日凌晨4點——燕子)

放不下

(吳花燕)

我已經把椅子拉到病床窗前,看雨

宛如在夢中或恍惚中——

在愛中,但仍然

我一無所求。

似乎有必要再接觸你,見到你。

我只想要這些:

房間,椅子,病床。雨飄落的聲音,

許多個小時,在冬夜的寒冷中。

我需要燃起一盆火焰:

好像才能全然地讓我感覺到一點溫度。

我的心已變小了;

它只需要一丁點兒填充自己。

我看著雨水瓢潑而下,

在變得黑暗的城市之上——

你仍然被牽掛和思念:我怎能放過你

黎明,雨漸漸稀疏。我做些

人們在晨光裡做的事,

我宣判自己有罪,

但我走動像一個夢遊人。

這是我現在全部的生活。

一座陌生城市裡的一些日子,

每天靠著止痛藥和安眠藥來安放靈魂

再後來,我該怎樣才能填補空殼裡的軀體。

折斷翅膀的燕子還能翱翔於祖國的藍天嗎?

(寫於2019年12月12日凌晨3點貴醫——燕子)

等待

(吳花燕)

如果透過窗戶的那一縷陽光

能換取月亮的半點溫存

那我又何必度過黑夜的淒涼

我望斷了頭頂的整片天空

卻對月亮不寄存任何的希望

站在窗前尋找那顆能和我對話的星星

可我看到的只是冰冷的路燈

從此我愛上了等待

等待,貴陽北趟趕往北方的那趟綠皮火車

不管它來不來我都等

(寫於2019年11月8日,貴醫——燕子)

我們下次再見!燕子!

(完)

標簽: 吳花燕  燕子  楓葉  世界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