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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份油燙鴨

作者:由 清歡 發表于 舞蹈時間:2014-03-25

大學時代的閨蜜清明節要來拜我。哦,我是說,拜訪我。

商定了她大致到訪的日子後,我羞澀地說:“那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說。”

“能不能幫我!帶一份!油!燙!鴨!(啊咧,節操都碎了”

她震驚地“啊”了一聲,旋即說好。

關於大學,我的記憶不多。

因為翹課很多,而且搬到校外獨住了兩年,所以既沒有很多上課的記憶,也沒有太多宿舍生活的記憶。

談過兩段戀愛,異地戀,都是以“大概還不錯吧”開頭和“還是不喜歡呀”結尾。所以時至今日連二位的面目都記不清楚了。是真的記不清了,也不記得他們的生日,也不記得戀愛時相處的光景。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徐州的飲食。和那些淡漠的記憶交錯在一起,讓整段時光有了奇幻的色彩。

比如市中心的沃爾瑪三樓曾有一家甜品店,牛奶是郊區農場的,每天都新鮮,非常好喝,比超市買到的任何一種牛奶都棒。那家還有沙冰,桂花沙冰和茉莉花沙冰都是我的心頭好。ex從外地來看我的時候,通常我們會一起坐十幾站公交去吃一頓。哦,那附近還有呷哺呷哺的小火鍋。我喜歡一邊吃番茄底湯的小火鍋一邊吃沙冰。

學校宿舍樓外的步行街有不錯的油燙鴨。這是徐州才有的小吃。滷好的鴨子碼在哪裡,有人要就切一腳(四分之一隻)或半隻,過秤,斬成小塊,扔到油鍋裡“刺啦刺啦”一頓炸,外皮稍稍炸酥,裡面的鴨肉也透著油潤勁兒,撈將出來,在鍋延上壓一壓,把油篦去一些,然後倒到一個大盆子裡,淋上各家秘製的醬料,攪勻,裝袋,拎走。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油燙鴨一點也不高大上,從名字到做法到口味,都直白得一覽無餘。但下酒極好。

徐州菜(僅以我吃過的來說)大多走的是放蕩不羈的路數,所以還蠻適合我這種仗劍走天涯的俠女風格。

看那些小飯店做菜就能看出來。不管是醬油還是糖、鹽、孜然、還是辣椒麵,好傢伙,都是“咵嗤咵嗤”地幾大勺就下去了。口味重,但是,好吃,下酒。最喜歡的是乾煸四季豆、乾煸花菜、醋熗藕條和臘皮肉絲。畢業後自己還常在家做,味道雖然差不離,但豪情可就完全不在一個次元了。

徐州的地鍋系列也很棒,地鍋雞之類的。這些菜的共同特點就是整鍋端上來,鍋底汪著分量足實的雞塊啊肉啊什麼的,鍋邊上貼著麵餅。那麵餅極有嚼勁兒,在湯汁裡浸一浸比肉好吃。

有油燙鴨的那條步行街上館子甚多,家家的地鍋做得都不錯。有一家,印象裡叫“吉祥餐館”,特別擅長做乾鍋鯰魚。自己到廚房挑一條鯰魚,現殺現做,20分鐘左右上桌,魚肉鮮甜而嫩,湯汁鹹辣濃郁,鯰魚刺不多,而且皮好吃,那家的乾鍋鯰魚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還有一家“玲蓉乾鍋”,店面不大居然還是連鎖——之所以知道是連鎖,是因為除了和大學閨蜜在那兒吃過一次外,還在蘇州吃過一次。蘇州的那一次,陪我吃的是個平時基本素食的主兒,生怕委屈了我,偏拉著我去吃乾鍋,點了一堆,最後剩了許多,是永生難忘的味道。

徐州羊肉吃得多,宿舍區外那條街一到黃昏就成了燒烤一條街,大排檔一家挨著一家搭起來,都是炭火和烤羊肉的氣息。

那時吃燒烤是不論串賣的,論斤。兩個女孩子一般半斤也就足夠了。吃燒烤最好是在夏天或冬天。因為夏天的扎啤格外涼,冬天的羊肉格外暖——強烈的對比容易滋生巨大的幸福感和“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我的初吻是在一次燒烤後沒了的。漂亮的姑娘遇人不淑,晚上約我吃燒烤,酒量不濟偏愛學人借酒澆愁。潔白的羊脂在火上逐漸逼出清亮的油脂,滴在燒紅的炭上“滋啦”一聲躥起老高的火苗,又忽地縮回到爐中,羊肉微羶而帶著鮮甜,孜然和辣椒麵有侵略性的香氣。扎啤冰冷地從喉管一直到胃——醺醺然的姑娘“老子”“老子”地罵了幾句娘後又開始沒由來地笑。

月亮慢慢上來,虧得羊肉抵住秋夜的寒,醉了的姑娘偏拉著我在操場上散步,草坪上手拉手走著的或觀眾臺上隱約依偎著的都是校園裡的小情侶們。她喝多了,眼神清亮,笑著說,來親一個,倏然湊過來,嘴唇溫軟。

現在,她還是愛給我打電話抱怨男朋友不懂事啦幼稚啦小心眼啦blabla,抱怨來抱怨去總歸是捨不得分開。之前說清明要來,我說要是清明太忙就等明後見面好了,南京到泰州就是分分鐘的事兒。她說:“見了你才不辜負春光呀。”我一笑,嘴巴還和讀書時一樣甜呢。

食物是最長情的,它曾經從你的味蕾,經過你的喉管,食道,胃。在離你心最近的地方,把時光也慢慢消化掉。

今年春天雨水格外多。我這裡雨聲漸密,落在外面的金屬晾臺上和樓下的香樟樹上。遠處的街道亮起街燈,燈落在潮溼的路面上微微搖晃。我喝了一杯稠酒,格外想要一份油燙鴨。

標簽: 燒烤  沙冰  乾鍋  鯰魚  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