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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路明非重回18歲……

作者:由 Yanci丷 發表于 舞蹈時間:2021-03-21

本文章已收錄到知乎專欄

【應要求釋出說明文字,《龍族之重啟路明非》確實是我寫的書,編輯大大稽核快過吧,孩子鞠躬了】

“我的能力可以幫你回到18歲那年,讓你再選擇一次。”

“當然啊,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回去的代價就是,我會永遠離開你。”

“要回去嗎?哥哥。”

在北極圈的尼伯龍根裡,路明澤微笑著對路明非伸出了手。

這個小魔鬼依然是這麼優雅,西服得體領結鮮豔,口袋裡還插著白色的絲綢方巾,但是他的眼神卻是如此的哀傷,海潮般濃郁磅礴的哀傷得似乎能把世界都淹沒。

在他們的身邊,躺著鮮血流盡的女人,紅黑的血在雪地上凝固。猙獰呲牙的混血地獄犬被血腥味刺激得發狂,對著路明非狂吠,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路明非撕碎,可這些畜生們又止不住用爪子刨著雪地,畏懼的不敢上前,似乎在前方的是比它們還要可怕的怪物。

路明非滿身鮮血,艱難地起身,握住了路明澤的手。

來自地獄的惡犬大聲狂吠,北極的尼伯龍根裡大雪紛飛。

……

“路明非,你在幹什麼?”

路明非猛然抬起頭,在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張方方正正的鏡子,路明非一抬頭就看見了自己,這很明顯是在洗手間一類的地方,他正雙手壓在洗手池的邊緣,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愣神。

小魔鬼、冰湖、喬薇尼、嗜血的混血地獄犬,這些都瞬間消失不見,就像是被小孩吹起的肥皂泡泡,被輕輕一戳,就砰的一聲消失得乾乾淨淨。

鏡子裡的是消瘦的身體、亂糟糟的頭髮,以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賤兮兮的臉。

路明非很清楚鏡子裡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但卻又不是他應該有的樣子。

在經歷了校長他們的特訓之後,路明非的身體就被那填鴨式的體育課程鍛鍊得壯碩了許多,強壯得能和公牛角力,一身肌肉也是標緻得能學妹們花痴尖叫的地步,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巴西和三百斤的混血舞王肆意對砍。

可鏡子裡的路明非卻瘦得像是蘆葦,輕飄飄的風都能把他吹倒。

消瘦得就像是他回到了高中。

路明非轉過頭看向了一旁叫他的人,然後他看見很熟悉,但又快要被他遺忘的臉。

趙孟華。

趙孟華疑惑的看著路明非,他進洗手間就看見路明非壓在洗手池上,低著頭看著空無一物的洗手池,這麼一個別扭的姿勢被路明非保持了很久,以至於趙孟華都快要以為在那裡的不是路明非,而是一個不會動的人偶。

趙孟華輕咳了好幾聲,路明非都沒有發現他進來了,於是他只好出聲提醒。

路明非呆呆的看著趙孟華,他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小魔鬼的低語。

“我的能力可以幫你回到18歲那年,讓你再選擇一次。”

真的回來了?

在北極圈的尼伯龍根裡,在路明非與喬薇尼被地獄犬搜捕得走投無路,然而就在他們在無垠的雪地中孤立無援的時候,小魔鬼忽然出現,又一次向他伸出了手。

這次,小魔鬼沒有拿走他四分之一的生命,而是給了路明非回去的機會,回到十八歲那年的機會。

這不是小魔鬼第一次給他重來的機會。

之前在福園酒樓同學聚會的時候,他就對著路明非說過類似的提議,給了路明非選擇重來的機會,那是個下雨的夜晚,路明非在被學院的人追殺,路明澤誘惑般向他伸出了手,似乎路明非點點頭就能迴歸正常的生活。

只不過那一次,路明非選擇了拒絕(《龍族ⅳ奧丁之淵》的情節)。

但這一次路明非握住了路明澤伸出的手,於是他就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十八歲。

“我沒事。”路明非對著趙孟華勉強地笑了笑,“我們這是在哪裡?”

“不是在畢業聚會還能在哪裡?文學社在一起看電影你忘了?”

趙孟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路明非,大致是覺得路明非能問出這種問題,怕是距阿爾茨海默症不遠了,不過他也沒太糾結,轉手就給路明非遞了一個紙質的手提袋。

“給你衣服,待會致辭的時候記得換上。”

“陳雯雯說致辭的時候正式一點。”

路明非開啟手提袋一看,裡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套衣物,黑色的西裝、白襯衫、窄領帶,這很明顯是一套制式的韓版西裝,修身款的,看起來和路明非消瘦的身材還挺搭。

塵封的記憶和紙袋一起被開啟,路明非拿出西裝外套打量,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是在哪裡,也知道了趙孟華要幹什麼。

這是在文學社的畢業聚會上,他們在約在一家電影院看電影,趙孟華要趁著機會向陳雯雯表白。

路明非則是趙孟華選中的背景牆,是為他歡呼的路人甲。

路明非記得當初自己在看見這套西裝的時候還小小的激動了下,以為這是自己凱旋的預兆,因為他和趙孟華一樣,也打算在畢業聚會上跟陳雯雯表白。

結果他邁著忐忑的步子,走上臺後才發現,有時候不是穿上西裝就能變成主角。或許,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穿上西裝才意味著平庸的開始和幻想的破滅,因為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在幻想世界無所不能的小孩子了,當自己穿上正裝成為大人的時候,生活並不會讓我們稱心如意。

於是,路明非成為了小寫的i。

趙孟華才是畢業聚會上絕對的主角,他成為了追到陳雯雯的贏家。

話說,諾諾說自己是被趙孟華給整了來著。

以諾諾的側寫能力定然不會搞錯這種事,想來是自己被趙孟華看出來了自己對於陳雯雯的喜歡,於是趙孟華藉著她的名義給了自己一套合身西裝,讓他上去致辭。

自己以為自己是天時地利人和,屁顛屁顛跑上臺準備表白,結果卻和徐家的兩個小胖子也一起屁顛屁顛的跑了上來,這時候,一道字母的光落在他們身邊。

陳雯雯,i love you。

這樣的字母就被映在了路明非他們身邊,讓他們做了天然的背景,讓路明非呆呆的站在臺上,像隻手足無措的猴子,他以為他是聚會的主角,結果趙孟華瞞著他給他安排了嘍囉的身份,用讓他上臺講話的理由,騙他做了群眾演員。

就像是一個警告,一個讓路明非不要惦記陳雯雯的下馬威。

這時候,趙孟華就粉墨登場了。

他抱著鮮花鬥志昂揚,站在臺上大手一揮宣佈自己喜歡陳雯雯,陳雯雯也害羞地表示自己也喜歡趙孟華,眾人歡呼起鬨,而路明非則傻乎乎的看著趙孟華牽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幸福美滿,卻只能狼狽地鼓掌,拼命地低著頭不讓別人看見自己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路明非回憶著自己的青春,出人意料的,他內心並沒有多少傷痛的情緒。

可能是這些已經早早遠離他了吧,自從選了通向卡塞爾學院的那條路,高中裡的那些人那些事就莫名其妙的在他的生活裡慢慢消失,逐漸變成了一幅掛在牆上的朦朧裝潢畫。

如今,路明澤幫他把這幅畫取了下來,路明非又成了畫里人。

那麼這一次,他又要選擇那一條路呢?

一邊是正常的生活,選擇這一條路他就可以正常的上大學,平平安安的生活。

說不得在大學裡還會又一場甜甜的戀愛等著他,在某個溫暖的午後,可愛的妹子牽著他的手走在林蔭大道上,背後便是燦爛的陽光和斑駁的葉影,沒有死亡的威脅不會被追殺,也沒有屠龍需要煩惱,更不會經歷這麼多傷心的事,聽起來還挺美好的。

而另一條路,則通往卡塞爾學院。

回學院嗎?路明非心輕輕動了一下,三峽水庫下冰冷堅硬的青銅城,北京尼伯龍根裡破破爛爛的老地鐵,還有櫻花季節的東京,那裡下著永不停息的大雨……曾經的記憶撲面而來,滿滿的灰塵氣味。

路明非又想起了那家氣氛曖昧的情侶旅館,暗紅色頭髮的女孩跪坐在榻榻米的旁邊,乖巧認真地翻著旅遊冊子,思考著等雨停了之後去哪裡去玩。路明非一會看著女孩,一會又扭頭看著窗外的雨。

那雨下啊下啊,似乎能把他和女孩一起淹沒在小小的旅館裡……

見鬼,路明非似乎又聽見了東京稀稀落落的雨聲。

路明非無聲的笑了,他發現其實自己並沒有選擇的餘地,畢竟他還有這麼多人要去拯救,他還有這麼多遺憾要去彌補。

如果退縮了,恐怕以後會想起這個決定,那時候的路明非一定會氣得想殺死今天的自己吧。

路明非用冷水沖洗了下臉,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趙孟華給他的西裝被他隨手丟在了洗手檯上,路明非推開洗手間的門直接走了出去。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自己後悔了。

……

PS1

:還是沒忍住想要寫個正兒八經的龍族同人,有人看我就慢慢更吧。腦子裡有了個簡單的大綱,要寫完估計大幾百萬的字了。立個flag,我要是能在知乎堅持碼字寫到3W+,就找個正兒八經的寫文網站開書(知乎不適合寫百萬字的長篇),如果寫不到……那就…。…你懂的。

PS2

:故事承接龍族五最後的更新,然後路明非的性格會有微調,會更加果斷些(或者說是成長,我儘量把他性格的改變寫得順滑些吧。)。

PS3

:路鳴澤讓路明非回到18歲的靈感來源於知乎使用者(影落時針)的回答,其他的情節原創。

————————————3.22————————————

“你怎麼沒換西裝就出來了。”

趙孟華皺著眉頭看著路明非。他給了路明非西裝然而路明非此刻依舊是一身常服。這樣會讓他待會上臺表白時的場面不整齊。雖然他自信這無法對他表白結果造成什麼影響,但多少也打亂了他的佈置,所以趙孟華連同說話都有點生氣的意味。

他隱隱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你待會不可能穿著這一套上去致辭吧?”

致辭自然只是騙路明非的說法,趙孟華的計劃里根本沒有給路明非致辭的時間,只要他和徐巖巖他們一同上臺,走到了規定的地方,“陳雯雯,I love you”的句子就會被投影印在他們身邊,那時候就是趙孟華上場的時候了。

“他們也要致辭嗎?”

路明非笑了,指了指一旁的徐磊磊和徐淼淼。

如今徐巖巖和徐淼淼正穿著西裝在一旁待命,修身的韓版西裝被他們穿成了圓圓的大球,一旁性格惡劣的同學正嘲笑他們是小豬穿西裝。

路明非覺得自己曾經怎麼會這麼蠢,會相信趙孟華說的,陳雯雯給他西裝讓他上臺致辭這樣的話。就算陳雯雯會給他準備西裝,她還會給徐家兄弟也準備嗎?這麼多人也太累贅了,要知道他們的西裝和路明非這一件都是同樣的款式。

路明非現在也不是高中的那個慫的不行的衰仔了,畢竟他也是在卡塞爾學院當過學生會會長的男人,沒把趙孟華興師問罪當回事。

在學院時,他也是隻要點點頭就會有幾十個小弟自告奮勇為他服務大佬,還有名為伊麗莎白的美少女作為他的貼身秘書,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平日裡路明非不是在學院裡叱詫風雲,就是在學院外拿著小太刀和死侍對砍,見了些世面路明非就多了些底氣。最重要的是,經過了昂熱的特訓,路明非自信就如果了衝突,他單槍匹馬也能把趙孟華和他一干兄弟幹趴下,所以他自然不會畏懼趙孟華的逼壓。

老實說,路明非實在是有點搞不懂趙孟華的邏輯。他表白就表白,為什麼非要拉著自己當背景板,就因為自己也喜歡陳雯雯,所以就一定要來踩一腳?

大概是自己曾經真的太懦弱太衰了吧,就像是路邊的破皮球,看見的人總是忍不住想踢他一腳,他們甚至都不一定意識到了自己的惡意,只是單純的看見了就不自覺踢了上去。

趙孟華也被路明非這份態度給弄得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平日裡,路明非在學校就是那種誰都可以指揮他一下的爛好人,就像是沙袋一樣誰都可以揉捏下,沒想到今天在關鍵時刻沙袋裡柔軟的沙子卻變成了堅硬的石頭,趙孟華想要揉捏卻被咯著了自己的手,讓他一時間沒能做出反應。

若是路明非再強硬一點,就應該板著臉冷冷地盯著趙孟華說他那點小心思自己都清楚,然後叫他放安分點,不然恐怕他的表白就不會這麼順利自己就不客氣了巴拉巴拉,就像是路會長曾經警告那些還未完全失控的混血種一樣。

那時候路會長真的是說不客氣就不客氣,在警告之後,要是高危混血種們還不乖乖地束手就擒,路會長就提著小太刀砍上去了。

但是此刻路明非剛穿越回來,委實沒有興趣跟趙孟華置氣。再者,以路明非卡塞爾學生會會長的身份,還去欺負一個普通人也實在是太掉價了些。

所以路明非只是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幅別來打擾我,我只準備當個路人甲,安靜看個電影的架勢。

“西裝我放洗手間的臺子上了,如果你需要的話,現在去拿還來得及。”

趙孟華深深地看了路明非一眼,眼神介於迷惑與憤怒之間,但是電影開播在即,他也沒有時間和路明非糾纏,所以只好趕緊找了個小弟去洗手間去取衣服換上。

放映廳裡的燈光迅速暗了下去,交頭接耳的人們也都安靜了下來,徐巖巖等一干群眾演員乘著黑暗走上了臺子,各自找到了位子站好,他們穿著同樣款式的西裝站在臺上,一動不動就像是個木樁。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上演,就和路明非曾經經歷過的相同。不一樣的是,路明非這一次讓出了小丑的角色,變成了無關緊要的觀眾。

這算是曾經的遺憾嗎?路明非也不清楚。

強光忽然被打在了熒幕上,一行字浮現。

“陳雯雯, i love you。”

這樣的句子出現在了螢幕之上,路明非的身邊一片揶揄曖昧的“噓~”聲。

陳雯雯正看著趙孟華,含情脈脈望穿秋水,而趙孟華笑著地衝她點了點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大步走上了臺子。

“今天本來是應該是我們文學社聚會的日子,但我就是要乘這個機會。”趙孟華大聲說,“馬上就要分開了,我不想後悔,我想和陳雯雯說的話螢幕上都有了,我怎麼都要賭一把!要不然以後分開了,天南地北,我喜歡了一個人三年,誰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嗎!”(《龍族ⅰ》原文。)

一切都和路明非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臺上的趙孟華說得這麼堅定這麼自信,以至於路明非忽然有點恍惚,能這麼勇敢的表白,趙孟華這一刻肯定是喜歡陳雯雯的吧,不是真正的喜歡很難這麼大張旗鼓的表白吧。

看他們雙方都心照不宣的樣子,這相比於表白,其實說是官宣更合適了,臺上的趙孟華在這一刻宣佈著對對陳雯雯的心意,宣佈著他們在一起了。

可趙孟華明明是喜歡她的,為什麼一年時間就心就變得乾乾淨淨了呢,路明非又想起了一年後的聚會,一干同學圍著坐在義大利菜的餐館裡,趙孟華和鋼琴美少女柳淼淼帶著卡地亞的鉑金戒指十指相扣,當著大家的官宣訂婚的訊息,陳雯雯紅著眼睛在廁所裡哭泣。

原來喜歡這種東西保質期這麼短嗎?甚至不用等到山無稜天地合,只需要短短一年就可以讓一份炙熱的愛變成厭倦。

路明非心裡一動,莫名想起了自己曾經和陳雯雯一起去摘蒲公英的時候。

那時穿著白裙的陳雯雯在路明非的當時眼裡是這麼好看,以至於她蹲下去折斷蒲公英的動作都讓路明非都看呆了,滿腦子都是那個叫北宋名篇《少年遊》裡面的句子。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

路明非最初還是在陳雯雯借他的作文素材看見的這首宋詞,他當時還吐槽這個叫周邦彥的老頭真的是猥瑣至極,連別人女孩子剝個橙子都能看得目不轉睛。

直到他喜歡上了陳雯雯,然後他才知道原來喜歡是這麼一回事。別說是她在給你剝橙子,就算她摘個蒲公英,你都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去瞅;就算是她午休的時候趴在桌子上睡熟了,頭埋在臂彎裡一動不動的,你都能對著起伏的髮梢安安靜靜的看上一個午休的時間,直到鈴聲把她驚醒,自己才是慌亂的移開視線,心卻落還在那女孩的身上,碰碰直跳。

當時的他能想到,自己也會有一天會不喜歡陳雯雯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路明非面前滿是一個暗紅頭髮女孩的影子。那女孩一會帶著四葉草的耳墜衝著他大笑,一會又換上了古樸的巫女服安靜得坐在他旁邊,乖巧得像是一隻小貓。

“女主角!女主角!上臺!”

一道光打在了陳雯雯的身上,這個穿著白裙的少女在光柱下慢慢的走上臺,很明顯她不太適應這樣的場景,以至於臉都紅了。

在陳雯雯的臉上羞澀的紅和溢位的笑交相輝映,這個女孩此刻美麗得讓人想到仙女一類的東西,路明非的眼光不錯,她真的很好看。

“答應他!答應他!”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起鬨聲充斥著這個小小的放映廳。

“其實我也喜歡趙孟華的。”陳雯雯用小小的聲音說。

“哇哦!”

歡呼聲瞬間炸開,趙孟華的兄弟們都開始鼓掌了,那興奮的樣子如同是在見證新人宣誓,也是在這是,一個女孩“哇”的一聲哭著跑了出去,路明非看見了女孩的背影,那是蘇曉薔。

小天女蘇曉薔喜歡趙孟華,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如今趙孟華和陳雯雯喜結連理,小天女少女夢碎,自然悲傷難以抑制。

按理來說路明非也是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此時應該帶著過來人的坦然笑看這幫小年輕的恩恩愛愛傷春悲秋,可不知道為什麼,路明非忽然有點難受,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就像是蘇曉薔的哭聲喚醒了他內心最深處的地方,在那個滿是灰塵的角落,他藏著自己無法平復的意難平。

暗紅色頭髮的女孩在輕輕地踱步。

路明非走向了放映廳的角落。為了聚會,蘇曉薔買了一大堆零食還沒來得及分發,就放在那裡,如今大都還沒開封,路明非開啟袋子,然後在裡面翻出了兩罐啤酒。

“趙孟華!”

路明非擠進人群之中喊了一聲,於是趙孟華從視線從陳雯雯身上移開看了過來,路明非把一罐啤酒塞在了他手中。

“喝一口?”

路明非盯著趙孟華,言語間帶上了自己在學生會招小弟的氣勢。

陳雯雯瞪大眼睛驚訝的看著路明非,她確實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路明非會突然氣勢洶洶地冒出來。她偷偷扯了下路明非的衣角,意思是讓路明非不要搗亂,然而路明非完全不為所動。

趙孟華有點吃不準路明非是什麼路數,只以為是自己給路明非下絆子的事情敗露,所以路明非來興師問罪了。趙孟華有點理虧,氣勢不自覺就矮了一截,但是在陳雯雯面前他不可能退縮,他也不相信路明非這個衰仔真的會把他怎樣,所以還是接過了路明非遞過來的啤酒。

“恭喜啊。”路明非拉開拉環,和趙孟華碰杯,“陳雯雯是給好女孩,別辜負了她。”

趙孟華跟著喝了口酒沒有接話,他甚至有點不清楚路明非是來找茬的還是過來祝福的。

“陳雯雯。”路明非轉過頭看著陳雯雯:“算了,還是叫你社長吧,作為你的社員,我可算是你半個孃家人了,要是以後趙孟華欺負你,就給我們說,我們幫你揍他。”

其實一年後那個趙孟華和柳淼淼官宣在一起的聚會上,路明非是真的有點揍趙孟華的,當時他努力打起氣勢,想去找趙孟華興師問罪,結果趙孟華一句關你屁事,就把路明非好不容易積攢的氣勢打擊得乾乾淨淨。

是啊,關你屁事,無論是陳雯雯還是諾諾,她們關你屁事,你有的只是一份無法說出口的暗戀,連替她出頭都要小心翼翼,以免別人看出了心中的喜歡。

陳雯雯呆呆地點了點頭,她腦子嗡嗡的有點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路明非現在的語氣神情就和她在電視裡看的那些送女兒出嫁的老父親一樣,滿是擔心與祝福,而且路明非說得這麼肯定,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陳雯雯懷疑自己要是真的被趙孟華欺負了,然後給路明非說,他真的會幫自己揍趙孟華,可是他打得過趙孟華嗎?而趙孟華又怎麼會欺負自己呢?

她還年輕,什麼都沒有經歷,也什麼都不懂,一如曾經的路明非。

“你說什麼呢?!”

趙孟華有點生氣了,他誤會了路明非意思,以為他是來挑事,詛咒自己和陳雯雯分手的:“我怎麼會欺負陳雯雯,你別找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好了好了。”路明非擺了擺手打斷了趙孟華的話,“你們就當是我一個人的胡言亂語吧,不過有一句話是真心的,那就是希望你們以後都會如今天一樣喜歡對方。”

“永遠開心,永遠不要分開。”

說罷,路明非把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啤酒冰涼,入口滿是回憶的苦澀。

雖然路明非並不是很喜歡趙孟華這個人,但他確實是真心希望趙孟華和陳雯雯一直恩恩愛愛的過下去。

這樣陳雯雯不必躲在廁所裡哭泣,趙孟華也不必等到誤入北京老地鐵之後才追悔莫及,然後千里追妻,而那個叫柳淼淼鋼琴美少女也不會莫名其妙的被甩,於是乎風和日麗,大家都歲月靜好。

當然,要是他沒做到,這一次路明非一定會揍他。

趙孟華也被路明非坦然的祝福弄得一頭霧水,他本以為路明非是來挑事砸場子的,但他的祝福又說的這麼真摯,真摯得讓趙孟華以為路明非命不久矣,如今正在臨終託孤,把陳雯雯交付給他,這是什麼鬼的離奇展開。

這時候,路明非身後大門忽然洞開,刺眼的光芒從門口射了進來。

放映廳裡驟然安靜了,所有人都扭頭看向門口,囂張耀眼的女孩踏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噠噠的高跟鞋似乎踩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相比於陳雯雯和蘇曉薔這樣青澀的高中生,女孩的美麗被定製的首飾和細膩的妝容完全激發了出來,這個女孩從門口走進放映廳,就像是天上從光柱中走進人間大地,漂亮得似乎連發梢都在閃閃發光。

諾諾在放映廳裡環視一圈,視線最後落在了路明非的身上。

“李嘉圖,我們的時間不夠了,你還要繼續參加活動嗎?”

PS1

:以後這裡這個文章這裡就當作總集篇吧,每次更新先發這裡,然後在專欄裡也發一個單章,這樣大家就可以不用翻,只看更新了。

PS2

:要是按照無線文的寫法,這一章就該更加醜化趙孟華,讓他對路明非出言嘲諷,然後讓我們的路會長裝逼打臉,啊別說味太沖,我手中的筆蠢蠢欲動了(滑稽)。

————————————3.23————————————

“李嘉圖,我們的時間不夠了,你還要繼續參加活動嗎?”

說完這句話,諾諾自己都愣了。

她踩著高跟鞋,看著被人群簇擁著的路明非和趙孟華。這兩兄弟如今一人拿著罐啤酒在那裡對飲,那場面遠遠看去頗有曹孟德和劉玄德煮酒論英雄的架勢,似乎下一秒就要漢魏合流發兵十萬橫掃東吳。

什麼情況?諾諾感覺自己走錯了片場,放映廳的情況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樣。

諾諾從徐淼淼那裡那裡得知了趙孟華要整路明非的訊息,本以為路明非這個衰仔一定招架不住,才連忙化了妝借了輛法拉利,打扮得光彩奪目過來給撈路明非,想要給他撐場子。

結果路明非現在卻在人群之中和趙孟華對飲,舉著啤酒罐的樣子就像是痛飲威士忌,絲毫沒有被整了的樣子,那一份氣勢似乎連那對喜結連理的小情侶都壓制住了,成為了這場聚會的絕對主角。

路明非他這麼霸氣的嗎?

“師姐。”

路明非看見諾諾,就不自覺的喊了出來。

他一直在期待著諾諾的到來,諾諾將為他洞開屬於卡塞爾學院的大門,那裡有太多遺憾需要他去改變,諾諾曾親手給了他人生的第一束光,路明非這次不會讓這束光暗淡下去,他想要驅散這個故事所有的悲傷。

大廳裡所有的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路明非身上,今天發生的事簡直太過離奇,這個平常毫無存在的衰仔,今天忽然就抖擻了起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先是氣勢洶洶地給趙孟華喝酒,如今居然還出現了這麼靚麗這麼耀眼的妞過來撈他。

在眾人的目光裡,路明非向諾諾走去,諾諾今天穿了十釐米的高跟鞋,站在光芒中氣勢逼人,以至於路明非不得不把把彎著的背挺直,讓自己顯得高些,不然他會顯得比諾諾還矮。

“這麼快就開口叫師姐了,看來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嘛。”

諾諾拋開了疑問,眉開眼笑,看起來她很喜歡師姐這個稱呼。

她就是那種好為人姐的女孩,肆無忌憚的小巫女怎麼能沒有小弟呢?她總想當個大姐頭去罩著自己的一干小弟,以滿足自己那多得溢位的同理心和責任感。

“既然決定入學了,就快把這身衣服換掉吧,質量不好,你不能穿著這樣的在入學協議上簽字。”

諾諾向身後揮了揮手,兩個女孩從她背後冒了出來,看她們的打扮是大概是衣店的店員,這兩個女孩拿著好幾套西裝,毫不顧忌的對著路明非上下其手,比劃著他的身材。路明非很久沒和女孩這麼近距離接觸過了,恍惚間讓他以為自己回到了學生會,身邊站著那個叫伊麗莎白的貼心女孩。

店員們開始脫路明非衣服了。

路明非條件反射想要反抗,卻被諾諾一把摁住。一手按住路明非的肩膀,一手拿著梳子給路明非整理他亂糟糟的頭髮,從趙孟華們的視角看過去,就是諾諾在溫柔的替路明非整理打扮,只有路明非這個當事人才知道諾諾按在他肩上的那隻手是多麼的重。

“不錯嘛,趙孟華那傢伙早耍你,我以為你會很糗誒。”

諾諾拍著路明非的肩膀,那架勢頗有老父親看著兒子成才般的欣慰:“本來還想來給你撐場子,沒想到你還挺像樣。”

路明非聽著諾諾的話,有些恍惚,諾諾的樣子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這真是的美好的時候,一切都剛開始,悲傷的故事還沒有發生,一切都來得及改變。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成衣店的店員已經為路明非選好了西裝,撐著衣服讓路明非換上,那些衣服路明非穿起來居然很合適,它們根本就是根據路明非的身材特地選的,也不知道諾諾是從那裡拿到的他的尺碼。

所以說人靠衣裝,一身好料子合身的西裝套在路明非身上,瞬間流改變了他的氣質,如果說前一秒他還像是是個剛入職的保險推銷員,現在則變成了華爾街的精英,似乎分分鐘就是百萬上下的美刀。

“不錯嘛,這才是我們的李嘉圖•M•路嘛。”

諾諾滿意地拍拍手,像是揉自家養的小狗那樣養揉著路明非的腦袋,然後才揮手讓店員們拿著挑剩下的衣服離開。

“各位同學好,李嘉圖晚上還有活動,我們就先走了,大家慢慢玩,玩得開心一點。”諾諾對路明非的同學們微微欠身,露出那種西方深宅大院資深管家的無暇笑容,又冷漠,又讓人無從挑剔。

“李嘉圖?”趙孟華問。

“也是他的名字了,我們一般都這麼叫他的。”諾諾回答說。

路明非整理了領口,也揮了揮手和自己同學們告別。

他其實是很想和自己同學們說的什麼的,但又一句話都沒有憋不出來,只得跟在諾諾的身後出了放映廳的大門。

外邊停留著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

諾諾鑽進了駕駛艙,路明非也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兩人各自坐好,法拉利轟隆隆的轟著油門竄出,現在外邊已經走了幾分夜色,添漸漸暗了下來,他們剛好遇見了路燈開啟的時候,一排排路燈在夜色裡被點亮,那明亮的光龍沿著公路一直蔓延到遠方,法拉利行駛在公路上就如同要踏著瀝青路融入光中。

彷彿前方是無盡的美好與燦爛。

諾諾把法拉利開慢了些,扭過頭問路明非。

“感覺怎麼樣?”

“什麼感覺怎麼樣?”

“失戀的感覺怎麼樣?”諾諾衝著路明非擠眉弄眼,看上去頗有幾分姐姐八卦弟弟的感情生活的色彩,“你不是喜歡那個叫陳雯雯的妞嗎?”

喜歡陳雯雯?路明非迷惑了下,又忽然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在幾年後北極雪原,而是在他十八歲時的仕蘭中學。這時候他高中剛畢業還是喜歡陳雯雯的,差點還為陳雯雯放棄了去卡塞爾學院的機會,如今陳雯雯被趙孟華追到了手,自己自然應該如失戀般鬱鬱寡歡。

“其實,還挺開心的。”路明非不自覺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茲——

輪胎和地面響起了尖銳的摩擦聲。

諾諾手一抖差點控制不住方向盤,以至於差點和旁邊的車撞在一起,要是真的撞在一起了,估計路明非就能跟著這輛紅色的法拉利一起上明天的頭條了。

還好諾諾反應迅速,連忙打彎急剎,最後停在了路邊。

“不是吧不是吧,你是腦子出問題了嗎?”

諾諾轉過頭來瞪著路明非,伸出手捂住路明非的額頭,另一隻手又蓋住自己的,做出給路明非量體溫的架勢。

“這也沒發燒啊。”

路明非一陣無語,把諾諾的手從自己額頭上拿開,心說這個諾諾這個時候可愛幾年後古靈精怪多了。

“你才發燒了,你燒糊塗了。”路明非說,“我說的是實話啦。”

諾諾瞪大了眼睛:“自己喜歡的妞和別人跑了,你還開心?”

“其實也不能說是開心吧,更應該說是釋然。”路明非饒了饒腦袋,“就像是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然後就釋然了。”

其實路明非對陳雯雯早就釋然了,如今見到她除了緬懷的情緒什麼都沒有,只希望她能夠幸福不悲傷的生活下去,那只是一種對故人的祝福,但面對諾諾他也不能做的這麼坦然,畢竟在諾諾的眼裡,自己前幾天還對陳雯雯死心塌地,如今忽然就心無波瀾也太奇怪了。

“你就不想再掙扎下嗎?”諾諾問,“那可是你喜歡的人誒,你能看著她被別的男孩子牽著手擁抱嗎?”

自己喜歡的女孩嗎?

路明非莫名地瞅了一眼諾諾,不知道為什麼心小小動了一下,就像是那裡有人翻了個身,蹭得他的心癢癢的。

“你覺得陳雯雯她會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讓諾諾頓了一下,好一會才猶猶豫豫回答說:“不試試怎麼知道。”

試一下?路明非的心裡滿是苦澀。

“師姐,你也帶去一下這樣的場景。”路明非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頂著諾諾的眼裡不轉開,“假如現在你是陳雯雯,現在你喜歡的男孩子給你表白了,或者說是你有很優秀很厲害的男友和你感情很好。這時候我忽然給你說吧我喜歡你很久了和我在一起把……你會答應嗎?”

路明非看著諾諾,在諾諾眼裡路明非忽然就變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點有慫慫的有點堅硬起來,原來的他明明是如此的不起眼,好像是放在角落裡石頭刻意不想讓人發現一樣,可如今這可灰撲撲的大石頭不知道是被誰搬上桌子,於是他那麼顯眼有那麼格格不入,就像是想讓人把他丟到荒郊野外去。

滿是自暴自棄的意味,諾諾沉默了,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

“其實…還是不會吧?”

路明非輕聲說:“努力也沒有用啦,其實我也努力過啊。但喜歡這種事情本就就是兩個人的事,就算是我變成大魔王把別人搶走,她也會拼命掙扎,想要回到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吧。”

路明非說著說著,忽然就想起了大話西遊裡的經典臺詞。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到你這個妖怪來反對? ”

是啊,別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般配得光是站在那裡就會被眾人祝福,似乎他們註定就是應該在一起的,自己在角落裡偷偷喜歡又有什麼用呢?

本來也就是幻想,不過是埋著腦袋自欺欺人而已。

窗外便是長蛇般的車流,連綿不絕的霓虹燈映滿了夜空。路明非不再說話,於是法拉利裡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安靜得就像這小小的車變成了世界的孤島。

不要再糾結了,該放手了。

你還要去拯救世界呢,沒時間再去傷春悲秋了。

路明非對自己說。

PS

:這一章算是讓路明非對諾諾的感情有個了結吧,接下來就是正式的劇情展開了~。

————————————3.24————————————

巨大的鍊金矩陣被銘刻在了地上,在黑暗中透露出淺藍色的微光,液態的水銀沿著矩陣的凹槽緩緩流淌,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條條銀色的蛇在那裡爬行,四根斷裂的青銅巨柱被突兀地插在蛇群的中心,暗藏的噴口不斷向著青銅巨柱噴射著氣態的水銀,就像是有巨獸潛藏在緩緩的呼吸。

中心的青銅巨柱很明顯有些年頭了,上面全是被歲月腐蝕的痕跡,連雕刻的圖案與花紋都斑駁了。

一根根暗金色的粗大鎖鏈被鉚釘和金屬扣固定在青銅巨柱上,而鎖鏈的另一端則深深插在了一個男孩的血肉裡,那場面不由讓人想起了,西遊記裡被勾刀穿透了琵琶骨後,就失去了變化能力的死猴子。一把扭曲的長槍刺穿了男孩的胸口,把他釘在這銘刻著鍊金矩陣石壁上,小男孩低著頭顱,一動不動,就像是被吊著個破玩偶,四肢都無意識的垂落,隨著汞蒸氣的噴流而緩緩搖動。

路明非呆呆的看著那個小男孩,他的身影是如此虛弱如此單薄,路明非不顧水銀的劇毒,拼命地朝著小男孩靠近,但是卻怎麼也無法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站在水銀池之中呼喊,汞蒸汽不斷地被他吸入氣管與喉嚨,讓他出現的中毒的徵兆。路明非仍然沒有停止呼喊,於是這巨大而空洞的空間裡滿是他嘶啞的迴音。

“路鳴澤!”

“路鳴澤!”

“路鳴澤!”

不論路明非怎麼呼喊他的名字,那個優雅無比的小魔鬼還是一動不動的,就像是個壞掉的人偶,忍不住讓人猜想他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路明非撕心裂肺的呼喊,最終還是沒有得到迴應。

……

鬧鐘聲準時響起,把路明非從睡夢中叫醒,路明非掀開被子順手關掉了鬧鐘,他痛苦地揉捏著自己的腦袋,那個夢讓他的睡眠很差,醒來後頭痛不已。

路明非重生回來的第七天,他又夢見了路鳴澤。

有時候他夢見是燃燒的舊教堂,路鳴澤被釘在十字架上被火焰所點燃,有時候則夢見的是路明非北極圈里尼伯龍根看見的景象,路鳴澤孤零零地被封印在黑暗的地下,毫無生機。這些場景一次次出現再他的夢中,路明非每一次能見那個孤單的路鳴澤都心都會隱隱作痛。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也不知道路鳴澤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但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和路鳴澤一同承受那樣的痛苦。

“醒了就快來吃飯!”嬸嬸洪亮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路明非走了出去,叔叔已經上班去了,他的表弟路鳴澤也去上學去了,於是家裡裡只剩下了他和嬸嬸兩個人。

“這都幾點了,快去洗漱。”嬸嬸一邊給路明非盛粥一邊抱怨,“就算你被那什麼卡塞爾學院錄取了,也不能放鬆下來,我聽說美國的大學那邊都很嚴格的,成績不好不準畢業,你這剛高三畢業懈怠了下來,怎麼得了。”

“而且我看那卡塞爾學院也不一定就像他們自己說的這麼好,在國內一點知名度都沒有,再說了,真正的好學院能都有一大批學生求著上,這樣的好學院能專門派出一個教授來中國面試你一個人?所以你爭取在美國去了好好學習,考一個哈佛什麼的研究生,那才是有真材實料的文憑。”

“嗯,嗯。”路明非順著嬸嬸的話點頭,多年相處路明非已經摸索出了一套和嬸嬸相處的方法,不論嬸嬸說什麼他只要點頭就行了。反正嬸嬸大多數時候都是隨口一說,也不當真,只要你順著她嗯來嗯去點頭她就會很快結束她的話題。

“你待會吃完飯就去看看樓下傳達室看看你那個學院給你寄的東西到沒有,他們不是說機票和護照都會給你整妥當了嗎,要不了多久柳給你送過來,這都一週了怎麼還沒寄過來。你則不催一下。”

“嗯嗯。”

路明非喝了一大口粥,繼續點著頭。其實卡塞爾學院的辦事效率很高,那天路明非告訴諾諾自己願意入學後,下一秒,學院的人工智慧秘書諾瑪就為路明非辦好了大多數的認證和手續。

有些紙質檔案必須由路明非親自簽名沒法透過網路辦理,負責招生的古德里安教授甚至直接派直升飛機給路明非送了過來,似乎生怕路明非這個到嘴的鴨子溜了。

辦好所有的手續後,古德里安一度甚至就想讓直接把路明非帶走,但無奈他比之後還要去俄羅斯招生,帶著路明非這個還沒有護照的傢伙實在不方便,於是只得讓路明非先在家等幾周,之後學院秘書諾瑪會吧機票護照什麼都安排好,一起寄給路明非,到時候路明非就自己去學院報到。

古德里安教授他最初是想讓路明非在暑假結束之後,再去卡塞爾學院報到,那時候學校剛好開學,路明非還可以有人接送。

但路明非不想等這麼久,他拜託教授儘快安排去學院的機票。因為路明非有太多疑問想要被解答,而這些疑問又大多和路鳴澤有關。

路明非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絡上路鳴澤,無論他怎麼呼喚怎麼誘惑,甚至拿著自己餘下的生命當作誘餌,路鳴澤也沒有出現,一切都是這麼的安靜,似乎他的世界裡從來都沒有過那個叫做路鳴澤的小男孩。

你回去的代價就是,我會永遠離開你。

路明非又想起了路鳴澤對他說的話,他有點心慌,他害怕路鳴澤是真的死了,他害怕路鳴澤真的永遠的離開了他。

難道路明澤是以犧牲自己的代價讓自己回到了十八歲?這個小魔鬼有這麼強的能力嗎?他會這麼好心嗎?小魔鬼他現在究竟在那裡?

無數疑問湧上心頭,路明非重生一次,但對很多事情仍然一無所知。

真是奇怪,路鳴澤還在他身邊的時候,路明非還時刻提防著這個小魔鬼,死死地抓著自己剩餘的生命,擔憂路鳴澤是不是不懷好意,恨不得他趕快消失再也不要看見他。如今他真的不見了,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路明非心底卻空落落的。

路鳴非朝著北方的方向望去,他知道在北極的深處,在無垠的白雪裡有一處尼伯龍根,他的父母在那裡建設著庇護所,路鳴澤也被封印在那裡黑暗的地下,那地方是路明非一定要去一趟的。

當然,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

現在,路明非還是最想確定,路鳴澤是處於什麼樣的狀態,他又是這樣把自己送回了18歲的年紀。

路明非回想他和路鳴澤相遇的細節,他意識到,自己第一次正式見到路鳴澤還是在學院的3E考試上。

當時在和龍文共鳴產生的幻覺中,路明非第一次見到了那個自稱叫路鳴澤的小男孩,那個小男孩出現在考場場時,世間其他的人似乎都消失了,路鳴澤孤單地坐在窗邊眺望遠方,看著夕陽緩緩地沉沒,忽然憂鬱又忽然哭泣。

不知道為什麼,路明非有這麼一種感覺,如果他想要再見到路鳴澤,就一定要去學院參加3E考試。

他一定得快點回到學院才行。

————————————3.25————————————

“老唐,我來美國了。”

路明非掏出手機,噼裡啪啦地敲打著鍵盤,發出了一條訊息。

老唐全名羅納德•唐,是他打星際時認識的,美國華裔,家住紐約布魯克林區,明面上的身份是賞金獵人,看著在網站上接一些灰色的單子賺錢,真正的身份未覺醒的青銅與火之王諾頓。

當然,在現在的時間點除了路明非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就是諾頓,甚至連老唐他自己自己都不知道,他自以為自己是個免疫靈異事件的普通人而已,正靠著自己的特殊體質賺錢。

除此之外,他也是路明非在美國除了學院之外的人唯一的朋友,至少在他體內屬於龍王諾頓的人格甦醒前是這樣。

“恭喜啊,你那個什麼卡塞爾學院的面試通過了。”

手機那邊的人訊息回得很快。

“何止是通過了,卡塞爾學院招生負責人覺得我優秀得不行,還給我全額獎學金求著我來讀書!”

“全額獎學金多少?”老唐發來好奇的表情。

“36000美元,我報到就給。”

“你就吹吧,繼續吹。”

老唐很明顯不相信路明非說的話:“你要是說你面試通過了我還相信,畢竟我還幫你練了這麼久的口語。但就你那成績還拿獎學金,還36000美元,你當美元是越南盾嗎?除非卡塞爾學院的的考核只看打星際。”

“別看不起人,我真的拿到了卡塞爾的全額獎學金!”

“你要是能拿這麼多獎學金,你來紐約布魯克林區找我,我帶你坐灰狗巴士周遊美國,費用我全包。”

路明非也沒和老唐多解釋,直接把諾瑪給他發的郵件截圖發了過去,截圖上的郵件用詞很官方,翻譯過來就是顯示學院的名為古德里安教授覺得路明非是個人才,願意收他為徒,每年還要從他名下的研究基金中,調撥$36,000。00獎學金給路明非,就當是師父給徒弟的打賞了。

一同發過去了還有路明非的入學通知書的照片和他的定位。

定位顯示,路明非已經到達芝加哥火車站。

“????????”

老唐發過來一大串問號,密密麻麻幾乎要塞滿整個螢幕,他覺得這裡面很有問題。

“傻了吧,我等著你帶我周遊美國。”

路明非愉快的吹了個口哨,沒有再理老唐的一連串追問,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裡,拍了拍包很是滿足。

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太好了,老唐還是那個熟悉老唐,可以和他插科打諢,相互揶揄嘲諷,而不是在三峽冰冷的水庫裡,以龍的身軀流血廝殺,似乎不死不休。

路明非拖著巨大的行李箱在芝加哥火車站的人流裡穿行,他沒有騙老唐,連著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後,他真的踏上了燈塔國的土地,馬上就要去卡塞爾學院報道了。

路明非的催促還是有效果的,因為路明非表達了“急切入學的意願”,學院秘書諾瑪特地加快了證件和手續的辦理時間,只用了兩週時間就把路明非護照和機票寄到了嬸嬸家裡,比起路明非記憶中速度,這一次足足快了一週。

對於馬上就要去美國上大學這件事,嬸嬸表現得比路明非還要興奮。

或許看多了國內新聞和網上留學生吐槽,美國在嬸嬸眼裡是個水深火熱的地方,以為那地方食物除了炸雞就是漢堡,校園外天天都有搶劫與暴亂髮生。這嬸嬸不由擔憂路明非的命運,若是他遇見個啥意外就這麼折損在了美國,她沒法跟他爸媽交代。所以嬸嬸就不自覺的往路明非箱子裡裝了很多東西。

其中最重的大件是一個結實的壓力鍋,嬸嬸堅持讓路明非把他裝在揹包裡,大致是存了要是遇見槍擊案,這個壓力鍋還麼能替路明非擋子彈的心思,小件的包括牛肉乾、板藍根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若非路明非制止,嬸嬸甚至想在路明非的箱子裡塞上十幾瓶老乾媽辣椒醬,她生怕路明非的中國胃適應不了美國粗獷的食物。

嬸嬸裝東西裝得開心了,這可苦了路明非,他箱子和揹包的重量加起來快要抵得上小半個自己了,等到路明非拖著行李箱踏入了芝加哥火車站,手已經酸澀得不行了。

“CC1000列車,CC1000列車……”

路明非看著自己手中的火車票,他現在只盼望著學院的火車快點到達,說起來他也是學院內現在獨一無二的S級,學院不應該給他安排一家直升機或者法拉利包接送才對嗎。

一直等到傍晚,路明非才終於等到學院的列車。

熟悉的汽笛聲響起,伴隨著一閃而過的明亮車燈,滾輪和鐵軌摩擦聲音由遠而近越來越大,火車在夜幕下緩緩駛入了車站,就像是黑色巨蟒趁著夜色歸巢,趴在芝加哥的火車站裡休憩。

“CC1000次快車,乘客準備登車了,乘客準備登車了。”

整個大廳裡只有路明非一個人起身,很奇怪的,人流量頗大的火車站,在列車駛入後,忽然就安靜了許多。路明非發現,自己似乎時這趟列車唯一的乘客。

路明非拖著行李箱來到冷清的檢票口,列車員瞅了一眼路明非,露出驚訝的神色。

“新生?”

檢票員很年輕,從外貌上看比路明非也大不了多少,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制服,帽子上彆著金色的徽章,一身打扮一路明非看來很有時尚圈裡流行的復古風的感覺。

“沒錯,兩週前才和招生的教授簽了入學協議。”路明非點了點頭,遞出了自己的火車票。

“那你來早了。”列車員止不住抱怨,“新生入學一般都是在一週以後,你提前一週跑過來還讓我們臨時給你加了一班列車。”

列車員接過路明非的火車票在刷卡機上劃過,表示檢票完成的路燈亮起,刷卡機上響起歡快靚麗的聲音。

“S級?你是路明非?”

列車員露出肉眼可見的興奮,他也是學院的學生,當列車員只是兼職賺外快而已,他在學院是時聽說過學院最新招了一個上級的優秀學生,沒想到居然讓他給碰到了。

列車員興奮的手舞足蹈:“這麼高的等級是真的存在的嗎?居然還是個新生,連楚子航和凱撒也才A級而已,難怪上面的人會願意給你加一班次列車,有排面。”

路明非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半步,現在這個列車員的興奮介於粉絲看見自己的偶像和動物園的遊客看見珍貴的大熊貓之間,路明非很擔心下一秒列車員就要衝上來把他剝光研究。

事實證明路明非是多慮了,列車員的興奮只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就被他收斂了回去,列車員此時已經帶上了恭敬的色彩。

由不得他不恭敬,畢竟現在學院裡另一個S級就是校長,換而言之,單純等級上來說,路明非擁有與校長一樣的許可權。

列車員彎腰後退,給路明非讓開了路,那點頭哈腰的架勢頗有點狗腿子色彩,想來是把路明非當成了什麼大人物。

“負責入學輔導的老師已經在車上等你了。”

路明非點頭致謝之後,拖著行李箱登上了列車。火車搖搖晃晃地再次啟動,尖銳的汽笛聲又一次響起。

路明非放好走進車廂,皮質的座椅上坐著一個典型日本人長相的人,這個日本人穿著帶著一度銀色的眼睛,看見路明非走進車廂,衝著他微笑,用流利的中文和路明非打招呼。

“是路明非嗎?初次見面,我叫富山雅史,是卡塞爾學院的心理輔導教員。”

————————————3.26————————————

“本來應該古德里安教授來給你上入學指導課的,他才是你的臨時導師。但是因為你提前了一週來學校,所以古德里安沒法過來接你了,他現在還在和他學生在莫斯科喝伏特加呢。所以就由我來給你講解下入學卡塞爾學院的注意事項。”

富山雅史示意路明非坐下。

路明非有點驚訝:“教授他不是去俄羅斯招生嗎,還能喝伏特加,學院不怕他飲酒誤事嗎?”

“俄羅斯人比較熱情,不喝點伏特加,古德里安教授的招生工作也不太好展開,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迫不及待地出國留學,畢竟俄羅斯和美國的關係也不算好。”

“先不說他了,你把這個拿著。”富山雅史遞給了路明非袋子。

路明非開啟一看,那裡面裝著一套學院的校服,雪白的襯衫,墨綠色的西服滾著銀色的細邊,深玫瑰紅的領巾,胸口繡著卡塞爾學院世界樹校徽,路明非翻開袖口,看見了裡面用墨綠色繡線繡上去的字母,Ricardo•M•Lu。

“這是學院的校服,我從學院物資處那裡根據你身材拿的標準碼,名字是新繡上去的。你到了學院可以試一下它合不合身,不合適的話你可以自己再去換,也可以自己拿給裁縫去改,我比較推薦第二個選項,只有根據自己身材定製或者改良過的西服才是最好的。”

“有機會我一定回去試試的,學院的校服很漂亮啊。”

路明非點頭致謝,他摸著自己的校服,指尖傳來的細膩觸感讓他有點懷念。

說起來他也有一段時間沒穿過學院的校服,自從昂熱重傷,他莫名其妙被學院追殺以後,他和卡塞爾學院就漸行漸遠,沒想到如今又以新人的身份回來了。

路明非收下了校服,富山雅史拍了拍手,又從自己的攜帶的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套檔案,遞給了路明非。

“說明一下,在進行正式的入學指導之前,需要你籤一下保密協議,這份協議是每個新生必須籤的。保證不把接下來聽到與看見的事情洩露給任何學院以外的人,否則學院便有權利根據協議裡的條款對學員實行懲罰,處罰措施包括且不限於扣除獎學金、記過或者退學,必要的情況下甚至可以採取限制學員人身自由來防止今天的談話內容外洩……”

這份協議是由拉丁文和英文混合著寫的,路明非的英語都不算太好,更別說拉丁文了,這一份協議對路明非來說如同天書。富山雅史也知道路明非看不懂,所以認真地給路明非解釋著協議上的內容。

在學院和密黨的內部,這份協議有著很高的地位,一旦簽訂就無法反悔,換而言之,只要路明非簽訂了就和學院綁死了,如果路明非洩密那他將受到學院嚴厲的懲罰。

富山雅史也知道這份協議有時候過於苛刻了,以至於以前有些來報到的學生都因為這份苛刻的協議選擇了停止入學。

想想也是,本來學生懷著對大學生活的美好向往來到卡塞爾學院,結果學院還沒到就要簽訂一個嚴苛得像是加入FBI核心部門一樣的保密協議,誰都會有上了賊船感覺,但是這份契約在卡塞爾學院還沒建立時就已經流傳了,連校長都無法更改。

不得向普通人類社會洩露龍類的存在是混血種最高的法律。

富山雅史本以為路明非面對這樣一份嚴苛得協議會猶豫一下,沒想到他話還沒有說完,路明非就拿起筆刷刷刷在協議的背後簽上了自己大名,灑脫得就像明星在給粉絲簽名。

路明非指著簽名的地方問:“簽好了,還需要我畫押按手印嗎?”

時間過得太久,路明非也不太記得這些細節了,他當學生會主席那會,學院已經推廣開了有簽名、指紋和虹膜身份認證系統,以免學院學生被日益活躍的龍類冒充。

“哦哦,簽字就行,不用按手印。”

富山雅史被路明非的爽快都弄得愣了一下,下一刻才接過路明非遞回來的協議,他翻開著路明非龍飛鳳舞的簽名,不由的想起了一種名為草書的中國傳統藝術。

“你不再考慮一下嗎?”富山雅史忍不住問。

“考慮什麼?”路明非也愣了,“不是入學都要籤它嗎,不籤它要我考慮退學嗎?”

富山雅史被路明非弄得灰頭土臉的,要是校長重視的S級學生因為他這一句多嘴真的選擇退學了,他以後肯定會被校長穿小鞋的,於是他選擇把協議收好,岔開這個話題。

富山雅史看著路明非的眼睛,嚴肅而認真地問他:“你相信龍的存在嗎?”

看著富山雅史煞有介事的樣子,路明非莫名感覺有點喜感,心說富山老師我不僅相信龍存在,而且還親眼見過,甚至連龍王那樣高貴強橫的初代種都不止殺了一頭了,你說我相不相信龍的存在嗎。

路明非知道按照正確的時間線,他現在不應該知道龍類的存在,於是他努力地做出迷惑而吃驚的樣子,但是他演技著實算不算好,一臉做作的面孔比後世某個俄羅斯網紅還要浮誇。

富山雅史看著路明非的表情變換,不由皺眉。

路明非注意到了富山雅史的小表情,突然想起他的身份,卡塞爾學院的心理輔導教員。既然他修的是心理學專業,說不得就會看人的微表情揣測出對方的內心活動,已經看出了路明非不正常的反應,而路明非並不想讓人發現他的秘密。

“相信!”

路明非擲地有聲。

“不僅相信,而且我還知道我的身上流淌著真龍血脈,我是正兒八經的龍裔。”

富山雅史這回是真的驚訝了:“你怎麼知道的?”

路明非板著臉說:“教科書上寫,中華兒女都是炎黃子孫龍的傳人。”

好冷,有被尬到。

見鬼的,好像一瞬間到了冬天。

“……”富山雅史被路明非這個中國人的冷笑話嗆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已經是這短暫的會面中他第二次路明非嗆到了。

富山雅史認真地說:“我是說真的龍,不是什麼幻想生物和文化圖騰。”

“你不是再和我開玩笑嗎?”

路明非揉著腦袋,企圖掩飾自己剛剛的表情管理失常,以他的情商能這麼快反正過來找到藉口掩飾自己的表情失常已經很難的了。

“我以為你是在考驗我的幽默細胞來著,就忍不住配合你一下。”

富山雅史大致是覺得這個新生的精神有問題,沒有再理路明非的話,而是站起身來走到車廂的另一邊,那裡掛著麻黃色帆布,富山雅史一把撤下了那些它,露出了帆布所遮蓋的東西。

那是一幅巨大的油畫,車廂裡明晃晃的燈光照在了油畫金屬邊框上,反射得十分刺眼,似乎讓人眼淚都要流下來。

路明非心彷彿漏了一拍,就像是有什麼滑膩膩的東西纏繞上了他的心臟。

畫面上,天空是鐵青色混合著火焰的顏色,唯一的一株巨樹矗立著,已經枯死的樹枝向著四面八方延伸,織成一張密網,支撐住皸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滿地,黑色的巨獸正從骨骸堆的深處騰起,雙翼掛滿骷髏,張開巨大的膜翼,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這不是路明非第一次看見這副畫,但是相比於上一次的什麼都不懂,路明非這一次看見它時內心中無疑翻湧著更加複雜的情緒,那種情緒突然間升起,瀰漫在他胸膛,浩浩蕩蕩地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淹沒。

像是仇恨,像是憐憫,又像是孤獨。

PS

:別罵了別罵了,孩子已經把生產隊的驢塞驢肉火鍋裡了(捂臉)。

————————————3.27————————————

“不要緊張,路明非。”富山雅史看出了路明非的動容與失態,端來一杯咖啡放在路明非的面前,“如果覺得不舒服可以來點咖啡,咖啡因能幫助你鎮定下來,想要熱可可和茶也行,我們這裡飲料的選擇很多。”

“我們很多學生在看見這副畫的時候,都和你表現得一樣的震驚,有些極端一點的甚至會當場暈倒,或者忍不住向畫中的生物跪拜。這不是因為你精神懦弱,只是因為你體內有龍血在作祟。”

“過一段時間後你就能適應了,所以也不用太過在意。”

“龍血?”路明非輕聲說重複著富山雅史的話。

“是的,龍血,龍族之血!”富山雅史聲音堅硬得像是岩石,“介紹一下,油畫裡的龍名字叫做尼德霍格,尼德霍格這個單詞意為絕望,尼德霍格就是絕望與死亡之龍。他是龍族的始祖,也是龍族的皇帝,學院內部一般用黑王這個稱呼來指代他。”

“如果你讀過北歐神話就知道黑王尼德霍格代表著什麼。他是毀滅者,也是世界終結。根據記載,當他與毒蛇一同把世界樹的樹根咬斷之時,世界就此毀滅,諸神的黃昏就此到來。”

“你的體內流淌著龍類的血液,你是人與龍的混血種。這些血液的源頭便是來源於黑王尼德霍格,所以你看見尼德霍格的畫像才會如此的觸動,因為他是所有龍類的君王,你體內擁有龍血便是他的臣子,臣子覲見了皇帝總是得跪拜的。”

富山雅史看著路明非說:“當然,你也不用把自己當做怪物,卡塞爾學院所有人都有一定比例的龍類血統事實上,這個一個專門為混血種建立的學院,我們是你的同類,這就是我們發給你入學通知書的原因。”

“皇帝?龍類的君王?聽起來你們想要按著我頭,向著這副畫行跪拜大禮。”

“那什麼,雖然你們日本還有保留天皇存在,但是我是個中國人,可能你不知道,中國最後的一個皇帝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就被送去勞動改造了,後來他回自己的王宮都還得買門票。”

路明非假裝自己對龍族一無所知:“很遺憾,中國人的頭上沒有皇帝,更不可能朝著一頭西方龍跪拜,如果你把它塗成金色添上鹿角和長鬚,我可能還會出於尊敬,給它上一支香。”

“不不不,你誤解了。”富山雅史擺了擺手,“雖然黑王確實是龍族的始祖,雖然混血種確實流淌著龍族的血脈,但是混血種可不是黑王安順的臣子。我們黑王的關係可比那惡劣多了,我們是最大的逆臣啊。混血種和黑王和一切純血龍類,那都是……不死不休的死敵!”

富山雅史站起來盯著路明非的眼睛:“而卡塞爾學院的目標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屠龍!”

“很多書裡都把西方龍設定為長了翅膀的蜥蜴,導師你這麼說會讓我以為自己是個蜥蜴人。”路明非攤手說,“難怪蜥蜴人的陰謀在美國這麼流行,原來這裡真的有一幫人自認蜥蜴的後裔。”

富山雅史啞然失笑:“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是嗎?”

路明非心說我哪有不相信,我其實內心相信得不行,只是不能明說。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屠過的龍比你見過的都要多,龍族四大君主有兩個都死在我的手上,就連那白色的皇也在東京的上空因他而被撕碎。

若是有詩人記錄下路明非的經歷,那恐怕會是比神話史詩《沃爾松格薩迦》更加瑰麗的長篇,畢竟英雄如齊格魯德也不過殺死一頭侏儒之龍,單從屠龍的數量來算,路明非的功績無疑比他更為豐厚。只是這些鮮血淋漓的屠龍之事,以路明非現在的身份和經歷終究無法說出口。

事實上,就算在重生之前,路明非屠龍的事蹟都無人知曉,殺死諾頓的桂冠被戴給了凱撒,而殺死芬裡厄和耶夢加得的榮譽則歸了楚子航,似乎路明非註定給陰影中緘默無聞。

有時候路明非也會想,自己一次次把生命賣給小魔鬼去屠龍卻什麼都沒撈著,是不是太虧了,但他看見活蹦亂跳的諾諾和楚子航,又覺得自己這麼一天爛命好像還買了個好價錢,他賺大發了。

遺憾的是有一次,他把生命賣得太晚了,等到他燃燒小宇宙時,一切已經發生再也不能挽回,只能在紅井的深處,抱著女孩的乾枯的身體徒勞痛哭。

“我坐了十個多小時的飛機來美國上學,結果見到的學院的第一個工作人員就拿出一幅畫給我說,啊路明非你不是普通人,你的體內流淌著龍血,你要屠龍,我要是信了才不對勁吧。”

路明非打著哈哈,他知道富山雅史一定準備了更加充足的證據來證明龍類的存在,所以倒不急著表現出自己的態度,以免他起疑心。

他不是沒有想過告知學院自己是重生者的事,如果聯合學院的力量和他的資訊優勢,路明非自信足以把所有他知道的所有龍類都挫骨揚灰,無論它是康斯坦丁還是東京的赫爾佐格都逃不過毀滅的命運,就算白王回來也不過是一發天基武器的事。

然而路明非思索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重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些,就算他說出去恐怕學院的人也無法相信,反而會認為路明非出了問題。

要是學院單純認為路明非是精神失常了還好,若是他們因為這個懷疑路明非被龍類操縱了記憶,或者認為這是路明非失控的預兆,那就麻煩了。

更何況,如今路明非其實不太信任卡塞爾學院了。

準確的說,路明非不信任卡塞爾學院的校董會。

從昂熱重傷後自己立刻就被學院追捕這件事,路明非可以看出來,校董會恐怕從來都沒有信任過自己。

連A級的楚子航稍微暴走下,都會引來校董會激烈地彈劾,他們又怎麼會信任自己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你S級呢,如果自己表現出不正常的狀態,校董會的人一定不介意先把他控制起來,再慢慢挖掘自己身上的秘密。

重生這種事情關係著他最深的秘密,涉及到了小魔鬼最本質的力量。路明非永遠忘不了在北極的尼伯龍根裡看見的那一幕,地下的深處,在鍊金矩陣和成千上萬頓水銀的壓制下,路鳴澤被昆古尼爾定死在沉眠之中,孤零零得就像是被世界拋棄,似乎永遠都無法醒來。

路鳴澤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和自己究竟是什麼關係,是人類的朋友還是敵人……在弄清楚這些問題之前,路明非絕對不能透露自己是重生者的事實。

否則,就算透露出一絲絲的訊息,恐怕第一個找上他人就是學院的校董會,而路明非還真的不敢保證他經得起調查。

畢竟,有時候路明非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是個赤裸裸怪物,他甚至會在夜晚來臨的時候害怕自己被黑暗所吞噬,變身成魔王一類的東西,永遠的回不來了。

在北極的雪原裡,路鱗城也因為自己的秘密派出地獄犬來搜捕自己,連自己的父親都這樣,路明非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再相信誰。

路明非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交心的朋友,如今更是孤單,他一度認為東京之行後的凱撒和楚子航已經有了過命交情,結果楚子航轉眼間就回到15歲把他忘了個乾乾淨淨,而凱撒……在追捕路明非的過程中,凱撒的態度是校董會最強硬的那一個,冰下的怪物就是他派出的,絲毫沒有顧忌路明非的安全。

至於芬格爾……路明非搖了搖腦袋,他實在是不放心把自己的秘密和這個卡塞爾學院的頭號狗仔吐露,或許今天晚上他們兩個還在徹夜長談掏心挖肺,第二天起來看見《震驚!S級路明非居然是重生者》的新聞被置頂在了學院論壇上。

更何況,在如今的世界線裡,路明非和他們三個人都還是陌生人。

這麼一看自己還真是孤單啊。

路明非莫名其妙就感覺有點累,累得想要頹廢下來,只是不能頹廢太久,畢竟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這時,富山雅史忽然握住了路明非的手。

————————————3.29————————————

“你幹什麼?”

路明非一個激靈,條件反射抽出了自己的手,什麼孤獨什麼傷春悲秋都瞬間消失不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實在是富山雅史此刻的眼神太過莊重嚴肅,以路明非的經歷,這樣鄭重其事的眼神他也在婚禮和葬禮上看見過,以至於路明非都快以為富山雅史他下一秒跟自己就要表白求婚,平時在學院裡也沒看出來這個溫文爾雅的心理輔導教員好這一口啊。

富山雅史對著路明非微笑:“你不是想要龍類存在的真實證據嗎?我給你。”

瞬間,世界反轉。

咖啡、疾馳的列車、油畫……這些都忽然消失不見。前一秒路明非還在和富山雅史在列車之上品著香濃的咖啡,討論著龍類這種刺激而隱秘的話題,下一秒世界就翻天覆地地改變了,路明非茫然四顧,只看了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灰黑的陰霾佈滿天空,空氣瀰漫著腐屍與硫磺的刺鼻氣味。路明非猛然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腳下便是無數的骸骨,這些骸骨密密麻麻的堆積在一起,有些骨頭明顯是人類的,還有則奇奇怪怪的類似爬行類的尾骨,路明非莫名就覺得它時屬於龍的骨,人與龍骸骨堆積成了白骨的山峰,路明非他現在就站在白骨山峰之上。

乾枯的巨樹就佇立世界之中,網一樣蔓延的樹枝撐持著破敗的天空,粗壯卻又枯索的樹幹幾乎看不見盡頭。

巨樹撐持天空這樣宏偉的畫面,不由得讓人想到傳說中支撐天地的神山不周。傳說中水神共工撞倒就不周山之後,“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東南,故水潦塵埃歸焉。”整個世界世界都為之傾覆。

而現在,支撐世界的巨樹枯死,這方世界似乎也走向了毀滅的終焉。

這是尼德霍格油畫中描繪的景象,路明非來到了畫裡,彷彿夢一樣的畫面讓路明非感覺到熟悉,他忍不住回頭,幾乎就要把“路鳴澤”三個字喊出來。

這一幕和路鳴澤過去出現的樣子太相似了,那個小魔鬼就總是這樣忽然的出現,忽然的把路明非拉入夢裡,如今以至於路明非以為他身體內的小魔鬼又一次甦醒。

然而,路明非回頭卻只看見了富山雅史那張文質彬彬的臉。

富山雅史問:“吃驚嗎?”

“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裡是哪裡?”

路明非低垂著眼簾問富山雅史,亂糟糟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似乎這個人都躲藏在了陰影裡。

“放心,我們不是壞人。”富山雅史從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個頭骨,“我們只是混血種而已,你也是。”

富山雅史手一扭,手中那個灰白的頭骨忽然就化為了縷縷青煙,消失在了空氣中。

“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我們在夢境之中,這就是龍血帶給我們的力量,我們把他稱之為言靈。”

“夢境?”

“對,夢境。”富山雅史點了點頭,“我的言靈是催眠,你現在就在我製造的夢境之中。”

“光是催眠就能製造出這麼逼真的夢境嗎?”

路明非不是沒有接觸過富山雅史,他知道富山雅史的言靈可以催眠其他人,這個心理教員甚至可以在催眠中刪改其他人的記憶,他在學院裡就是負責這一項工作的。

但如今的場面實在是太過真實,真實得似乎只要路明非俯下身就能觸控到皚皚白骨,這樣真實的夢境路明非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那就是路鳴澤。

“普通的催眠自然不行,這是言靈的力量。”富山雅史誤解了路明非的意思,誤以為他是在為言靈的神奇震驚,所以耐心地為他解釋,“所謂言靈,你可以理解為‘語言靈驗’或者是‘言出法隨’。”

“混血種的言靈力量來源於他體內的龍血,可以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說出的龍文將成為一種規則,並且改變現實,‘語言’是我們發揮能力的工具,這些等你入學後,在《龍文與言靈學》中都會學到。”

“我的言靈就是催眠,可以讓其他人陷入催眠狀態,並且操縱被催眠者的記憶。如果你以後在學院裡遇見了什麼心理問題,可以來找我,畢竟我是學院的心理輔導教員,學員們對我專業技能的評價還蠻好的,若真是遇見了什麼無法釋懷的傷心事,就算我沒法開導你我也可以用催眠幫你刪掉關於它的記憶。”

富山雅史耐心的為路明非解釋:“當然,光憑藉催眠這個言靈,還不足以製造這麼逼真的夢境,完全掌握夢境已經是言靈•夢貘的權能,那也是催眠的進階,不過好在我的血統和天賦不錯,可以憑藉的催眠和一些外物就可以製造出這樣的半成品夢境。”

“半成品?”路明非疑問,在他的眼裡這樣的夢境已經很真實了,實在是不必用半成品這樣的詞。

“我目前就只能製造這麼一個夢境而已,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夢境只是對於黑王尼德霍格油畫的復刻,那副油畫在繪製過程中也使用了言靈和鍊金術的力量,所以混血種們只要看見它就似乎看見了黑王啃食世界樹的場面,那一幕就像是用烙鐵烙在了每一個見過這副畫的混血種記憶深處。”

“我研究了它很久,才勉強能利用催眠連線上兩個人內心的烙印,搭建出這樣一個真實夢境。這或許都稱不上搭建,因為這個夢境本身就我們記憶深處,我只是用催眠開啟了它,就像是我們回家是用鑰匙打開了鎖,房間就可以隨意進出,可這並不代表著我們就能自己造房子。”

“可就算這樣取巧,這個夢境很不穩定,只要你想醒來,你就可以醒過來,就像是你從普通的夢中醒來一樣容易。而真正的夢貘則可以做到,就算你意識到你在夢境之中,只要釋放言靈•夢貘的人不願意,那夢境的人就永遠無法脫離夢境,甚至連夢貘的使用者都有可能沉迷其中。”

“有些研究人員認為在夢貘之上還有更高等級有關夢的言靈,那個言靈可以讓夢境降臨現實,和現實重疊,但終究也只是一種猜想,沒有實際證據。”

“聽起來真是可怕啊,那種言靈。”路明非輕聲問,“那麼我該怎麼醒來?”

“就像是我們平常意識到自己是在夢中一樣,告訴自己這是個夢就行了。”富山雅史回答說,“不過我還是推薦你看一下這個夢最後一幕,再醒來比較好。”

路明非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富山雅史的提議。

下一秒,路明非腳下的白骨山脈忽然間劇烈的顫動了起來,這顫動如此劇烈以至於路明非都無法穩住身形,差一點跌倒。

黑色的巨獸衝破堆積白骨沖天而起,太陽般耀眼的黃金瞳照亮了壓抑的黑暗,那張開的巨大黑翼幾乎能遮蔽住整個天空,肆意、狂妄而又威厲的龍鳴充斥世界,大地在這龍鳴之中不斷蔓延著死亡般的龜裂,天空像是被點燃般亮起了夢幻的紅光。

路明非睜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就像是熱帶的小丑魚看見北極縹緲的極光,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文學素養如此匱乏,內心只能用臥槽來表達此刻的震撼,根本不能描繪出這頭黑龍的美麗與威嚴。

黑龍振翅飛上了世界樹的頂端,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滿天的火焰先是向更高處飛躍,然後不斷地墜落,遠遠望去就像是下了一場火雨,乾枯的世界樹被黑炎點燃,燃燒出噼裡啪啦的悲鳴,地面無盡的骸骨也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又被上升色氣流捲入空中,於是滿世界都是黑色的塵埃,似乎要把一切都吞沒。

這一幕是,世界樹被尼德霍格毀滅,諸神迎來註定的黃昏。

PS1:昨天週末生產隊殺驢,我是負責吃的那個,吃太撐了所以,所以……

PS2:驢肉火鍋吃飽了,有力氣,立個flag,明天雙更。

————————————3.30————————————

路明非猛然睜開眼睛,富山雅史正坐在他的前方,木桌上咖啡香氣四溢,氤氳的熱氣慢慢的上升,融化在空氣裡。車窗外已經漸漸出現了巨大筆直紅杉樹,茂盛的樹冠遮住了大部分的陽光,落下斑駁的陰影,列車就在陰影中沿著軌道前行,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路明非還在列車上,一切都如此正常沒有改變,就像是一場虛幻的夢醒了,於是他就回到了現實。

“現在你相信我說的了嗎?”富山雅史問。

路明非確實是被富山雅史的這一手小小的震驚了一下,真誠地說:“這應該也沒法再不相信了吧。”

富山雅史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己的入學輔導效果很滿意,要說最能代表混血種特殊的能力,除了言靈還能有什麼。

“要是你在晚些時間來,我還能給你看下活著的龍類,在卡塞爾學院內還保留有一隻活著的紅龍幼崽,那是我們在馬來西亞捕獲的,每年都會在入學輔導中拿出來展示。”富山雅史無不遺憾地說,“但那玩意一般放在學院的冰窖之中,要取出來一次要走很多手續很麻煩,今年的審批現在都還沒下來,所以也不能給你展示一下真正的龍類了。”

路明非自然對那隻小紅龍沒興趣,畢竟他連龍王都見過不止一頭了,但還是配合的流露出的失望的色彩。

看著富山雅史為了一頭小紅龍而遺憾的樣子,路明非忽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忍不住想,要是等到明年大地與山之王甦醒的時候,他帶著富山雅史進入北京地下的尼伯龍根,讓他看看那頭又蠢又強的龍王芬裡厄,那會是什麼樣奇怪的場面。

富山雅史究竟會是震驚於芬裡厄龍王的威嚴與偉岸,被血統壓制地抬不起頭,還是出於心理輔導教員的身份,對這個有些戀姐情節的智力障礙兒童進行心理輔導。

“不過,只要你透過學院的考試,成為學院的正式學生,以後總有機會見到真正的龍類的。這幾年龍類復甦時間逐漸多了起來,雖然還沒出現初代種級別的復甦,但次代種三代種復甦之類時間,還是偶爾能遇見。”

“考試?”

富山雅史解釋說:“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翻譯成中文就是血統評定考試,在學院內一般稱之為3E考試,就是用來檢測混血種體內的龍血濃度的,你的血統在入學前就被校長評定為S級,可那沒有經過3E考試驗證其實是做不得數的。”

“因為沒有透過3E考試的混血種血統其實都是處於未覺醒狀態,只有通過了考試,才會喚醒自己體內的龍血,掌握言靈之力。所以,按照規定,只有透過來3E考試的學員,才算是卡塞爾學院正式的學生,包括你得獎學金也只有透過考試後才能拿到。”

富山雅史頓了頓,提醒路明非說:“你是學院這幾十年內唯一一個招收的S級學員,而且還是校長特指,沒有經過任何正式的血統評級,恐怕很多人都等著你3E考試的成績,如果你沒有透過這次的3E考試,你一定會被刪除記憶送回中國老家去,而校長說不定也會受到校董會彈劾。”

聽見富山雅史這麼說,路明非忽然有點忐忑。

這份忐忑並不是作假,他上次透過3E考是還是憑藉著芬格爾給他的答案和忽然出現的路鳴澤。路明非也清楚,自己身上唯一可以和S級匹配的東西,就是那個優雅而神秘的小魔鬼。

可如今路鳴澤已經消失不見,路明非甚至不知道路鳴澤他現在還是不是活在世界上。而時間過去了這麼久,路明非上次參加3E考試時背的答案也早已忘了個乾乾淨淨。

這樣的狀態下,路明非也不清楚,自己這次如果裸考3E,究竟還能不能過。

按理來說,他現在就應該拖著,然後想辦法再從芬格爾那裡搞到答案,然後再去參加3E考試,但是路明非等不及這麼久了。

“我想提前參加3E考試。”路明非看著富山雅史說。

學院的3E考試是在10月9日,路明非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日子因為在他透過3E考試的第二天,卡塞爾學院就被外來人員入侵了。

10月10日,一組外來人員極其專業的入侵了卡塞爾學院,藏在學院內的康斯坦丁之卵被異常喚醒,變成了極其不穩定的高溫火人在學院內肆虐,幾乎毀壞了大半個校園。直到昂熱出手壓制住了康斯坦丁,直到學院的學生用數以千計的實彈把他射殺在了老唐的面前,才算結束。

也是在那一天,他親眼看見了自己在美國唯一一個朋友,老唐,從人類變成了龍王諾頓。

那是路鳴非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龍類,也是路明非第一次失去自己朋友。

路明非如今仍舊不清楚老唐為什麼會出現在卡塞爾學院裡,他也想不到為什麼那個賤兮兮陪他打星際的老唐剛好就會是龍王諾頓。

有時候路明非也會想,如果康斯坦丁沒有被數千實彈射殺在老唐的面前,他是不是就不會被刺激到覺醒龍王諾頓的人格?這樣他還只是一個好運氣的賞金獵人,等到晚上回家的時候,他和路明非兩個人還能網路連線打星際。

路明非自己也無法回答這些問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一定不能讓老唐在10月10日,出現在卡塞爾的校園內。

按照路明非的猜測,如果3E考試順利的話,那他應該會見到路鳴澤,或者覺醒言靈。

見到路鳴澤暫且不提,這只是路明非的一種感覺。他認為那個優雅又腹黑的小魔鬼絕對不可能什麼準備都不做,就把他踢回了18歲,路鳴澤一定會留下資訊給他,這個資訊大機率是在3E考試中揭露。

至於覺醒言靈……路明非老爸老媽都是極其優秀的混血種,按照生物學來說,來說不可能到了路明非這一代,就突然血統拉誇了,但是不考慮路鳴澤的存在和校長給他強行開掛的尼伯龍根計劃,路明非毫無疑問就是個弱得不行的普通人。

這根本不和常理,路明非自己也上過學院內的《龍族血統與遺傳》,他懷疑自己之前這麼弱,是因為原本自己的龍族血統被路鳴澤壓制了,所以無法顯現。

龍類是階級相當森嚴的種族,高位種對低位龍族有絕對的壓制力,透過日本事件來看,而完全體路鳴澤的力量絕對不弱於白王。如果又他在自己的體內,那路鳴非血統被壓制而無法顯現,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就像是再兇猛的獵犬見了獅子也會夾住尾巴不敢動彈,相比於路鳴澤白王級別的力量,路明非自身的血統確實不值一提。

無論是透過路鳴澤還是透過自身的血統覺醒,只要參加3E考試,路明非就大機率能取得屬於自己的力量。這樣,他就有底氣去紐約布魯克林找未覺醒的龍王老唐了。

這一次,他說什麼也不能讓悲劇重演。

“提前參加考試?”富山雅史疑惑的看著路明非,“看起來你對自己血統很有自信,不愧是S級。”

“可以嗎?”路明非直接問。

富山雅史思索了一下說:“提前參加考試也不是不行,畢竟我們學院很多學員在入學前就覺醒血統了,比如那些來自各大混血種家族的弟子,和來自於預科班的學生。只是這個還是要校長同意才行。”

“那就拜託你幫我問下校長了。”

兩個人談話的功夫,火車已經走完了這一次的旅途,隨著一陣尖銳的汽笛聲響起,火車停在了卡塞爾學院之外。

路明非隔著車窗就能看見熟悉的卡塞爾校園,綠色的草坪、緋紅色的鵝卵石路以及中世紀城堡一般的建築群,路明非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連空氣都染上了熟悉的氣味,就像是故人前來。

等等,不是像,是真的有不少故人就在外邊。

火車外那個漂亮幹練的女孩獅心會的副會長蘇茜、有點印度人氣質的男生是新生聯誼會主席奇蘭,還有一個人是學生會的資深部員,路明非在學生會的舞會上見過他不少次,這三個人各自帶了一幫人馬堵在了火車站,遠遠看去頗有幾分黑幫暴力衝突的架勢。

考慮到卡塞爾學院的本質,他們真的在火車站約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畢竟這裡學生都是絕對的暴力狂和瘋子。

“這是什麼情況?”

路明非指著外邊的人群問富山雅史,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自由一日不是應該還有一週時間才到嗎?怎麼現在就開始打群架了?

富山雅史臉色很難看,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掏出手機登上了卡塞爾學院的論壇,只見論壇上一個帖子已經被頂上首頁,旁邊還標註著大大的熱度火焰。

《學院勢力或重新洗牌?唯一的S級!路明非今天到達卡塞爾學院報到!》

聳人聽聞的標題中兩個感嘆號帶了極巨的震撼力,點進去,樓主只發了一張圖片,從圖片的角度來看,這張圖很明顯是偷拍的。

圖中拍的是路明非提著行李箱登上CC1000列車,這個偷拍者無疑是個高手,構圖和拍攝時機都極其老道,路明非在畫面的中心,微笑著走進車廂,身後便是恭敬的列車員,車廂內的光透出落在他的身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動作居然被拍出了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前去梵蒂岡接受教皇加冕的架勢。

即便是路明非本人看見這張圖,都會產生畫面上的人是不是要去卡塞爾學院諸多山頭踢館的懷疑……這是何等臥槽的狗仔偷拍技術啊。

路明非看向外邊密密麻麻的人群,又看了看那慫人聽聞的標題和配圖,感覺這事大發了。

PS:另一章在晚上。

——————————3.30(2)——————————

當芬格爾收到手下新聞部小弟的電話時,他還在睡覺。由於時差的原因,卡塞爾學院才剛剛傍晚,這時候依然夕陽燦爛陽光還算強烈,而芬格爾遠在德國鄉下的老家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夜深人靜,芬格爾睡得正香,他的小弟無疑打擾了他的美夢。

“老大!老大!大新聞!”新聞部的小弟在電話裡興奮的衝著芬格爾大叫。

芬格爾穿著睡衣,兩眼迷離得就像是冬眠剛醒的北極熊,很明顯還有倒下去繼續睡的慾望,迷迷糊糊地問:“什麼新聞?”

“S級!S級!學院這些年招的唯一一個S級已經到卡塞爾學院了!”

“S級?”芬格爾立馬清醒過來,一個挺身就在床上坐直了,轉換之快,就像剛剛還睡意惺忪的北極熊看見了河流裡肥美的鮭魚。

“貨真價實的S級!我們已經把新聞稿發在學院論壇裡了。”

芬格爾拿過床頭的膝上型電腦,輸入密碼登上了卡塞爾學院的賬號,首頁第一條帖子就是,極其火爆《學院勢力或重新洗牌?唯一的S級!路明非今天到達卡塞爾學院報到!》,這條帖子就是新聞部發布的。

帖子一樓自然就是那張極其高水平的偷拍,芬格爾仔細的瞅了瞅路明非皇帝前去加冕的照片,猛得拍了下大腿:“這張圖拍得不錯!把這個S級盯好了,新聞部多久沒出過大新聞了,我有感覺這個S級肯定能引爆校園,等我回去豬肘子管飽!”

電話那頭的人把胸拍得邦邦響讓芬格爾放心。

芬格爾沿著評論往下翻,翻著翻著就看見了有些人在車站現場發出來的圖,圖裡面三波人涇渭分明的各自站了一圈,那種楚河漢街劃江而治的樣子讓芬格爾那喜笑顏開的臉漸漸皺起了眉頭。

“你們就只拍了S級登車這麼一張照片嗎?就沒做點別的?”芬格爾怒其不爭。

“現在學院車站外已經人滿為患了,在不是獅心會就是學生會的人,新生聯誼會的人也在,我們新聞部雖然也是學生會的,但是也只算是邊緣部門的人,實在是擠不進去啊,沒法拍照了啊!”小弟在電話裡訴苦。

“誰叫你們現在拍照。”芬格爾循循善誘,“獅心會、學生會和新生聯誼會齊聚車站,這肯定是想拉S級入夥啊,你們就沒想做點什麼?”

小弟在電話那頭憂心忡忡地問:“老大你也想拉S級進入新聞部?別人恐怕看不上我們。”

“誰說我們要拉他入夥啊?”芬格爾恨鐵不成鋼地說,“現在三方勢力爭奪S級,不正是我們開盤的好時機嗎?就賭這個S級最後會加入哪個組織,賺錢的機會來了。”

小弟的眼神明顯亮了,要說論壇開賭盤可是卡塞爾學生的拿手好戲,平日裡論壇裡各種賭盤層出不窮。

其中比較有名的長期盤口就有獅心會會長楚子航和副會長蘇茜什麼時候官宣在一起,學生會能不能在學院裡勢力壓過獅心會,副校長承諾的泳裝選美究竟能不能舉辦這些,每一個開盤的人最終都賺的盆滿缽滿,如今終於要輪到新聞部了嗎?於是小弟立刻掛了電話準備開盤去了。

電話結束通話,芬格爾的房間也就安靜下來,他又翻到了帖子的一樓,仔細的看著那張新聞部偷拍路明非的圖。

“S級……”

……

此時,我們的主角路明非還沒有走出車站,如今各路人馬把他為了個水洩不通,那架勢頗有一種學院組織去動物園春遊,大家一同圍觀大熊貓的感覺。

路明非伸長脖子在人群起東張西望,但最終沒有看見他想遇見的那些熟悉的人影。

蘇茜代表獅心會會長楚子航對路明非的到來表示歡迎,並表示他和獅心會會長都是來自中國,想必會有很多共同語言,誠摯地邀請他有時間去獅心會做客;學生會的部長自來熟地摟著路明非的肩表示路明非體格標準一表人才,正是跳舞的好苗子,下週學生會要為新生舉辦舞會,你一定得來參加巴拉巴拉。

值得注意的是這兩波人馬雖然對著路明非笑容燦爛,但是卻全程和對方零交流,似乎對方就是空氣一般透明,路明非夾在中間都隱隱嗅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

再過一週便是卡塞爾學院一年一次的特色節目“自由一日”了,到時候學生會和獅心會的人就會拿著特製的鍊金子彈在學院裡打生打死,如今雖然還沒到那個最終的時刻,但已經是風雨欲來,雙方已經開始預熱起來,光是兩方人馬光是站在一起,便有種刀光劍影劍拔弩張的氣勢

新生聯誼會主席奇蘭也走上前來和路明非熱情地打招呼,這個有著一頭捲髮的英俊男生笑容燦爛,深小麥色的膚色和T恤下健壯地體格讓路明非誤以為奇蘭是某個地下擂臺的打手,可是他又彬彬有禮的像是詩人。

“你好,我叫奇蘭,是這一屆的新生聯誼會主席。”奇蘭上來和路明非握手。

路明非的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就在剛剛,他才和獅心會的一堆幹部把酒言歡,之後又和學生會的一干部長握手暢談,現在新生聯誼會地人又來了,這場面一度讓他以為自己某種被開光了的吉祥物,每個人都想上來摸他一下,似乎這樣就能擦除一切的壞運氣。

若是現在來的人裡凱撒或者是楚子航,路明非自然不介意和他們把酒言歡促膝長談。那些都是和他一起放過牛郎賣過色的鐵兄弟,可以稱得上情比金堅鐵得不行。

可如今這兩位大佬很明顯還把路明非當作陌生人,所以只各自排了手下過來見識下傳說中的S級天才是什麼樣子,說的也是如外教辭令一般的套話,被這樣一幫子陌生人圍著實在是很沒意思。

“你好,我叫路明非。”

腹誹歸腹誹,路明非還是掛上了同樣熱情的笑容和奇蘭握手,猶如兩人是老友重逢。

“我一直預感自己能在卡塞爾學院遇到締造新世界的人,這是我現在站在這裡的原因,如今你總於來了。”奇蘭低頭輕聲說,“我希望能邀請你加入新生聯誼會。”

締造新世界?路明非被這個印度人神神叨叨的說話風格弄得懵了一下,心說你們印度人說話開口就是締造新世界這樣的大事嗎 。

雖然剛剛獅心會和學生會也透露出要招攬他的意願,但也只是委婉的邀請他去參加學生會的舞會和獅心會的會議而已,畢竟路明非他還沒有透過3E考試,不算是學院的正式學生,沒有一個像是奇蘭這樣直接了當的提出招攬的意義。

我和你很熟嗎就來拉我入夥大兄弟,路明非在心裡吐槽,如今車站這三方勢力,他無論是和楚子航還是和凱撒,都算是和他有過命的交情,唯一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就是這個新生聯誼會。

“如今獅心會有楚子航在,學生會則有凱撒,他們在各自的協會都有很高的威望,地位根本無法動搖,哪怕你是S級也一樣,你如果去了他們協會很難成為真正的中心。”奇蘭看出了路明非的疑惑,說,“只有新生聯誼會沒有任何舊勢力存在,如果你願意來新生聯誼會,我可以把主席的位置讓給你,如今獅心會和學生會都拿到了新生的名單,開始在新生中招生,可我認為我們新生應該聯合起來,你就是最適合帶領我們的人,S級的血統就是新生天然的領袖,不會有人不服你的。”

奇蘭用自己閃亮明靜的眼睛看著路明非,那漆黑的眸子搭配著他嚴肅的面容居然有了一絲宗教般的肅穆,彷彿他和路明非的見面是如同神靈降下神諭般的重要時刻,路明非被他傳教士般的眼神看得內心惶惶,忍不住手一抖,就抽了出來結束了這次握手。

“你是拒絕了嗎?”奇蘭毫不掩飾自己的失落。

路明非大致也是覺得自己把手抽出來的動作實在是有點太不禮貌了,想要道歉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好順著奇蘭的話表達歉意:“不好意思,我目前沒有加入任何組織的想法。”

路明非說的是真話,他現在計劃拍得滿滿當當,要對付的龍王級別的敵人都不知一個,他是在沒有時間來操心學院內學生組織的明爭暗鬥。

學生們的鬥爭出了學校又有什麼意義呢,就算你們在學院裡鬥得水火不容,上了屠龍的戰場後,那些曾經的對手最終都會變成你要把後背交付給他的戰友,彼此之間生死相依。

“你會加入我們的。”奇蘭並沒有放棄,他眼神堅定地就像是在描述某種事實。“我的言靈是‘先知’,這個言靈帶有預言的能力,偶爾能看見未來會發生的事。”

“我已經看見了你帶領著我們揮刀的畫面。”

————————————3.31————————————

富山雅史這個心理輔導教員在現在的情況下一點用沒有。

最終,把路明非從三派勢力圍觀中解救出來的,還是姍姍來遲的學院風紀委員曼施坦因教授。

這個戴著圓框金絲眼睛,頭頂禿得發亮的小老頭帶著帶著一干校工部的壯漢擠進了車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帶著橫掃天下般的睥睨氣勢站在路明非的旁邊,瞥了下三波人馬,大手一揮就讓他們趕快原地解散。

學生會和獅心會的人向來在學院裡無法無天,即便是在校長昂熱面前都敢無法無天嬉皮笑臉,唯獨還真有點怵這個小老頭。

一是因為他是管風紀的,學員們向來放蕩不羈愛自由,自由自然是好的,但太愛自由難免就破壞點學院規律,偶爾就會幹點不太合規矩的事,比如在學院裡使用槍械、飆車和嘗試入侵冰窖之類,這導致很多人都在風紀委員那裡留下了把柄,不被嚴厲處罰完全是曼施坦因教授高抬貴手,無欲則剛吃人嘴短的道理,在卡塞爾學院裡也是適用的。

二是因為這個小老頭脾氣著實暴躁,動不動就暴跳如雷,就連他的童年好友古德里安教授都經常被罵,要是學生們惹到他還真也有點麻煩。

蘇茜和學生會的部長對視了一眼,這些老對手們很有默契,該打的招呼都打完了,該發的邀請也發出去了,如今曼施坦因教授已經到場,那麼也可以先退下了。

畢竟路明非的S級還沒經過3E考試的認證,真實血統評級是什麼樣還不一定呢,也不太值得大動干戈。

奇蘭還想說些什麼,曼施坦因卻沒耐心了,揮了揮手讓校工部的人把他架了下去。

卡塞爾學院裡校工部的人都是從海豹突擊隊退役的隊員,一身腱子肉滿身蠻力,雖然戰力肯定比不上混血種們,但站在那裡就是一股霸道的氣勢,再加上曼施坦因教授給他們撐腰,奇蘭也不好再堅持了。

“我在新生聯誼會等你。”奇蘭看著路明非,最後掙扎了一下。

路明非用力的點頭,表示自己有時間一定去登門拜訪,至於這個時間是一個月還是一年後,這就說不準了。

在其他人都退場後,曼施坦因把注意力落在了路明非身上,上下打量:“新生?S級?”

路明非點頭。

“剛入學就搞出這麼大陣仗,很威風?很好玩?你們現在這些學生,就是喜歡拉幫結派遊手好閒,除了學習什麼都幹。”曼施坦因吹鬍子瞪眼,沒好氣地說,“去去去,快點把登記入學,找宿管拿鑰匙把行李搬過去。

路明非從善如流,他在學院裡也廝混了好幾年,深知這個古板教授的脾氣,屁都沒放一個就連忙提著行李箱和他曼施坦因告別,忙著登記去了。

或許歷史是有慣性的,這一次,路明非又被分配到了學生宿舍1區303寢室,這是一件雙人宿舍,路明非上輩子也是在這間宿舍住,和他同居的室友是一條叫做芬格爾的狗仔,當然,芬格爾這時候應該還在德國的鄉下,還有一週才會過來。

拿到了鑰匙,路明非提著行李上樓。

如今只要是個卡塞爾學院的人都已經看過論壇上的帖子了,知道學院內唯一的S級學生路明非今天就要,他們雖然還不知道這個中國學生是什麼來路,但已經對路明非充滿了興趣,一個個趴在宿舍的視窗和陽臺看著路明非的到來。

好奇、打量、警惕……

諸多學生看著路明非,就像是蘭若寺的鬼怪們看著送上門來鮮嫩書生的寧採臣,頗有下一秒就脫口而出“大爺,上來玩啊”的感覺,但是他們眼睛裡又毫不掩飾競爭與攻擊的慾望,就像是武術道館裡所有的弟子排成一排看著前來踢館的外鄉人,只等館主一聲令下就把這個愣頭青腿打折丟出去餵狗。

龍潭虎穴啊。

路明非被這睽睽眾目看得肌肉僵硬,腿腳似乎都不屬於自己了,但是他覺得自己不能漏了怯,自己初來乍到一定得拿出自己的氣勢,於是努力的把自己背挺得像是竹竿一樣直。

他上一次把背挺得這麼直還是在高中軍訓的時候,到現在的情況可愛高中軍訓來的刺激得多,畢竟軍訓是的隊友們都是普通人,而他現在要去的可是貨真價實龍窩。

路明非目不斜視,拖著行李箱,邁著步子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宿舍。短短的一條路,被路明非走出來了他正在參加莫斯科紅場閱兵的架勢,閱完兵就將奔赴斯大林格勒和納粹德國決一死戰。

夕陽西下,人影錯錯。

……

同一時間,校長辦公室。

古董的紅木辦公桌上擺放著一瓶紅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燈光下反射出殷紅的微光,銀髮老人就坐在桌前,鼻樑之上架著學術派的銀質細框眼鏡,貼身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馬甲襯出他壯碩挺拔的身材,單看身材讓人很難相信他會一個老人,面龐上的皺紋若是放在其他人只會感覺蒼老,放在這個它的面龐上反而就像是古人記事的劃痕,一種經歷的滄桑撲面而來。

學院的心理輔導教員富山雅史站在老人的面前,這個文雅的日本人此刻姿態低的不行,看得出來,他的低姿態並不是由於日本人那種後輩對前輩服從的文化,而是由於他發自內心的尊敬,就像是士兵遇見戰功卓越的將軍,又像是年輕的弟子面對授業的恩師。

在卡塞爾學院內,只有一個人能被學院的教職人員如此尊敬。

卡塞爾學院校長,希爾伯特·讓·昂熱。

“路明非說他想提前參加3E考試?”昂熱問。

“是的,他在入學輔導上問我的。”富山雅史點了點頭,“學院要同意嗎?”

“年輕人總是這麼精力充沛,我們為什麼不同意呢?”昂熱露出笑容,“再過一週就是自由一日了吧,路明非提前透過3E考試就有資格參加自由一日的試煉了。”

“我很期待在自由一日上,他和凱撒與楚子航之間的碰撞,學院裡只有兩個明星實在是太少了,顯得死氣沉沉的。我年輕那會,密黨的新人們可是一個個可是誰都不服,為了證明自己,靠著老式左輪和鍊金刀械就敢一個人跑去屠龍的。”

學院還死氣沉沉?怕是風紀委員會的曼施坦因教授不會同意這句話的,富山雅史忍不住在心裡腹誹。

獅心會和學生會這兩個暴力組織已經把曼施坦因折磨的痛不欲生了,這些充滿了荷爾蒙的年輕人總是衝動好鬥,以至於每個月都要花上一大筆經費去修繕因為學生私下鬥毆和違規使用槍械破壞的公物,這些學生要是再活躍點,那恐怕曼施坦因教授都能被折磨得提前退休了。

但富山雅史也很清楚昂熱有說這句話的資格,對於昂熱這個親自參加過一戰和二戰,親手締造了卡塞爾學院,在屠龍的前線佇立百年的守望者來說,學院內的氣氛確實是太平靜太祥和了。

畢竟他年輕那會兒可是個混亂的年代,昂熱很早就已經跟著初代獅心會成員走上屠龍的戰場了,這些年來,他殺過的龍類和失控混血種墓碑加起來,都能插滿整個卡塞爾校園。

雖然,昂熱絕對不會讓他們有立墓碑的機會就是了。

“是,那我這就去通知路明非和教務處準備。”富山雅史準備退出校長辦公室。

“等等。”昂熱又叫住了富山雅史。

“不用通知教務處了,讓路明非明天下午到我辦公室來,我親自為我們的天才少年舉行3E考試。”

————————————4.01————————————

萬籟俱寂。

現在已經夜深了,卡塞爾學院也不復白天的喧鬧,逐漸安靜了下來,偌大的學生住宿區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宿舍還亮著燈光,外邊除了送宵夜的外賣人員也沒有什麼人走動了,顯得很是寂靜。

其實,這個時間還沒正式開學,卡塞爾學院內本就沒有多少人,大多數學生都還在各自家鄉享受最後的假期,如今在學校的學生大都是獅心會和學生會這兩波的人,他們提前來學院是為了準備即將到來的自由一日,他們將在那一天爭奪第一社團的王冠,少部分則是新生聯誼會的人,他們提前來校是為迎接新生做準備。

路明非初來乍到,自然沒有什麼夜生活。

他窩在宿舍裡,把滑鼠揮舞得像是賽車手的換擋桿,另一隻手在鍵盤上飛快的移動,把塑膠鍵盤按鈕敲得噼裡啪啦,似乎不把它敲散架不罷休。

螢幕上一張黑暗畫風的地圖畫面不上斷切換,路明非指揮著大隊刺蛇和小狗朝著對手的基地奔去,襲擊著對手的建築物,而對手的反擊卻很微弱,很明顯,他是在打星際,而且這次對局被路明非打出了碾壓的優勢局面。

很快,對手就打出了GG,路明非切出遊戲畫面,舒舒服服得伸了個懶腰。

“瑪德,五局了,一局沒贏。”一個很賤的熊貓頭像給路明非發來了訊息,路明非給這個熊貓頭的ID備註是老唐。

老唐接著發來一個哭喪著臉的表情:“怎麼你一來美國,技術就這麼強了?你不會讀的是電子競技專業吧,這樣一來,我頻道第一的位置就不保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一直很強的。”路明非牛逼哄哄地說,“我以前是怕傷了你自尊,和你打遊戲都沒用滑鼠,而是用的紅點控制。”

“明明,你膨脹了,你這麼強,你之前怎麼一次都沒贏過我?”

明明是路明非ID名稱,路明非和老唐相識於星際爭霸的遊戲群裡,在那個群裡路明非就叫這個名字,後來和老唐認識後他也一直這麼叫他。

“其實剛剛已經解釋過了,我一直在照顧你的情緒。”

“那你現在怎麼不照顧了?我現在被虐得很難過。”

“因為我覺得,我到了美國上大學可能得改變一下做事的方式,不然我的大學生活肯定很悲慘。”路明非述說著內心的真實想法,“所以只能先從你身上下手了……我們關係這麼鐵,想必就算我改變一下,你也不會介意的對吧?”

“吹,繼續吹。”老唐很明顯把路明非話當成了大話,很不服氣的說,“再來一局,這一次我種族選人類,我們再比劃比劃,不把你母巢打爆我就不叫Ronald•Tang!”

“其實你也可以改名叫Ronald•Lu……”

在老唐反應過來之前,路明非連忙又發了條訊息過去:“遊戲還是不來了,我今天剛到學院報到,忙了一天沒有休息,今天早點睡覺倒倒時差。”

路明非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老唐插科打諢。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想起了遠在德國老家芬格爾,覺得要是他介紹老唐和芬格爾認識,單憑這兩人同樣賤兮兮而喜感的氣質,他們肯定能一見如故。

猶豫了下,路明非又發了條資訊過去。

“老唐,你這幾天來芝加哥嗎?我請你吃飯。”

路明非藉著請吃飯的理由,試探著老唐的行程。

在路明非的記憶中,再過一週多時間,老唐就會跟隨著一隊黑衣人入侵卡塞爾學院。

後面根據學院的調查,老唐根本不知道卡塞爾學院意味什麼,他只是以賞金獵人的身份接了一個秘密任務而已,路明非很想知道現在他有沒有接到這個任務,如果他接到了,那現在應該會準備來芝加哥了。

路明非小心翼翼的試探。

“你這是發達了啊,果然是拿了全額獎學金的人嗎?”老唐吃了一驚,然後開始討價還價,“報銷車費嗎?我還在紐約呢,你報銷車費我就去。”

“車費自付!你不是說要帶我坐灰狗巴士周遊美國嗎?這麼連車費都沒有。”

老唐有點不好意思:“最近手頭有點緊……”

老唐說的是實話。他最近手頭真有點緊,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他的職業是賞金獵人,這個職業聽起來牛逼哄哄的,有種江湖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草莽氣息,其實幹的都是些體力活和危險活,能賺什麼取決於你能接到什麼任務,到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接過什麼任務了。

老唐在這一行的級別不低,若是放開手接任務也能掙不少錢,但他是個挺有原則的人,殺人放火的任務不接,為了賞金獵人的尊嚴,幫著家庭主婦抓小三之類雞毛蒜皮的任務也不接,這就已經失去大多數任務來源了。

他擅長的是那些神神叨叨的任務,比如去某個古墓挖古董和陪葬品,或者是陪著老闆去那些有名的鬧鬼地方探險。

說起來他在這方面也頗有天賦,很多圈子裡傳得很靈驗的事對他都不起作用,時間長了也在圈子裡有了點名聲。

無奈這樣的任務在北美很少有,大多數都在神鬼任務地點都在東亞、南歐、中東這一類歷史比較久遠的地方。老唐是個鐵打路痴,極其沒有方向感,平時在布魯克林區走遠了都有可能迷路,對出國這種事情總有點心慌,就像是覺得只要走遠了也,就一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他也說不清為什麼這麼感覺,就是那種隱隱的心慌一直縈繞在他心頭,就像是曾經被蛇咬過的人看見光滑的繩子都會覺得恐懼。

任務少就容易沒錢,所以老唐就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現在還住在紐約布魯克林區的一個窮人社群沒有搬出來。

“那算了,還是我去找你吧,就幾天我導師要帶我去紐約參加一個學術會議,到時候我請你吃飯,你車跑了啊。”

路明非扯了個小謊,他臨時導師古德里安教授還遠在俄羅斯,自然不會忽然去紐約參加學術會議,路明非打算在透過3E考試後,就請假去紐約把老唐看住,絕對不能讓他參加一週之後入侵學院的行動。

“真的?!”老唐的頭像飛快跳動,“好兄弟!我等你過來!”

路明非回覆了個OK的收拾,這時候電腦忽然顯示路明非收到了一封郵件,路明非點開。

Ricardom•M•Lu:

你提前進行3E考試的申請已透過,考試時間為明天下午14:00—16:30,考試地點位於校長辦公室,請注意安排時間,不要遲到。若需要提醒服務請回復‘日程提醒’,開啟服務後,我會在考試開始時間前半個小時為你傳送通知,祝你考試順利,很高興為你服務。

你誠摯的,

諾瑪。

————————————4.02————————————

校長辦公室是個很有格調的地方,放眼都是老木頭油潤的色澤,顯然放置的都是價值不菲的古董。

屋外便是茂盛張揚的樹冠,空氣中發散著新與舊混合的木香,紅木桌上的金屬擺件在午後的暖陽裡閃閃發光,直頂天花板的大書架上擺滿了各式書籍,從《基督山伯爵》之類的通俗小說,到《北歐神話與龍族史》這樣的硬核讀物應有盡有,看得出房間的主人喜好相當豐盛。

路明非腰桿挺得筆直坐在座椅上,略微忐忑地抓著座椅的護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的侷促,就像是第一次去遊樂場坐跳樓機的孩子那樣緊張,又像是考試不及格的學生見到了嚴厲的班主任。

“你不用這麼緊張,這只是一次小小的測驗。”昂熱校長從奶白色的骨瓷茶壺傾倒出綿綿的水流,注入圓潤的茶杯,連同氤氳的水汽一起推到了路明非的面前:“喝口茶能讓你心情平靜下來,這是我親手製的伯爵茶,底茶選的是斯里蘭卡UVA地區紅茶,為了你們照顧你們年輕人的口感,還特地加了矢車菊的花瓣,出了這間辦公室後就很難喝到了。”

其實我更習慣喝奶茶店產的奶茶……路明非忍住了這麼說的衝動,安順地接過了校長遞給他的茶,啜飲了一口,滿嘴都是芬芳的茶香。

“在考試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對3E考試知道多少?”

“透過就3E考試就能覺醒龍族血統,掌握言靈。”路明非撓了撓頭,“入學輔導的富山雅史教員就給我講了這麼多。”

路明非這說的是絕對的大實話,就算拿著測謊儀來都測不出問題,富山雅史在路明非的入學輔導上確實就只講了這些,但他透過別的時間別的渠道瞭解的資訊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就是了解的很少了。”昂熱悠悠地說,“我必須要提醒你一點,通過了3E考試確實可以覺醒血統掌握言靈,但是那也就代表你正式加入了卡塞爾學院,選擇以混血種的身份走上屠龍的戰場,而這片戰場上已經插滿了陣亡者的墓碑。面對龍類,就算你是S級也可能會輕而易舉的死去,你真的已經準備好了嗎?”

“校長,你這是想勸退我嗎?”路明非忍不住問。

“勸退?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在中國,有些地方的老師會在高三之前苦口婆心勸班上的差生退學,因為他們參加高考的話會影響學院的升學率和本科上線率,我的高中老師就曾經給我說,要是你不在我們班的話,咱們班的重本率肯定能高一大截。”路明非有點不好意思,“我以為你覺得我不是屠龍的料子,想勸我退學。”

“那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勸退你,你是我們再中國找到的最優秀的學生。”昂熱理解了路明非的話,“我只是想知道你內心的真實想法,作為校長,我要對我的學生負責。”

路明非自然不可能退縮,本想堅定的回答自己想要屠龍,但舌頭莫名就打了結,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其實,我們中國人有句古話,來都來了……”

昂熱這個外國人不太能理解這個中國式特有的梗,把這句話理解成,來都來了就沒打算回去的破釜沉舟之意,一時震驚於路明非的意志之堅定。

“我知曉你的意志了。”昂熱在走到窗前,打開了放在那裡的老式留聲機,伴隨著唱片的緩慢旋轉,縹緲悠揚的女聲在辦公室裡響起。

路明非聽不出歌者用的什麼語言,只覺那人唱很好聽,歌聲有著介於宗教音樂與民族音樂之間的旋律,聽起來就像有微弱的風從心的深處吹起,讓他不自覺就漸漸放鬆下來。

“再給你簡單說明一下,3E考試,就利用龍文的符咒喚醒混血種體內的龍血,對於血統濃度足夠,足以產生共鳴的人來說,那些咒文直接進入思維深處,就像有人在腦海裡低語,如果你能聽見那些聲音,很自然就能寫出考試的答案,因為那是來自血脈的共鳴。”

路明非點了點頭,第一次參加考試時的經歷在他腦海裡浮現,當時是曼施坦因教授監考,考場上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考生們都只以為那是考試入場的bgm,但沒想到那就是考試內容,在舒緩的輕音樂下,輕輕流淌著暗流般的龍文。

龍文是代表規則的語言,有些無與倫比的力量,言靈便是用龍文作為媒介施展,考生們毫無防備地被那古老而浩大的語言擊中了心,在共鳴的幻像裡如同孩子般展露心跡。

虔誠者忍不住太陽的方向跪拜,優雅者踮起腳尖在桌上舞蹈,一些人忍不住微笑,另一些人流出哀傷的眼淚,而血統強大的S級路明非則忍不住睡著了……

路明非豎起耳朵,又一次聽見了歌聲下隱約的龍文,昂熱這一次採取了相同的考試方法,把龍文隱藏在了歌聲之下,路明非仔細的聽著,他知道這次的考試已經開始。

昂熱從辦公桌的檔案中抽出一張白紙,連同愛一起遞給了路明非:“待會你聽見什麼寫什麼,考試答案會想泉水一樣從你心裡溢位。”

“說點題外話。在留聲機沒有發明之前,屠龍的密黨為新人覺醒龍血可沒有這麼簡單。那是非常正式而繁複的儀式,新人都要用清潔之水沐浴,換上絲綢白袍,被戰士牽引到人群之間。其餘人會點燃篝火,站成一個圈把新人圍起來。德高望重的老人會在新人的額頭上塗上鮮紅的龍血,眾人在夜色與火光合唱著古老的歌謠,由拉丁文與龍文混合而成的旋律既是喚醒力量的鑰匙也代表著友人的祝福。”

“根據記載,絕大多數混血種在覺醒血統時都會看見悲傷的幻象,那是因為人類的歷史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慘烈而磨難的,基因會讓我記住讓我們恐懼與哀傷的事。然而在那樣的環境中,即便在悲傷的幻像中也會覺得安心,因為你知道你睜眼便能看見你的朋友們。”

路明非聽著聽著,就不自覺地帶入了進去,腦子裡一幅畫面徐徐展開。

眾人在空地裡點燃篝火,錯錯的火光映在路明非的白袍之上,他甚至能隱隱感覺到翻湧的熱浪,昂熱用黃金的盤子盛著鮮紅的龍血給他畫上面紋,諾諾、楚子航、凱撒、芬格爾……他的朋友們把他圍在中間,由諾諾起頭,夜色裡響起宏大的合唱調,路明非體內的龍血就隨著歌聲慢慢復甦,代表權與力的黃金瞳亮起。

路鳴澤應該也在,以他優雅而高傲的性子想來不會甘於在人群中合唱,反而會挑剔地嘲笑芬格爾發音不標準,跑了調。

路鳴澤還會說什麼呢?路明非想。

“這老頭話真多。”

路明非似乎聽見了小魔鬼的聲音,不是似乎,小魔鬼的聲音就清晰的響在了校長的辦公室裡,那聲音滿是不耐煩地不滿,似乎聲音的主人下一秒就要把喋喋不休的昂熱從視窗丟出去。

路明非猛然抬頭,昂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穿著緊緻小西裝的男孩坐在昂熱心愛的那張古董紅木書桌上,口袋裡露出白色的絲綢方巾,腳上穿著方口皮鞋,懸在半空中慢悠悠地晃悠。

路鳴澤!

“好久不見啊,哥哥。”路鳴澤微笑著和路明非打招呼。

“我猜你肯定在想我。”

PS:這是我在知乎更的最後一章,準備在起點發書了,書名定為《龍族之重啟路明非》(好吧,名字簡單粗暴了點,求輕吐槽)。

當然現在還搜不到,因為書還沒有發出來……

如果起點編輯清明週一上班的話,那應該↓週一就能搜到書了,如果不上班,可能得等到下週二才能搜到書了。

發這麼晚是因為我打算利用週末重修一下開頭,現在會看的話,已經更新的章節還是有很多瑕疵,像是時間線不清晰、詳略不當、很多該有的描述缺失,很多地方又太過累贅了。

當初一拍腦袋就在知乎上更新,完全是拿著草稿就貼上來了,所以其實文字和情節多少有點很粗糙了,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書友喜歡(笑),正式發書我想把開頭修訂好一點,再寫個大綱出來,免得劇情崩掉。

最後的成品會寫成什麼樣子,好忐忑……

最後,謝謝大家的支援,你們的支援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對於一個不是太有恆心的人來說,如果不是有你們在,我可能早就斷更了,淚目。

再次感謝。

————————————發書了——————————

如果路明非重回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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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85633

標簽: 路明  明非  學院  富山  趙孟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