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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條獵狗【完結】

作者:由 香芋奶茶69 發表于 文化時間:2022-07-24

(接上一集)大黑山屬於自然保護區,上千年的大榕樹吊下許多氣根,宛如一群大象的鼻子;望天樹窄窄的樹冠高聳入雲,筆直的樹幹就像長頸鹿的脖子。密密的森林裡麂子成群,錦雉亂飛,真是野生動物的理想王國。赤利東遊西逛,渴了喝口泉水,餓了逮只樹鼩吃。

它成了一條野狗。

一天下午,赤利在瀾滄江邊逮到一頭馬鹿,正吃得高興,草叢裡突然窸窸窣窣一陣響,躥出二十多條棕紅色的豺狗。為道是的兩條公豺狗,其中一條頸上有圏白毛,像戴著珍珠項鍊;另一條長著黑尾巴。這群豺狗望著地上鮮血淋淋的馬鹿,小眼珠裡射出貪婪兇殘的綠光,分散開,形成一個扇面向赤利包圍過來。

赤利冷冷地瞧著為首的那兩條公豺狗。豺狗在赤利高大的身軀面前,顯得那麼猥猥瑣、那麼瘦弱,肚皮癟得縮排腹內,恐怕已有幾天沒抓到獵物吃了。

豺狗的包圍圏越縮越小,離赤利只有兩三步遠了,赤利仍然津津有味地啃著馬鹿的骨頭。那兩條為首的公豺狗後腿稍微彎曲,突然嘷叫一聲,左右夾攻,一起向赤利撲來。赤利不慌不忙,一扭腰,跳到這邊一塊礁石上。這塊礁石在江邊沙礫中突兀而立,有兩米來高,四壁陡峭。白項圈公豺狗緊跟著赤利屁股後面也躥上礁石。還沒等它站穩,赤利就抬起鐵棍似的前腿,一下把它按翻在地,張開尖利的牙齒,霎時間就把它的喉管咬斷了。白項圈公豺狗汙黑的血灑了一地,屍體骨碌碌滾下江灘。

黑尾巴公豺狗狂吠一聲,也惡狠狠地躥上礁石。赤利又一口咬斷了它的脖子。

這群豺狗被震懾住了,既不肯散去又不敢躥上礁石,只是圍著礁石呆呆地望著赤利。赤利轉著雙眼,像閃電一樣躥下來,撲倒一條公豺狗,迅疾地咬斷它的喉管;還沒等其他豺狗圍攏來,赤利又跳回礁石頂……

太陽西沉時,這群豺狗中最後一條成年公豺狗也沒能逃脫與它兄弟們一樣的下場。

豺狗是種群君動物,身強力壯的公豺狗是大家庭中的首領,一旦首領死了,其他公豺狗就取而代之。如果一群豺狗中所有的公豺狗都死了,大家庭也就宣告瓦解,母豺狗就帶著自己的小豺狗各自逃散,到其他豺狗群落戶。

此刻,七八條母豺狗悲哀地嘷了一陣,帶著十來條小豺狗返身欲逃回樹林。

赤利歡快地長吠一聲,跳下礁石尾追上去,用爪子撲倒這條母豺狗,又用腦袋頂翻那條母豺狗。母豺狗們帶著小豺狗驚恐地左躲右逃,赤利飛奔著左截右堵,逼著母豺狗又回到江邊。

銀盤似的月亮升上了天空。漸漸地,赤利兇猛的攻擊變成了親暱的戲弄。並聽任豺狗把大半頭馬鹿吞嚥下去。母豺狗不再逃竄了……

赤利成了這群豺狗的首領,所有的母豺狗和小豺狗都對它俯首貼耳、恭恭敬敬。赤利帶著這群豺狗在森林裡自由自在地生活著。

但赤利並沒有忘記召盤巴,它從不帶著豺狗群到芭蕉寨去,儘管它到現在還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攆進山林。

赤利遭受召盤巴的毒打,被迫逃進山林,那真是冤枉的。那天召盤巴向野狼瞄準開槍時,腳步一移動,踩在草窠裡三枚蛇蛋上。當時召盤巴全神貫注盯著野豬,哪料得草叢裡倏地豎直一條黑褐色的眼鏡蛇,它頸部那對白邊黑心的眼鏡狀斑紋迅速膨大,血紅的蛇芯快速吞吐著,嘴裡噝噝有聲,從背後盯著召盤巴裸露的臂膀,眼看就要……

一般來說狗是不敢惹毒蛇的,可是,就在這危急關頭,赤利不顧一切地躥上去,一口咬住眼鏡蛇的脖頸。一米多長的蛇身緊緊纏住赤利。正在這時,赤利聽到主人大聲的呼喚,它哪敢鬆口,兩個動物在草叢裡翻來覆去地扭滾著、撕咬著……直到赤利把眼鏡蛇的三角形腦袋咬下來之後,才顧不得喘口氣,跳出草叢,撲向卡在兩根榕樹氣根間已經血流成河的野豬……

可惜這情景召盤巴沒有見到,赤利也無法告訴它的主人。

召盤巴為赤利的不忠傷透了心。他賣掉了火藥槍,決心不再狩獵,在家閒了半年。夏末秋初時,為了消閒解悶,他開始給生產隊放牧兩頭黃牛。

開門節(傣族每年七月十五日至十月十四日,為“關門”時間,得戀愛婚娶和舉行其他大型娛樂活動,十月十五日開門節過後才恢復)過後不久,那兩頭黃牛在同一天各生下一頭小牛犢。這可喜壞了召盤巴,他晚上睡在牛棚裡看守,白天帶著牛群尋找新鮮草場。

一天清晨,召盤巴身背一架古老的木弩,讓孫子艾蘇蘇騎在一頭母牛背上,趕著牛群到大黑山邊緣的野牛凹去放牧。

野牛凹其實是一條狹長的窪地,潮溼溫熱,遍地長著南苜蓿和紅三葉草,開著黃、白、藍、紫五彩花朵,草葉瓣上都沾著露珠。讓牛在這兒飽餐三天,瘦骨嶙峋的老牛也會被嫩草撐肥。

一對小牛犢在草地上歡奔亂跳,一會兒跑到小溪邊飲口涼水,一會兒又竄到母牛腹下用稚嫩的小嘴吮吸乳汁。母牛嫻靜地佇立著,一面嚼著嫩草,一面還不時伸出舌頭在牛犢背上深情地舔著。

召盤巴在溪邊的野花叢中採擷了一朵朵雪白的玫瑰、嫩黃的茉莉和金邊美人蕉,編成一個花環,送給艾蘇蘇。艾蘇蘇在溪水清晰的合影中照見自己變成了神話中的百花王子,高興極了,爬到一頭母牛背上,喝一聲“衝啊”,把牛當作戰馬騎,在草地上馳騁起來,逗得召盤巴哈哈大笑。

那頭母牛馱著艾蘇蘇小跑到狹窄的山岬邊,突然“哞”地長叫一聲,驚慌地扭轉頭,拼命朝牛犢奔來。艾蘇蘇騎在光溜溜的牛背上,沒有防備,被顛簸下來,膝蓋擦破了,哭嚷著一瘸一拐奔向爺爺。

召盤巴憑著幾十年的狩獵經驗,知道碰上危險了。他抬起鷹隼般的銳眼向山岬望去,只見灌木從裡樹枝亂晃、枯葉紛落,一會兒竄出一群豺狗,壓了過來。

兩頭牛犢鑽到母牛腹下簌簌發抖,母牛眼裡流露出憤怒與驚駭的光。召盤巴解下木弩,在一頭母牛屁股上抽了一下,喝道:“蠢貨,快跑!”兩頭母牛鼻子裡哼了一聲,撒開四蹄,向芭蕉寨方向跑去。但來不及了,豺狗分作兩路,躥到牛群面前,擋住了去路。牛群只得又回到召盤巴身邊,求援似的望著他。

召盤巴把艾蘇蘇攬進懷裡,冷靜地觀察了一下。大小豺狗共有二下來條,都餓癟了肚子。他知道,飢餓的豺狗比考慮更難對付。他懊悔把火藥槍賣掉了,不然的話,火藥槍巨大的爆炸聲也許會把豺狗嚇退,起碼也能給寨子裡的鄉親報個信。現在他身邊只有十來支楠竹箭和一小筒見血封喉汁(見血封喉,一種劇毒樹木,樹汁進入動物體內就會致死,西雙版納獵人都用它塗在箭頭上打野獸,所以也叫“箭毒木”),肯定寡不敵眾。情形確實危急,但召盤巴畢竟是個老獵人了,面對危險還能沉住氣。他把兩頭牛犢和艾蘇蘇拉到中間,自己和兩頭母牛面對豺狗,組成一個三角形的護衛圈。兩頭母鼻子裡噴著粗氣,低著頭搖晃著兩隻又短又細的牛角,準備與豺狗拼死一搏了。

召盤巴拉滿弩弦,把一支鋒利的楠竹箭在見血封侯汁裡浸了浸,扣進弩槽,在躍躍欲試的豺狗中間尋找帶頭的公豺狗。但他驚奇地發現,這群豺狗中除了小豺狗外,都是清一色的母豺狗,壯年的公豺狗一條也沒有。

這時,豺狗已把召盤巴和牛群團團圍住,嘷叫著一步一步逼近。一條半大的公豺狗大約是想賣弄自己的本領,首先衝上來,在兩頭母牛面前躥來躥去,想覷個空隙鑽進護衛圈拖走牛犢。兩頭母牛瞪著血紅的眼睛,嚴密地防衛著。召盤巴眯著眼,端起木弩,瞄準那條狂妄的半大公豺狗,輕釦扳機,“噗”的一聲,利箭扎進它的眼窩。它慘叫一聲,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四腳朝天瞪了兩下就不動了。

豺狗群騷動了一下,竄出四條母豺狗和五條小豺狗,一擁而上,撲向召盤巴。召盤巴不慌不忙,迅速將五支箭鏃蘸一下毒汁,一支支發射出去。四條母豺狗和一條小豺狗都中箭身亡,剩下的四條小豺狗夾著尾巴逃回豺狗群。

豺狗雖然被打死了三分之一,卻仍不肯退縮。召盤巴箭囊裡只剩下最後四支楠竹箭了。必須趕快設法殺開一條血路,不然箭用完了,就會束手待斃。召盤巴把艾蘇蘇背在身上,用藤子捆緊,讓兩頭母牛左右夾住兩頭乳牛,跟在自己身後,躺芭蕉寨跑去。

五六條豺狗一字排開,攔在路上,齜牙咧嘴咆哮著。召盤巴大步流星迎上去,“嗖嗖”兩箭射死兩條。其他豺狗見到同伴臨死的痛苦掙扎,畏縮了,向路邊躲藏。召盤巴趁機衝出包圍圈。

他朝寨子跑了一小截,回頭一望,糟糕,兩頭母牛和兩頭牛犢並沒有跟著他逃出來。豺狗放走他後,把牛群堵住了。十多條豺狗一起瘋狂地撲上去撕咬,兩頭母牛把腦袋緊貼草地,翹起那對可憐的牛角去挑豺狗,保護著牛犢。豺狗異常敏捷,躲過牛角,撲到母牛笨重的身體上,殘忍地咬著。兩頭母牛脊背上都被咬開了幾個口子,鮮血淋漓,仍然不肯退讓,拼命抵擋著。

召盤巴氣得七竅生煙。牛是集體財產,豈容野獸糟蹋。再說自己威震山林幾十年,打死過的老虎、豹子、野豬數也數不清,最後竟讓豺狗在自己眼前把牛吞吃掉,他就是躺進棺材也咽不下這口氣的。想到這裡,召盤巴怒吼一聲,拉弦搭箭,奔回來,對準撲到牛背上的兩條豺狗“嗖嗖”就是兩箭。兩牛母牛真著豺狗慌亂之際,用頭輕輕抵住牛犢屁股,退到召盤巴身邊。

艾蘇蘇在召盤巴背上舉著小拳頭,對著豺狗嚷道:“壞蛋,叫爺爺把你們統統打死!”

豺狗似乎並不怕威脅。由於同夥慘死一半,它們變得謹慎了,把召盤巴和牛群團團包圍後,並不立即撲上來,只是在二十步之外憤怒地嘷叫著。

召盤巴的箭囊已經空了。唉,要是還有十支箭,明天光剝豺狗皮送到縣城土特產收購站去,也能換回三五支烏黑鋥亮的火藥槍來。

過了一會兒,豺狗又聚攏來,有幾條竄到召盤巴面前挑逗著,試探著。召盤巴拉滿弦,裝作瞄準的樣子,“噗”的一聲虛發一箭。豺狗聽到這熟悉的致命的聲音,嚇得退了回去。

不到一袋煙工夫,豺狗又捲土重來。召盤巴又虛發一箭,豺狗又退了回去。如此重複了四次。有一條禿尾巴豺狗大約是看出了召盤巴在唱“空城計”,第五次時其他豺狗退縮了,它不退縮,齜著尖利的犬牙瞪著召盤巴,突然悶聲不響地撲上來,前爪想搭在召盤巴雙肩上,好咬喉管。召盤馬早有防備,一閃身,拎起那架弩,用盡生平力氣,狠狠朝禿尾巴豺狗的腦袋上砸去,“噗”的一聲,白花花的腦漿和汙血流了一地,禿尾巴豺狗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遺憾的是,召盤巴用力過猛,結實的木弩斷成三截。他現在真是赤手空拳了。

豺狗被震懾了,不敢再撲上來。一條母豺獵帶頭長嘷一聲,其他豺狗也跟著嘷叫。這嘷叫聲很怪,像魯莽大漢在號啕大哭,嘶啞而又尖厲,持續不斷,震動山凹,連聽慣了虎嘯豹吼的召盤巴也不禁毛骨悚然。兩頭牛犢嚇得跪倒在地,艾蘇蘇也嚇哭了。

隨著嚎叫聲,一里外半坡上一個被草木深掩的山岫裡稀里嘩啦一陣響,竄出一條黑影,飛奔而來,一直衝到離召盤巴不遠的地方,突然站住不動了。

來者似曾相識,外形不像是豺狗,倒威猛的獵犬。

召盤巴揉揉眼睛,仔細瞧著跟前那條高大的狗,金黃的毛色間有兩條對稱的淺黑花紋。果然是它,是逃跑了大半年的赤利!

召盤巴火冒三丈。這忘恩負義的畜生,竟敢唆使豺狗來傷害主人!要是手中還有一支毒箭,他一定要射穿赤利的心胸。現在自己手無寸鐵,怎敵得過比老虎還兇猛的赤利呢?自己一把老骨頭,黃土蓋臉也不足異,可憐寶貝孫子和集體的牛都要遭害,而且要死在自己曾經精心餵養過的獵狗口中,這將成為一樁悲慘地恥聞,流傳九十九代子孫!老獵人的臉一會兒變成醬紫色,一會兒變成土灰色。

艾蘇蘇在爺爺的背上也認出了赤利。面對這兇猛的獵狗,他不覺得驚駭,卻高興地嚷道:“赤利,快咬豺狗,快咬!”

召盤馬偏過臉,對著艾蘇蘇呂叫一聲:“住口!”然後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赤利厲聲罵道:“天殺地剮的,你是惡狼投的胎,總有一天會成了獵人鍋裡的肉!”

赤利把尾巴朝艾蘇蘇輕輕搖動,並伸出舌頭磨磨牙齒。召盤巴覺得赤利是在殘忍地殘忍地嘲弄自己,他忍不住戰慄了一陣,突然覺得像踩著白雲一樣,渾身輕飄飄軟綿綿的。他老了,精疲力竭了,只想少受點臨死前精神上的折磨。他索性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對赤利說:“要咬你就趕快咬斷我的脖子吧。”他合上眼皮,兩行老淚從眼角溢位來。

可是等了半晌,還聽不到動靜。召盤巴感到奇怪,睜眼一看,赤利還站在眼前搖晃著尾巴。豺狗們等得不耐煩了,一條條嘷叫起來。

赤利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十二條豺狗分成兩路縱隊逼向召盤巴。

突然,赤利瞪著豺狗,“汪汪汪”三聲。豺狗像觸了電似的,站住不動了,一齊畏懼而又憤怒地望著赤利。

赤利衝向通往芭蕉寨的小路,驅開扼守在那兒的三條小豺狗,然後奔向召盤巴面前,咬住他的衣襟,使勁拖向“缺口”。

召盤巴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那三條母豺狗嗅嗅同夥屍體的腥味,突然發瘋似的嚎叫起來,率領九條小豺狗一起撲向召盤巴和牛群。

赤利對著豺狗憤怒地咆哮著,但無濟於事。於是它四肢騰空,像剛離弦的箭一樣,東撞西突,用腦袋頂翻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豺狗。三條母豺狗絕望地圍著赤利撕咬,其餘九條小豺狗也丟下召盤巴和牛群,轉而撲向赤利。

赤利一下子咬死了六條小豺狗和一條母豺狗,但不幸的是,剩下的兩條母豺狗咬住了赤利兩條後腿,死不鬆口。赤利前爪屈跪著,動彈不了,三條小豺狗趁機撲到它身上亂啃亂咬。

赤利狂叫一聲,突然頭一仰,腰一挺,前爪騰空而起,三條小豺狗被甩在地上,赤利兩隻前爪分別壓住左右兩條小豺狗,同時一口把中間那條小豺狗的一條後腿連皮帶骨咬了下來,接著又把壓在前爪下的兩條小豺狗咬穿了肚子。三條小豺狗慘叫著,拖著血淋淋的身體逃進了草叢。

但是,赤利身上也被咬開了幾個口子,鮮血直流。特別是那兩條咬住它後腿的母豺狗,鋒利的牙齒已在“咯咯咯”地啃它雪白的骨頭了。赤利轉不過身來,也沒有力氣再蹦跳,只得臥在地上,望著召盤馬“汪汪汪”急促地叫個不停,希望舊日的主人趕快離開。

召盤巴一看只剩下最後兩條母豺狗了,勇氣又回來了。他爬起來奔過去,猛地拎起左邊那條母豺狗的兩條後腿,甩到半空,畫了個弧形,狠狠砸在石頭上,母豺狗一下子昏死過去。

右邊那條母豺狗立即放開赤利,猛地躥上召盤巴的肩膀。召盤巴沒防備,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母豺狗張開血口,惡狠狠地朝他的喉結咬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赤利拖著已露出骨頭的後腿,用它平生最大的力氣撲向母豺狗,緊緊咬住它的脖子……

等召盤馬把它們分開時,母豺狗已經死了。赤利也軟軟地躺在那裡,氣息奄奄。艾蘇蘇哭著把爺爺給他做的那個花環戴在赤利的脖子上,又脫下衫褂,幫爺爺給赤利包紮腿上的傷口。

太陽當頂了,霧靄散盡了,召盤巴趕著受了傷的牛,領著艾蘇蘇,摟抱著昏迷中的赤利,疲憊地往芭蕉寨一步一步地走去。一路上,艾蘇蘇一直深情地呼喚“赤利!赤利!”在召盤巴的眼前,總晃動著潑水節那天檳榔樹下的那一幕,老淚從他的眼角里滾落下來。

(完)

標簽: 豺狗  召盤  赤利  蘇蘇  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