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誰的眼淚為誰傾城

文：曉潔 | 編輯：曉潔 | 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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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說——《好奇害死貓》裡最打動我的，是倆人在渡口旁邊的對話。胡軍說以後咱們別再見了。小宋佳說你看你吃的，最後說了一句，真辣。像在談論一件別的什麼事兒。 有收斂的傷心往往比撕心裂肺更抓人。

嗯，有收斂的傷心往往比撕心裂肺更抓人。

因為重的東西要輕輕放下。

越重，放下的時候，越要輕輕的、小心翼翼的。

不然，隨手扔擲、或者肆意撒手、抑或使勁墩到地上，且不說姿態不好看，最重要的是，萬一就砸了腳面呢，萬一把手腕或者胳膊帶累脫臼了呢，萬一就割傷了誰呢，萬一就弄得遍地狼煙呢，萬一就爆發一場破壞力更驚人的地震呢。。。。。

而且，大家都是有教養的人，也曾經真心付出和投入過，分手這種事情，總是各有各的不得已，殊無必要弄得太隆重、太慘烈。

不然的話，真的會玷汙彼此曾經的真誠。

那麼濃那麼重的情感，它們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存在過，也真真切切彼此陪伴過、相互滲透過——在每一桃紅柳綠春風送暖的早晨，或者每一個一鉤淡月天如水的夜晚……

那個過程，就像一片葉子從春天長成，落在秋天的階前。

不然的話，也真的會辜負和羞辱自己曾經的付出。

對方不懂得不珍惜也就罷了，至少，自己是清楚的——清楚那些付出有多麼尊貴、多麼價值連城。

要是，因為分手就否定所有曾經的前塵舊愛，本質上，其實不是不尊重對方、羞辱對方，更多是不尊重自己、羞辱自己。

你不是玩的，你是真的全身心給予和期待過的，你左右不了別人的摧毀，但至少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比賽一樣、賭氣一樣踐踏蹂躪。。。。。只要你自己不參與踐踏與蹂躪，那麼，屬於你的那部分，就沒人可以踐踏和蹂躪。

所以，分手的姿態，越安靜越好啊，越不動聲色越好啊。為了所有曾經細心花在上面的時間，為了所有曾經認真鋪排在裡面的情感，為了所有曾經反覆回味摩挲的珍而重之的情懷。

你要知道，那些相親相愛時分從髮梢溢位的繾綣和纏綿，分手之後，不過是從眼睛和行為中，褪到了靈魂深處，它們並不是真的逝去，只是從痕跡裡消失，卻轉過來躲在我們思維和情緒的紋絡裡，偶爾想起，就如同撥動塵封的錦瑟琴絃，日復一日不經意間悄悄浸潤滋養著後來的歲月，慢慢改變著我們的容貌與心腸。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浮華盛世做分手背景，淺吟低笑著道別，會顯得故事尾聲更動聽。

就如《長恨歌》裡攝影師程仕路的太太平平靜靜地把細軟收拾好，對他輕輕說了一句：程先生，我不是沒有選擇的人。然後把門帶上，再不回頭。

你以為她只是像平常一樣穿件長衫出門，卻不知她再也不會回來。

挺好。

記憶中的分手不是很多，但也總是會有一些。

都還算體面吧，也無一例外很安靜——

1、

是在火車站吧。我堅持要去買車票。58塊錢的是普通座，我買的是72塊錢的商務座。其實也沒多大區別，就是人高腿長，為了坐著舒服點。

然後，去候車大廳的路上，幫忙拎著一片磚紅色長方形的瓦片。對，就是房頂上常見的瓦片，造型普通，有點沉，還有點滑手。走了十幾步，單手就拎不動了。就兩隻手託著，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檢票口那裡停住腳步，等對方驗過票騰出一隻手後，我伸長胳膊遞過瓦片。那誰輕輕說，走了啊。我說嗯。

電梯即將隱沒人影的時候，他回望一下，抬抬胳膊，示意我離開。

後來出了候車大廳，來到站前廣場，收到一條簡訊，三個字：多保重。

就沒別的了。

據說，輕微地牽掛一個人是手足無措，嚴重地牽掛一個人是心如刀割。我不想給當年的情感進行歸類分檔，所以，也就很少回過頭去檢閱自己心底埋藏的憂傷。

願望的翅膀總是薄如蟬翼，現實的鐐銬卻一直穿筋鎖骨，隔一程山水，坐望於光陰的兩岸，誰都不再是誰的誰，再也無法欺身上前，不如，就都算了吧。

2、

買了一件純白色絲織旗袍，長款的那種，滾著淺藍色邊，一直套著塑膠袋掛在衣架上，單等那天的到來。

那件白色旗袍是我今生今世最心愛的一款，特別合身，只穿過那麼唯一的一回。

是夏末的夜晚，微醺的暖風。在小店要了一碗麵，吃了一半，沒敢吃太多，湯也喝得很少，吃多了怕把衣服撐太緊就不好看了，也怕湯汁濺到身上會把前襟弄髒。

過街天橋上人來人往，會有人留意到我吧，我穿得那麼好看，還穿了高跟鞋和絲襪，妝容清淡整齊，年紀也好，肯定是耐看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暗地裡張望過我。但我確實沒有等到要等的人。沒有啊，真的沒有。

等待的時光裡，我記起以前有人曾經因為邊抽菸邊聊電話，菸灰不小心落到了眼睛裡……記起有人走在蘇堤上給我打電話說，多想帶你一起來啊。。。。。

若青春可以作注，那天晚上，我其實已經暗暗押上全部籌碼，只待有人開牌，示我以最終的輸贏。誰知，對弈者遲遲不肯露面，一盤華麗賭局，居然找不到人來坐莊。

那一局牌，宛若三月桃花，紛紛揚揚錯落於八月的長安街，好久好久。

李後主說，獨自莫憑欄， 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是啊，那一晚，真的是縱然把雕闌拍遍，也阻不住春意闌珊。

二個小時的等待，或許不夠一生回憶，卻足以迎來後面接踵而至的風沙四起、滄海變桑田。

3、

再早的話，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了。

週日上午，有人拿了一盒康師傅泡麵來找我，是那種碗狀的。說，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都還沒吃飯，吃點東西吧。說完用暖壺裡的熱水幫我泡上。

停了一會，把手裡寫有電話號碼的紙條，揣到皮衣口袋裡，斜靠著沙發的後背，眼神望著牆角，囑咐的語氣說：不要回去，不要辭職。。。。。

一杯康師傅泡麵的溫度，由暖而涼，片刻而已。

陽光菲薄，一如曾經的許諾。無須更多言語，我與我的青春從此相忘於江湖 。

後來，很長時間裡，我耳朵裡都回響著那個上午十點鐘送人離開時、自己高跟鞋敲擊水泥地面的聲音，清脆，響亮，好像電影裡常見的鏡頭與回聲。

公司大門口，他說，別送了。

我說，好。

我記得往回走的時候，怕影響到加班的同事，是踮起腳尖走路的，直到雙腳落到地毯上。

那天我穿的什麼來著，工作服吧，是在當年的天津市服裝研究所定做的，很貴，很合體，2套，每一套的價格都是當時工資的兩倍。尤其那身紫灰色裙套裝，特別修身呢，整個公司二十多個女孩、女人裡，我穿得最有味道。

轉天，就辭職了。那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那麼年代久遠的事情了。可能，只有我一個人還記得吧。但是，本來就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啊，那有什麼呢。。。。。嗯，沒什麼的。。。。。都過去了。

熱情就算熄滅了

分手這一晚也重要

甜言蜜語謊話嬉笑

多給我一點不要缺少

話題盡了也不緊要

吻我至淒冷的深宵

繁華鬧市燈光普照

然而共你已再沒破曉

紅眼睛幽幽的看著這孤城

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

全城為我花光狠勁

浮華盛世做分手佈景

傳說中痴心的眼淚會傾城

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尾聲更動聽

熱情就算熄滅了

分手這一晚也重要

甜言蜜語謊話嬉笑

多給我一點不要缺少

話題盡了也不緊要

吻我至淒冷的深宵

繁華鬧市燈光普照

然而共你已再沒破曉

紅眼睛幽幽的看著這孤城

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

全城為我花光狠勁

浮華盛世做分手佈景

傳說中痴心的眼淚會傾城

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尾聲更動聽

紅眼睛幽幽的看著這孤城

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

瓊樓玉宇倒了陣行

來營造這絕世的風景

傳說中痴心的眼淚會傾城

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尾聲更動聽

單曲迴圈，聽著許美靜唱的、黃偉文寫的這首歌，寫下這些老故事，心裡沒有熙熙攘攘，也並不惆悵。

我是說，有些疼痛晝伏夜出，只有萬賴俱寂時分，跟靈魂獨處一刻，才能看到看清真實面目。但通常，那時候，我都是睡著的。

我的意思是，我既不認為那些故事是無恥青春裡瞎過的一次又一次狗眼，也並沒有其中的誰只配做無恥青春裡記憶缺失的路人甲。

當歲月去偽存真， 那些故事，好也罷，歹也罷，在我心裡，都是時光之火燒出的珍貴舍利，值得妥善收藏。

我是認認真真付出過的，用盡全部心血，用盡所有力氣……雖然結局不如人意，但無論何時何地，我不也不會用髒話、用不屑、用詆譭去玷辱那些時光……。那是我的時光，永遠敝帚自珍。

想起那天姬霄說：喜歡過的人，還是會隔段時間主動翻翻對方的日常——去了遠方，有了新伴，吃一頓好吃的飯飯，看得挺高興的，覺得大家都成為了很棒的人了。感覺就像在舊櫃子裡翻到一張沒見過的童年照片。只是沒想過再回去，因為自己過得比以前想象得還要好了，真喜歡現在。

蠻有共鳴。

微信或者微博翻別人日常這種事情，就沒可能了。因為彼此早就淡出了各自的視線，無從翻起。

至於別人翻不翻我的日常，我還真不知道。也許大概可能……。畢竟，我這麼好，這麼特別，是吧，哈哈。

說真的，跟年輕時候的拘謹羞怯相比較，我確實更喜歡現在的自己，從舊時光裡脫胎換骨而來，通透清澈，不慌不忙。。。。。只有在歲月裡細細熬過的人，才會真正懂得那些細緻入微的感覺呀。

雖然“傳說中痴心的眼淚會傾城”，但此刻這樣美好，至少，我並不願意時光倒流。那麼，不傾城就不傾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