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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介土豪到十國的霸主-“戰國第一智將”毛利元就

作者:由 六五閒人 發表于 動漫時間:2022-05-07

毛利元就(一)——多治比元就

毛利家的祖先是源賴朝時代鎌倉幕府的重臣大江廣元。廣元的兒子大江季光由於封在相摸(今日本神奈川縣)毛利莊,故而改名為毛利氏。

 在日本的古代,領地是靠戰功來獲取的。正是在承久之亂中的出色表現,季光在戰後受封為安藝國吉田莊(今日本廣島縣吉田町)的地頭。在此後的三浦之亂時,他轉而與當時握有幕府實權的北條氏對抗,由於錯誤地估計了形勢(也有說是不滿於北條氏擅權),被當時的執政北條時賴所殺。四子經光卻幸運地躲過了這次災難,並沒有因父親之事受到處罰,領地反而有所擴大,成為吉田莊和越後國(新瀉縣)佐橋莊的地頭。

 自經光之後,毛利家分為安藝毛利家與越後毛利家,經光的四子時親得到了安藝國吉田莊。吉田莊位於可愛川和多治比川的匯合處。時親在這片比較荒涼的土地上,延著河岸開墾出一片狹長的領地,並在莊內修建城池,這就是後來的吉田郡山城。此後,城主代代以毛利之名相傳。本作的主人公毛利元就生於1497年(明應6年)3月14日,是郡山城第九代毛利弘元的次子,幼名松壽丸。

 元就的父親弘元在松壽丸4歲的時候將家業傳給元就8歲的哥哥興元,自己來到離吉田5公里遠的猿掛城隱居。1年後的1501年(元就5歲時),元就的生母去世,五年後(1506年10歲時),父親也離去了。不久,哥哥興元又奉命前往山城侍奉足利將軍。這樣,安藝毛利家只剩下了松壽丸。此時,松壽丸的保護人井上元盛強佔了多治比猿掛城,使他的生活更加艱難。

 在這段日子中賦予松壽丸力量的是父親的側室杉夫人(大方)。杉夫人在松壽丸幼年時期就向他灌輸文武兩道的思想,並教他學習詩歌。11歲的時候請客僧教他佛學。從那以後,松壽丸每天早晨都養成了念頌佛經的習慣,並時常前往嚴島神社(宮島)修煉。13歲時,松壽丸率領家臣前往嚴島神社參佛。家臣們大都為安藝國領主的安康而祈禱。而松壽丸則語出驚人:“我的夢想是成為全日本的主人!”如此氣魄,令在場的家臣們驚服。

 4歲時,私自侵佔多治比猿掛城的井上元盛猝死。一些早就對元盛的專橫做法不滿之人將多治比領返還給松壽丸,但是當時的他年紀太小,城池仍由家臣託管。15歲的那年秋天,松壽丸元服並改稱多治比少輔次郎元就。終於成為名副其實的猿掛城城主。

 同年年底,哥哥興元(19歲)從京都返回。此後,興元先後與同國的天野興次、吉川元經、小早川廣平簽定了盟約,併成為其間的盟主大名,一時間,民間流傳著“安藝有毛利興元”的說法,使其威名遠揚。

 不過,此時吉田周邊的環境並不太平,吉田下游的甲立地區是從父代時就結下的強敵——五龍城城主穴戶元源。從地理位置來看,如果不將穴戶家消滅,毛利家將寢食難安。永正13年(1516年)秋,興元、天野、吉川聯軍2500人包圍了五龍城,將元源逼入絕境。此時,留守郡山城的是興元的長子幸松丸與志道廣良,元就隨侍。

 就在攻城的緊要關頭,興元卻突然在吉田郡山城中暴亡。得到這個訊息的元就,立刻擔當起部隊的代大將。考慮到種種不利因素的他,果斷向全軍釋出了撤退的命令,並親自擔任殿軍之職,看到毛利軍整齊的撤退隊型,元源擔心是計,沒敢來追。

 與元就一同出兵的吉川元經,驚奇地發現了毛利元就在這次撤退戰中表現出的卓越才能。敬佩之餘,他與元就訂下了婚約,將自己的妹妹お玖嫁給毛利元就。

 渡過了暫時的危機後,郡山城內究竟誰來做興元繼承人的問題也就擺到了桌面上,此時的元就在家中並無多少功績,獲得的支援不多。家中主要分為擁立興元的嫡子幸松丸和擁立興元三弟元綱兩派。最後,由於家中的重臣大都表示支援嫡系即位,結果:年僅兩歲的興元之子幸松丸成為新家督,並由元就擔任他的監護人。對於這樣的安排,在郡山城中有不少家臣認為,年方20歲正值盛年的毛利元就是對幸松丸未來地位的威脅。對於家中的猜忌,元就將如何應對呢?

 毛利元就(二)——智將初陣

一場戰爭的勝敗往往是由情報決定的。

 與戰國時代的部將一樣,元就也是透過忍者獲取情報,並由此展開謀略的。

 忍者往往打扮成琵琶法師的模樣,揹著琵琶在中國遊走,廣泛收集各地的情報。元就正是透過這個方法,探知了佐東銀山城的武田元繁有大規模軍事行動的跡象。

 武田氏是安藝國的守護家,雖然同是守護,家卻由於實力不濟被迫屈服於周防(今日本山口縣)大內家。不滿於現狀的元繁,利用大內義興入洛十年間國內統治衰落期策劃奪回在安藝國的權力,並進而征服整個中國地區。元繁首先奪取了嚴島神社的神領,接著又陸續攻佔了臨近城池,將大內氏的勢力從南安藝趕了出去。他下一個目標是北安藝的有田城。有田城位於猿掛城的側面,一旦失手吉田地區就將直接暴露在武田勢面前。對此,毛利家不可能置之不理。

 另一邊、毛利家的宗家——元就的哥哥興元猝亡後,家中發生動盪使國力有所衰落。興元的遺子幸松丸年紀尚小,元就也不過是個“無知”的年輕人。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一個改名為相合元綱,另一個已經出家。

 隨著元就在管理方面才能的不斷顯露,越來越多的家臣認為,應該由他、而不是其兄長興元的遺子來繼承祖先的守護之職。但是,還有相當多的家臣持有不同的看法,爭論的結果是使得家中再次變得一片混亂。以這樣糟糕的局面,如何抵抗準備侵入的武田軍,成為一個急待解決的難題。

 留給元就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十月中旬,武田元繁侵入山縣郡,並攻打有田城。有田城城將小田信忠向毛利幸松丸與吉川元經請求援助。同盟軍中的天野和平賀氏,為牽制武田餘部,在自己的居城內嚴守不出,武田勢前鋒的熊谷勢1000人,連同本陣計4000人,氣勢洶洶地殺來。而抵擋熊谷勢的元就軍只有150人。

 在評定會上,家臣之中不斷有人對出征提出反對意見,但是元就認為,如果這次坐視小田氏滅亡,唇亡齒寒的毛利家必然遭受滅頂之災,為了毛利家的未來,元就最終決定:排除一切困難出兵。

 10月22日清晨,戰鬥打響了。熊谷元直見元就兵少,率軍突入毛利軍中。這時,突然從毛利軍中跳出一隻瘋狗,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引發了進攻方熊谷軍的混亂,想控制局勢的元直被流矢擊斃。失去了大將的熊谷軍全面崩潰。

 得到這個訊息的武田元繁大怒,率軍追趕毛利軍。毛利軍且戰且退將敵人引至山谷之中。此時,吉田地區的毛利家家臣們預感到一旦多治比殿戰死,毛利家必然滅亡。於是也紛紛趕來相助,這樣元利軍集合了志道廣良、福原廣俊、井上俊久、桂元澄的軍勢,總兵力達到了300騎。援軍吉川勢也適時趕來,隨時等候出征。

 兩軍的戰鬥在山谷中呈現膠著事態,毛利軍雖然兵力處於劣勢,但是在丁字型山谷中佔有地利(武田大軍無法展開)。於是,元就命志道廣良所部的毛利軍將武田軍部隊繼續引入山谷深處,主力部隊則乘山谷中的武田軍兵力分散展開突擊。混戰中,一支流矢穿胸而過,元繁斃命。

 在21歲的時候才參加初陣,這在當時是比較少見的,但是元就卻在這次戰鬥中顯示出了不同一般的、卓越的指揮才能,根據毛利軍的自身實力,採用謀略和奇襲並用的巧妙戰術取得了絕對的勝利。此戰以後,元就的勇名為天下所知。使用捨身戰術擊斃武田大將的有田中井手、又打川合戰與織田信長討取今川義元首級的桶狹間合戰戰術類似,於是,被後人稱作是“西國的桶狹間”。由於熊谷、武田兩人都為箭所殺,於是就有人就揣測:這是否是嚴島之神顯靈,在背後庇佑著多治比殿(毛利元就)呢?

 不過,擊敗了武田並不意味著毛利氏的強大,他們還是不得不依附於周圍的強大勢力。此時,山陰地區大名——出雲(島根縣)的尼子經久,正準備侵入山陽地區大內氏的勢力範圍。尼子氏是近江(滋賀縣)佐佐木氏的後裔。到了尼子經久這代,以出雲的富田月山城為居城,不斷向周圍擴張。領地包括有伯耆(鳥取縣西部)、美作(岡山縣北部)、備中(岡山縣西部)、備後(廣島縣東部)、石見(島根縣西部)等廣大地區,是與周防(山口縣東部)大內氏並稱的中國雙雄。大內義興為防止尼子家的入侵,在西條地區修建了鏡山城。尼子家如果要在山陽稱霸,首先必須奪取該城。於是,尼子經久向毛利氏發出了出征的命令。

 元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面,他娶了歸屬於尼子方的大名,吉川國經的次女お玖為妻;一方面,毛利家又一直保持著與大內家的友好關係。在權衡了各方面利益和矛盾後,元就認為,大內家遠水無法救近火;同時,尼子氏的勢力正如日中天,一旦拒絕其要求後果將不堪設想。於是,為了家族的生存,毛利元就與從前的仇家——五龍城城主穴戶元源、父親被元就所殺的武田元繁之子光和、熊谷元直之子熊谷信直一起作為尼子家的手下出徵。

 大永3年(1523年)6月13日,元就與吉川國經的軍勢共同出征西條鏡山城。戰鬥中,他再次顯示了天才謀略家的本色,幫助苦戰中的尼子勢於28日攻下了防守嚴密的鏡山城,這一仗使他的威名更盛,連出雲的梟雄尼子經久也大為驚歎。此時的元就年僅27歲。同年8月,元就的長子隆元出生

毛利元就(三)——新的家督

毛利的本家家督——吉田郡山城城主幸松丸,在初陣成功攻佔西條鏡山城後就一病不起。於大永3年(1523年)7月追隨父親興元而去。9歲的孩子自然沒有後嗣。於是在郡山城裡,一場關於誰是未來繼承人的爭吵又開始了。

 在戰國亂世之中,城主死亡對於自己的敵人來說正是求之不得的好訊息。為了不使吉田成為周圍強鄰的餌食,必須及早確定繼承人。毛利家上上一代的當主興元一共有三個弟弟。分別是元就和二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相合元綱、就勝。元就是得到最多支援的繼承人。他在擔任7年的幸松丸保護人期間展現了出色的政治、軍事手腕,另臨國刮目相看,在家臣中的也人氣極高。最小的弟弟就勝很早就出家了,對毛利元就的家督之位構成威脅的是三弟元綱,他也是毛利家的直系子孫,不但武藝高強,又有尼子氏在背後支援,所以也得到了部分家臣的支援。

 除了迎接直系血親外,還有家臣建議從尼子家接養子繼承家業。這個建議意外地得到了家中不少家臣的支援,這多少讓人感到意外。由於毛利家當主夭折,家族的勢力和影響都有所削弱,不少家臣擔心毛利家會從此走向滅亡,如果迎接有尼子家血統的人成為繼承者,將可以使家族從此得以安泰,這就是他們選擇尼子家養子的理由。此時,尼子家利用煽動武田元繁背叛大內家的機會,已經將勢力滲入安藝國,並直接面對與大內家有著親密關係的毛利家,由於身處尼子家勢力範圍之內,毛利家也不得不讓家臣赤川就秀與光永秀時二人去做大內氏宿敵——尼子氏的人質。從毛利家當時的險惡形勢來看,從尼子家接養子繼承家業也是可以理解的。

 對於這樣的見解,志道廣良、福原廣俊、桂元澄等人則認為,以元就的才幹勝任當主之位絕沒有問題。如果“讓尼子家的人繼承家業”的論調傳入尼子氏的耳朵裡,經久一定會立刻派兵送人前來接管毛利家,這樣,有著250多年曆史的毛利家的嫡系血統將滅絕,這與被尼子家攻取又有什麼分別呢?雖然毛利家現在處境艱難,但是毛利家不還有受嚴島之神庇佑的猿掛城城主元就殿下麼?之前的有田合戰、這次的鏡山城攻略戰都充分證明了元就殿具有一個戰國大名所需要的堅強和機智。可以說,在這樣的情況下,元就殿是郡山城主的不二人選。

 爭論的結果終於決定了毛利家的後繼者。15名重臣聯名發出了誓紙,向毛利元就發誓效忠。

 大永3年(1523年)8月10日申酉之刻(午後5點),元就進入吉田郡山城,繼承了毛利宗家。

 這是元就27歲夏天的事情。以分家的身份繼承了主家的多治比毛利元就凝視著吉田盆地、清澈的可愛川和金黃的稻田。250年來,毛利家的祖先們一直捍衛著這片大地。如今東北地區有隻名叫尼子的大鷲,西南方的一隻則叫大內。二隻巨鳥在中國平原上展開了激烈的搏殺,毛利這隻剛剛成長起來的幼鳥在兩隻大鳥的夾縫中尋求著生存,他未來的命運又會如何呢?

毛利元就(四)——百萬一心

為了捍衛吉田的領地必須有一個堅固的根據地,因為在戰國亂世的時代,戰爭依然是無邊無際的。為了統一中國地區,吉田不可能永遠和平無事。所以,原先的吉田郡山城就顯得過於狹窄了,元就決定重築居城吉田郡山,對原城進行大的改建,把城廓全部建在山上以利於防守。

新的郡山城是將過去的本城加固加大,範圍在1公里的山城以本丸的頂點為中心,利用了在四方申延開來的大山山脊修築了一條大約150郭用土和石頭圍築的圍欄,這是比過去大十倍的新城。其後,斷開原來連線的通路和溝,在南側的山麓開挖一個有二層壕溝的大型工事。但是,這項工程的進展卻非常困難。而且還碰到了本丸的石牆建築幾次崩塌這樣不吉利的事情。這使得築城的進度緩慢了下來。

在過去進行建橋築城等大型的工程的時候、為了保證工程能夠安穩進行,有將活人活埋或扔進水中使其成為人柱的習慣。而在此次築城行動中卻沒有這麼做,於是就有傳言認為:“築城的工程遭到了神的詛咒,是無論如何也完成不了的。”還有人進言要進行“人柱”儀式來平息神的憤怒,去除詛咒。但是毛利元就認為,要進行“人柱”儀式就要犧牲一個人。而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因此他拒絕了在郡山城進行“人柱”儀式的建議。為了想辦法代替“人柱”,毛利元就親手書寫了“百萬一心”四個字,並將其刻在石碑上,令其代替人柱埋在本丸下面。

現在廣島縣毛利元就墓前的那個石碑是仿製的,其中的百字缺少了橫下的一撇,而萬字為簡寫,下方的折畫出頭。從上往下其實應該讀作是“一日一力一心”。這個口號很好說明了毛利氏崛起的最大秘訣,那就是:只要團結一心沒有完不成的事情(題外話:想想毛利氏在關原上的表現,毛利元就的孫子們八成是忘了這個石碑了)。

毛利元就認為神是救人的,而不會想剝奪人的生命。所以神肯定會喜歡這個石碑。城固在於人和,所以只要領主、家臣、領民和百萬人民都能夠用心,就能守護一國。這就是“百萬一心”的原意和毛利元就心目中神的心意。很快,郡山城的大改建完成了!

毛利元就(五)——元綱謀反

 在混沌亂世之中,如何才能夠生存下去,怎樣能夠用最好的方法進行戰爭。自己下的決定是通向吉祥的平坦大道,還是通向兇險的曲折小路。前進的道路被瀰漫大霧的道路所包圍,無法預料。

 在不安中摸索將來,一個巨大的難關正等待著準備用“百萬一心”精神就任新家督的毛利元就。弟弟相合元綱(毛利元綱)的反叛,意味著爭奪毛利家家督的戰鬥還未結束。

 早在毛利元就還是多治比地方猿掛城城主的時候,就派忍者潛伏到尼子氏月山富田城中(恩,那也應該有忍者潛伏到大內的山口城吧!呵呵)收集尼子氏的情報。結果,一次又一次的報告顯示相合元綱和尼子經久已有不可告人的密謀。

 經久在永正15(1518)年進攻大原郡阿用城的時候,嫡子政久亡。孫晴久(原名詮久後改名晴久)由此為後繼者。其後,年輕的晴久就任家督,但尼子經久對此還是不很放心的(從尼子晴久的日後表現來看,經久的擔心的確很有道理)。此時,安芸的毛利家出現了元就這樣的不世名君,這對於尼子氏而言是很危險的。經久想到了此前毛利元就在尼子氏的宿敵大內氏幫助下,脫離尼子氏支配而獨立的事件。

 於是,尼子經久密令心腹家老龜井秀綱去唆使毛利元就之弟相合元綱造反。此前,元綱曾一度被推薦為毛利家的繼承人,但最後繼任家督的卻是毛利元就。心中令他心生不滿。

 對元就而言,目前的形勢就像剛剛移栽的樹木一樣,尚在搖擺之中,隨時都會枯萎。此時正是元綱一派調略擁立元就的一派的絕好機會。

 元綱推測,可收服的勢力有毛利家的重臣日下津城(今廣島縣高田郡向原町)城主坂上總介和長見山城(今廣島縣高田郡甲田町)城主渡邊次郎左衛門。這二人是元就繼任家督之時簽署了“襲封連署狀”的重臣。龜井秀綱勸此二人跟隨元綱進行反亂,企圖讓元綱成為吉田郡山城的城主。

正當人們議論這事的時候,又開始一個新的問題。得知尼子氏陰謀、確認了弟弟元綱謀反的事實後,元就的心中卻十分的平穩。在我方中有敵人、敵方中有我方的情況下。必須要當機立斷。如果現在不摘除內部中謀反的幼苗,那麼自己將會被已成為尼子氏棋子的弟弟所殺。

 假若反叛成功的話,元綱也只是為尼子氏做嫁衣的蠢人。如果元就自己失敗的話,那麼毛利家將從此為尼子氏所控制。因此,元就密令志道廣良討伐元綱。

 大永4年(1524)4月,正在進行酒宴的相合元綱在居城船山城喝的酩酊大醉。志道廣良乘機一邊吶喊一邊對船山城進行夜襲。遭到意外突擊的元綱雖然拿起太刀進行抵抗,但志道廣良用弓箭封住了他的戰鬥範圍,並在元綱逃跑落下溝中的時候將其討取。

 當志道廣良接近被人射倒的相合元綱時,聽到了呼吸微弱的相合元綱的悔言,他說自己被尼子氏操控、希望兄長能夠不介意。聽到此言的毛利元就哭了。如果不是尼子經久派龜井秀綱去唆使的話,元綱也未必會有謀反之心。元就一想到只有蠻勇而分辨能力不強的弟弟,就很是難過。此後,元就通知尼子經久相合元綱病死的訊息。

 在這次毛利家的大騷動之後,尼子方開始傳出元綱被誅殺的傳言。並不斷藉此事來挖苦元就。毛利家消滅了內部的叛亂,但外部勢力仍然非常兇險。對於毛利元就來說,目前最先要對付的敵人是尼子家的龜井。

毛利元就(六)——小國的苦惱

大內義興為了收復安芸的失地由周防國巖國出兵,共集中了25000人的大軍。義興將部隊一分為二,其中一部約15000人交由長男義隆統帥,出陣佐藤銀山城。大內方的安芸諸豪族也一同出陣。

 同樣,毛利氏也得到了大內氏的出陣要求。可是,毛利家的人質仍然留在尼子氏的月山富田城中,現在脫離尼子氏的時機也尚未成熟。於是元就拒絕了大內氏的勸誘,並命令志道廣良通知尼子氏:表示在佐藤銀山城落城時,毛利家將充當尼子氏攻擊敵後方的預備隊。

 與此同時,尼子經久為了完全支配伯耆國(現在鳥取縣的西部),也開始行動了。大軍以龜井秀綱為先鋒,同樣向毛利氏發出了出陣要求。元就思索再三,最後勉強答應與龜井一同出兵。並率六百餘兵士參陣。

 龜井秀綱將部隊一分為三,自己親自指揮雲州(出雲國)勢為第一陣,與大內氏發生激戰。結果一陣二陣兩部均遭受近乎毀滅性的打擊。元就所部雖位於第三陣,但由於捲入了敗逃的漩窩也被迫撤退。

 由於初戰的完敗,龜井秀綱失去了再戰的信心,並將這種悲觀的情緒在軍議會上傳達給參戰將領。元就不以為然,他認為龜井秀綱作戰計劃的失誤才是完敗的真正原因,並立刻提出了反對的意見。可是,秀綱卻嘲笑元就乳臭未乾,只知道紙上談兵。龜井認為:敵人的兵力是我方的數倍,躲避對自己不利的戰鬥才是正確的用兵之道。他把元就的意見當作了耳旁風。

 受辱的元就仍不肯退讓,他說:“雖然現在是由不熟地理的遠國眾打頭陣,但同時也有熟悉地理的安藝、備後的豪族參戰。如果就此罷戰,必定會遭到後方經久大人的叱責。”說罷,元就起身道:“如果秀綱大人無意一戰,我現在就撤兵回國,恐怕到時候大人想固守此地也不可能了。”秀綱聞言大為驚恐。

 穴戶元源制止了元就的“過激”行動。而秀綱迫於元就的撤兵威脅,把是否一戰的決定權交給軍議進行討論。最年長的元源此時也開口表示:元就殿的意見我和我的部下也都同意。秀綱被這種出戰的氣勢壓倒了,同意一戰。

 回想當年兄長興元病亡、家中正為家督鬧糾紛的時候,元源殿當時的示弱也許根本就是在演戲,難道他一直就無意與毛利家為敵麼?真是一個讓自己琢磨不透的老人。現在對方的舉動雖令元就感到意外、但顯然是可以信賴的人物。在元源的幫忙下,元就提案夜襲。

 夜襲的當天,從日落時就開始下雨了。奇襲部隊的行動完全隱藏在雨中,成功的希望也是這場大雨。 被編入尼子大軍的當地武士趁著大雨與黑暗混入了大內軍中展開肉搏。因大雨而毫無防備且疲乏不堪的大內勢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之中,開戰不久大內勢就完全崩潰了。而在因勝利而沸騰的軍勢中,毛利元就卻在獨自思考,他想道:“此次戰役取勝,我對尼子方的情義已經是還了。”

 因元就的這次奇襲而敗走的大內方大將陶興房對主君大內義興進言道:“與元就為敵如飲鴆毒一樣可怕,而如果讓他加入我方的話,他將成為一付再好不過的良藥,請務必讓其投靠我方。”大內義興也對毛利元就的表現讚賞有加。於是,陶興房派人和志道廣良聯絡,表達了大內氏的想法。

 對於毛利氏來說,這筆意外的買賣對方的收購價格很高,這當然是令人欣喜的事情。但是這同時也是小國的苦惱,作為在尼子氏勢力範圍內的國人眾,周圍全是屬於尼子方的國人,避猶不及。不過元就想到:既然自己是作為隨從樣的家族,那麼無論在尼子還是在大內都是一樣的,於是元就終於做出了決定,同意了與大內的和議。

 得知此事的尼子經久眼看著元就從自己的手邊溜走,第一次感到自己是看錯了人。想到當時扶持元綱、得罪元就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而沒有料到元就的能力之強是自己的生涯中最失敗的事情。

 此後,大內與尼子兩家為爭奪安藝國中部地區的戰鬥仍在進行中。戰爭中期,大內義興在安藝國佐西郡的門山城得病。由於病重被迫返回周防國。後在享祿元年(1528)病逝,享年52歲。其後,義興的嫡子義隆接任家督,時年僅22歲

毛利元就(七)——五龍城主

 天文年間,一些在幾年前看到大內氏一度處於優勢地位而逐漸靠近大內、毛利的安藝、備後地區的豪族們,在大內義興死後開始發生了動搖,他們的態度逐漸曖昧。其中也有不少倒戈去了尼子方。由於元綱的死而逐漸疏遠尼子氏、接近大內氏的元就,開始跟隨大內氏陸續攻擊安藝國的敵對勢力。

大永5年(1525年),義興攻打天野氏在安藝的米山城。元就不顧尼子的反對下令援救天野。併為大內氏與天野氏的和議而翰旋。

大永7年(1527年),毛利元就為了救援武田氏與尼子氏對峙,並與大內方的陶興房共同戰鬥。天文2年(1533年),元就又利用安藝三入高松城城主熊谷信直與銀山城城主武田光和關係緊張之機,將信直收到帳下。這樣,元就在不斷的戰亂下擴張自己的勢力,也逐漸舉起了反尼子的旗幟,並與周防的大內家保持著親密的關係。

天文2年,37歲的元就奉朝廷命擔任從五位下右馬頭。這是義興的嫡子大內義隆推舉的結果。當時朝廷的權威早已不復昔日的輝煌。不過得到從五位下的職位,就意味著被朝廷承認為天下的大名。這對於繼承毛利家僅10年的元就來說,實在是個很值得慶祝的事情。同年,元就的三子德壽丸(後來小早川隆影的養子小早川隆景)出生。這樣,元就成為三人的男孩和一個女兒的父親。

春風得意、勢力不斷擴張的元就,在這個時期,領地的東面從備後的三次到西面的山縣郡、北方從石見國出羽到南方的安佐郡、加茂郡。此外,安藝北部的山脈也控制在毛利家的手中。不過,勢力越來越大,從尼子家這邊感受到的風力(壓力)也就越來越強,元就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應該用什麼策略來應對尼子經久,以及應該用什麼方式來與尼子對決。

如果真的要同尼子家展開全面對抗的話,目前最要緊的是要首先處理好同五龍城城主穴戶元源之間的關係。五龍城位於安藝備後的交界處,它靠近尼子家的勢力範圍,是相當重要的軍事基地。穴戶的態度一直讓人捉摸不透,他既沒有同毛利聯手,也沒有同毛利家發生什麼衝突,數年來只是居住在自己的五龍城中保持著他的沉默。從今天的角度來看,元源從來就沒有想和元就對立,而元就在經過仔細思考後,向元源派去了友好的使者,希望兩家能夠拋棄幾代的恩怨和好。出乎意料的是,元源竟然也有這個意思。弄清楚穴戶元源真實意圖的元就,於天文3年(1534年)的正月,僅帶著數名隨從親自前往“昨天的仇人”所在的五龍城赴會。

這次和談相當順利,有“海盜”之稱的元源之孫隆家與以後稱為“五龍姬”的毛利元就愛女訂婚,這真是一個戲劇性而又完美的結局。這次會面後,穴戶氏成了毛利家的一員,併成為郡山城毛利家在東北的有利屏障。這樣,離開尼子家的時機終於成熟了。毛利元就從五龍城回國後,立刻秘密向居住在尼子領內為人質的家臣赤川就秀與光永秀時發出命令,要他們儘快逃出富田城。於是,富田城內的毛利眾召集隨從人員,乘著黑夜混出城外。尼子家富田眾得到這個訊息後下令追殺。結果光永秀時和屬下15人戰死。只有赤川就秀一人躲過了追擊者的大刀,勉強逃回了吉田領。

毛利元就(八)——郡山城的危機

 天文6年(1537年),少輔太郎15歲、少輔次郎8歲、德壽丸5歲。元就本人41歲。這一年,長子少輔太郎按約定前往周防成為大內家的人質。在戰國時期送出人質是隨著形勢的變化而變化的,在過去依附尼子家的時候,家臣赤川光永曾做過尼子家的人質。作為人質的人和送別的人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為了家族的延續。即便是親情,也不得不做出犧牲。

 年底,元就的長子被送到大內義隆處。少輔太郎是毛利元就的嫡子,人品篤實。隨從家臣是重臣志道廣良,學術老師是禪僧策雲玄龍。從小受良師教導的太郎在文化上的修養非常合文人大名義隆的胃口,自然受到了優厚的待遇。義隆還親自為太郎元服,並將自己名字中的“隆”字賜給太郎,稱少輔太郎隆元。

同年,80歲高齡的尼子經久從第一線退了下來。新的家督是他年輕的嫡孫晴久,晴久繼續推行祖父的領土擴張政策。此時的尼子家除了石見(島根縣西部)與因幡(鳥取縣東部)之外,還擁有備中(岡山縣西部)、備前(岡山縣東南部)、播磨(兵庫縣西南部)等11國的廣闊領地。

 晴久聽聞元就將嫡子隆元送到宿敵大內家當人質的訊息後,大為震怒。對於小國來說,面對尼子大內兩家強勢大名,因外勢而改變主家是一種正確的做法。但是對尼子家來說,這卻是不可原諒的背叛。年輕氣盛的晴久正憧憬著上京之夢,此時背後的毛利突然背叛,完全打亂了尼子家的計劃。為了消除側翼的威脅,晴久終於作出了遠征郡山的決定。

 天文8年(1539年),晴久準備徵集軍隊進攻吉田郡山城。這時,祖父經久與伯父久幸均出面極力反對。他們認為毛利元就是個當世少有的智將,面對這樣的強敵硬取是不明智的。況且對方的背後還有大內這樣的靠山。可是、晴久不但聽不進去,反而嘲笑久幸老而怯戰。他繼續進行著戰爭準備,並準備在第二年秋天遠征安藝。

 尼子家中的備戰訊息傳到元就的耳朵裡時,他大為感嘆:忠厚而勇猛的下野守久幸(自稱野州)都被說成是膽小之人,那尼子家還有誰該被稱為勇者呢?得到這個重要的軍事情報後,元就向城下的農民宣稱:“來年的夏天會很短。”鼓勵大家提前種植莊稼。因為當尼子秋天來攻的時候,田地都會變成戰場。所以,要在那之前將城下的稻穀收割完畢,以保證城內有充足的糧食儲備。

 切斷糧道是合戰勝利的一把鑰匙,也是戰國時代合戰時的常用手段。尼子大軍一旦採取圍城的持久戰,守城毛利方的糧食必然會出現短缺。可是元就卻覺得:在這樣的特殊情況下,遭遇兵糧攻的不是己方,而是來攻擊的尼子方。與其說對方將本城圍住,不如說是被困在這裡。敵軍兵力眾多,所以一旦補給不暢的話,尼子軍內部就會出現騷動。正因為如此,他下令迅速包圍並切斷了暴露在石見與備後的尼子家糧道。

 敵人的糧道在未來的戰鬥中的確將出現運送困難的問題,但吉田郡山城本身的存糧也相當有限。吉田領內有2400名武士,百姓的數量則更多。如果在城裡只駐紮守軍的話,糧食的危機也許不會馬上顯露出來。但是元就認為:武士的責任就是保護領內百姓的安全,無此何以稱為武士。民為國之本,況且毛利家以百萬一心為家訓,更加不能放棄民眾不顧。為了安置城外的百姓和抵禦敵軍,元就開始著手擴建本城,並最終完成了一座環繞全山的巨型城塞。

 天文9年(1540年)8月(陰曆),為了不留給尼子家一粒糧食,吉田領內發動百姓快速收割秋稻,等待尼子軍攻來。6月下旬,尼子家的先陣部隊——新宮黨的3000騎馬隊,由國久、誠久和久幸三將率領逼近毛利領。8月末,吉田城下町的女性、孩子、農民、職人和僧侶等約8000人陸續進入郡山城。就連3歲的小孩都準備參加對抗尼子軍的戰鬥。

 就在得到尼子出兵訊息的同時,毛利元就命人火速向大內家求援,稱“尼子襲來,期盼援軍”。並命令家臣福原廣俊堅守鈴尾城。親家穴戶元源將嫡孫隆家及100人的武士團送入郡山城加強守備力量,自己在五龍城駐守,其弟祝屋城主深瀨隆兼駐於郡山城東北面。這樣,毛利勢面對尼子軍的逼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天文9年(1540年)9月4日,尼子晴久親率3萬大軍出征。本陣駐于吉田的風越山,包圍了郡山城。風越山位於郡山城東南方四千米處,從這裡可以俯視整個郡山城。就這樣,元就一生中三大決戰的序戰——郡山城籠城戰即將拉開序幕。

毛利元就——9吉田郡山籠城戰

天文9年(1540年)秋,郡山城的戰鬥一觸即發,這一年,元就44歲,晴久26歲。

 早在6月,作為先發隊的尼子新宮黨的國久,誠久和久幸就帶領3千士卒從出雲出發。他們計劃渡過可愛川(現在的江之川),在攻落祝屋,五龍兩城後迫近郡山城。但是面對這一次襲擊,五龍城主穴戶元源與孫子隆家,深瀬隆兼進行了殊死的防衛戰,沒有讓尼子軍渡河成功。

8月10日,尼子晴久親率大軍從月山富田城出發,在風越山構築本陣。來犯的尼子軍有3萬,相對而言,吉田郡山城城內只有8千人,其中士兵只有2千4百人,還不到尼子軍的12分之1。據《溫故私記》記載,面對這支大軍,元就站在郡山城郭的山頂,說道:“無論此戰敵軍軍勢有多少,只要士兵團結,進退如一,不管敵方有多少人都不足為懼”。

 9月5日戰鬥開始,尼子軍的某部率先在吉田上村的民家放火。好端端的村莊就這麼被敵軍燒燬。領民們看到自己的家一個一個冒起了黑煙,都為尼子的做法感到極為憤怒,但是元就並不打算正面迎戰。“就算出雲的尼子是天上的雲,我們也要把他拉下來切成一塊一塊,拉他下來,拉他下來。”吉田領內的人們並沒有被敵人壓倒性的威勢所嚇倒,反而更加團結了。

 12日,晴久將軍隊兵分幾路,其中主力部隊前往郡山城下,開始向城門突進。毛利元就在以正兵抵禦敵主力的情況下,以少量足輕挑戰渡過多治比川的敵軍,稍一接觸隨即詐敗。追蹤而來的尼子軍被埋伏在可愛川的伏兵突襲,最終毛利軍取得大勝。此戰後來被稱為槍分、太田口(堀繩手)合戰。

 得到側翼失敗的訊息後,晴久大為震怒,他在23日離開風越山,將本陣移往正對郡山西南的青山三冢山。但是,晴久並沒有放棄風越山的本陣,為了確保這條通往出雲的中繼點,他將兵糧與軍需物資等重要物品都放在此處,並留下部分兵卒守備。但是,由於陣營的轉換帶來的混亂造成了尼子軍在風越山守備力量的薄弱。善於捕捉戰機的元就當然不會放過,他精心挑選了100人的精銳部隊,鼓勵他們“你們去吧,奪取敵大將的首級和米糧,立戰功去吧!火燒風越山!”。毛利軍乘夜奇襲風越山,在山上大肆放火,並將尼子軍的米糧都帶回了郡山。

 當尼子久幸看到風越山上濃烈的黑煙和驚慌的馬匹時,終於明白供養著3萬尼子大軍的軍需物資已經全部灰飛煙滅了。一面感到了元就的可怕,另一方面,久幸確信尼子此戰已經必敗無疑了。

 翌日,得到後方被劫的尼子軍心更加動搖。同時,周防的大內義隆所派的援軍第一陣到達安藝。發現戰況不利的晴久將隊伍一分為二。他親自率領本陣進攻郡山城,另一隊則由湯原宗綱率領,進攻擁有2千5百人的安藝援軍——竹原的小早川興景隊和周防的杉元相隊。

 26日,宗綱帶領出雲的精銳部隊3千5百人南進,向大內與小早川的援軍發動強襲。但是對出雲方面的行動了如指掌的元就,從郡山派出一隊人馬尾隨著宗綱隊,突然從背後進行攻擊,完全打亂了湯原軍的陣列,並將戰線移到了池之內(現在的甲田町)地區。

 毛利軍在尼子軍後面追趕,一直追了8公里,疲憊且腹背受敵的尼子軍最終大敗,湯原宗綱戰死,這場在郡山合戰中最富戲劇性的“池之內合戰”至今仍被人所津津樂道。

 尼子的分隊以慘敗收場,而尼子本隊面對郡山城,並沒有採取戰鬥態勢,雖然擁有壓倒的兵力優勢,但是卻連一支箭也沒有射出。雙方就這樣對峙著迎來了10月,尼子軍的本陣依然沒有動靜。“這樣下去的話,敵人計程車氣必然渙散,那時候就是我們攻擊的時機了。”元就這麼對手下的將領們這麼說道說。

 10月11日的早晨,吉田盆地被大霧所籠罩。在太鼓和法螺的呼嘯聲中,以尼子本陣為目標的毛利先發隊出動了。此時,尼子新宮黨的猛將尼子誠久正傾力在郡山城肉搏,元就以渡邊通一隊500人為右翼,桂元澄300餘人為左翼在兩側埋伏,自己則率一千人,如疾風般撲向誠久軍。

 元就軍與尼子軍的立刻陷入了激鬥之中。眼看戰況逐漸趨向膠著,元就當機立斷,命令兩翼的伏兵同時殺出,將尼子軍一分為二,尼子軍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驚慌失措,開始向青山逃竄。尼子家的三澤為幸是出雲、伯耆地區的勇將,他為了避免全軍崩潰,率領500人從反方向突入毛利軍中部,毛利軍並不慌亂,不斷用遠矢向被稱為出雲之鬼的為幸射擊,最終為幸身中數十箭後從馬上栽下,被毛利軍士兵殺死。此戰被稱為“青山土取場合戰”,毛利軍斬首500餘人。退回本陣的晴久重整態勢,以2萬人的絕對優勢發動總攻,但是尼子軍的弓箭等軍需物資早在風越山就被毛利軍燒燬了,總攻擊並沒有取得什麼效果。另一方面,尼子的運糧隊在石見國都賀地區遭到襲擊。這樣,尼子軍在敵人的地盤上出現了兵糧危機。

 不久,壞訊息再次傳來,在備後積蓄了的軍需物資再次被敵軍燒燬;同時,大內家的陶隆房(時年僅19歲)帶領1萬大內援軍抵達安藝。此時,尼子勢的動搖已無法掩飾,但晴久仍固執己見,拒絕撤兵,終於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

 第二年初的(1541)1月13日是個雪花飛舞,北風凜冽的日子。元就在援軍隆房的掩護下逐漸由守勢轉為攻勢,隨著大內家援軍的陸續到來,全軍終於對尼子家展開總攻擊。

 毛利軍士氣節節升高,戰況被完全逆轉。元就12歲的次子少輔次郎(吉川元春)也隨軍出戰。連民眾也不願在城中守備。女人,小孩和老人都貢獻出了自己的力量,他們在竹竿上貼上金銀色的紙,圍在城的周圍,遠遠望去就好像是強悍的戰士一樣。

 得知元就總攻訊息的晴久,匆忙構築了三段防衛陣,第一陣高尾久友的2千人在元就的猛攻下很快敗走。不久,第二陣的黑正甚兵衛及屬下1500人也被毛利軍擊破。尼子家的第三陣的是以豪勇聞名的吉川興經,毛利軍全力奮戰,雙方到日落也未分出勝負。看到了元就軍已得手,陶隆房認為擊敗尼子軍的時機已成熟,於是率大內軍從晴久本陣的側面開始突襲,並向各個方面派出援軍,自身守備力量薄弱的尼子本陣狼狽不堪,很快敗退。見到己方已無力挽回敗局的久幸憤慨之至,率領本隊抱著必死的覺悟突入了陶軍,引發了一場大激戰,久幸在亂戰之中壯絕戰死,他的首級在尼子軍敗退後埋在雪地之中,無人撿回。這位明知將戰敗卻依然奮戰的勇將的屍體,埋葬在吉田町西浦。入夜,領悟到己軍的失敗已無發挽回的晴久終於決定從郡山撤兵。

 這樣,出雲的豪強晴久率領3萬大軍在吉田屯營5個月之久,與智將元就對峙數回,屢屢大敗,在兵力和物資上均損失慘重。不得不踏上了撤退之路,當晚,尼子全軍放棄了位於青山的本陣,退回出雲。

毛利元就(十)——陶隆房的謀略

天文10年(1541年)1月,尼子晴久在久攻不克,損兵折將的情況下被迫從吉田郡山城撤退。安藝遠征失敗的訊息很快傳遍了安藝、備後。過去那些在大內和尼子家之間搖擺不定的豪族們,紛紛背叛尼子家轉投大內家門下,這其中甚至包括參加了尼子家進攻吉田郡山城的安藝吉川氏。看到形勢如此樂觀,大內家臣陶隆房向家督義隆進言道:“尼子家連弱小的毛利家都對付不了,他們的威信已經喪失殆盡,現在正是討伐宿敵尼子的最佳時機,就乘這機會一舉消滅他們吧!”義隆也被紛至沓來的好訊息衝昏了頭腦,下了遠征出雲的決心。

 天文11年(1542年)1月11日、大內勢出動1萬5千的軍勢,遠征尼子氏居城——出雲的月山富田城。陶隆房自恃兵多,輕蔑地否決了元就持久戰困城的建議,出動大軍猛攻,但是月見富田城是尼子家經營多年的巢穴,防守嚴密,大內家圍攻數月卻無法前進一步。雙方就這麼相持著。第二年的5月,義隆親率大軍來襲,沒想到,從尼子家倒向大內家的武將再次被尼子家策反,使戰況逆轉,大內軍被尼子軍四面圍攻而崩潰,在以毛利元就為首的安藝諸豪族的掩護下勉強撤回周防。

 義隆雖然逃回了本領,但是嫡子陣亡使他心灰意冷,逐漸厭惡戰事。此後,本身相當有文化素養的義隆開始重用以相良武任為首的文治派。每天過著和歌和蹴鞠相伴的公卿生活。當天下太平的時候,也許過這種生活並無不可,但時值戰國時代,領主疏遠軍事是相當危險的事情,重臣陶隆房懷著這種擔心勸誡義隆,但義隆卻根本聽不進去。反覆進言無效的陶隆房最終踏上了背叛之路。陶家幾代經營,到隆房這一代已經是大內家中的頂樑柱,擁有相當的實力。隆房聯絡了大內家中的其他對義隆不滿的勢力,開始圖謀叛亂。

 天文19年(1550年)秋,隆房與義隆的側近相良武任了發生激烈衝突,這一事件標誌著大內家中武斷派與文治派的徹底決裂。武任見情況不妙,逃回周防富田的若山城閉門不出。而義隆在風聞隆房背叛的言傳後,卻一笑至之,終於釀成後來無法挽回的後果。

 天文20年(1551年)正月,元就迎來了自己第55個春天。長子隆元時年29歲。他在17歲從大內家迴歸後,在父親的培養下逐漸成長。元就還在50歲的時候將家督之位讓給了隆元,隆元擁有意志堅強,已經是個很有才能的年輕領主。次子少輔次郎22歲,元服後稱元春,繼承了母親的孃家吉川家,入主小倉山城。是個勇猛的年輕大將,深受家臣好評。三子德壽丸在19歲的時候被小早川家接走,元服後稱隆景。隆景從小就聰明伶俐、長大後也顯示出了在智謀方面的天賦。小早川家是瀨戶內海的海賊大名,擁有實力雄厚的水軍,這大大增強了毛利軍在海上的戰力。元就的長女的五龍嫁給了安藝五龍城主穴戶隆家。隆家遵照祖父元源的遺囑,作為元就的女婿對毛利家竭盡忠城。只是,元就的妻子玖沒機會看到自己的子女成長,於天文14年(1545年)病故,時年47歲,法號美玖。看著自己心愛的妻子離己而去,元就的心一定是痛苦而寂寞的吧……

毛利元就(十一)——義隆之死

天文20年8月28日,大內家的譜代重臣陶隆房發動叛亂,他對部下說:“現在正是討取主公義隆,奪取大內家的時候”。陶軍從若山城出發。別隊江良房榮目標直指防府口的大內館。元就得知“陶隆房舉兵”的訊息後,馬上命令隆元在郡山城周邊地區警戒,吉川元春則小心防備尼子家。

 大內義隆原本不相信隆房會背叛,直到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才慌了神,他緊急集合家中的大將,可是已經太遲了。大內家的大部分武將已經在先前被隆房策反。義隆被迫放棄了周防館,轉移到滝的寶泉寺。可期待中的援軍並沒有到達,這樣根本無法與陶軍一戰。29日,陶軍湧入大內館,奪走了大內家世代流傳下來的寶物和排程品。

 9月1日,義隆在重臣的掩護下,試圖從長門的仙崎逃往石見。可是由於當天海上狂風大作而失敗。最後,義隆不得不藏身於長門的大寧寺。陶軍的追兵很快趕到,不久就將大寧寺圍住。大內義隆知大勢已去,在寺內自殺,時年45歲。7歲的幼子義尊和重臣也同時自殺。這樣,數十代雄霸西國,周防的大大名大內家就此名存實亡了。

 得到這個訊息的元就、隆元和家臣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對隆元來說,義隆就好象是自己的父母一樣親近,同時還是自己妻子的養父。少年時代,他在大內家當人質的時候受到了義隆的庇護和疼愛,如今突聞噩耗,自然悲憤交加。而元就則儘量剋制自己感情的影響,他冷靜地分析了當前的形勢。認為:“周防的事態非常嚴重,勢必影響到安藝和備州的安定,為防備尼子家乘虛而入,現在最緊要的是控制加茂郡西條(東廣島市高屋町)”毛利軍反應迅速,在義隆死後的第四天就迅速出擊,攻佔了義隆派武將平賀隆保的居城。不光是隆保,毛利軍在此後又陸續攻佔了許多義隆派武將的城池。這樣,元就利用陶隆房叛亂的混亂混水摸魚,達到了擴張領地的目的。

 翌天文21年(1552年),陶隆房擁護豐後(大分縣)大友家的晴英(不久改名為大內義長)為新家督,自己則取晴英中的“晴”字,改稱晴賢。擅長權謀的元就對於這個傀儡政權若近若離,在保持中立的狀態下暗自積蓄力量。

 尼子家在得知大內家內亂的訊息後,南下政策再次抬頭。將軍足利義輝也在此時將因幡、伯耆、隱岐、出雲、美作、備前、備中、備後八國的守護職授予晴久。這一舉動,表示幕府承認尼子取代大內成為代表中國地區的最強勢力。得到南進的名分後,尼子軍開始大肆攻入安藝和備後的大內領。得到訊息的陶晴賢一面命令江良房榮穩定備後,同時以承認毛利家對佐東郡(廣島市)的所有權為代價,換取了元就出兵的承諾。

 天文22年(1553年),面對尼子軍在備後的攻勢,元就首先攻下了尼子方的旗返城(廣島縣三次市),追放了城主江田隆連,接著馬不停蹄地攻下備後要衝比婆郡甲山城,將尼子的勢力趕出了安藝和備後。元就在攻下旗返城後,提出將城交由自己治理,可是晴賢擔心元就勢力增大而不允,命令自己的心腹江良房榮為城代。元就雖然不滿,但考慮到陶與毛利的實力差距,不得不忍氣吞聲。

 不久,津和野三本松城城主吉見正賴舉起討伐陶晴賢的大旗。正賴在舉兵後不久即向元就救援。很快,晴賢也向元就發出了對三本松城的參戰要求。到底加入哪一方呢?這個決定將會決定毛利氏未來的命運。如果支援吉見的話,就等於同陶家斷絕關係自立。可是毛利家與陶家相比還是比較弱小的國家。背後的尼子家也一直虎視耽耽,這麼做也許會導致家族的滅亡。於是,元就召集了隆元、元春、隆景三個兒子和重臣參加評定會。隆元在討論中過多地摻雜了感情色彩,他一直對晴賢殺害義隆一事耿耿於懷。與隆元有相同見解的家臣也有很多。這讓毛利元就左右為難,如果支援晴賢,自己就不得不背棄義隆死後的中立立場,並最終向晴賢臣服。而如果支援正賴,自己很可能會遭到陶與尼子兩家大名的圍攻。進退兩難。不過相對來說,從家名存續這點來看,元就更傾向於支援陶軍。

 父親支援陶,而兒子支援吉見,大殿與若殿的意見發生了矛盾。這樣下去必然造成毛利家中的大騷動,這將會削弱己家的實力。但是,在這期間雙方的意見又無法統一,於是就這麼一直拖到,直到天文23年的新年。

毛利元就(十二)——折敷畑之戰

跟隨陶家還是吉見家關係到一家的興衰,元就對此十分慎重。在長期考慮之後,他最終決定幫助陶晴賢。天文23年(1554年)3月,元就在送去的信中說到:“請相信我一定會參加此次戰役”。根據約定,毛利家將對吉見正賴的居城——津和野三本松城發兵。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元就的忍者隊秘密探查到了尼子家的動態。據報告,晴久和新宮黨的國久關係漸趨惡化。國久是晴久的叔父。他在有子誠久和嫡孫氏久的情況下,卻過分地溺愛自己的末子與四郎,據說還由此心生廢嫡之心,將家督之位傳給與四郎。對此不滿的氏久多次對晴久述說此事,這使晴久和國久之間的關係開始漸漸緊張。對於這個意外的動向,元就很高興。對於元就來說,如果單單對付西面的陶家還可以,要是加上尼子家的威脅,實在是應付不及的。所以,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實力不足就要以策略來補充。有空子就要轉,全面使用策略,這是元就最擅長的地方。碰巧的是,在敵對關係的裡面,元就和新宮黨之間有這吉川家的親緣關係。國久去世的母親乃是吉川家出身。同時與下野守久幸之子經貞也有交流。於是元就在富田城散佈“新宮黨的心向著毛利家,似乎有謀反的企圖”的謠言。元就預見“很快尼子家就會被家中騷動所困”,於是決定冒險與陶家一戰。並決定從此在東面尼子家,西面陶家之間獨立。在繼承了毛利家31年之後,元就終於確立了獨立的決心。他將此決定告訴了隆元,隆元為能夠報恩於義隆而高興。毛利家計程車氣也一下子高漲起來。

 為了麻痺晴賢,元就首先散佈出“毛利家會加入陶家陣營”的假情報。但是他又在同時向吉見家派出正規使者,告知“已決心和陶家決戰”。此後,毛利軍一舉南下攻擊安藝國內陶家勢力的城池,消滅了可能加入陶家陣營的豪族勢力,並將周邊的城池一起收入手中。

 5月12 日,元就和三個兒子隆元、元春、隆影(隆景)率領三千兵力從郡山城出發,開始進攻。第一個目標是佐東銀山城(廣島市祇園)。接下去,毫不停頓地攻下己斐城(廣島市己斐)、草津城(廣島市草津)。接著驅散了五日市的敵軍,襲擊櫻尾城(甘日市市),並且如怒濤一樣登上嚴島,瞬刻之間佔領。這些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沒有比開創一片新天地更能描述當時的場景了。周邊諸國的武將們,無不為毛利一族的驚人的實力感到害怕。但是,這對於從天文20年開始,和毛利氏一直有著同盟關係的陶晴賢來說,是個巨大的背叛。

 驅逐了安藝領內陶家勢力的元就,開始在廣島灣內建立對陶家的防禦網。首先是將桂元澄配置在櫻尾城,兒玉就方配置在草津城,準備對應海陸兩方面的進攻。在迅速收服了仁保島城之後,讓香川光景守備。(仁保島和草津一樣是廣島灣東部重要基地。)同時,元就命令吉川元春破壞周防口的大野門山城(廣島縣佐伯郡大野町)。(門山城是原來大內軍進攻安藝時作為長期根據地的重要據點)。15日毛利軍已經攻入了周防領。對於元就的背叛,陶晴賢非常震怒。但是由於三本城還未攻下,分不了身。8月下旬,糧盡的三本松城的吉見正賴求和。陶晴賢在得到吉見之子龜王丸作人質之後,高高興興地撤圍而去。

 為了報復元就,晴賢立即開始行動。他讓宮川房長率領三千人向安藝進發。房長是防長武將中數一數二的猛將。他在途中又募集兵力,到安藝時,宮川軍已經迅速膨脹到七千人。

 9月15日巳時(上午10點左右),房長在安藝的折敷畑山頂著陣。眼皮底下就能看見桂元澄守備的櫻尾城,這是個絕好的據點。

 由於敵人擁有有七千大軍,毛利家中一度流傳著是否陶晴賢自己就在陣中的傳聞。元就命令穴戶隆家等人去偵察敵軍的虛實。但是,晴賢是否在此始終無法搞清楚。不過偵察並非沒有收穫,毛利元就得到了一個重要情報:“這七千人的大軍,管理非常鬆散。”得到這個重要的情報後,元就決定將全軍分成了四隊。元就和隆元率領本隊,從敵人正面攻擊。右翼有小早川隆影率領,從海邊迂迴到折敷畑的南面。左翼由吉川元春率領一隊從北面攻擊。最後是穴戶、福原隊,從元就和元春隊伍的中間,攻擊敵人的側面。

 毛利家和陶家的戰鬥即將開始。15日正午,毛利家三千五百人到達預定位置。在元就發出訊號後,穴戶、福原隊開始向宮川軍猛攻。激戰時,房長的本營的左右兩面幾乎同時受到吉川隊和小早川隊的攻擊。當房長髮現四面被圍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宮川的本陣在瞬間就崩潰了。逃跑的房長被元就的旗本追上砍下了腦袋。毛利軍大勝。此日,有記錄稱宮川軍被殺的人達750多人。聽到折敷畑慘敗的訊息後,陶晴賢愕然失色。

 “自此安藝一國完全統治在大殿手中。毛利家的武名已揚名天下了。”手下人祝賀道。元就則說道“尼子家沒有行動,這掃除了我們背後的擔心。這都是那些疑兵的功勞。”但是現在就感到高興還為時過早。尼子家方面馬上就要瞞不住了。雖然到現在為止的確是勝利了,但真正的決戰現在才剛剛開始。在和晴賢決一雌雄之前,無論如何先要處理尼子家這邊的事。此時,元就的計劃還是對尼子家實行謀略。

 在聽說晴久和新宮黨之間關係緊張的情況之後,企圖在尼子家引起騷亂的元就。先散佈“新宮黨內通毛利家”的假情報。然後在富田城下,又流傳新宮黨謀反的傳言。這還不算完。毛利家故意讓尼子軍在富田城附近山中被殺人的懷中,發現元就給國久的密信“除掉晴久以後,讓給雲、伯兩國”。

 周到的元就在此設下了雙重的陷阱。起先對元就的謀略和謠傳付之一笑的晴久,在看到密書之後改變了態度。

 晴久和國久之間的關係還是那麼差,如果他們碰一下面的話,尼子家的不幸也許就不會發生。但是晴久認為:“如果我低頭的話本家的面子就沒有了”。國久方面則想:“怎麼可以向外甥唯命是從呢”,自做主張沒有碰面。11月1日(天文23年),晴久終於殺掉了國久、誠久父子,並將其一族全滅。尼子氏有柱石之稱、家中敬畏的國久父子、最能依靠的尼子家最強的戰鬥集團,就葬送在自己人的手中。計謀的天才元就,在與陶家決戰之前,成功地拔掉了尼子家令人生畏的利牙。說將尼子家的威脅減低了一半是一點也不過分的。

 天文24年(1555年10月開始改元弘治)春,元就59歲。在新宮黨事件中動搖的尼子一族,根本沒有心思攻擊毛利。元就目前的敵人只有陶家了。毛利家和陶家都派出密探偵察對方的情況,開始了決戰前的計謀戰。毛利家努力的工作終有回報,陶方有好幾個有力的武將投靠了毛利方。但是,元就最擔心的是陶方的名將江良房榮。房榮以前轉戰於安藝和備後等地,和元就並肩作戰關係很好。元就欣賞房榮的智慧和勇猛,房榮也感到元就是位名將。元就想盡辦法想說服此人投靠自己,但是房榮沒有答應。如此,只有另一種方法,就是破壞他和晴賢的關係了。

 元就,倒過來利用陶方的密探,將“好像房榮,事實上因為主君大內義隆被殺而對晴賢懷恨在心。所以內通毛利氏準備謀殺晴賢。”的假情報密告給了晴賢。另一邊,他計劃周密地向房榮派出密使,傳達了“自認為無法戰勝陶方,如果晴賢許諾毛利家安藝、備後的所領,就準備和陶家講和”的資訊。然後,他又讓家臣模仿房榮的筆跡,寫上“如果給我周防一國的話,就加入毛利方”的信,並故意遺落在山口城內。起初晴賢堅信“房榮是絕對不會背叛”。但是房榮方多次反覆進言“象元就一樣的名將,與他講和拉到自己陣營是最好的辦法”。晴賢開始漸漸對房榮產生懷疑。最終命令家臣弘中隆兼將房榮謀殺,時間是3月中旬,地點在現在的巖國。

 經過不斷地削弱,晴賢方可以稱得上是猛將的人已經沒有了。陶方的戰鬥力毫無疑問是降低了。但是兩軍的兵力對比依舊是如此鮮明。此時,陶方可動員的兵力是兩萬五千到三萬人。相對而言,毛利家卻只有四至五千人的兵力。謀略戰成功以後,元就開始拼命地考慮如何以小勢戰勝大軍的方法。

 就這樣,在“神居住的島”嚴島上與陶軍的決戰時刻,一點點地逼近了……

毛利元就(十三)——嚴島合戰(上)

天文24年(1555年)春、元就59歲

 中國地方霸權的爭奪,已經集中在了陶家和毛利家這一點上。元就藉著稱霸安藝一帶的餘威,如怒濤一樣接二連三攻下週邊各城。在佔領嚴島、以及被稱為和陶家的決戰的前哨戰折敷畑戰役中輕鬆取勝。於是,元就最得意的三大決戰中的第二場戰役,在瀨戶內海的暴風雨中奇襲戰陶晴賢取得大勝利的決戰“嚴島合戰”的帷幕,正在漸漸展開。決戰之前,元就絞盡腦汁考慮計策。陶方的兵力在2萬5千到3萬,而毛利的兵力滿打滿算只有4千到5千。打個比方來說,就象是兇猛的老虎張牙咧嘴向一隻小狗撲去。直接在平地開戰的話,當然毫無勝機可言。好像不管採取什麼作戰方案,毛利軍都支援不了多久。“但是,等一下。”元就如此想到,如果把老虎趕入籠子裡面去又會怎麼樣呢。籠子是越小越好,如果老虎不能自由地轉身,小狗不是就有了勝機了嗎。小狗從籠子的鐵欄杆之間穿過去咬老虎的屁股,等老虎好不容易轉過身來,小狗從籠子的鐵欄杆之間逃出來,調轉方向再去襲擊老虎的背後。就這樣來回幾次,再大的老虎也支撐不住。說不定可以一舉把它擊倒。老虎就是陶家,小狗就是毛利。那麼籠子呢?如此合適的地點又在哪裡呢?如此考慮的元就找到了最好的戰場,就是嚴島。如果把陶家的大軍引到嚴島上去,就如同把老虎趕入籠子一樣。

 嚴島(廣島縣佐伯郡宮島町)坐落在廣島灣口,是個東西4公里、南北10公里,周長30公里的島嶼。離開本州的大野瀨戶4公里,島的北端有平清盛建造,浮在海中壯麗的紅色大鳥居和嚴島神社。神社的迴廊、舞臺等華麗的社殿的傳聞。據說都流傳到唐(中國)、天竺(印度)等地。由於是瀨戶內海的海上要衝所在,外國來船也在此停留,所以嚴島變得很繁榮。悠久的歷史和迷人的景色,使得這裡以神之島聞名天下。眼睛盯著安藝的各大名必定將嚴島作為自己的根據地,大內氏和晴賢也不例外。以前大內氏曾經先從巖國出發,從大野門山城進入嚴島,在此整備軍隊,坐船開始進攻安藝。晴賢在15年前,當毛利攻擊尼子的“郡山城合戰”,率領援軍前來時,也暫時登上過嚴島。所以,選擇嚴島作為部隊的集結地點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這次,島對岸的櫻尾城,作為對陶家的最前線基地的城主是毛利的重臣——桂元澄。陶家很容易會想到此地,會毫不介意地從這裡上陸。不,一定會從這裡上陸。所以圍繞這個,在嚴島的有ノ浦的宮尾岡,要建一個陷阱的城。對於壓倒優勢的敵軍,取勝之道之有一個,奇襲。所以為如此巧妙的舞臺裝置要在嚴島上建立一個圈套的城。

 但是,毛利的重臣們卻反對築城。敵軍的先鋒弘中隆包已經到達巖國,在什麼時候都有可能開戰的情況下,現在再急匆匆地建立一個小城有什麼意義。而且,築城還需要兵力,現在如此少的兵力,沒有餘力去建立這樣的城池等等反對言論。但是元就,對重臣們的忠告沒有采納。當然他們反對的是很有道理的。不過,如果在嚴島上築城,晴賢會認為毛利會以此為據點。這樣的話,陶家就一定會全軍舉兵登上嚴島,猛攻這個圈套之城,試圖佔領全島。雖說在廣闊的陸地對戰是束手無策,但是在狹長的小島上先下手攻擊即使是少數兵力也非常有用。2萬5千對4千,還能有什麼其他策略嗎?難道還什麼也不作,等著陶家來攻擊嗎?

 這樣,元就以強硬態度回絕了重臣們的反對,對外聲稱在宮尾岡建立堅固的小城。此城三面圍海,一面是連綿的山的要害之處。這個其實是誘老虎的餌。此城取名為宮尾城,元就將稱作中村二郎左衛門的武將安排在那裡作?#092;城準備,並派了600到700百的兵駐守。另一方面,元就在其得意的謀略作戰上也沒有怠慢。派了忍者潛入周防傳播謠言,“宮尾築城之事可能是一生最大的失誤,元就殿現在正包頭後悔呢。而且對家臣們說現在工程想停也停不下來了。如果現在晴賢殿攻上島去的話,毛利軍支援不了多久。只有祈禱陶軍不來了”

此外,小心謹慎的元就為了以防萬一還設定了陷阱。重臣櫻尾城主桂元澄偽裝內通陶方。元澄雖然是毛利家的宿老,在元就繼承毛利家的時候,由於父親支援元就兄弟元綱謀反失敗自盡後,曾經有和元就交戰的前科。元就利用了此事件。換句話說,假裝元澄一直對元就懷恨在心,趁此機會企圖背叛元就謀反。於是開始放出“元澄曾經忠告停止建造宮尾城,對元就心灰意冷準備謀反”的謠言。與此同時,晴賢收到了一封來自元澄的信。內容大致是“元就殿畢竟年紀大了,不知道在考慮什麼,嚴島上建立小城已經失敗。如果和陶殿交戰的話,毫無勝機可言,對此我已經上柬多次,但是根本聽不進去。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如果陶軍渡海的話,元就父子一定會要求我渡海到嚴島上去援救宮尾城。那天的清晨,我一定背叛元就,去攻擊元就的本居吉田。”不過,到底是晴賢,一開始並不相信,說到“這是喜歡謀略戰的元就的計策”。但是後來元澄送去了呈請文之後,終於騙了這隻老虎。完全把他騙向元就的陷阱裡來了。

 只有一人,陶方的重臣——弘中隆包阻止說:“這是元就得意的計策,切切不可上當。”但是,已經頭腦發熱的晴賢卻說:“這是滅掉元就的絕好機會。只要全軍一舉攻鹿駁男〕欽劑煅系海敲床灰凳前慘眨橢鋇獎負蟮牡胤蕉際翹佔抑熗恕!彼鼐寺“慕浴B砩廈畲竽詡業拇櫻詈氐閡約按箐旱鵲氐乃急副T諤煳模玻茨輳乖攏玻比眨?00餘艘的大船隊載著陶方2萬大軍出發,從嚴島的大元浦上岸。

 晴賢在登上嚴島後,把本陣設定在宮尾城南面的塔の岡(現在此處建有五重塔)。因為從這裡到宮尾城直線距離只有500米不到,所以城內的動靜就像伸手可以抓到一樣一目瞭然。在海上從須屋浦到杉ノ浦密密麻麻布滿了500艘船,就像螞蟻出動一樣沒有一點空隙,一副完全佈陣的樣子。但是在狹小的島上有2萬大軍。雖然在上島的同時將神宮的僧侶和島民全部趕開,軍隊還是不能自由行動。終於有300兵士開始行動,用新武器鐵炮向宮尾城攻擊。守城的毛利軍實行?#092;城戰術,不讓敵軍靠近一步,頑強抵抗。

 此時的元就,本陣正在從吉田郡山城移向佐藤銀山城。在知道了晴賢登上嚴島,事態完全按照自己的計劃發展後,元就不禁在心中暗暗叫好。於是,他命令宍戸隆家留守吉田郡山城,自己帶著隆元、元春一起向草津進發。草津位於嚴島的對岸,能夠清楚地看到宮尾城的戰鬥晴景。此時,宮尾城內計程車兵還在奮力抵抗,但是城中已經斷水,城也搖搖欲墜即將被攻破。看這個樣子撐不住10天。元就命令熊谷信直前去援救。如果宮尾城被攻破的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周密計劃將沒有了施展的地方。

 另一個令人牽掛的事情,就是現在還未到達的村上水軍。元就的戰略是,把宮尾城作為陷阱把陶軍引到嚴島上來,在奇襲攻擊之後,嚴島周圍水域全部封鎖,徹底殲滅陶軍。所以元就這次合戰最依賴的就是水軍。然而毛利的水軍實力有隻小早川沼田眾,以及沼田眾用交情請求出兵的因島村上眾,全部加起來不足200艘船。即使因島村上氏出兵,能島、來島的兩村上氏如何行動還是不得而知。於是元就命令小早川隆影派與村上水軍有親緣關係的乃美宗勝去要求村上水軍快速發兵。但是,村上水軍同時也收到了陶方的邀請,直到元就在草津著陣的階段態度還是不明朗。元就為此坐立不安。

 過了9月27日,還沒有看見船的影子。如果村上水軍不能來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能和陶家的水軍對決,對敵人虛處展開奇襲的戰術也不能施展。好不容易將陶的大軍封到嚴島上去,已經看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勝機,難道真的因為最後的百分之一而逆轉嗎。但是,不能再等了。元就下了決心。毛利軍4千人,一起渡海登陸嚴島,從陶的大軍正中殺入。元就命令全軍進攻,9月28日,將本陣移動到了地御前的火力巖。地御前就在嚴島的面前。可以看到島上很多的陶方旗幟,海上也被陶方的兵船塞滿。是否真的能夠突破如此的警戒網嗎。正在毛利軍快要絕望的時候,在地御前海衝清楚得看到了村上水軍300艘戰船開來。海風將旗幟吹起,顯得船隊威風堂堂,踏波逐浪而來。看到這樣的情形歡聲雀躍的竟然是陶方的船隊。同樣發出邀請的陶軍,只是覺得村上水軍來遲了。但是村上水軍下碇的地方卻是地御前海邊。這回輪到毛利軍歡聲鼓舞了。

 直到合戰的前夜,一直在觀察形勢的水軍,還是沒有明言加入哪一方。但是詢問兩家“到底借船用幾日”的問題,陶家沒有做出回答,毛利方卻明言“1天。就在渡海的那一天,借船一日”。這一句話使得來島通康深深感到元就心中迫切的期望,通康決定加入毛利方。也許是被元就1日之間決出決勝負的氣概所感染。“如此,此戰勝利屬於毛利家了。”元就感到既高興又安心。得到海盜大將來島通康和村上武吉的幫助,真象是收到份厚禮。從之後元就給隆影的信中提到:“等來島扶持等得我們脖子都酸了”可以想象當時的元就有多麼高興。

 於是,和暴風雨即將到來的感覺一起,神之島迎來了決戰的前夜。

毛利元就(十四)——嚴島合戰(下)

天文24年(1555年,10月改元弘治)9月30日,元就將本陣置於火立巖,後來又移往被稱作“運勝之鼻”的海岸線。最初的作戰計劃被轉達至全軍,被叫做“一夜陣”,即這場戰鬥要在一夜內結束,小早川隆景攻正門,元就與隆元攻後門,先鋒是吉川元春。暗號定為“勝利”,己方如果問“勝利”,則回答“勝利勝利”。攜帶了三天的食物,船上不燃篝火,在先頭的元就的船上舉起松明作為嚮導,禁止一切號子聲。出陣時間是在這一天的酉時(下午六點),但是就當要出陣的前夕,突然天氣轉壞,下起了暴風雨,

但是,元就卻認為“這暴風是嚴島之神對我們的加護!敵人一定認為在這暴風雨之中我們一定不會渡海而放鬆了警惕!這是我們的最好時機,一定不能放過!”元就的這一席話,大大提高了士氣,冒著暴風雨的船隊直指嚴島。這時候元就的英明決斷決定了勝敗。在預想中,毛利本隊在島的東北岸包之浦上岸,小早川隊與村上水軍在宮島衝的大野方面迂迴,希望可以在西側從嚴島正面上陸。

 在狂風暴雨之中,大浪滔天,操船逐漸困難,但是渡到一半的時候,風突然停了,到了戌時(晚上9時),暴風已完全停止,月亮在雲間露出頭來。元就乘的船終於到達了包之浦,全軍平安上陸。到了亥時(10點),元就命令將所有的船撤回,船大將兒玉就方說,元就公所乘的船還是留下來吧,但是元就拒絕了,“要麼就勝利,失敗的話我就和大家一起死!”表達了自己不後退的決心。

 “過了今晚,跨過前面的山峰,明早,向陶的本陣塔之崗奇襲。”元就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問他所在的山峰的名字。“叫博弈尾”“無論是鼓也好還是博弈也好,跟討敵聯絡起來,前兆大吉。明天的戰鬥,我方必勝無疑。”隨從而來的人們一起在前方喊叫的那些話,好象也是給自己聽的樣子。在黑夜中,伸手不見五指,毛利軍向博弈尾的頂上登去,在松明火的照耀下開道前行,來到了山頂的一角,看到在包之浦,船隊已經開始返回,說明他們再也回不去了,已經形成了背水一戰之勢。敵人就在山下,從山頂看下去,紀律比較散漫。此時,毛利軍士兵心中已有了必勝的覺悟,屏住呼吸潛入塔之崗的後方,等待元就的出擊命令。

 另一方面,小早川隆景所率的1500人的船隊,在村上水軍的陪伴下,從大野瀨戶迂迴前往嚴島。上陸的目標,大膽的定在了離陶本陣很近的大鳥居附近。陶方的警備兵在大風中分不請敵我,加之四周很黑暗,幾百艘船就這麼輕易的通過了嚴密的戒備。

 就在隆景的船堂堂而入之時,守備計程車兵突然感到不對,這時乃美宗勝心生一計,叫到:我等乃筑前國的宗像、秋月聯軍,聽聞陶軍再次作戰,特來加勢!”黑夜中無法分辨容貌,但是聽到這從容不迫的態度,誰也沒有懷疑是毛利的軍隊。隆景就這麼輕易地潛入了陶軍船隊。

 10月1日(1555年,已是弘治元年了)上午四點,元就在可以看到塔之崗的山峰上遙望蒼天祈禱勝利。到了6時,天空開始明亮,四周喊聲突起,全軍得到了突擊命令,在朝霧中通向陶軍的本陣塔之崗。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雖然是小小的2千軍隊,喊聲卻震動了整個島嶼。宮尾的守城兵士們也從城裡殺出。陶的本陣一片混亂,在塔之崗著狹窄的地域中,2萬大軍完全施展不開。同時,在前一天潛入的小早川隊一同殺出,慌亂的陶軍不知所措,很快總崩潰,向大原浦方面爭相敗走。一時間自己人相互踐踏,哀叫聲不絕於耳。

 “鎮定!敵人數量少!我軍數量多!我們必勝!”晴賢在這奇襲之下仍然盡力呼喊指揮,但是大家爭相逃命,局勢已無可收拾,軍隊在崩潰的情況下來到了海邊。在此待機的小早川隊和宮尾守軍將逃來的敵軍一一斬殺,並擊沉了陶軍的很多船隻。

 相比於陸上,水軍的行動更為迅速,在山頂喊聲剛起的時候,就向陶軍的船隊發動了攻擊。原來在旁待機的不是筑前的友軍!出其不意下陶方的水軍大混亂。在這混亂之中,毛利軍的攻擊在村上水軍的總帥村上武吉的指揮下整然有序。先頭的船射箭,用鉤鐮將敵船的碇綱切掉,第二隊的船向對方射出火箭,第三隊投擲火藥,最後是武者船的短兵相接。陶軍船隊很快崩潰,向西方逃去。

 面對本方的失敗,自覺茫然的晴賢說:“命運已盡,就在這裡切腹吧。”卻被弘中隆包和三浦房清強行拉住,向西退卻。弘中隆包當初是反對出兵的,但是並不放棄自己的主君,帶領500人迂迴到瀧之小路,等待追擊的毛利軍,結果遭到吉川元春隊的攻擊。發生激戰,此時從側面的柳小路方向突然又出現了陶勢三百人。吉川元春墮入窮地,多虧熊谷、天野等軍及時前來救援,才擺脫了危機。弘中父子被迫後退,為了阻礙毛利軍的追擊,他們點燃了瀧之小路附近的民家,然後逃往大聖院,彌山方向。追擊的吉川元春看到火勢向嚴島神社蔓延,命令說:“放弘中父子逃走!絕對不能讓火勢蔓延到神社!”在激戰之中,冒著被敵人襲擊的危險讓部下滅火,這是常人所做不出的。經過這件事,元春的冷靜沉著為人所知。在隆元方面,被隆包父子的奮戰所激勵的500陶軍殊死抵抗,激戰中,毛利隆元親自舉槍迎戰。但是在元就派來的由猛將福原帶領300援軍的攻擊下,陶軍敗退了。

 對戰況絕望的陶晴賢欲再次向衝入敵陣戰死,被三浦房清攔住,前往大元浦想找一艘船,但是,海面除了敵船之外再無一片帆影。只好再往多多良浦方面而去。卻被小早川隊追上,此時,隱藏在大元谷的陶軍發動了反擊,就在小早川打算退卻之時,吉川軍到了,形勢一下子逆轉。三浦房清為敗走的陶軍做殿軍,奮戰之後被隆景與元春的軍隊討取。

 元就的奇襲,使陶軍1天之內就崩潰了,嚴島再度恢復了平靜,戰鬥開始於上午6時,歷經8小時,到下午2時,戰死者達4780餘人。其後,還有抵抗的殘敵存在,就是在多寶塔附近等待戰機的弘中父子。面對這陶軍中最強的一隊人馬,元就發出了“不留一人”的命令。弘中父子眼見己方的敗退,遂退守龍馬場頑強抵抗,然而,在沒有水和糧食的情況下,士兵們的疲勞達到了極限,經過了3天的奮戰已經力盡,10月3日,弘中父子心懷著再起的信念戰死。

 激烈的戰鬥結束了,元就一面追討殘兵,一面把陶軍戰死者的遺體埋在對岸的大野。又將島上被鮮血染紅的地面削去,引入潮水將神社洗清。為了感謝神明的加護,召開了為期7天的神樂舞蹈,同時為敵我雙方召開萬部經會,祈求冥福。

 嚴島合戰是一場典型的以弱勝強的戰例,它徹底扭轉了中國地區的實力對比。此戰後,毛利家迅速取代陶氏,一躍成為中國地區最具實力的大名。

毛利元就(十五)——中國製霸

防長進擊戰

 弘治元年(1555年)秋10月12日,在嚴島合戰中擊滅陶晴賢的元就將本陣移到小方(廣島縣大竹市),這是為得到周防長門兩國作準備。雖然嚴島之戰獲勝了,但是大內傀儡政權的領主大內義長還健在,不將他打倒就不能說是完全勝利。10月18日,蓮華山城的歸順使得大內防衛網的一角崩塌了。同時,鄰近的鞍掛城城主杉隆泰也提出歸順,但是元就判斷出這是假的,決定先發制人討伐杉隆泰。27日天沒亮,對鞍掛城的攻擊開始了,杉隆泰親自提槍戰鬥,結果在野戰中被討取,城隨之攻陷。

 完全征服玖珂郡的元就,在弘治3年(1557年)開始攻打都濃郡的須々萬沼城,這座城是三面都是沼澤的堅固要害,難攻不落。元就採取非常規戰法,將編竹和粗草蓆扔進沼澤,站在這上面對城進行總攻擊,守城士兵計程車氣頓時崩潰,須々萬沼城降伏了。

 3月2日,周防富田的若山城陷落,城主陶長房被有殺父之仇的杉重輔逼迫自盡。同時,元就又受降了防府的松崎天滿宮與右田ヶ獄城兩地,到3月8日為止,大內家的據點只剩下高峰城了。

 3月15日,在防府本陣等待機會攻擊山口的元就接到一個重要情報:“大內義長離開高峰前往長門且山城。”義長是豐後當地守護大友義鎮的異母弟弟。所以他想從長門度過關門海峽逃往豐前國。結果,難攻不落的且山城在元就的謀略下陷落了,逃出城的義長在重福院自殺。4月3日,元就的防長攻略達成。

三矢之訓

 時間稍稍向前,弘治3年正月,這時候,長子隆元35歲,元就打算把家督位置讓給他,嫡子幸鶴丸5歲(後來的輝元)。次子元春28歲,繼承了母親所在的山陰地方的名門吉川家,改名為吉川元春。三子隆景25歲。是瀨戶內海的名門竹原小早川家的領主。這時的毛利家已經是支配有安芸、備後、周防、長門、以及石見一部分的大大名了。從山間的小小吉田城起家,現在成了5國太守,毛利家的維持和發展與一族的團結是分不開的,對宿敵尼子不能大意,九州還有新的敵人大友在等著,所以絕對不可鬆懈。過去幾家滅亡都是是由內外兩個因素所造成的。這就是元就想和三個兒子說的。於是歷史上發生了有名的一幕。在春天的某一天,元就把三個兒子叫到了郡山,拿出一束三支捆在一起的箭,“試試你們的力氣。”結果誰也折不斷。“一支一支來。”結果很容易就被折斷了。“一支箭很容易折斷,三支箭在一起就沒這麼簡單了,捆在一起的箭比分散的強。這三支箭就好像是你們三兄弟,只有兄弟三個人一體同心,毛利家就會永遠繁榮。如果在這戰亂之世有一支箭亂了的話,毛利家就滅亡了。”這句與“百萬一心”同樣有名的話,直到現在都一直傳頌著。這時候。元春與隆景同時向本家毛利要求養子,希望能夠興盛吉川和小早川家。“這樣下去吉川和小早川家的勢力就會增長,毛利的本家會很危險,全體的秩序就亂了。”想到這裡的元就,寫下了教訓狀

“謹慎些!不要本末倒置了!不要有了吉川有了小早川就忘了毛利!你們兄弟要合力興盛毛利本家!”這張教訓狀與“三矢之訓”一起流傳後世。

石見銀山爭奪戰

 元就在防長進擊的同時也開始了石見的征伐戰,弘治2年3月,元就將有戰國寶箱之稱的大森銀山收入手中。大森銀山在戰國時代初期在大內義興的手中,後又被尼子家奪取,再被大內義隆奪回,就在這麼你來我往的之中重複著歷史的變遷。弘治2年5月,元就派吉川元春攻打石見的山吹城,同時將銀山收入手中,大大提高了財政收入。但是尼子方不會默視,奪回銀山的戰鬥很快開始了。被晴久譽為猛將的本城常光侵入石見,並於永祿元年(1558年)奪回銀山。此時,在東方的川中島,武田和上杉展開激戰,今川義元的上洛準備已經開始,而還無名氣的織田信長正為了國內的穩定而動。在西邊,毛利和尼子為爭奪中國地區的霸權而鬥爭。2年後的永祿3年(1560年)2月,元就被朝廷任命為陸奧守,隆元也被任命為從五位的官職。此時,距離中國地區的統一隻差一步了,那就是打倒尼子。在這一年的年末,元就長年的宿敵尼子晴久病死,年47歲。元就得知晴久的死訊後,回想起22年前晴久攻打郡山後,從此卻再也沒有交手之日,心中不免感慨。晴久死後,22歲的嫡子義久繼位。尼子家人心惶惶。元就乘此良機再次展開對大森銀山的攻擊,使用謀略使山吹城主本城常光投降,並於永祿5年6月將銀山置於自己的支配之下,隨著本城常光的投降,三沢為清,赤穴久清這些尼子勢統治下的石見國人也紛紛投向毛利。就這樣,除了銀山,元就把石見國也納入了自己的支配範圍。

出雲遠征

 得到了石見國的元就,又向出雲進發,與尼子決戰的時機終於來臨。永祿5年7月3日,元就從郡山出發討伐尼子,從兵1萬5千,進入出雲時赤穴久清前來迎接,為了攻打尼子本城月山富田城,毛利軍從出雲的穴道進發。這時候,隆元被將軍足利義輝任命為備中,備後,長門的守護,此前,隆元已被任命為安芸和周防的守護,這一系列的加封,說明幕府與朝廷都承認了毛利氏在中國的所屬勢力。

 另一方面,面對存亡危機的尼子義久很快與遠在豐後的大友宗麟取得了聯絡,雙方約定聯手對抗毛利,大友軍很快進逼門司城,大友家在策反了部分伊予水軍後,勢力明顯增強,毛利水軍作戰不利。為了防止與大友,尼子兩線作戰,毛利家在足利義輝的中介下與大友講和。元就將在赤穴的本陣移到了松江以西的洗合,構築了洗合城。並在城下召集工匠和商人,以表示自己打算對出雲的尼子進行兵糧攻的決心。

隆元之死

 永祿6年3月,毛利與大友講和。7月,在防府的隆元返回了吉田招兵,隨後在吉田以北的佐佐部停留,打算於8月5日參加毛利軍對白鹿城的攻擊。但是噩耗突然傳來——隆元暴死,具體情況是:隆元在3日與和智城主和智誠春喝酒吃飯,在返回了佐佐部後突然感到十分痛苦,雖進行了醫治,但還是在4日斷了氣。隆元死時41歲,嫡子幸鶴丸僅11歲,而元就自己的已經是67歲了。元就對隆元的死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心中不免湧起了“是不是和智將他毒死”的疑念。8月13日,作為對隆元的紀念之戰,毛利軍對尼子家展開了積極的攻勢。

毛利元就(十六)——最後一戰

從安藝的普通領主起家,經由嚴島合戰的勝利而成為西國太守的毛利元就。完全控制中國的最後一戰就是對宿敵尼子家的攻略。這也是元就為41歲暴斃的嫡子隆元的復仇之戰。

 出雲地區的月山富田城擁有被稱為“出雲十旗”的支城綱。永祿6年(1563年),作為富田城攻擊戰的前奏,元就以狂風暴雨之勢向月見富田城的周邊城池展開猛烈的攻擊,並相繼使其降伏。8月13日,元就對位於松江(島根縣)北部、富田城系中最有力支城之一——白鹿城展開了總攻擊。就在參加白鹿城攻擊戰之前,隆元去世。城將松田誠保和富田城派來的援軍牛尾久清等人堅守城池。雖然毛利軍一開始就很容易地拿下了白鹿城的出丸,但由於松田誠保的拼死防守,使毛利軍團的後期進展相當緩慢,雖然付出不小的傷亡代價,仍然無法攻陷主城。無奈的元就不得不作出了持久包圍戰的決定。

 在這場白鹿之戰中,上演的一場矢文(古日式傳信)大戰廣為流傳。白鹿城守備為瓦解毛利軍士氣,將“元就牽引白髮之絲,拉不動,射不中”一句射入吉川元春的行營,諷刺元就年老無用,元春看完後當即回信:“日久天長,白髮之絲亦可破,毛利木陰之露永不朽”。尼子軍又道:“安藝毛利,枝枯葉落,松田(白鹿城將領)增色”,暗諷隆元之死。毛利方不甘示弱,提句“尼子之命繫於白髮之絲,今斷之安藝毛利”。雙方你來我往,好不熱鬧。這段逸事的真偽難辯。但在激烈的攻防戰中仍能互相對歌,確是一段風流話事。

 此外,這場戰鬥還進行了地下戰。由於原來的短期攻擊戰變成了持久戰,於是毛利方策劃一計:令石見銀山的礦夫們偷偷向白鹿城的中心挖掘坑道,想要將稱中之水引走。可惜事敗被白鹿城計程車兵發覺,於是尼子軍在城內挖掘橫穴。雙方在會合處擁擠狹小的地下以刺槍為武器進行了血腥激烈的坑道戰。最終,在敵人的包圍圈中一直堅持抗戰的誠保面對毛利軍的日益進逼終於發出哀嘆,向尼子義久求助。得到急報的義久任命其弟倫久為大將、龜井秀綱為副將,率1萬餘人不惜將月山富田城變為空城前來援救。但為時已晚,想要突破已有3萬嚴陣以待的毛利大軍的封鎖是不可能的。當白鹿城守軍看到唯一的希望尼子援軍無奈地撤退後,士氣一蹶不振,終於在10月19日舉旗投降了。67歲的元就在攻陷了白鹿城後,繼續向富田城周邊的領土進軍,將其各個攻落,並最終將月山富田城孤立起來。

 基本完成了包圍圈的毛利軍於11月中旬的某日發現了從因幡方面回航來的尼子家兵糧船。尼子軍是靠海路補給糧食和武器的。於是,毛利立刻令毛利直屬水軍兒玉就方封鎖海面,並進一步在弓濱擊破出動了2千人救援隊的尼子軍,輕鬆奪取了糧食武器。雖然將城圍得水瀉不通,但仍然無法立刻取勝。因為毛利家面對的月山富田城是一座由險峻斷崖為天然屏障的復郭式山城。流經其前的飯梨川(富田川)是外城防禦的第一線。通往城內的通道有3條。正面的尾小森口(御子守口)、北部的鹽谷口、南部的菅谷口,無論哪條路都極其狹小,不可能依靠兵力優勢強行突破。所以,以武力攻取此天險並非良策,且犧牲過大。所以在這裡仍然只有採取長期戰。包圍並斷其糧道。元就選擇的是對封鎖武器和糧食的持久戰。毛利軍在富田城下的田地春天割麥,秋天收稻。自毛利軍進攻開始,富田城下的田地一度不見了金黃的稻穗壓彎下腰。

 永祿8年(1565年)2月16日,元就在吉田郡山城為年滿13歲的隆元之子幸鶴丸舉行了元服式(成人儀式)。並取字為少輔太郎輝元,是由將軍義輝中取一輝字。元服式一結束,元就就馬上招輝元、吉川元春的嫡子元長(18歲)一同來到洗合城。此時的元就正躊躇於如何佈置攻打月山富田城的先發部隊。到來的輝元還殘留著隆元的模樣,併成長為威武的年輕武者。已69歲高齡且健康狀況不佳的元就一見到輝元,衰老之軀亦燃起了熊熊鬥志。尼子方面也正積極籌備戰爭。元就命輝元與吉川元長打首陣,在無任何掩飾的情況下全線出動。隨後,就只剩等待富田城兵盡糧絕了。元就運用心理戰術,透過這種默不作聲的進兵方式對尼子家施加無形的壓力

 攻克白鹿城一年半後的永祿8年春,富田城支城喪盡,完全陷入孤立狀態。城中兵士也開始為貧乏的糧食騷動。4月,元就終於決定對尼子固守的月山富田城發動總攻。在星上山上駐紮本陣的元就將3萬5千餘人的大軍分為三路:一路以元就為總領,輝元為先鋒,共1萬5千人向尾小森口(御子守口)進軍,一路為吉川元春及其子,以元長為大將向鹽谷口進軍,第三路以小早川隆景為大將向菅谷口進軍。對方尼子軍共1萬2千4百餘人,亦從三個方向防守。尾小森口由尼子義久親自率4千4百餘人防守,鹽谷口由尼子倫久、菅谷口由尼子秀久負責,各自迎戰所要面對的毛利軍團。

 永祿8年4月17日,隨著元就洪亮的一聲“開戰——!”,打響了月山富田城總攻的炮聲。鬥志昂揚的毛利軍從三路展開了猛烈的攻勢。吼聲震天動地,炮聲轟轟,勢如怒濤。雖然毛利軍在人數上佔有3倍的優勢,但月山富田城作為易守難攻的堅固城池也並不是那麼容易攻克的。發動了數次進攻,終因通往城內的道路過於狹小,無法大舉進攻突破敵陣。尼子軍亦是拼死一戰,以必死的決心防守,一步也不退縮。尤其是在鹽谷口的戰鬥異常激烈,其慘烈驚天地泣鬼神,幾乎令毛利軍陷入危機。尼子軍在尾小森口和菅谷口也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使毛利軍無法跨近城池一步。頑強進攻的毛利軍,誓死防衛的尼子軍。連日的激戰陷入了膠著狀態。考慮到“現今再進攻只會無謂的增加犧牲者,沒有必要著急。”的元就,決定暫停積極進攻,暫時撤退,並於4月28日退回了洗合的大本營。

但,包圍持久戰並未改變,元就慎重的繼續採用持久戰策略。原因之一,其時元就身體欠佳,曾幾近危篤狀態,元春等人異常擔心,拜託足利利輝從京都招來久負盛名的御醫曲直瀨道三。道三同時又是一個文學造詣很深的人,他對於文學的見解也極大安慰了元就。得益於道三的治療,大病初癒的元就再次負甲上陣,但終究失卻了往年的魄力,開始明顯的表現出體力衰退的現象。

 那時,伯耆(鳥取縣)的江美城(鳥取縣日野郡)和大江城(鳥取縣東伯郡)仍然在向尼子提供糧食武器。並由城中走山間小道向月山富田城運送糧食。元就命令已完全降服於毛利家的尾高泉山城城主杉原盛重攻擊江美城。盛重是在切斷尼子海上補給的弓濱戰鬥中赫赫有名的一員猛將。永祿8年8月5日,盛重奉命登上日野川,在那天攻破了江美城。至此,毛利完全切斷了尼子的糧食輸入線。並在春天將麥稻毀壞。這樣,秋天再也看不到飽滿的稻穗隨風搖擺了。9月20日,由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組織的第二回富田城總攻開始了。毛利軍共有3萬5千人。孤立無援的富田城被毛利軍團團圍住。毛利軍進一步向經羅木山、瀧巖、原山安營紮寨,並步步縮小包圍圈。最後的關頭。在4月的攻擊戰中詳知富田城之堅固的元就決定不進行無謀的大規模攻擊,轉而實行小規模戰鬥。在數次小規模接觸中,就好象是打破了那種無聊一樣,尼子軍的山中鹿之介與毛利軍的品川大膳進行的激戰,對疲於長期持久戰計程車兵們來說,正如一服清涼劑一般。

 某日傍晚,大膳在飯梨川的對岸發現了一頭戴兜帽(日式官帽)的武將。毫無疑問,那是山中鹿之介。大膳馬上呼來一坐騎。鹿之介亦立刻接受挑戰,提刀前。來到河中的一空地上,大膳最初以弓箭相射,但周圍眾多將士高叫“用弓箭的是膽小鬼!”,大膳不得不丟下弓箭拾起大刀來到鹿之介站立的地方決鬥鹿之介。刀光閃爍,劍氣沖天。兩人兵刃相接,激戰數十回合仍勝負難分。不過捨棄了擅長的弓箭而選擇近戰顯然對鹿之介有利。大膳捨棄大刀,以短刀再次挑戰。但即使如此,雙方依然互不相讓,不分上下激戰數回。終於,大膳雙手扼向了鹿之介的脖子,就在大家都暗叫“鹿之介危險”之時,響起的不是鹿之介的而是大膳的哀號。鹿之介在瞬息之間,由下將短刀插入了大膳的腹部。大膳為打倒鹿之介曾自稱為“狼之助勝盛”。因此,此時“出雲之鹿打倒了石見之狼”的歡呼聲久久的飄蕩在富田城上空。這段事蹟記載於《雲陽軍實記》中,真偽難定,鹿之介單槍匹馬戰勝品川大膳一事,儘管是短暫的,卻確實極大的提高了富田城計程車氣。

 但此時城內的糧食已全面緊缺,將士苦於飢餓,戰鬥力顯見衰弱。自尼子軍進入籠城戰以來,3年的時光匆匆流過。糧道被斷,援軍亦絕。久於飢餓,困頓至極的富田城中開始出現外逃計程車兵。也有人提出投降的建議,但初時元就並不接受。這是他要城內糧食儘可能被消耗的狡猾策略。永祿8年,接近初冬之時,富田城內的糧食幾可見底了。糧盡則城破。正如元就的預見,城中士兵紛紛騷動“富田城氣數將盡,與其餓死還不如……”,意圖再次冒險出逃的也大有人在。於是,元就改變戰術,一反從前,開始積極的勸降活動。看到機會的元就開始進入削減敵人人數的階段。耗盡糧食之後自然就是儘可能削弱城內的戰鬥力了。

 一如預想,不斷的有人提出投降,城中士兵日漸減少。投降者中甚至還有龜井秀綱等尼子重臣。急速瓦解的尼子政權中,只有老臣宇山久信一人還在拼命支撐。深知久信在尼子家中重要性的元就四處傳言“久信貌似忠臣,實暗通毛利”的謠言。其時,面對重臣一個一個逃離背叛,義久的猜忌也日益見長。疑心甚重的義久,輕率的相信了這毫無根據的流言,將忠貞不二的久信斬首。這一舉動更增加了城中士兵的不滿。義久重蹈當年其父晴久中元就之計錯襲新宮黨的覆轍。永祿9年(1566年)1月1日時,尼子家已實質上等同於覆滅了。那之後,城中叛逃者不斷,只剩下殘兵老兵合計不過2千人。如此的微弱兵力,無論如何是無法對抗3萬5千大軍的毛利軍,已是迴天無術,一粒米的儲蓄都沒有了。最後,就連尼子家也認為“再戰也無意義,連萬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了。”,並最終於永祿9年11月21日提出投降。11月18日月見富田開城。正式降伏的城兵只剩下了140人。一度被逐出城的尼子經久重奪城池以來的80年,曾作到11國太守君臨山北,號稱中國地區最有勢力的尼子一族最終走到了淒涼的末路之途。元就的心中會有怎樣的感觸呢?不管如何,元就長年統一的中國理想終於實現了。其時,元就70歲。

 對於尼子殘黨,多數家臣都主張乘勝追擊將其一族剿滅殆盡以絕後患。但元就認為“尼子雖為宿敵,但出身于山陰名門,就此斷絕太過可惜”,於是決定將義久安置在安藝讓其靜度餘生。翌年,也就是永祿10年(1567年)2月19日,元就凱旋迴到吉田。自永祿5年出戰以來,歷時4年又8個月的戰鬥生涯,最終統一中國。由出雲歸國後元就休養了1年,但戰事並未停止。元就首先出兵四國。此時,在嚴島合戰時歸順來的村上水軍一族,正遭受到稱霸伊予(愛媛縣)的長曾我部氏的攻擊。更有曾訂立和議的九州大友宗麟單方撕毀和約,九州遠征軍亦起兵反抗。同時,尼子殘黨於出雲揭竿而起。山中鹿之介等人得到織田信長的援助,擁立新宮黨誠久的四子尼子勝久進入出雲。不久,夢想尼子復興的遺老遺臣們集結了三千人的兵力。勝久在出雲新山城修建宮殿,不久人數激增成為擁有六千餘人的大軍,妄圖重奪月山富見城。

 永祿13年(1570年,4月改年號為元龜)1月6日,輝元被元就任命為總大將,元春和隆景為副將率1萬3千餘兵攻向出雲。2月14日正午(12點左右)擊退尼子。在病床上聽聞勝利訊息的元就,對以輝元為中心,元春、隆景鼎力相助的態度深感欣慰。

 元龜元年(1570年)歲末,元就迎來了75歲高壽。回想起元就一生,就如普遍的戰國武將一樣日日征戰。從有田初戰以來,即使身上未穿,心中的鎧甲也不曾有一日褪下。守護好由先祖處繼承來的吉田領,讓百姓過上安樂的生活是元就的理想,正是這理想激勵著元就在戰場上拼搏。也正是靠著萬眾一心千萬百姓的支援才得以繼續戰鬥。在激烈的戰亂之中生存到今日,稱為奇蹟並不言過。如今戰事愈加激烈。武田信玄、織田信長、德川家康放眼東方,意欲一奪天下的武將仍有很多。雖說毛利已稱霸中國,仍舊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掉以輕心。元就希望輝元、元春、隆景三人合力保衛中國的和平。這位一生之中經歷了大小260餘次征戰的絕世帥才,尚在計劃著本族及一國的未來之時,於元龜2年(1571年)6月14日辰時(上午 8點左右)在吉田郡山城結束了75年的生涯。訊息一傳出,家臣自不必說,就連吉田城內的百姓們也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

 毛利元就以僅僅150人的軍隊自吉田城開始振興國家,最終一統中國地方。寫給三個孩子的家書作為元就的遺訓成為毛利家行事的規範,長久的傳於後世。元就過世後,吉川元春和小早川隆景謹守元就遺訓,全力扶持正室輝元在混亂的戰國中生存下去。

 元就病故之時,武田信玄50歲,明智光秀43歲,上杉謙信41歲,織田信長37歲,豐臣秀吉35歲,德川家康29歲,石田三成只有11歲。從歷史的軌跡來看,如果元就晚生30年的話,日本戰國曆史很可能有非常大的變化。

作為戰國第一流的智將,毛利元就驅使著他卓越的戰略戰術策略,堅持徹底的現實主義縱橫於戰國亂世中。如果之後仍有這樣超一流的武將的話,天下也就不會這麼輕易落入秀吉之手了。元就一旦取得天下,就會以廣島為首都,他推崇的積極對外貿易策略與家康所奉行的鎖國政策相比而言,勢必會對日本的發展起更大的作用。

標簽: 毛利  尼子  山城  大內  尼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