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見鬼能附身是什麼感覺?百鬼夜行有多靈異?
庚午年,農曆三月十二。
清明。
宜祭祀,捕捉,解除,餘事勿取。忌嫁娶,安葬。
01、
端坐在吉祥縣伏龍鄉的聽天監驛所中,王七麟看著面前的老黃曆沉吟了一下,然後拿起毛筆在‘解除’後面又添了兩個字:
‘入仕’。
我命由我不由黃曆!
今天是他入職聽天監的第一天,此次入職關乎他小命,所以不容有失。
此時一隻狸花貓從案桌前路過,昏黃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王七麟確實帶著小心思進聽天監的。
從記事開始他便經常會在沉睡後看到一座黑丹爐。
爐子叫做造化爐,能吸走他的魂魄送到一個叫地球的詭異地方。
他的魂魄附到了一個地球人的身上,能看到這人看到的一切、能聽見這人聽見的一切。
可是他不能控制這人的身體也不能影響這人的想法,他僅僅共享了人家的視覺和聽覺。
從小到大他一直為此深感恐慌。
他聽說小孩魂魄不穩容易被鬼抓去陰間,於是小時候的他就猜那古里古怪的地球是陰間。
為了怕被人當邪異汙穢給滅了,他從不敢將經歷告訴別人,一切壓力只能自己承受。
這讓他從小就早熟孤僻,為人不喜。
後來他知道了聽天監這根救命稻草的存在。
聽天監是朝廷為辟邪鎮妖、驅鬼護民所設立的官署,勢力遍佈九州大地,專門解決世間詭事,而他的遭遇不就是詭事嗎?
所以他一直想加入其中,如今努力了好幾年,總算得償所願。
他正回憶著,忽的一陣寒風吹了進來。
春寒料峭。
因為魂魄經常去往地球,他偶爾會透過附身的青年看到一些讓人羞臊的情景,所以身子有些虛,這一陣風吹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另外,每每想到那些情景他其實都想呵斥一句‘低俗不堪’,但是良心不允許,姐姐們的胸胸太大了。
搖搖頭甩走奇怪的回憶,王七麟抬頭看向四周。
聽天監驛所屋子是泥坯牆建造,上有幾扇貼著窗紙的窗戶,其中正南的一扇窗子打開了,夾帶著雨絲的寒風呼呼的往裡吹,吹的他又打了個哆嗦。
見此他先關了窗戶,又拿出早上入職後頂頭上司杜操給他的《聽天監案宗》看案子。
沉迷學習,時光飛逝。
不知什麼時候有人走到了門口,這人嘎吱一聲推開木門扯著粗野的嗓音喊道:“操爺說咱驛所裡來了新人?嘿,是你小子嗎?”
王七麟抬頭看去,一條壯漢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這漢子聲音粗糙長得也粗糙,大臉大眼大嘴大胸大手大腳,從上到下似乎都比尋常人更大上兩號。
他為了進聽天監是下過功夫的,認識吉祥縣聽天監每個人,看清來人樣貌後便起身拱手道:“在下游星王七麟,見過徐力士。”
聽天監從上往下分九級,最低一級的官職叫做小印,他的頂頭上司杜操便是一名小印。
小印下面有幫手分別喚作遊星和力士,遊星管文、力士管武,王七麟應徵的是遊星,而這大漢叫做徐大,是他的力士同僚。
徐大也拱拱手,嘴裡哈哈大笑:“什麼在下在上、見過聽過的,說的倒文雅,你念過官學?”
王七麟搖頭道:“家裡窮,沒念過。”
徐大給他一個滑稽的眼神:“那你文縐縐的裝什麼秀才?大爺我才是個秀才——不對,遊星得能識文斷句,你沒上過私塾你怎麼當遊星?”
王七麟簡單的說道:“私下裡跟一位先生學過些許。”
他確實跟一個老秀才打過交道,但認字的本事是夢中在地球斷斷續續學會的。
地球的字跟新漢朝的官文相差不多,只是更簡單。
徐大沒糾纏這話題,他湊上來看了看開啟的案卷後撇撇嘴:“原來是看案卷?你現在是在看哪樁案子?”
王七麟道:“青山縣……”
他剛開口,徐大立即打斷了他的話:“這個案子我熟,你想知道的話我說給你聽,說之前我得問問你,青山縣你知道嗎?”
王七麟搖頭,徐大道:“不知道就好,你要是知道了那我還說個什麼勁?”
“事情是這樣的,那年有個破落戶進了青山縣裡一間廢棄屋子想避避債主,哪知進去後碰上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且老頭髮現他後便往一張老舊大床下鑽去。”
“破落戶以為這屋子空置多年有乞丐來鳩佔鵲巢,他想抓出老乞丐趕走他,結果你猜他掀開床後看見了什麼?”
王七麟道:“床下空無一人,只有個木頭盒子,盒子裡面是一塊碎銀。”
徐大摳摳鼻子不滿的說道:“你還說你不知道青山縣,那你怎麼知道這案子?”
王七麟愕然的指著案宗說道:“這上面寫的呀。”
他感覺自己這同僚有些不太聰明的樣子,或者用他夢裡聽過的一個評價就是,胸大無腦。
想到這裡他特意瞅了一眼。
真大,練得不錯!
徐大沒注意這奇怪的眼神,他悻悻的說道:“原來你已經看完這案子了?我還當你剛看,這才要說給你呢。”
王七麟見他為不能裝比而不開心,便配合的說道:“那你再說一遍吧,案宗上記得不清不楚,我看的滿頭霧水。”
徐大頓時又快樂起來,男人的快樂有時候就這麼簡單。
他繼續說道:“那破落戶沒找到人只找到一塊碎銀就害怕了,他逃出宅子想回家,途經菜市場的時候用碎銀買了些羊肉和一個羊頭。哪知羊血蔭透了裝肉的布袋子,碰巧讓巡街的衙役看見了,衙役便讓他開啟袋子。”
“袋子一開,你猜怎麼著?”
“裡面沒有羊頭,有個人頭!”王七麟自覺的捧哏。
但徐大不領情,反而鬱悶了:“你娘!大爺我不講了,你小子壓根什麼都知道了!”
王七麟真是哭笑不得:“你講你講,我不說話了。”
知道他已經看完卷宗,徐大草草應付:“沒什麼可講的,破落戶嚇得尿褲襠,把先前遇到的事講給衙役聽。衙役去老屋床下挖地一看,下面竟然埋了個衣衫襤褸的死人,但是,那死人沒頭!”
說到這裡他不說了,王七麟催促道:“繼續。”
徐大道:“沒有了,沒有繼續了。”
王七麟露出不解之色,徐大道:“這是個懸案,這人是被誰殺的、箇中有什麼隱情,當地大印是個草包,屁都沒查出來。”
他話音落下又是一陣寒風吹進來,王七麟又打了個哆嗦。
徐大頓時咧嘴笑:“王兄弟這身子骨有點虛啊。”
王七麟不悅的問道:“你怎麼不關門?”
徐大抱起手臂道:“大爺我怎麼不關門?是你沒關窗!”
王七麟猛的看向正南的窗戶。
窗戶又開了!
天色大亮,可這屋裡卻是黑乎乎、陰惻惻!
寒風吹進來像陰風。
02、
王七麟和徐大此時所在的地方叫做案牘庫,屬於官府的公文案卷庫房,是聽天監用來存放案宗之處。
這種庫房很私密,門窗結實,內部皆有硬木插銷,一旦閉合只能從屋子裡開啟。
王七麟記得自己先前關窗的時候插上插銷了,那這窗戶怎麼開的?
他重新關上窗並特意鎖上插銷,然後作不經意的姿態問道:“咱聽天監裡會不會有鬼?”
“當然有鬼。”徐大陡然一笑,黑臉上面皮跳動,森然。
“我這麼大一個鬼,你看不見麼?”
王七麟心裡一跳,叫道:“別開玩笑!”
徐大道:“開什麼玩笑?我真是個窮鬼,身上一個銅銖都沒有!”
王七麟頓時無語。
徐大神經粗大,他壓根沒多想什麼,而且此人善談,後面他拉過太師椅坐下,又給王七麟講起了聽天監辦過的其他案子。
聽天監辦過的案子都跟妖邪鬼怪相關,案情詭譎,徐大很會講故事,將一個個案子講的活靈活現。
王七麟歎服,這貨就是不吃聽天監力士這碗飯也餓不死,他可以去茶館說書,這方面是把好手。
隅中之後,臨近午時,兩人的肚皮都開始咕嚕咕嚕的叫。
徐大一拍桌子站起來道:“走,今天老七你剛入職咱驛所,大爺我請你下館子,你帶著多少錢?”
“我帶著,等等,”王七麟驚愕,“你請我下館子,問我帶著多少錢?”
徐大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是個窮鬼,沒錢。”
王七麟叫道:“你沒錢你請我下館子?再說你的錢呢?一個月的俸錢有二十個銀銖啊!”
新漢朝沿襲古代大漢朝的錢幣制度,以銖為錢,分金銖、銀銖和銅銖。
一個銀銖是一百個銅銖,而一斤當年的好米不過才五個銅銖,這二十個銀銖夠十口之家寬寬綽綽活上一個月了。
之所以要摺合成十口人家,是因為王七麟家裡就有十口人。
徐大伸出粗壯結實的手臂摟住他,衝他擠眉弄眼:“大爺的錢都用來做善事了,縣城裡頭有好些姑娘沒有爹孃、孤苦無依,她們很可憐,我的錢都救濟給她們了。”
王七麟肅然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徐力士你這是積陰德。”
徐大挺起足以讓青樓姐姐自卑的胸膛說道:“那當然,所以……”
“所以我的錢不能動,”王七麟咧嘴笑了,“我日後也想積陰德。”
一聽這話,徐大頹然坐下。
這樣只能等小印杜操回來再想辦法解決午飯。
結果中午杜操沒回來,兩人餓的受不了,只好在鄉間路口的茶攤吃了一碗高粱面。
王七麟請的。
杜操到了申時才回來,他是一名乾瘦的中年漢子,眉毛剛硬、鼻樑高聳,嘴唇總是緊緊地抿著,顯得面相有些陰翳冷酷。
早上王七麟來的時候他正好有要事要辦,兩人草草打了個照面後便分開了。
此時看見杜操進了驛所,他便走上前去恭謹的拱手道:“小人遊星王七麟見過杜小印。”
徐大在後面扯著嗓子說:“叫什麼杜小印?生分!要叫操爺,操爺!”
王七麟沒理睬徐大說什麼,他此時陷入驚駭之中!
就在他走到杜操跟前的時候,眼前情景陡然一變,他看見對方的玄黑色錦衣短袍上出現一道粗如兒臂的紅煙柱,這紅煙柱在錦衣上翻滾扭動,如同赤色小蟒。
緊接著以往只有在夢裡才會出現的造化爐憑空而現,只有人頭大小的黑色煉丹爐在他面前滴溜溜的轉,但這次爐子沒有吸他的魂魄,而是把那紅色煙柱給吸了進去,隨即又消失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
他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整個人懵了。
還好杜操沒有注意他的異常,而是先問徐大道:“你怎麼回來了?我不是讓你今天白天時分要待在張先生的醫館裡嗎?”
徐大磨磨蹭蹭的說道:“我聽說咱驛所新來了兄弟,急於認識結交一番……”
他看杜操要發火,趕緊去拎出椅子來獻殷勤:“操爺你先歇歇,我看你有些疲憊。”
杜操沉聲道:“今天石大印帶我們小印去誅殺了一個怨煞,好久沒見過這麼兇的穢物,我們都累得不輕。”
徐大道:“那怨煞一定是讓操爺你給斬殺了,對不對?”
杜操陰翳的臉上少見的露出一分笑意:“僥倖而已。”
聽了這話,王七麟欽佩的問徐大道:“徐力士,你學過梅花易數、四柱推算嗎?算的真準。”
徐大說道:“不,我只是會拍馬屁。”
王七麟無話可說。
杜操問他道:“小七,我今天讓你看案宗,你看的如何了?”
王七麟道:“去年和今年的案子已經瞭解的七七八八。”
杜操滿意的點頭:“看的挺快。”
王七麟衝徐大拱手道:“多虧徐力士講解。”
徐大說道:“咱是自家兄弟,無需客氣,你今晚請我吃個飯就行。”
王七麟當沒聽見。
杜操又問他道:“這次聽天監年試的時候,我聽你說你以前練過功法,那你是練的什麼功法?”
王七麟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
杜操卻立即反應過來,他臉色一沉道:“你敢在應試的時候說謊?”
王七麟急忙拱手道:“小人不敢,只是小人功法粗劣,怕是操爺看不上眼。”
“說!”
“小人、小人練過第九套廣播體操還有軍體拳。”
這都是他在夢裡學的,沒什麼威力。
可是功法不是尋常東西,都被世家宗門所把持,普通百姓哪能接觸到?
所以這兩套拳法雖然威力不大,他還是勤學苦練過。
“軍體拳?”杜操卻是被唬住了,“這是軍中操練的拳術嗎?你且給我打一套看看。”
“是!”王七麟拱手,隨後退出兩步厲聲道,“格鬥準備!”
徐大也退開幾步,他怕被軍中的拳術傷到。
“弓步衝拳!”
“穿喉彈踢!”
“馬步橫打!”
“內撥……”
看著他拳打腳踢徐大咧嘴嘿嘿笑了起來,杜操喝道:“停下,花拳繡腿!”
他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扔給王七麟道:“這是我們聽天監秘傳的《八卦歸魂刀》,你先拿去練,練成這刀法足夠你在鄉里自保。至於你那什麼軍中拳術,還是不練也罷!”
徐大真是個賤人,這貨裝模作樣的立正站好,口中喊道:“格鬥準備!”
“你準備彙報張家醫館的事!”杜操厲喝道。
得意洋洋的徐大一下子蔫兒了。
03、
鄉里的醫館最近出了件怪事。
死人有點多。
這醫館歸張家所有,而張家乃是伏龍鄉聖手,據說他們祖上曾經在前朝皇宮當差——民間的醫館不說自己家祖上有個宮廷御醫好像就沒臉開店。
不過張氏確實醫術精湛,醫館從開門至今救治了不少鄉民。
名氣大了,來醫館看診的外地人就多了。
其中有些病人不能舟車勞頓,來了後沒治好不敢回去,他們便住在醫館裡。
當然,這樣的病人都是重病號。
最近死的就是重病號,一天死一個!
其中前天有個重病號臨死前回光返照醒了過來,說有鬼纏著他反覆的問:“呵氣如冰,視瞳無影,白日見星,抱陽不暖,此為何故?借吾一口氣。”
留下這麼一句話,這人當天夜裡便狗帶了。
見此其他病人當天夜裡便跑路了,有個摔斷腿的是讓個瞎子揹著跑的。
他們都知道,醫館鬧鬼了!
杜操當時去醫館查看了一番但沒看出什麼問題,便留下一張聽天監配製的辟邪符籙貼在了門口,如果是小鬼遊魂之類,這張符籙足夠將之趕走。
昨天夜裡醫館倒是沒死人,張家人大為激動,醒來後顧不上撒晨尿先去祭拜大門口的符籙,然後去了一看這泡晨尿撒在褲襠裡:符籙燒的只剩下個符根了……
這鬼很兇!
本來杜操今天想再去醫館查探一番,但縣裡臨時發現怨煞,聽天監的大印召集了全縣四個小印去查殺這怨煞,於是他就讓徐大代自己辦案。
徐大坐不住,在醫館裡裡待了半天跑了。
杜操對此大為惱怒,於是當徐大腆著臉問晚上能不能吃個燒雞的時候,杜操讓他去吃燒雞屎。
徐大鬱悶的跑去找鄉里的狐朋狗友蹭飯,杜操等到夜色降臨便閉門不出,這樣王七麟懵了:他想要練《八卦歸魂刀》,可沒人指導他,他只有一本刀法秘籍。
回到臥室之後他更懵了,秘籍不見了,現在他連秘籍都沒有了。
他明明記得白天把秘籍塞進懷裡,可是這會他脫的赤條條了,連蝨子都抓到兩個,愣是沒找到那秘籍!
聯想白天莫名開啟的窗戶,王七麟感覺渾身發冷。
今天反常事太多!
畢竟今天是清明!
他又想起白天反常出現的造化爐,趕緊盤腿坐下閉上眼睛。
隨著他呼吸平靜,識海之中出現了造化爐。
與以往不同,這次造化爐不再是毫無動靜,而是爐子底下出現通紅烈火!
火焰灼燒著爐子,一本冊子在爐子口上緩緩轉動。
王七麟明白了,消失的秘籍也被爐子給吸進去了。
爐下的火勢逐漸變小,等到火焰熄滅的時候,爐子口上的秘籍消失了。
見此他下意識睜開眼睛,秘籍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但不是《八卦歸魂刀》,而是《太陰斷魂刀》!
他茫然的翻閱,發現書頁的手感變了,由粗糙變得細緻,裡面繪製的練功圖也變了,由簡單變得詳實。
秘籍除了有練功圖還有詳細的介紹,之前徐大給他提過一嘴,說杜操給他的《八卦歸魂刀法》是聽天監最基本的刀法,一般是遊星和力士修煉。
這刀法本身簡單,但聽天監配備的腰刀比尋常刀具更長,控制範圍大,這樣和刀法配合起來殺傷力不差,足夠應付普通鬼怪。
而《太陰斷魂刀法》可就不一樣了!
它以劈、扎、撩、砍、抹、帶、攤、拉、截為主體,又有叼刀截斬、推刀轉環、拉刀平扎、劈刀轉進、撩尾換環、扎截削進、護腿剪腕、驚上取下等等無窮變化為後招,真是變幻莫測。
這樣不管受到什麼樣的攻擊,這刀法都有招式可以應對,一旦接招成功,那整套刀法便能連綿施展,將敵方殺的魂飛魄散!
簡單來說,就是這刀法擅長將對手拖入自己的套路里,然後用自己豐富的經驗打敗對手。
至於它有多少套路?那真是多了,用老話說就是:老母豬帶胸罩,一套又一套。
不止如此,這刀法最厲害的還是‘太陰’兩字!
日稱太陽、月稱太陰,《太陰斷魂刀法》在夜間能暫借月華之力,使得刀法威力倍增,練到極致,鬼神也不敢輕攫其鋒。
看完介紹王七麟熱血沸騰,他一把掀開被子跳起來,恨不能立馬煉成這刀法去斬兩個鬼來給職業生涯開個苞。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秘籍上說《太陰斷魂刀》乃是夜戰神刀,因為套路繁多極難學成,有天賦者得花費十年才能小成、一甲子才能大成,沒有天賦者此生不能踏入門檻。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他準備連夜開始修煉。
修煉之前他先虔誠的朝著家裡祖墳方向叩拜一番,祖宗保佑啊!
他剛入職官衣和佩刀還沒有下發,於是叩拜之後他取徐大腰刀抽出,比對著秘籍練了起來。
第一套刀法,夜黑風高,‘唰唰唰’,學會。
第二套刀法,夜涼如水,‘嚓嚓嚓’,學會。
第三套刀法,夜戰八方,‘咣咣咣’,學會。
……
最後一套刀法,萬家燈火,‘啊啊啊’,結束。
一本秘籍翻到尾頁,王七麟瞅著手裡狹長的腰刀發愣:是秘籍說的太誇張還是自己天賦太驚人?又或者自家祖宗很給力?
就在他還難以置信的時候,秘籍猛的燃燒起來,迅速燒成灰燼、化作虛無!
不久後徐大醉醺醺的回來,推開門他抽了抽鼻子:“怎麼有煙熏火燎的味道?媽呀,你偷偷吃燒雞了?”
王七麟跳上床去蓋上被子睡覺。
第二天一早,杜操就讓徐大去縣裡的衙門給他領了官衣、官靴、腰刀和遊星的裝備。
至此他也算是個吃官家飯的人了,完成了家族的階級跨越。
等他換上衣服掛上腰刀,杜操說道:“我昨天在縣裡的時候將醫館的事說了出來,石大印見多識廣,他說醫館裡是來了個食氣鬼。這食氣鬼沒成氣候,只敢纏著將死之人,不足為懼,所以今天你們倆去醫館,把這食氣鬼給我辦了。”
徐大猛的瞪大眼睛:“我們倆?”
杜操面色不佳,他淡淡的說道:“怎麼,怕了?”
徐大哈哈大笑:“應該是那食氣鬼怕了!”
“那你們去吧,我身體有所不適,今天得休息一下。”杜操說到這裡的時候麵皮抽動了幾下,確實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痛苦。
徐大關切的問道:“操爺,你是不是昨天斬殺那怨煞的時候留下了暗傷?”
杜操沒回答,他仰頭看著天說道:“徐大你在聽天監當差也有快一年時間,是時候該自己辦案了。小七入了咱聽天監也得接受入行試煉,這次醫館裡來了個食氣鬼正好給你們兩個練手。”
兩人點頭:“明白。”
“另外小七剛來,徐大你護著他點。”杜操麵皮又是抖動了兩下。
徐大拍著大胸胸說道:“操爺你放心,有大爺我在,老七一根毛都掉不了!”
杜操疲憊的揮揮手道:“那你們去醫館吧,記著,食氣鬼多在夜裡活動,你們今晚將它斬殺了再回來。”
徐大豪邁的抱拳:“某定不負操爺所託,不斬鬼不歸!”
04、
伏龍鄉是吉祥縣六大鄉之一,轄下有十一個村寨,人口數萬,規模不小。
鄉上阡陌交通,房屋星羅棋佈,臨著主街的多是青磚紅瓦房,小路邊上建起的則是茅屋。
張氏醫館便是一幢青磚屋,它院牆臨街一面有十餘丈長,硃紅大門有一丈半高,門口左右各伏著一隻半人高的石獅,石獅旁栽種著大柳樹,看著就闊氣。
徐大開門。
隨著紅色實木大門嘎吱嘎吱的開啟,王七麟頓覺一陣森寒氣息迎面而來。
《太陰斷魂刀》蠢蠢欲動,他隨時能抽刀A上去。
徐大往門上指了指,門梁有一截焦黑的符紙。
這是前天杜操所貼符籙的符根,符膽已經燒掉了,確實有鬼祟光顧過。
醫館規模大、屋子多,它是兩進兩出,內間是家眷住所,外間整體呈四合院佈局,當中有個大花園,圍繞花園是一圈屋子,有診堂、有臥室、有湯房、有學堂。
進門掃了一眼房屋佈局,徐大肅然:“主屋四平八穩,左邊廂房如青龍守衛、右邊廂房是白虎臥高崗,中間萬花奪目、百草爭鋒,這屋子佈置有高人指點,一如龍穴,是個吉屋。”
王七麟問道:“你懂風水堪輿之術?”
徐大道:“不懂,這是上次我跟操爺來的時候,操爺說的。”
醫館現在冷冷清清,只有一個青年在掃地。
見兩人進門,掃地青年走上來拱手道:“徐大人您來了,這位大人是?”
徐大道:“這是我弟兄王七麟,操爺特意向上頭要來的好手,小郎君你叫他七爺就行。”
小郎君溫潤的衝他拱手:“原來是王大人,徐大人您剛才提到了杜大人,那杜大人什麼時候來?”
徐大自通道:“杜大人不來了,醫館裡鬧的只是個食氣鬼,小角色而已,它只敢纏著將死之人,今天看大爺我怎麼弄它!”
小郎君愣了愣,毫不掩飾的滿臉失望。
他是醫館張家長孫,名叫張玉寧,王七麟找他重新諮詢了醫館的事。
沒有什麼新發現。
這事很簡單,就是醫館鬧鬼了,有食氣鬼在吸將死者最後一口陽氣,人家說的清清楚楚:借吾一口氣。
當然,有借無還。
聽張玉寧說完,王七麟突然問道:“昨晚醫館裡有沒有死人?”
張玉寧搖頭,他又問:“二位大人,你們說這食氣鬼只能吸將死之人最後的陽氣,這有什麼依據嗎?”
徐大道:“它自己都說了,‘呵氣如冰、視瞳無影、白日見星、抱陽不暖,此為何故’,這話你知道什麼意思吧?”
張玉寧點點頭:“呵出的氣冰冷、在別人眼裡看不見自己影像、白天能看見星辰、即使抱著火爐也不覺得熱,這是人死前的徵兆。”
徐大拍腿道:“對嘛,它是反問病人你們知道自己要死了嗎?所以要我說對付這食氣鬼很簡單,它只能纏著將死之人,你們醫館別留宿那些病人了,這樣食氣鬼沒有陽氣可以吸,時間長了自然會離開。”
王七麟搖頭道:“不妥,食氣鬼吸取將死者的陽氣有可能是這口氣吸起來容易、吸正常人的陽氣困難,如果沒有將死者,它可能會費心思去吸正常人的陽氣,那樣豈不是糟了?”
“你以為正常人的陽氣那麼好吸?要是食氣鬼能吸正常人的陽氣那它就是修為有成了,咱可對付不了它。”徐大嗤笑,“行了,先去吃飯,大爺餓了。”
吃過早飯,王七麟提著腰刀在醫館裡巡視起來。
沒什麼發現。
整個白天他巡視過十多遍,跟醫館上下混熟了,但沒察覺到食氣鬼的蹤跡。
之所以巡視這麼多遍也是為了熟悉環境,這樣晚上要是打不過鬼,起碼跑起來能更順溜。
他必須得計劃跑路,因為醫館上下先跑了,說是為了不妨礙他們晚上辦公。
不過好歹晚飯給他們留下了,而且萬幸晚飯很美味。
徐大覺得燉臘魚好吃:(* ̄︶ ̄)
吃完飯太陽落山,暮色降臨,夜空中月亮若隱若現。
今晚天氣不太好,總有烏雲在夜空中飄蕩。
於是昏暗的月亮一會被擋住一會露出來,讓人心裡不踏實。
初春風大,光禿禿的樹枝被吹得互相摩挲發出‘沙啦沙啦’的聲音。
白天覺察不出什麼,晚上這聲音竟然很清晰。
醫館裡有一圈燈籠。
夜風之下,猩紅的燈籠緩緩搖曳,裡面燭火被風吹的跳動不休,這樣燈光忽明忽暗,反而更給這廣闊的院子增添了幾分森然。
徐大看向燈籠皺起眉頭:“這麼點光亮還不如沒有,你說你點它幹什麼?”
王七麟問道:“不是你點的嗎?”
他這話音一落,兩人不約而同握著腰刀站了起來。
寒風凜冽,如同陰風。
徐大膽子大,他眯著眼睛徐徐掃視周圍說道:“怕是這食氣鬼來了。記住,鬼怕陽氣、怕惡人,你越是心有底氣,它越是奈何不了你!但你要是怕它,哼哼!”
王七麟笑道:“我不怕,食氣鬼有什麼好怕的?”
食氣鬼不是惡鬼,據《異聞錄》記載,這鬼是生前不管父母妻兒、不盡責,只顧自己享樂的人死後所變,沒什麼怨氣。
多數食氣鬼靠吸食空氣果腹,對氣味很敏感,能辨別天地間的各種味道。
在陰間閻王派它們守關,以查辨混雜在芸芸眾生中的各鬼魂的氣味,如有鬼魂作惡,閻王就會差遣食氣鬼去找它們。
這種食氣鬼對人沒有威脅,甚至還會被人所驅使去尋找東西,所以不用管。
另外還有一些食氣鬼不一樣,它們會吞食人的氣息,這是開始修煉了。
它們的修煉過程是從將死之人的最後一口陽氣開始吸,逐漸的有了道行又去吸正常人的陽氣,這時候就不好對付了。
徐大見他面色如常便滿意的點了點頭,並扔給他一個乾草編成的小球:“給大爺含住。”
王七麟拿到小球問道:“這是什麼?”
徐大道:“冰臺珠,聽說過嗎?”
“聽過。”王七麟恍然。
冰臺是一種植物,它還有個名字叫黃草艾蒿,所以小珠子實際上是用艾草編織而成。
可是它所用的艾草不一般,是在老墳頭長成。
這樣的艾草從發芽到成熟飽受陰氣薰陶,對陰氣很敏感,接觸到陰氣會發涼,陰氣越濃越涼,如同小冰塊,所以用‘冰臺’而不是艾草來命名。
另外人的嘴巴對冷熱也很敏感,這樣含住艾草球后只要一接觸到陰氣,便能有所感知。
再者艾草跟菖蒲、石榴花、胡蒜、山丹花並稱為天中五瑞,有辟邪驅兇之功效,口含冰臺珠還能抵禦陰邪入體,算是一草兩用。
冰臺珠不是什麼稀罕法寶,但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接觸的東西,看徐大這麼隨意分給他一顆冰臺珠,王七麟猜測他要麼有些本事要麼有些背景。
他再猜測一下,徐大有些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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