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如舊，味不如昨：請給我一個煎炒烹炸的“小時候”

1993年，姜文開拍《陽光燦爛的日子》。王朔後來寫了一篇文章，講述拍攝故事。其中寫到：

“副導演們每天都去各中學、各部隊大院找演員，普遍反映找不到印象中的男孩子女孩子。包括已經進組的孩子都覺得也不知哪兒有點不對。我印象中那時候我們都很漂亮、純潔、健康。一個朋友還儲存著一些那時候的照片，黑白的，135相機拍的，很小的那種。看了照片才發現印象錯誤，那時我們都不漂亮，又黑又瘦，眼神暗淡、偏執，如果算不上愚昧的話。我以為我們純潔，其實何曾純潔？所以找不著印象中的我們。現在城市中的孩子已沒有那種眼神，不復存在那種勁頭。那是農村少年的形象。儘管如此，我還是認定印象中的女孩子是真實的。其他人也這麼認為。似乎現在的街頭還能時而看到那樣的清純少女的身影一閃即過，所謂驚鴻一瞥。可是找來的一群，細細一看。又都不是。

似乎那少女只在朦朧間是清晰的，努力去看，化膿化水化為俗物。可見此物難尋、珍稀，也許只是我們心靈的一個投影

。”

豈止是眼神，在歲月的修煉中，過去式往往變得莫名美好，被加了多重濾鏡。許多人懷念80年代，許多人感慨今不如昨，許多人唸叨著那時的食物有多精彩，而今則是被快餐，標準化掃蕩的一代。去年年底熱映的電影《老炮兒》也叫人重新唸叨起那時的生活，以及江湖。

中國數十年前的運動，一場接著一場，以革命的名義消滅了常識，而吃喝作為日常生活中最基本的行為，也被漠視，忽略。1980年代，日常重新迴歸常識，許多人來到中國，端起了相機，記錄下那個年代的日常生活。

如今翻看那些浩如煙海的老照片，藉助影像的力量，那個年代逐漸復活，如同一條曬乾的海參，需要一點點發制，還原

。

是的，這些照片上記錄的就是曾經的80年代，時間過去了30年，恍如隔世，心酸也好，懷念也罷，我們用一張張壓得扁平的照片重現那個年代與吃喝相關的日常。

那些回憶，也是我們心靈的一個投影。

食物——

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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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 大同 早餐的油條

油條是北方地區最熟悉不過的早點，至今依然能在大部分地方地區見到這一幕。只不過基本上見不到燒木柴的鍋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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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 中國 餃子館

從著裝上來看，這是70年代末期的中國。除了藍色和綠色，人們身上還沒有出現更多的顏色。鮮肉水餃的價格是：二兩，貳角，十四個。按照時間推測，那時候還需要使用糧票。中間的小夥子手裡端著的，應該是

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湯，北方話叫：

原湯化原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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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 昆明 鍋貼

看小夥子胸前的圍巾，寫的應該是“

五華區飲食公司

”，國營企業。爐子裡炭火旺盛，想必這鍋貼滋味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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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昆明 小鍋米線

30多年之後，昆明的小鍋米線與那時的形式沒有變化，無非以前是煤爐，現在是燃氣。

炭火上的三個銅鍋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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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成都 茶館

這是1985年成都某一天的下午4點55分。時間就此定格。日曆上顯示的日期是某一個月的2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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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 北京 麵條

北方的抻面，需要先盤條，後餳面

，做打滷麵還是炸醬麵都好吃，要的是這種勁道。如今北京的麵館裡幾乎見不到有人這麼做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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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桂林 路邊攤

1980年代的桂林山水已經甲天下，許多國外遊客開始慕名而來。兩家小店，都是山寨了當時

中國最有名的兩家餐廳的名字：

杭州的樓外樓，蘇州的得月樓

。1983年，一部電影《小小得月樓》叫得月樓名聲大震。這時的物價是：餛飩2毛，餛飩麵2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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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 成都 茶館

成都人離不開茶館，

有人在茶館裡擺龍門陣，有人在裡面酣睡

。門口的價目表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當時一碗茶的價格：最便宜的是二級花茶，0。18元一碗，最貴的則是明前特花，價格是0。3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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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廣州 小餐館

1985年的廣州，中國改革開放的橋頭堡。餐廳門口的選單上羅列著選單，價格從幾毛錢到一兩塊錢不等，在這家餐廳裡，價格最貴的菜是

蠔油鳳爪

，價格2。5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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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 中國 蒸饅頭

這是中國北方最常見的一幕，碩大的籠屜，蒸饅頭。這可能是某個單位的食堂，或者是某家餐廳的後廚。在我們小時候的印象中，饅頭做得好的人，就應該長成這個模樣。

菜市——

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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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昆明 菜市場宰殺鱔魚

直到如今，宰殺鱔魚的方法還是如此。並沒有太多變化。最大的變化應該是：那時候的鱔魚多野生，如今的皆養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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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79年上海 菜市場

幾個姑娘來殺鵝。如今能收拾魚的姑娘大概都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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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昆明 副食品商店

這家應該在昆明的富春街上，人們的服裝開始有了顏色。門口掛著各種招牌，能看清楚的有：

泡麵、巧克力、冰淇淋粉、奶粉、桔子汁、松茸、木耳

……這些食品猶如這家商店的標題，昭示著那個年代什麼貨品最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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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1983年 南大口肉店

一家肉鋪，我感興趣的是店名，

一家肉鋪也會找一個文化人題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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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 北京 菜市場

排隊買菜，是那時候的常態。排隊本身，就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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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廣州 菜市場

從價目表上可以看到那時候一隻雞的價格：整隻2。9元，開刀收拾好，3。2元。從雞的腳趾和雞腿的形狀來看，是土雞。做白斬雞應該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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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1985年 鴨子

香氣似乎能從30年前一直飄搖到現在，看著色澤依然覺得可以吃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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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 成都 煙攤

這一張圖細看很有意思。能看出80年代中期成都人抽菸的階層。最貴的是外菸，萬寶路和希爾頓，良友和三五，還有一款叫總督，都在三塊錢以上；剩下的國產煙估計許多都消失不見了，比如

銀杉、紅全、盾牌、黃平、金鷹、成都、紅芙蓉、百合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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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蘇州 楊梅

楊梅的季節，看著新鮮，看著殘缺的資訊似乎是一元錢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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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 香港九龍 菜市場

這裡是香港九龍，30多年前的菜市場。如今去香港，在許多老舊的街巷裡，依稀還能見到類似場景，然而在中國大陸，30年前的生活場景早已經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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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上海 菜市場

與同年代的北京相比，上海更像是一個城市。無論是從街道的氣息，還是建築的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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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成都 肉市

沿街的肉市，很是壯觀。一位大姐揹著手走過，她的褲子上有一個補丁。

街巷——

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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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北京

入冬的街道，擺滿了

冬儲大白菜

。這對於經歷過那個年代的北京人來說，是最熟悉的記憶，甚至

隔空就能嗅到空氣中瀰漫的爛白菜的味道

。那時候，家家戶戶冬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各種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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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湖南嶽陽

這裡有孤獨的童年。一個小姑娘坐在外面默默吃完一頓飯，她被一聲喀嚓聲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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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廣州 戶外茶館

令人感興趣的是上角的標示：如發現茶杯無消毒的獎五角。那個年代的廣州，已經開始講究服務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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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北京 一家餐廳

這個餐廳叫

歐美酒家

。開業於1988年6月，當年北京川菜已經開始流行，所以門口寫著正宗川菜的招牌，叫我更感興趣的是，這家店居然還有鐵板燒。歐美酒家至今還在，只是已搬進了南河沿的歐美同學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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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拉薩

看不出大姐手裡拿著什麼，似乎是一個計算器。前面的酥油似乎正在冒著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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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北京

北京的街頭，最醒目的是

北冰洋

。那是一代人的童年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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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北京 街頭

如今的大媽們都在跳廣場舞，那個年代的大媽們都在

練氣功

。玩法不同，但是

大媽是永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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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中國 一群人在玩撲克

這是最後一張，你猜猜他們在玩什麼？

無論玩什麼，都應該算是一把好牌，畢竟手裡還有兩個王。

感謝你一直看到這裡。

80年代的日常生活紛至沓來。經歷過的自然可以重溫，沒有經歷過的也可以透過圖片想象

。真實的照片比臆想的影視劇靠譜。那個年代沒有回憶中那麼美好，也沒有那麼糟。

照片來源於Magnum Photos以及網際網路

攝影作品來源自多名攝影師，包括Leroy W。 Demery， Jr、Aad van der Drift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