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州大樓塌後,有人喪事喜辦,有人墳頭蹦迪
嘉靖四十年,浙江新安江端午汛期,河水暴漲,大堤危急,流域百姓身家性命懸於一線。
在權奸嚴嵩親自幹預下,嚴黨與閹黨聯合施壓,強逼杭州知府親自帶人掘開了新安江堤壩,放洪水湧入周邊九個縣。
雖然有良心官員和百姓奮力抗洪,最終也只能被迫在淳安、建德兩縣進行分洪,以兩縣數十萬百姓土地、房產、生命的慘烈損失,換取了七縣平安。
如此喪心病狂、喪盡天良的做法,明面是為了解決朝廷財政問題而推行的國策
“改稻為桑”
,實則是以嚴黨、閹黨為核心的官僚、資本集團為了賤價兼併萬畝土地,種桑樹養蠶,支援權貴掌控絲綢產業,方便中飽私囊,不惜毀堤淹田,置百姓於倒懸而不顧。
這是神劇《大明王朝1566》的主要故事背景,寫出了中國資本主義萌芽的明朝中後期,上位者追逐翻倍的資本收益,導演出的一幕“蠶吃人”的人間慘劇。
同一歷史時期,在英國也正在發生“羊吃人”的“圈地運動”,以血腥的原始積累,開啟了資本主義的黃金時代。
五百年來,幾度風雨,滄桑變幻。
人類世界經歷無數次血腥黑暗的大戰,也迎來了四次工業革命曙光的洗禮,期間不斷自圓其說的資本主義理論翻新,從肉眼可見的血腥奴役與掠奪,變成了今天以金融資本為核心,民主價值為外殼的“人生導師”、“自由化身”,卻從沒改變吃人的本性。
1
6月24日,佛羅里達州邁阿密的一棟公寓樓——尚普蘭塔突然區域性坍塌,導致98人死亡,令全世界再一次見證了美國應對災難的混亂失措與政治醜態。
這場美國曆史上第三大坍塌事故發生在凌晨1點,很多人都在睡夢中就被壓在樓板中。
比起事故的突然,僅僅是救援物資裝置的審批批准,就在繁文縟節中走了漫長的16個小時,而下午第一批到達現場的人員也才十幾人。
慢悠悠地考古式清理現場,浪費了最寶貴的時間,當救災最關鍵的黃金72小時已經過去,一共只有九具屍體被確認,還有151人失蹤(其中包含部分坍塌時不在公寓的人),被輿論批評為
“慢動作殺人”
。
即便救援如此不利,也不耽誤政客刷政績。
7月1日,州長、市長還有一些部門頭頭組團來塌樓事故現場視察,稱讚搜救人員的工作“令人難以置信”,而當時仍有140多人下落不明。
7月12日,失蹤者還有31人,但其中幾乎不可能有人存活了。
於是,現場救援人員兩旁整齊列隊給打著國旗撤退的以色列人隆重送行,遊行、鮮花、表彰、歡送、發通告,不管死了多少,該喜辦還喜辦,重要流程一個不少。
爭分奪秒?不存在的。
7月26日,搜救正式結束三天,最後一名死者被找到。
除了那些在其他地方找到,被排除出失蹤名單的人,坍塌時被埋在大樓內的所有人都確認了,除了一名15歲男孩緊急跳樓逃生獲救,其餘都是屍體。
換句話說,長達一個多月的廢墟救援,包含美國陸軍工程兵、以色列國防軍、墨西哥救援隊在內的豪華陣容,沒有救出一個人,哪怕斷肢求生的人都沒有。
慢,成為了這次搜救失敗的最大詬病之處,人們不免嘆息美國國力如此之強,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何至於這麼慢呢?
其實美國人並不慢,只不過快的不是救人命,而是所謂的“恢復”。
早在7月4日,邁阿密當地以颶風可能吹倒剩餘建築,威脅搜救人員為由,對殘存的公寓主體結構進行了爆破,用炸藥和滾滾濃煙,讓當地人過了一個難忘的國慶節。
同一天,廢墟拆除工作開始,與搜救一起進行,逐漸開始向恢復工作過渡。
7月30日,也就是最後一具屍體被發現僅四天後,航拍圖片已經顯示,廢墟已經被拆除清理得乾乾淨淨,剩下的地基彷彿剛打好一樣,連半點垃圾都沒有。
搜救完全結束短短一週,事故調查還在繼續,一場悲劇似乎消失無形了。
誰敢說美國人“慢”?但你美國人明明可以動作迅猛,為什麼要到這會兒才發揮呢?
無利不起早。
其實,早就有人對災難現場那塊地皮感興趣了。
7月14日,在事故現場還有20多人下落不明的情況下,當地巡迴法院法官邁克爾·漢茲曼(Michael Hanzman)就在聽證會上下令,
啟動程式將地皮賣給開發商,估價1億至1.3億美元。
因為能夠確認的保險只能夠賠付4800萬美元,遠遠不夠補償受害者,更不用說整棟公寓樓全部損失的10億美元。
從地理位置上不難發現,這棟倒塌公寓的地皮位於海邊,出門就是沙灘,地理位置非常完美,商業價值極高。
“現在市場很強勁,我不想錯過任何機會”
,法官認為現在儘快出售,會賣個好價錢,事故現場清理得那麼快也就好理解了。
但很多幸存受害者以及死難者的家人並不希望這場悲劇的發生地又變成另一個豪華公寓,而是希望建一個紀念公園,但代價是土地收購價格急劇降低。
不賣地,受害者就沒有足夠的賠償,賣了地,等於給傷口上撒鹽
,這是一個劫後餘生的倖存者不得不面臨的兩難問題。
而對於佛羅里達州開發商們來說,問題就簡單多了,這實在是求之不得的巨大商機。
2
倒塌的公寓樓是一座12層的condo,直譯叫共管公寓,屬於是個人擁有單戶產權的,整個物業由統一物業公司管理的集合型社群。
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佛羅里達州房地產崩潰,房價不斷下跌,持有管理出租公寓的投資機構和開發商損失慘重。
於是,開發商就把專供出租的公寓,一戶戶分開賣給個人,由業主共同決定設立專門機構負責物業管理,成為了“共管公寓”。
產權分割了,管理改造管理模式也就從開發商一家說了算,變成了必須由業主同意和集資,協調起來困難重重,就會制約商業開發和房屋改造。
這次坍塌的共管公寓,也被
初步的調查
認定為,是因為各個業主對於整棟大樓的改造修繕資金意見的不一致,導致幾年前就發現的問題沒有得到及時處理。
隨著美國近些年房地產市場的火熱,房價上漲,多開發商就打算重新把分散的產權拿回來,終結公寓的共管模式。
開發商這麼做,依據的是佛羅里達州一項共管公寓法規修正案,規定
只要一棟共管公寓內80%的產權屬於同一個業主,那麼不管當時價格多少,都可以強行收購剩下20%
,哪怕被強行收購的業主因為房價暴跌無法支付貸款而負債累累無家可歸。
但如果大部分個人業主拒絕出售,開發商也就無法掌握80%的產權了。
他們要
等待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來自
共管公寓法規中的“公平救濟”條款
。
法規第718。118條規定:
“如果共管財產的全部或大部分遭到重大損壞或破壞
,且財產在合理的時間內未得到修復、重建,
任何人都可以向法院請求公平救濟,其中可能包括終止共管權和分割。”
這裡最核心的規定,
就是“任何人”都可以介入“救濟”
,自然也就包括虎視眈眈的開發商。
說白了,如果共管公寓出現年久失修或者更加突發的問題,業主們又拿不出辦法自救的時候,開發商就可以向法院申請直接強行收購,付給業主補償價,從而終結“共管”,跳過了一戶戶討價還價,辛辛苦苦去控制80%產權的過程。
好一個“公平救濟”,對於小業主們而言,這個法案不如改名叫
趁火打劫法
得了。
多年來,佛羅里達共管公寓的小業主們和開發商們紛爭不斷,還發生過業主集體反過來對開發商動用“公平救濟”的情況。
而這次公寓倒塌事件,正給了開發商適用“公平救濟”,想趕走小業主的“天賜良機”。
7月5號,《紐約時報》就發文敦促佛羅里達州數百座舊的高層建築進行審查,認為這些建築的管理人員有可能“忽視或推遲了對建築問題的維護”。
7日,佛羅里達州長
羅恩·德桑蒂斯
在新聞釋出會公開表示,該州的公寓“一毛錢一打,尤其是在佛羅里達州南部”。
佛羅里達的州眾議員
黛比·沃瑟曼·舒爾茨
在社交媒體上也說:
“佛羅里達州有數百個像尚普蘭塔一樣的高層公寓單元…… 故事調查是一項重大公告,不僅可瞭解導致Surfside (事故地點)的悲劇,而且可以發現對整個佛羅里達州的其他建築構成的潛在危險。”
也許,他們真是在關心整個地區大樓居民的安全,但事故調查結果尚未出爐,而事故現場又被迅速清理並做好出售準備的情況下,就如此急著推動對所有公寓進行審查未免太過積極。
實際上,最終結論還沒出來,樓怎麼倒的還不一定。
因為如此嚴重的坍塌事故,是十幾秒內主體支撐結構突然間從上到下徹底粉碎性損壞,才導致一層層樓板壓得嚴嚴實實,沒留下任何倖存者保命的支撐空間。
災難發生的場景,竟與後來公寓剩餘建築被爆破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不得不令人生疑。
樓塌第二天,一位美國左翼活動家
查理·柯克
就表示,自己與多位建築師談過,
樓塌不是自然行為
。在他之後,很多懷疑論就出現了。
但隨著可以參考對比的公寓剩餘部分,以害怕颶風吹倒這種理由被爆破,現場被清理得一乾二淨後,
真相也就徹底埋在不知道運往何處的建築垃圾堆中了。
結合美國當下房地產市場異常的火爆行情,不難想象這些政客們看似負責,甚至過於負責的表態之後,還有一場資金高達數千億美元規模,涉及數萬小業主有可能被驅逐的
商業戰爭
即將拉開序幕。
畢竟,在重大災難後,對受害者趁火打劫,實現資本商業目的,在美國不是第一次了。
3
2005年,卡特里娜颶風從墨西哥灣和佛羅里達州登陸,橫掃美國南部四州,所到之處,暴雨狂瀉、城市排水、電力、交通系統癱瘓,房屋損毀,經濟崩潰,1200多人死亡。
在新奧爾良市,降水導致當地防洪堤決口,海水倒灌,民眾流離失所,在收容所內惶恐不定,而小布什政府救災緩慢進一步助長了社會動盪,搶劫之風盛行,劫匪甚至與警方發生槍戰,有警察被逼到受不了壓力而自殺。
在這種似末日的局面下,當地最大的地產開發商
坎尼查洛(Joseph Canizaro)
卻喜不自勝:我想我們有了一片重新開始的空白石板。有了這片空白石板,我們會有巨大的商機。
新奧爾良市的國會眾議員
理查德·貝克
(Richard Baker)說得更加赤裸:
卡特里娜颶風后,我們終於清除了新奧爾良的公共住宅。我們無法辦到的,上帝辦到了。
這些人為什麼把這樣的惡言說得如此囂張呢?因為有一個宗師級人物為他們做理論背書——
米爾頓·弗裡德曼。
這位芝加哥經濟學派領軍人物、貨幣學派的代表人物,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歐美多個國家政府首腦的偶像,二十世紀最具影響力的經濟學家,也在新奧爾良看到了機會。
這位已經93歲高齡,身體精力日漸衰落的泰斗在《華爾街日報》寫下了人生最後一篇專欄:
新奧爾良大多數學校已經成為廢墟......這是一場悲劇,但同時也是大刀闊斧改造教育體系的機會。
弗裡德曼認為,與其把重建資金用作修復公共教育系統,不如直接發給老百姓,讓他們去找商業機構買需要的東西和服務,政府還可以提供更多補貼。
發錢誰不樂意呢?更何況美國公立教育系統已經非常陳舊了,教育水平越來越低下。
可弗裡德曼想的不是如何改進公共教育系統,而是用市場和資本乾脆摧毀代替之。
於是,這個來自權威人物的建議得到了小布什政府採納,花了數千萬美元把新奧爾良的公立學校都轉變成“特許學校”(charter schools)——政府資助補貼但由私人擁有運營的私立學校,教學質量更高,當然收費也更貴。
(新奧爾良至今還是美國唯一一個教育體系只有特許學校的大城市)
果然,一旦涉及到賺錢,資本主義就展現出無與倫比的效率。
與海堤修護、電網恢復和收留無家可歸者的遲緩形成鮮明對比,新奧爾良學校體系的私有化那叫一個雷厲風行。不到兩年,新奧爾良教育局管理123所公立學校,現在只剩4所,4700名公立學校老師全部解僱,只有少部分重新上崗。
《紐約時報》把新奧爾良稱為
“美國推廣特許學校績效卓著的實驗場”
,但在那些公立學校的教師眼裡,這種拿救災經費搞私有化,對受災地區趁火打劫的行為,堪稱“教育版的圈地運動”,只會導致教育不公平化越來越加劇。
以前有“蠶吃人”到“羊吃人”,這一波可以叫“書吃人”,總之都是“資本在吃人”。
幾百年來,資本主義趁火打劫,吃人不吐骨頭的本性,從來都沒有變過,而且不斷掙脫枷鎖,變本加厲了。
4
弗裡德曼認為,市場是人類走向未來的唯一的途徑,而國家唯一的功能是:
“保護我們的自由,免受國門外的敵人及我們同胞的侵害:維護法律和秩序,執行私人合約,促進競爭市場”。
換句話說,他認為政府除了提供
警察和士兵
——其他的一切作為,包括提供免費公立教育,都是對市場的不公平干預,統統都要交給資本才行。
自打美國從里根開始,奉行新自由主義,弗裡德曼的話就成為了國策。
經過80、90年代開始的私有化熱潮,美國公共服務相關的部門,比如水電交通環衛等等能給資本家的都給了,就剩下警察、監獄、軍隊等等國家暴力機器。
你以為這就是底線?但那些利用資本趁火打劫的人可遠遠比弗裡德曼想得更加貪婪。
2001年小布什當選,美國迎來了新國防部長
拉姆斯菲爾德
,一位領導過多家跨國公司,身價2。5億美元美國新經濟代表人物。
他還有另一個身份,跟了弗裡德曼40年的鐵桿門徒。
9月10號,拉姆斯菲爾德在五角大樓進行了一次演說:
今天要談的主題是嚴重威脅美國安全的敵人。這個敵人是世界上最後一箇中央計劃的堡壘,由具有支配性的五年計劃所規範......它瓦解美國的國防,威脅軍中袍澤的生命。
中國?還是俄羅斯?正當臺下的美軍高層滿腦子問號的時候,拉姆斯菲爾德挑明瞭答案:
五角大樓,美軍自己!
他這麼說的目的,不是為了反腐之類的,更不是降低軍費
(實際他上開啟了軍費暴漲的時代)
,而是藉機將美國軍隊的採購、後勤、醫療甚至一些最要命的國土安保職責都統統進行商業外包——
私有化改造
。
比如,拉姆斯菲爾德新成立的
反情報活動機構(CIFA)
,部門70%的預算都給了私人承包商。
總之,除了最核心的“打仗”,美軍從上到下所有領域通通都要外包,軍費也要大幅上漲。
演講完第二天,9。11事件爆發,美國人從上到下驚呆了,發現美國國家安全居然那麼脆弱。
於是小布什政府站來了出來,
利用美國人對於恐怖主義的擔心以及911受害者家屬的眼淚
,徹底放開手整個國家暴力機器進行私有化改造。
美國軍隊體制隨即就邁入了大規模了外包和漲軍費的快車道,美軍海外基地的商業設施越來越多,快餐店、購物中心、電影院、健身中心應有盡有,全部由軍費開支負擔,由私人承包商建造,徹底變成了一應俱全的高檔小區。
到了後期,隨著黑水公司這樣的私人安保公司興起,連美軍在國內外的很多軍事任務都交給了私人部門。
美國國家安全域性前局長
肯·米尼漢
甚至帶頭表態,
國土安全太重要了,不能交到政府手中!
弗裡德曼不敢說的事情,拉姆斯菲爾德做到了。
2001年,伊拉克戰爭爆發,跟隨著22萬美軍殺入伊拉克的,還有來自300家不同公司,一共16萬人的私人承包商隊伍。
於是,一場美國主導的私有化浪潮隨即又在被戰爭打懵逼的伊拉克人眼前展開,開啟了人血饅頭盛宴。
在美國駐伊拉克的最高文官
保羅·布雷默
(Paul Bremer)指揮下,戰爭剛剛結束,一片混亂和廢墟的伊拉克對油田等基礎產業開始私有化,對外完全開放自由貿易,實施15%的單一稅,還大幅縮小了政府編制。
面對美國人的強項灌輸,伊拉克臨時政府的貿易部長
阿里·阿卜杜拉·阿米爾·阿拉維
受不了。
伊拉克已經被戰爭休克了,難道美國還要來一次經濟休克??
他的原話是:
“我們的體制已受到太多衝擊,我們的經濟不需要這種休克療法。”
不幸的萬幸,由於伊拉克形勢一直沒能穩定,這場“休克療法”最終失敗了,布雷默也於2004年調回了美國本土。但伊拉克一點小挫折不會讓資本主義止步,它藉助災難、戰爭在全球推廣休克療法、推行資本化的宗旨一直在全世界各地延續。
2005年,印度洋海嘯後的恢復重建中,西方投資人與國際貸款機構聯手強行徵收了斯里蘭卡數十萬受災漁民的村莊,用來興建大型休閒旅遊中心。
中國,2008年汶川地震後,各路資本涉足慈善、介入救災的聲量也越來越高,國家掌控的社會公益慈善系統遭遇前所未有的輿論壓力,甚至變異出了水滴籌這樣完全資本化運作的慈善新物種。
有一說一,“改稻為桑”的確可以解決大明財政問題,正如開發商進行商業化改造能讓土地增值,公立學校轉成“特許學校”能提高教學質量,進行軍事後勤外包可以避免軍事預算運作低效,引入私營體制多少可以對沖官僚僵化腐敗……
然而一旦資本失去控制,一切都變成了自我增殖的藉口。
所有歷史都是當代史。
利用災難趁火打劫民脂民膏,甚至發動戰爭推廣私有化,資本從誕生那一刻起就帶著血,最終目的,是掌握國家機器,掙脫最後的束縛。
無論權力有多大,權術有多精明,政策有多完善,初衷有多善良,指望著資本“自行向善”,最終都將淪為任其擺佈的傀儡。
參考資料:
克萊恩《休克資本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