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過往，皆為序章”

翻到了去年十二月份的備忘錄，我想刪掉，卻又猶豫，那就在沒人認識的這裡，暫存一下吧。

「嘿，黃老師！

我好像，很少這樣稱呼你。可能最開始有這樣叫過吧，但後來，這些年裡，的確沒有。

姑且算它是一封信吧。

上一次給你寫信，還是在三年前，確切來說，是三年零三個月前。如果這時候，我說我還記著，你會不會，不相信？

從我最想告訴你的事開始說起吧。前些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這個夢讓我想到三年之前，高中的時候，我也做過關於你的夢。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到底夢到了什麼。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高三快要結束的夏天。在某個中午，又或是某個晚上，做了一個虛幻的夢。與現實相反，完全相反，但它很美好，是個完滿的結局。

而現在，這一次的夢，又很美好。明媚的陽光，青色的草地，各色的小花，有朋友，還有你。畫面很美好，以至於我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笑。

昨天不經意翻到了微信聊天記錄，看到了我寫給你的一段長長的話，是我看了之後不會再看第二次的，因為太難過。

可，難過什麼，我也說不清。

你的那句“現在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也讓我難過。

你還是不會信吧，畢竟，我好像很無所謂的樣子。甚至是，語氣敷衍，冷漠而討厭。

但事實上，是我不說。

不管我的內心感情氾濫到什麼程度，面上都不會顯露出一絲一毫。

理性告訴我，沒有結果的事要儘早放手，感性卻慫恿著我：去吧，別回頭。

我就這樣糾結著、掙扎著，時而平靜，時而崩壞。

這其中，應該，也有你的錯。

你總是出現得很適時。煩躁的時候，難過的時候，不安的時候。雖然不會每次都出現，你說的話也不一定全部合我心意，但不可否認，它有意義。

而這種時候，人總會形成依賴。

我記得有跟你說過，你是跟我講“開心就好”這句話最多的人。

我總會，被這些小事觸動。

我已經做好了不為所動的準備，但卻一次又一次被觸動。

盤錦下了雪，而我因為你，短暫地“擁有”了一個雪人。

那個雪人，我把它儲存了下來，放在相簿裡。

很浪漫，我深以為。

我說的是雪。

是雪人。

八月份的時候，我看到你發的圖片。如果我沒看錯，那個鑰匙掛件，是我送給你的吧。

原來你還帶著。我當時那麼想。

然後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想要送一個新的給你。

那個是買來的，順手買來的。我依然記得我站在架子前面把它挑出來的場景。

我在想，當時為什麼不再用心一點，找一個可以儲存很久的東西呢？

鬼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麼。

但我還是做了，一個新的掛件。在暖黃色的檯燈下，一針一針縫起來，花了二十個小時，做了這樣一件看起來很愚蠢的事。

其實你見過它，我發了朋友圈，只給你一個人看的。

它現在，掛在我的書架上，你還要嗎？

我想了很多把它給你的方式。

“這是隨便做來消遣的，不然給你好了？”

“閒時做了一個小東西，你要不要？”

“本來做給別人的，你想要的話就送你？”

“好看嗎？我大方一點把它給你？”

最近總有一個想法。

荒誕，而，完美。

我在想，等到二十年或是三十年，甚至是更久之後，等到我們都各自經歷了半載人生，等到不再考慮地點這些現實的東西，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我們還能見面。

大概，荒誕的想法最終只能歸於荒誕。

畢竟，我連現在都無法確定，又怎麼苛求未來。

說到未來。

大概在不久的未來，這些事情全部會隨著你有了愛人而煙消雲散。

那時，我便不會再有這些情緒。

早晚會有一天，必然會有一天。

就像之前，我給你打電話的那次，你告訴我的話。而我，也聽到了她的聲音。

每當想到這兒，我便覺得自己到底是自作多情。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寫這樣一封信，上次寫信的時候，至少我知道我一定會把它送到你手中，而現在，它或許會永遠待在我的備忘錄裡。

可我還是想寫，想要記錄，想把我所想的所有表達出來。

或許，我只是想證明一下，我沒有吝嗇我的感情。我只是，沒有說。

因為知道，說出來，除了讓我自己嘲笑自己以外，並沒有什麼用處。

法理書上的字我不想看，也無心去看，這樣失控的感覺，我很討厭。

想通電話，想一起聊天，想分享傍晚驚豔的落日，想把路邊金色的銀杏葉拍照給你看。

但，沒有理由。

所以，我什麼都不做。

我剋制得很好。

上次通話時，聊到了我的朋友，還聊到了樓下池塘裡那隻天鵝。我看著那隻天鵝在水裡遊，就想把這個畫面描述給你聽。

你不知道我看到你說的那句“可以隨時呼我”有多開心。

但我還是不會主動的。

一旦邁出這一步，再剋制就很難了。

這個時候，你還在，我已經覺得很好。

三年之前，我走出考場，第一個想要聯絡的人就是你。也的確是你。

於是有了這樣的想法，等到幾天之後，我考完的那天，我們通電話吧。

寫到這裡，我停了一天。

因為覺得太過矯情。」

寫到這裡，其實我停了好久好久。因為已經沒有再寫下去的必要了。

上面那些文字寫於去年的冬天，而現在，已經是新的一年，甚至，新的一年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

我的感覺，也已經不似當時。

說起來，我們認識五年了吧。在這期間，我的感覺，也總是變來變去，到現在，再提及你，我的心情大多平靜，偶爾疑惑，偶爾窩火，但總歸，沒那麼在意了。

我有時會想，明明沒有了可以稱得上是喜歡的那種感覺，為什麼我還是會覺得不能完全放開。

在跟朋友聊天以及多次自我反省之後，我突然就明白了，只是因為兩個字，初戀。

因為它有特殊的意義，所以我有特殊的感情。這樣想來，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我還是可以再花些時間去慢慢接受，慢慢放下。

那份備忘錄是我曾有過感情的見證，而我現在寫的這些則是我準備告別的體現。

我記得有跟你說過，我希望付出過感情的那些關係，即使結局不完美，也要體面些，如果最後只能歸於狼狽，那真的很悲哀。

想一想，這段經歷也還不錯，有真實的感情，有動心的瞬間，有以後不會再有的主動與勇氣。

那就，各自，安好。

反正我是要好好過的，你要好就好，不要那就算了。

你還是好好過吧，我不想看到我的初戀，變成中年油膩大叔。我不能接受。

好了，言盡於此，我們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