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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liu)年螭(chi)守

作者:由 明月贈子矜 發表于 收藏時間:2022-08-20

我叫鎏風,是一個普通的蛟族少年。千百年前,我與好友螭吻一同拜入北荒安清聖君門下。

螭吻現在變得很是沉默寡言,許是因為他的父君母神及族人在千年前的神魔大戰中都歿了。後來我才曉得,還有其他的緣故。

那日,螭吻在院中練習劍法,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竟沒有留意我隨手丟擲的一個術法,“咣噹”一聲,劍掉落在地。“螭吻,你在做什麼?”螭吻愣怔片刻,轉身卻見聖君眼中的慍色。“若你仍舊心存執念,無法專注修煉術法,就請離了這安清殿吧。“話畢,師父拂袖而去。我訝然,師父怎地發了如此大的火。

螭吻果真離開了安清殿,離開之前他同我說了這樣一番話,“小風,你知道愛麼,我愛上了一個人,她卻是我的阿姊。我竟不知對她的執念如此之深,失魂草,絕嗔丹,無念鏡,我都試了,毫無效用。我忘不了她啊,如今我須得離開了,我要去尋找永生永世忘了她的法子,如此我……方能解脫。我看見蒼涼的月色漪旎在他閃著淚光的眸中,我別過頭去,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心事竟藏得如此之深,連我也不知。我還未與他道完別,他的衣角就消失在月色中。那就這樣吧,唯願他了卻心事,無所羈絆。月色更濃了些。

沒了螭吻的日子,乏味又漫長,我與其它院的弟子也不曾照過面,就連師父也不再常來。螭吻是燭陰氏龍王之後,自是天資聰穎,況且努力上進,而我,不過一介普通蛟族。我心中有數得很。但我從不在意,我只是懷念曾經與他深海徜徉的日子,懷念那個被冉遺嚇暈的膽小鬼。因為,他從未用俯視眾生的眼神待我,他從來,都是我的朋友。

那晚,我做了一個很可怖的夢,夢中螭吻滿身傷痕,鮮血淋漓,“阿櫻,阿櫻。。。”他閉著雙眼,眉間的鱗角已擰作一團,即使面上露出極其痛苦的神色,他還是用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阿櫻,阿櫻,他的眼角鮮血汨汩而下。我一邊向他奔去,一邊施了術法去撈他,可是他卻離我越來越遠。螭吻,我從夢中驚醒,驚出一身冷汗。不會的,不會的,夢都是反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可是心裡卻還是反反覆覆想起那個夢。恍惚中對那夢有種熟悉的感覺,彷彿已經發生過的事。我看著窗外,雲已蔽月。

我開始後悔沒有問他去了哪,我想去尋他,因為那個夢使我很不安。我沒有辦法,只得去求師父,我曉得,師父什麼都知道的。“南水注,北荒礁,東山岷,前世之因果,天命終難改,無人可逃,無人可逃。“師父面帶愁容,說了許多,我猜出前兩句便無暇思慮後面。是西澤,螭吻去了西澤。

西澤是極寒之地,萬物皆枯,故而鮮有神魔出沒。我將自己用蛟族神物萬縷罩裹得只剩下兩隻眼晴露在空氣中,才敢來此西澤。我看著面前白皚皚的幻象,失了方向。正踟躕著,忽地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怎地又是你們”我循著聲音向身後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素縷的女神仙正好笑地盯著我瞧,她用那纖細的玉指融了融太陽穴,作出頭疼狀,嘟囔了一句“早告訴你們徒勞無功,不聽老人言”。我只感到莫名其妙,一心想著螭吻的現狀。“隨我來吧“我無法,只得隨她去,或許她知道螭吻在哪。

她帶我去了她所說的剔骨池便隱了蹤跡。所謂剔骨,不過是剔骨滌心,涅槃重生,只是這重生便是以今生換來生了。世上將再無螭吻,重生卻是完完全全變為另一人了。我看向池中央,螭吻正經歷著萬箭噬心般的痛楚,他果真如夢中那般,滿身血跡,眼角血淚汩汩,一遍又一遍地喊著阿櫻,可是最後我聽見了微弱的一聲“小風”。鬼使神差般,我向池中央走去。

仙氣繚亂中,我彷彿做了一個無比漫長的夢,夢中我是螭吻的模樣,他卻是鎏風。他喚我,阿吻。阿吻,我真羨慕你,你可是燭陰氏大族未來的繼承人呢。我可什麼都沒有,只有身上這層蛟皮珍貴些。他開玩笑似地說著。我不可否認,想起寵愛我的父神燭陰氏龍王,嘴角勾起一絲淺笑。後來,我愛上了離櫻仙子,我對她一見傾心,而她卻心有所屬,我的一腔深情註定錯付。我無奈,只每日每時每刻地想著她,憂思成疾,逐漸心神錯亂,仙氣漸失。而後,神魔大戰,族人皆歿。我沒日沒夜地練習劍法。他看著我,眸中露出焦灼與痛楚。

他去尋了西澤母神,那個衣著素縷的女神仙。“你說你要他不再痛苦,無所羈絆,是麼?“女神仙挑了挑眉,“那麼有兩種法子,要麼剔骨池,剔骨滌心,以換來生無所羈絆,只是此法極險,一有差錯,便是魂飛魄散,不得輪迴。”“那另一個法子呢“他急切道。“仍在剔骨池,你與他交換七魂六魄,此後他的一切痛苦皆由你來承擔,且讓他去做個逍遙自在的蛟族少年。”他沉吟片刻,道了聲“好”。

他回來施法弄暈了我,將我帶去了剔骨池。他躺在我身側,閉眼前嘆了一聲,阿吻。

而後皆是過往種種,一一浮現。那不是夢,那是真實存在的我與他的前世今生。

我閉著眼,將你撈入懷中。

本該由我承擔的人生就還給我吧,小風。

“螭吻,今天我帶你去深海捉冉遺。”“好啊,小風”我笑道。

標簽: 剔骨  阿櫻  一遍  蛟族  阿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