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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貝:花為誰開(散文)

作者:由 河南閱讀學會 發表于 書法時間:2022-10-15

喬貝:花為誰開(散文)

喬貝:花為誰開(散文)

花開即凋謝,但所有的花都開得毅然決然,毫不猶豫地綻放出全部的美麗。沒見到有一朵花後悔了的。

家中的吊蘭,細長的藤上開出了細小的白花,更為纖細的花蕊怒立著,也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兒。每天晨起去登山,一路上,苜蓿、石竹、蒲公英、斷腸草,都在開花。無一例外,它們都開得小小的,怯怯的,像怕被人發現一樣。

那些小花站成排、連成片,形成了一種轟轟烈烈的氣氛。

斷腸草,據說專門生長在貧瘠的土地上,草木豐美的地方難覓它的身影。四散蓬起的狹長綠葉,中間挺起一兩枝花束——由一朵朵極小的白花組合而成。因了這樣絕情的名字,每次看到它,都有凜然一驚的感覺。食草的動物是不會吃它的,據說會斷腸而死;那些貌似愛花的人也不會採它的,覺得它醜。它戴著副絕世獨立的神情,能一直開到自然凋謝。

覺得它真適合生長在一個叫絕情谷的地方。

在草原上看到兩種花,讓我印象極深。一是野百合,潔白、單片,碩大的單薄。一種是紫色的鈴鐺花,在風中豎起一串,每朵都像一個飽滿的小鐘,伸出細長的花蕊。在風中飄搖,像風鈴叮咚。

這些花,在我的眼裡都是不會笑的。它們或與驕陽抗爭,或與風沙拼搏,是悽楚的美麗。

而在他們的筆下,花兒是會笑的。

喬貝:花為誰開(散文)

宗璞的紫藤蘿“每一朵盛開的花像是一個張滿了的小小的帆,帆下帶著尖底的艙。船艙鼓鼓的,又像一個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要綻開似的。”

劉亮程說:“我腦中的奇怪想法讓草覺得好笑,在微風中笑得前仰後合。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半掩芳唇,忍俊不禁。靠近我身邊的兩朵,一朵面朝我,張開薄薄的粉紅花瓣,似有吟吟笑聲入耳;另一朵則扭頭掩面,仍不能遮住笑顏。”

看花兒展露笑顏,聽花開傳送笑聲,與“感時花濺淚”相比,該是何等的輕鬆愉悅。

養過杜鵑,紅豔極了,花團錦簇。但沒過幾天,就香消玉殞,發黃,蔫軟,掉落。無論是施肥還是澆水,它都像是立意要自絕一樣,義無反顧地朵朵謝盡,最後葉子也枯黃掉落。

在深圳,看到一樹樹紅豔的木棉花,簡直讓我震驚,它們竟然像小碗一樣大,墜地有聲。難怪舒婷形容“像沉重的嘆息/又像英勇的火炬”。在武漢東湖,大片荷花素雅潔白,似可以裁剪為衣的綢緞。亭亭淨植,香遠益清,自然想起“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余光中說,蓮是水生的花中最飄逸、最富有靈性的,它自成世界。

一花一世界。

喬貝:花為誰開(散文)

花兒為誰而開?它並在乎是有人唱《葬花吟》還是寫《愛蓮說》,相思與閒愁是別人的事。

可以有這樣一天,你的內心足夠強大,面對任何人都不再羞怯與恐懼;面對任何得失都不再大悲大喜。詩人顧城說:閉上眼睛,世界就與我無關。

於是,可以從容穿過地位與名利,直到安靜的角落一個人坐下。

當你無所欲求,就徹底擺脫了察言觀色的瑣微和仰人鼻息的低賤。精彩,就注目欣賞,會心微笑;糟糕,就轉過頭去,內視自己。

“是湍急的河流匯成了海,尖利的山風收住了勁”,明亮而不耀眼的光輝將心靈靜靜籠罩。

清靜,無為,原來在不再刻意獲取時,就自然而然地萌芽生長。它是天然的,你無法手植。

喬貝:花為誰開(散文)

是一陣風或一場雨的機緣,是幾米所形容的:我的心中每天開出一朵花。

小小的花朵,淡淡的顏色與馨香,不豔麗,不奢華,最關鍵的是——它不是開給誰看的。

日月經天,江河行地,花開花謝,原都如此自然而然。

春天到了,風會帶回南歸的燕,也會帶來塞外的沙。你愛聽燕的呢喃,也得忍受塵的髒亂。

所謂生活,便是把它全部的饋贈——無論好惡,都接受下來。

安妮寶貝說過:“有些事情可以遺忘,有些事情可以紀念,有些事情可以甘心情願,有些事情卻又一直無能為力。”

站在孤寂的塵世間,任憑那縷生命的秋風帶起自己的憂傷,輕輕的、輕輕的,不斷漫延、慢慢地淹沒了自己……

那陣風帶動的旋律又是為了誰在歌唱?一陣陣、一天天、卻始終不知道唱的是什麼歌?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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