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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自體的發展與關係(一)

作者:由 headache 發表于 書法時間:2020-02-17

真假自體的發展是一個在精神分析和動力學發展過程中非常重要的概念。假自體的概念其實和經典精神分析中的三層人格結構以及防禦的概念相互交叉,但是我們可以從語言表述的變化上面可以隱約體會到一些重點傾向性的變化。

相較於用來描述本我、自我和超我之間衝突的心理防禦(Defense mechanisms),真自體(True Self)和假自體(A False Self)的“真”與“假”形容上少了一些衝突的味道,而多了一些意義和價值的味道。如果僅從字面上面理解,當我們談論防禦的時候,我們通常都會對“攻擊”和“防守”兩方的勢力對比以及它們衝突的目的感興趣;而當我們談論一真一假兩個東西時,我們總是會有疑問,“那個假的東西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這種概念上的微妙變化,是來自於精神分析臨床實踐上的變化,也就是更多的來訪者會反應出顯現這種變化的共通心理特徵。因此,不斷嘗試更好地去理解這種變化,對於理解來訪者所經歷的情境是有重要幫助的。

“意義”是真假自體的主題

假自體有不同的程度,最接近於“健康”情況的假自體在某種意義上面更接近於通常意義上的社交禮儀。而更為極端的假自體會出現在一種特殊的邊緣型人格結構當中,稱之為自戀型人格結構。而一個相對典型和普遍的假自體狀況是,通常假自體運作的很好,有不錯的社會功能,只是一旦這個人進入到需要更真實、更親密,以更完整的人去面對的關係時,假自體的問題就會暴露,整個人就會讓人感到“內在的缺乏”,感覺不到內在真實的東西,又或者會從這種關係當中逃走。而對於這個人自身感受來說,也會經常體會到內在空虛的感覺。

這一系列不同的程度當中,相通的便是個體意義的缺乏程度。這裡就從精神分析大背景下的心理發展角度來理解意義在真假自體發展過程中是如何影響我們的。

在生命的最早期,組成我們的是一系列的軀體反應,或者稱之為生理運動性,比如肌肉自身的收縮、腸胃自身的蠕動等。而這裡提到的“組成”是指一個在生理上發展的潛在傾向,而並不是一個既成事實。因此對於最早期的生命來說,並不存在所謂“意義”的東西,而是一堆基於軀體本身的生理運動性。這些生理運動性各自為政,具有各自的指向性,要去釋放積存在各自結構當中的張力,就如同一個個往不同方向拉伸的彈簧一樣。在這種潛在整合的傾向下,活躍的是軀體各部分的內在運動性,生命在此基礎上緩緩展開。

1、意義和打斷

最初的意義的顯現,是與自體的誕生同步的,進一步說這兩者其實是一回事情。

如同前面描述,雖然生命具有把這些彈簧組成一個整體的潛在傾向,但是這個過程中,有一些部分會率先結合在一起。當在生命潛在整合的傾向下,某些部分(可能是某一些特定的部分)在最初的階段組成了一個穩定的結構。這個最初的穩定結構即最初的自體,同時也出現了最早的、雖然不成熟但確實具備的自我。

溫尼科特關於自我和本我有作如下論述:

本我一功能的各個方面全部被聚合在一起,便形成了自我一體驗(ego-experience)。因此,對於未經過自我一功能運作,以至於沒有被自我功能覆蓋、分類和體驗過,以及沒有被解釋過的那些現象來說,再使用“本我”(id)這個術語就沒有什麼意義了。……離開了自我一功能運作,本能生命的那些作用可以被忽略不計,因為此時嬰兒仍不是一個擁有體驗的完整個體。在自我(ego)出現之前根本就沒有本我(id)。

換句話來說,自我賦予了本我意義,在自體結構形成前(沒有自我之前),本我驅力只是某種指向性的生理運動。而在最初的自體當中,雖然組成ta的是一系列的生理運動性的集合,也就是一系列的本我驅力的集合,但自體並不依賴於某一個特定、具體的本我驅力而存在,反而是這些本我驅力共同顯現出了生命自身的連續性和整合性傾向。這種顯現為一系列生理運動性成為有意義的本我驅力的過程,既是手段,也是目的,其自身就是其自身全部。

作為對照,當我們在形容做一件事情或者某一樣東西有沒有意義時,通常我們想要表達的意思我們透過這件事情或者這樣東西,我們能夠得到一些什麼。也就是這件事情或者這個東西本身不是我們的目的,本身並不具備完全的意義,而是作為一個手段,當達到某個目的之後其意義才得以實現。這種需要憑藉外部來獲取意義的狀況,我們可以稱之為是功利性的,也就是非自在的(依賴於他者的)。

總結來說,自體結構(溫尼科特提到的“擁有體驗的完整個體”)不是由他者(本我驅力、生理運動性)來定義自身、賦予自身意義,而是自己定義自己。自體結構即自在之物。

在生命的極早期階段,已經被研究者觀察到嬰兒會有一段類似於自閉的狀態。馬勒在分離個體化的階段當中,提出0~1、2個月是自閉期。經典的精神分析理論認為這是一種原始自戀,力比多完全投注自身,和自身建立關係。如果換一個理解的角度,這個自體誕生之初的階段,其完全依據自身而不斷髮展,不斷擴充套件自身的領地的階段,是生命當中非常特殊的“只為自己而存在”的階段。如果我們不僅僅停留在“原始自戀”的理解,而是把這個階段理解成為存在為自身賦予意義,而不是反過來讓某物賦予存在意義,那麼我們或許可以理解這個階段可能是生命成為可能的關鍵。而當日後我們在形容“生命的奇蹟”時,形容那種蘊含在生命內在的能量,不因外在的變動,無論是災害、失去、病痛又或者是多大的絕望而熄滅的力量時,或許就是在談論此物。

在這個階段面臨的最主要的挑戰並不是來源於“缺乏”,因為就如同上述所說,最早的自體包含了所有自身存在的需要和一切的意義。在這個階段面臨的主要威脅是來自於外界的“打斷”。

在前述提到,一些“彈簧”會率先被組合成為一個穩定的自體結構,而必然存在有另一些部分會在這個穩定結構外遊離一陣子。我們可以想象當小嬰兒的當時的自體來說,手腳的各種肌肉不自主的運動和窗外的一聲響雷可能本質上是一樣的。自體在這個階段在時間維度上連續地、在空間上(結構上)整合各種生理運動性。這種不被打斷的“連續整合”,直至自體以一種持續存在的、不可分割的完整面貌呈現。

而強烈的外界刺激,在極端的情況下就有可能打斷這一個過程。如同在一圖書館中,所有人持續地沉浸在一種安靜專注的氛圍中,甚至忽略了操場上嘈雜的噪音,此時這種整體氛圍便是一種持續存在。而此時突然發生的任何“不該”在此刻發生的事情,比如一個穿著短褲拿著澡盆的人走入這個空間,可能就一下子打破了那種氛圍,而這種持續存在也就破碎了。

在分離個體化當中,馬勒把這個時期稱之為自閉時期,是不存在客體的時期,作為現實中存在的“客體”的撫養者(一般來說這個時候會是母親),此時對於嬰兒來說是不具備任何客體層面的“意義”的。而溫尼科特則用“獻身”形容此時的撫養者。

一個鮮活嬰兒的全部生命程序構成了一種“持續存在”(going——being-on-),這是一種存在主義的藍圖。在這段似乎著了魔的有限時期裡,一個能夠獻身於她的這項自然工作的母親,是能夠保護她的嬰兒處於這種“持續存在”(going-being-on-)的狀態的。

溫尼科特提到這個階段抱持的重要性,在這裡抱持並不是指某種環境或者關係(因為此時還不存在客體關係),而就是字面意義的抱持。“獻身”階段的撫養者就如同之前提到的圖書館例子中閱覽室維持秩序的保安、如同持續運轉發出單調噪音的空調、如同細碎的翻書聲、偶爾走過的人和他們輕輕的腳步聲一樣。最典型的就是,撫養者敏銳地覺察懷中嬰兒自發性的姿態調整,透過用自己的手臂、身體去貼合、適應嬰兒的這些自發性姿態,從而維持了這個持續存在的自體免遭打斷。

於是,在這個過程中,自體便帶著ta所有的意義持續地存在下去了。這時的自體如天地初始的混沌,還沒有真假之分,當然也沒有任何的一部分是具有功利目的的。但這種自身為自身全部意義的持續存在,是真假自體何以可能的全部理由。自體定義了自身的一切,而在隨後的發展中,帶著所有的價值意義、帶著一切的可能性,自體開始和真正的“客體”接觸。如同變形蟲一樣自體和客體結合,藉由客體而實現分化,並且開始產生與具體客體相結合的次級過程。而在這個過程中,真自體是藉由浸潤了意義(而不是單純只是手段)的客體而顯現的自體;假自體則是客體藉由自體顯現在內在世界的產物,自體的意義在於被當做客體的工具使用。

而在接下來的一個階段——全能感的建立,真假自體的發端便奠定了基調。

標簽: 自體  意義  客體  自身  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