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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航聯盟:地球上最後的4000只白鶴,何處安放生命?

作者:由 垃圾騙子公司 發表于 書法時間:2022-08-21

民航聯盟:“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5月11日凌晨5點,徹夜未眠的周海翔在朋友圈更新動態:白鶴“419”已失聯13個小時。

“419”是這隻白鶴的代號。在周海翔的鏡頭裡,這是一隻讓人心生憐憫的白鶴。白鶴因為一身潔白無瑕的羽毛,別名雪鶴,“419”卻毛色泛黃,走路時一瘸一拐。它的狀態糟糕極了,其他白鶴遷徙時速高達100公里,而它頭一天遷徙的距離只有9公里,被同伴遠遠拋在身後。

民航聯盟:地球上最後的4000只白鶴,何處安放生命?

每年春秋兩季,白鶴遷徙時節,周海翔也常常處於“失聯”狀態。作為野生動物保護專家,他整日蹲守在野外,一方面調查白鶴等候鳥的生境,另一方面透過衛星跟蹤器追蹤被救助候鳥的遷徙動態。

藉助衛星跟蹤器,周海翔兩年來對“419”的遷徙進行實時跟蹤,勾勒出一張週而復始的白鶴遷徙圖。循著這張圖,周海翔等數十名志願者一路為其保駕護航。毒殺、槍擊、霧霾、食物短缺、棲息地消失……白鶴的遷徙之路,遠比他們預想的驚心動魄。

據民航聯盟瞭解,白鶴在世界範圍內一共只有4000餘隻,被認定為全球極危物種、中國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但在學者和志願者們看來,對白鶴的保護力度與其珍稀程度相比遠不匹配。

此刻,“419”正在進行獲救之後的第三次北遷。自4月上旬從鄱陽湖起飛後,它脫離了鶴群,和伴侶也走散了,獨自踏上飛往西伯利亞的5000多公里歸途。

中毒的“大白鳥”

兩年前的春天,周海翔首次在遼河灘遇見“419”。

當時他在跟蹤觀察一個鶴群,“419”正在河對岸撲稜著翅膀,似在掙扎。發現異常後,周海翔驅車繞行十幾公里過河,看到一隻成年鶴和一隻幼鶴已經死亡,而“419”口吐白沫,明顯是中毒症狀。還有一隻白鶴中了霰彈槍,兩枚腳趾被打斷,右側翅膀也被打穿了,血流不止。

回想當時場面,周海翔說,幼鶴的死亡最令他心痛。2018年是白鶴種群頗為艱難的一年,因為北極繁殖地氣候異常,新生幼鶴成活率大大降低。周海翔對東北遷徙地1800只白鶴統計發現,幼鶴的比例不足2%,遠低於8%的平均水平。

白鶴,大型涉禽,棲息於淺水溼地,因其生性警惕,有受訪者稱之為“距離人類最遠的鶴類”。每年秋季,白鶴從出生地西伯利亞飛往江西鄱陽湖越冬,第二年春天回遷,途中會停留在東北溼地休息覓食、補充體力。在東北,白鶴通常活動於松嫩平原和遼河平原,尤其以平原上的獾子洞溼地和莫莫格溼地為主。

在周海翔的個人環保日誌中,保護白鶴行動最早可追溯到2005年。當年,他無意中發現瀋陽獾子洞溼地有白鶴出沒,而當地民眾對這種“大白鳥”一無所知,以為它是跟羊群一樣普遍的物種。“總有人來溼地下藥毒大雁,也有‘大白鳥’跟著中毒。下藥的人撿走鳥之後,村民也能陸續撿走一些。”

周海翔大為震撼。當時他身兼多重身份:瀋陽理工大學生態環境研究室主任,鳥類研究專家,遼寧省環保志願者聯合會副會長等。他在獾子洞溼地發起白鶴保護行動,把個人電話印在年曆上,在周邊村落挨家挨戶做反盜獵宣傳。此後,越來越多的受傷白鶴,被送往周海翔所在的瀋陽猛禽救助中心。“如今盜獵問題緩解了很多,不過還是會有零星事件發生。”周海翔告訴《中國新聞週刊》。

據民航聯盟瞭解,發現中毒的“419”後,周海翔與同伴在現場找到了兩枚彈殼和大量泡過毒藥的玉米粒。他們第一時間給兩隻倖存白鶴戴上黑色眼罩,注射解毒藥、初步包紮止血後,緊急送往瀋陽猛禽救助中心。中槍白鶴因其槍下逃生的經歷,志願者們給它取名“槍生”。中毒白鶴戴上了編號為“419”的環志,並以此為名。

為避免產生應激反應,獲救沒幾天,“419”和“槍生”先後被送往獾子洞溼地緊急放飛。放飛之前,周海翔給它們佩戴了衛星跟蹤器。“跟蹤器每隔一小時更新白鶴的位置、溫度和運動量,有助於掌握白鶴的遷徙規律,對可能出現的危險及時介入。”跟蹤器的提供者、湖南環球信士公司負責人周明輝說。

安上跟蹤器後,這兩隻白鶴成了周海翔日夜牽掛的“家人”。兩年來,他憑藉跟蹤器反饋的資訊,對“419”和“槍生”進行遷徙直播,已累計釋出2。4萬字的朋友圈。

何處落腳?

今年4月8日,“419”從鄱陽湖起飛,再次踏上北遷之路。

據民航聯盟瞭解,資料顯示,“419”的遷徙速度逐漸放慢,日均里程從100多公里一度降到個位數。經志願者走訪,周海翔最擔憂的情況被證實:它掉隊了。5月1日,志願者劉麗在內蒙古通遼市的一處泡子找到了它。“它狀態很差,渾身髒兮兮的,一走一趔歪。”劉麗告訴《中國新聞週刊》。

劉麗將情況告知周海翔,周海翔第二天便從黑龍江趕往通遼。當天晚上11點,周海翔在“419”停歇點附近紮下營地。凌晨3點半,晨光初現,周海翔用超長焦記錄了“419”睡醒、覓食、跪窩、梳羽、睡回籠覺、被細犬驚飛的全過程。在他拍攝的一段小影片中,正在覓食的“419”踉蹌而行,幾步之後因為疲憊突然跪下。見此場景,鏡頭背後的周海翔潸然淚下。

和2018年秋南遷的境遇相似,“419”耗時近半個月,才走完原本只需3天的里程。候鳥飛行,遵循特定的“航道”。每年秋天,自西伯利亞遠道而來的白鶴在東北補充了足夠的體能後,通常跨越渤海,經停黃河三角洲,之後直接飛往江西鄱陽湖。

分屬不同鶴群的“419”和“槍生”,飛行軌跡不盡相同,並且每年都在發生變化。自它們的腳步踏入中國,周海翔便開啟了實時追蹤模式。運動量和體溫的異常波動、航向的明顯偏離、不正常的落點、休息時突然的位移……這些在周海翔看來都是危險訊號。

尤其到了南方,除少數幾個自然保護區之外,沿途多是人口密集區,一旦落單或者受傷,它們將面對生與死的考驗。為了保護它們,周海翔專門組建了微信群;分佈在全國各地的數十名志願者紛紛加入,根據周海翔的指令行動。

2018年11月29日,“槍生”在駱馬湖改變航向,沿京杭大運河北上至微山湖一帶;連續飛行33個小時後,停落在豫皖交界處的一個小水塘。降落之前,它的飛行高度降到50米,飛行方向變化不定,說明正在尋找落腳點。

“放大地圖發現,那一帶全是農田,人為干擾嚴重,‘槍生’選擇小池塘實在是無奈之舉。”確定落點後,周海翔立即求助當地公安。經民警確認,“槍生”身邊還有6只同伴。

民航聯盟瞭解到,此後,“槍生”在途中多次反向飛行,後來和同伴飛越了大別山。在離鄱陽湖只剩100多公里時,它們再度偏離軌道。12月5日,它們抵達湖北蘄春縣青石鎮,在這一帶逗留了11天。

地圖顯示,“槍生”落在了一所中學背後的小水庫。“它離村莊太近了,若非狀況不好,不會落到哪個地方。”武漢志願者李振文向《中國新聞週刊》提道。

黃河三角洲到鄱陽湖有1000多公里,“槍生”此番不正常的遷徙,揭示出這段路途無處歇腳的尷尬處境。為尋解決之策,2019年春,周海翔對“槍生”和“419”的飛行軌跡作了線上覆盤,並且針對關鍵點位到實地走了一遍。

民航聯盟:地球上最後的4000只白鶴,何處安放生命?

據民航聯盟瞭解,2018年3月16日,白鶴“419”和“槍生”在遼河灘獲救,它們的兩個同伴已經死亡。這段路程難尋落點,白鶴需要日夜兼行。體力不夠者如“槍生”,則往往面臨迫降難題。“我們應該為它們找到一塊合適的落腳點。”周海翔一直為此發愁,卻意外發現,迷航的“419”幫他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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