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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作者:由 遙遠經典 近在眼前 發表于 書法時間:2022-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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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46~151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太平廣記》

05 定數感應卷

卷第一百五十二定數七

(目錄:)

鄭德璘趙璟盧邁趙璟包誼薛少殷袁孝叔

鄭德璘

【譯文】

唐德宗貞元年間,湘潭縣尉鄭德璘家住在長沙,有表親在江夏,每年去探望一次。中途須渡過洞庭湖,經過湘潭。經常遇見一個老頭,划船賣菱角和芡實,雖然老頭的頭髮已經白了,可臉上的面板仍像年輕人一樣。鄭德璘與他交談,內容多涉及玄學。鄭德璘問老頭:“船上沒有糧食,您吃什麼?”老頭說:“菱角和芡實。”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田中達也微距攝影:Sushing Boat 製作壽司的小船。注:トロを取ろう(拿獎金槍魚吧)

鄭德璘喜歡喝酒,經常攜帶好酒“松醪春”去江夏。每次遇到老頭,都邀請他一同喝酒,老人沒有一次不喝,卻也不說感謝的話。有一次,鄭德璘到達江夏後返回長沙,船停泊在黃鶴樓下。有個叫韋生的鹽商,乘坐一條大船要去湘潭,當晚與鄰船的人飲酒話別。韋生有個女兒也住在船的後艙,鄰船的女兒也去訪問告別,二人邊談邊笑。快到半夜的時候,聽到江上有個秀才高聲朗誦一首詩:“物觸輕舟心自知,風恬浪靜月光微。夜深江上解愁思,拾得紅蕖香惹衣。”鄰船女兒字寫得很好,他看見韋生女兒的妝鏡匣裡有一幅紅綾,便取來將所聽到的詩句抄錄在上面。並且輕聲唸了很久,但不知道是誰做的。第二天早上,兩女所乘的船各奔東西。鄭德璘的船和韋生的船同時離開鄂州的停泊地,到了晚上兩條船又停泊在一起。到了洞庭湖裡,兩條船行駛得很近。

韋生的女兒美麗妖豔,面板雪白細膩,姿態幽雅,衣裙華麗,在船艙中臨水的窗子旁垂釣。鄭德璘偷偷觀察,產生愛意。他在一尺紅綃上題了一首詩:“纖手垂鉤對水窗,紅蕖秋色豔長江。既能解佩投交甫,更有明珠乞一雙。”然後將紅綃掛在韋生女兒的鉤上。韋生的女兒收到紅綃和題詩之後,反覆閱讀玩賞,卻無法理解詩中的含義。

韋生的女兒不會寫字,又覺得拿不出什麼東西來回報鄭德璘,很不好意見,便將那天晚上鄰船女抄錄詩句的紅綾掛在鉤上,拋給鄭德璘。鄭德璘以為紅綾上所題的詩句是韋生的女兒所作,心裡非常高興,然而不能理解詩中的意思,無法與韋生的女兒傾述衷情。韋生的女兒將收到的紅綃系在胳膊上,非常珍惜。湖面上月白風清,韋生的大船突然揚帆加速,這時風勢增大,波濤湧起,鄭德璘的小船不敢追趕,心中非常焦急怨恨。

第二天黃昏,打漁的人告訴鄭德璘說:“昨天開走那個客商的大船,已經全家沉沒在洞庭湖裡。”鄭德璘聽了大驚,不覺精神恍惚,悲傷的心情難以抑制和排除。當天晚上,做了兩首詩表示祭奠,題為“吊江姝”。一首是:“湖面狂風且莫吹,浪花初綻月光微。沉潛暗想橫波淚,得共鮫人相對垂。”另一首是:“洞庭風軟荻花秋,新沒青蛾細浪愁。淚滴白蘋君不見,月明江上有輕鷗。”然後將詩箋投入水中,對天地祈禱,非常虔誠。於是感動了水神,派人送信給水府。府君看了信後,將溺水者召集起來,問:“誰是鄭德璘所愛的人?”而韋生的女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主持者上前挨個檢查溺水者的胳膊,見到韋生女兒胳膊上的紅綃後告訴府君說:“鄭德璘以後是我們這裡的地方官,況且這麼重情義,我們應該設法將她救活。”於是府君叫主持者領著韋生的女兒送給鄭德璘。韋生的女兒見府君只是一個老頭。她跟主持者快走出去,沒有碰到什麼障礙,走到頭看見一個大水池,池中碧水盪漾。主持者將她推落池中,半沉半浮,非常難受。

這時已是三更時分,鄭德璘未睡,仍在閱讀紅綾上的詩句。忽然感覺有什麼物體碰到船上,然而船上的人都睡著了,鄭德璘手持蠟燭來到船邊一照,看見有彩色繡花的衣服,似乎是個人。急忙救了上來,一看竟是韋生的女兒,胳膊上的紅綃還在。鄭德璘欣喜異常。過了許久,韋生的女兒甦醒過來,直到天亮,才能說話。她述說:“是府君受了感動,才救我性命。”鄭德璘問:“府君是什麼人?”但一直沒能搞清楚。

於是鄭德璘娶韋生的女兒為妻,感到她的經歷很奇異。然後他們回到長沙。在這以後的三年裡,鄭德璘經常調任新的官職。他想謀求醴陵縣令,韋生的女兒說:“不過只能去巴陵。”鄭德璘問:“您怎麼知道?”韋生的女兒說:“當時水府君說你是我們這裡的地方官,洞庭屬於巴陵縣,這次可以驗證。”鄭德璘記在心裡,結果新的任命果然是巴陵縣令。到了巴陵後,他派人去接韋生的女兒,船駛到洞庭湖,正趕上逆風,船無法前進。鄭德璘派去迎接韋生女兒的五個人當中,有一個老頭,駕船似乎漫不經心地不肯使勁。韋生的女兒生氣地斥責他。

老頭回頭說:“我過去在水府救活你的性命,你不記著我的恩德,反而對我發怒。”韋生的女兒明白過來,非常害怕。她請老頭上船,拜見後襬上酒菜,磕頭說:“我的父母,應該還在水府,可以去探望嗎?”老頭回答說:“可以。”不一會兒,他們所乘的船隻似乎沉入水中,然而卻沒有痛苦的感覺。很快到了水府,大大小小圍著船大哭,韋生的女兒找到了父母,她的父母行為舉止像活著時一樣,居住的房屋與人世間也沒什麼不同。韋生的女兒問父母需要什麼?

她的父母說:“掉到水裡的東西都能到達這裡,但是沒有火來蒸煮加工,所以吃的只有菱角和芡實。”又拿出數件白金器具遞給女兒說:“這些東西在這裡沒有用處,可以送給你,你不能在這裡久留。”催促女兒回去。韋生的女兒哭著同父母告別。那個老頭拿筆在韋生女兒的頭巾上寫道:“昔日江頭菱芡人,蒙君數飲松醪春。活君家室以為報,珍重長沙鄭德璘。”

寫完,老頭便率領奴僕和侍從數百人,從船邊迴歸水府。一會兒,船又浮出水面,一船的人,都目睹這件事。鄭德璘仔細分析老頭寫在頭巾上的詩,方才明白水府的老頭,就是當時在小船上賣菱角和芡實那個老頭。一年後,有個叫崔希周的秀才拿自己所寫的詩請教於鄭德璘。其中有一首:“江上夜拾得芙蓉”的詩,就是韋生女兒所贈送給他的紅綾上那首詩。

鄭德璘對這首詩產生懷疑,詢問崔希周。崔希週迴答說:“幾年前,我的小船停泊在鄂州,江上月明,我睡不著覺,感到有微小的物體碰到小船上,並且芳香撲鼻,撈上來一看,是一束芙蓉花。因此我做了這首詩,並且高聲朗誦很久,這全都是實話。”鄭德璘感嘆說:“這就是命啊!”從此他不敢輕易經過洞庭湖。鄭德璘做官做到刺史。(出《德璘傳》,《類說》三二引作《傳奇》)

趙璟 盧邁

【譯文】

趙璟和盧邁兩位丞相都是吉州人,當地老百姓稱他們為趙七和盧三。趙璟從平民升為高官,全靠著他是姚曠的女婿。姚曠與獨孤問俗關係很好,將趙璟的前程託付給他。他先將趙璟安排為湖南判官,又多次向上推薦,使趙璟提升為監察。後代蕭丞相接替問俗,擔任潭州郡守,又有人將趙璟推薦給他。蕭丞相將趙璟留任為判官,又後升任為侍御史。蕭入朝為相。趙璟主持留守事務。由於趙璟政績突出,名聲很好,德宗知道後,又讓他兼任中丞,為湖南廉訪使。等到李泌做了丞相,不知道這些情況。後來李元素代替趙璟為湖南留守事務,皇帝將趙璟調回京城。

趙璟在京城居住,喜歡安靜,整天呆在家中不出門,李元素來訪很頻繁,他是丞相李泌的表弟。一次趙璟拜訪李元素後在青龍寺分手,對李元素說:“我趙璟也應該有個職位,雖然閒居在家,但我不敢怨天尤人,目前這種狀況不是偶然的,這全是命運。”並悄悄問李元素自己今年的命運怎麼樣?李元素說:“根據你今年的命相,也應該是個有大富大貴的人。”李元素因為自負,沒有告訴趙璟自己是李泌丞相的表弟。

一天,德宗忽然想起趙璟仍閒居在家,召他來讓他回話,起用他為給事中。李泌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恰巧有出使鄰國的差事,新相關播為大使,張薦和張或為判官,李泌推薦趙璟為副使。沒等到達出使的國家,右丞相的位置出現空缺。宰相提出候選人名單,德宗說:“趙璟可以擔任這個官職。”於是派人追上趙璟,任命為右丞相。過了幾個月又改任尚書左丞平章事。擔任丞相五年,死在位上。(出《嘉話錄》)

趙璟

【譯文】

丞相趙璟當出使鄰國的副使時,對兩個姓張的判官說:“前面幾里地遠應該有一條河,河邊有一棵柳樹,樹下站著一名官員。”走了一會兒,果然見到的景物同趙璟所說的一樣。官員就是管理驛站的官。兩位張判官問趙璟是如何知道的。

趙璟說:“我三十之前,就已經夢到了有這次行動,所以不埋怨那時的丞相。趙璟丞相臨死之前,長安各個城門的守護兵丁都看見過一個小孩,繫著豹皮的圍裙,帶著一條五色繩子,尋找丞相趙璟,看見的人都知道不吉利。過了不幾天,趙璟就死了。(出《嘉話錄》)

包誼

【譯文】

唐朝有個叫包誼的,是江東人,很有文才。當初他趕考來到京城,但是誤了考期,同宗人唐佶祭酒很替他惋惜。讓他住在自己家裡。包誼每天去佛寺遊玩,無意中冒犯了中書舍人劉真。劉真見他的穿戴舉止是個舉人,便叫人詢問他。包誼發怒說:“進士包誼,素不相識,有什麼可問的!”太真非常生氣,以致於專門派人去查訪佶。佶聽說包誼的無禮行為,非常生氣,訓斥他一番後,將他趕到別處去了。包誼一點也不感到慚愧。

第二年,太真主考,想要藉機報復包誼,使他真放棄前程,故意出了很難的文章。等到考試結束,將包誼貶低一番後趕了出去。一會兒,他又後悔了,心裡想:此人既然得罪了我,我便報復他,不是大丈夫所為。況且我能永遠阻擋他的前程嗎?何必如此呢!於是放過包誼,使他的試卷合格。太真在將要張榜公佈考中舉子的名單之前,先將名單送給宰相審閱。

榜中有個姓朱的人,宰相忌諱同朱泚同姓的人,不想讓姓朱的中榜,急令換一個人。太真慌忙去找人,因為記不清其他人的名字,只記住了包誼的名字,便將包誼換上,等包誼進來謝恩。這時他才想起來,包誼正是他所厭惡的人。所以他說:“功名得失不由人,全都是假借人來完成而已。”(出《摭言》)

薛少殷

【譯文】

河東薛少殷去考進士,突然有一天暴死在長安崇義裡。死後看到有一差人持公文說:“大使召見。”將他帶進一座官府的大門。進去以後,見到的官員原來是鮮于叔明。薛少殷剛想要說話,鮮于叔明說:“寒食節就要到了,為什麼煮雞吃?”

東邊有一個和尚,手中拿著寶塔,塔門大開,將薛少殷裝了進去。鮮于叔明說:“今天我剛要處理公務,和尚為什麼解救此人?”然後迫使薛少殷走出寶塔,叫人領他去見判官。出了一個門進了西院,看門的人進去通報後退了來出,叫他穿上喪服進去。薛少殷進去一看,接見他的竟是死去的哥哥。交談痛哭了很長時間,他哥哥說:“我因為你到現在還沒有功名,想要推薦來這裡,幫助我分擔公務,所以派人將你找來,沒有別的意思。”薛少殷那時剛剛結婚,懇求不要讓他來。他哥哥說:“我同院有個王判官,職位在西曹。你既然到此,可以拜見他以後再走。”於是讓薛少殷在西院拜見了王判官。王判官熱情款待薛少殷,一會兒,就準備好了酒菜,山珍海味都有。

沒等吃,王判官忽然站了起來,扭頭看見手裡拿著寶塔的和尚。和尚對薛少殷說:“不能吃,吃了就沒有辦法回去了。”薛少殷說:“餓得厲害,怎麼辦?”和尚說:“只有蜂蜜煎薑片可以吃。”於是薛少殷拿過來吃了。和尚說:“可以走了。”

薛少殷起身準備走,哭著請求哥哥讓他回去。他哥哥知道無法挽留,便帶他走進自己的府內,同意他回去。薛少殷說:“既然能回人間,我想知道我將來能當什麼官?”他哥哥說:“這個不能隨便說出來,你知道又有什麼用!”薛少殷一再懇求,他哥哥便叫來一個差人,取來名冊翻閱尋找,卻不讓他看。然後對他說:“你後年才能考中功名,一開始當的官在很遠的西方,以後在京城任赤簿尉。然後又當官去很遠的南方,再往後我就不知道了。”臨分手時,他哥哥又說:“我原來的衙役叫李俊,叫他跟你去,有危急的時候需要保護,你就叫他。”

薛少殷告別哥哥往回走,每當遇到危難之時,都看見那個和尚在前面引路。薛少殷說:“我與你素不相識,和尚為什麼這樣保護我?”和尚說:“我負責超度你,所以保護你。”

隨即薛少殷醒了,對別人講了所夢到的事。後年春天,他果然考中成名。不長時間,被任命為秘書省正字,被派做出使西邊鄰國的判官。回來後改任同官縣主簿,任期滿了,遇到趙昌被任命為安南節度使。薛少殷與他有老交情,求他幫忙,不想去很遠的南方做官。趙昌答應了,說:“辦理交接的時候,沒有時間起草報告,到了江陵,我一定為你請示求情。”

等到趙昌為他幫忙請示的時候,薛少殷的母親去世了,他在家守喪。等到服喪期滿,被授予萬年縣尉。後來,青衣兵丁與駙馬家的僮僕打鬥,將僮僕打死。京兆府不斷將此事報告皇帝,德宗發怒。這時恰巧薛少殷剛剛主持賊曹。一天,就被貶到南方的高州雷澤當縣尉。十多年受盡艱難,而李俊經常守護在他身邊。

等到順宗繼位下詔書登記錄用被貶的官員。薛少殷被調往桂陽,與另一名被貶的官員李定同行。在過一條河時,勒住馬同一個隨從說話,就是李俊。李俊說:“我跟隨您的日期已滿。”然後拜別而去。薛少殷說:“我哥哥講,我做官到此為止,李俊已經走了,我沒有多長時間了。”李定覺得非常驚訝,問他什麼原因。薛少殷將事情的經過講了。過了不幾天,薛少殷就死了。(出《前定錄》)

袁孝叔

【譯文】

袁孝叔是陳郡人,幼年喪父,對待母親很孝順遠近聞名。他的母親曾經得了一種病,神志恍惚,很多天也不好。孝叔忽然夢見一個老頭對他說:“你母親的病能治好。”孝叔問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老頭不告訴他,只對他說:“明天迎接我在石壇之上,我有藥給你。”

睡醒後,孝叔找遍了四周,在離家十里的地方,發現一座廢道觀,裡面有座古石壇,真有個老頭在石壇上。孝叔大喜,恭恭敬敬地將老頭迎接回家。老頭從口袋裡拿出一丸九靈丹,讓孝叔的母親用新汲的水送下,第二天孝叔母親的病就好了。孝叔對老頭非常感激,想要送錢物來答謝老頭,老頭全都不要。

以後老頭每個月來一次,然而不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孝叔認為他能推算人的命運,常常想問他,但是一直沒敢開口。一天老頭來了後對孝叔說:“我要到別的地方去了,從此與你分別。”然後從懷裡取出一卷書遞給孝叔,說:“你的壽命和功名全寫在裡面,事情都是一定的,現在世上那些急於求成的人,註定是徒勞的。你收藏我這本書,小心不要事先翻看,每得到一次任命,便開啟一頁。不然,對你不利。”孝叔跪下接受贈書後,就和老頭分手了。

一次,孝叔得病臥床,似乎無法醫治了,家裡人問他如何安排後事?孝叔說:“我有神仙傳授的一卷書,未曾開卷,何必著急問死後的事呢?”十多天以後病果然好了。後來,孝叔靠家族的影響,當上了密州諸城縣尉,經過五次調動,做了蒲州臨晉縣令。每次接受新的任命,總是看一看神仙留下的書,書中所寫的時日和實際毫無差錯。後來任期滿了,孝叔迴歸閿鄉別墅居住。

一天早晨起床,剛要梳頭,忽然有一個東西掉到鏡子上,像是一條蛇卻有四隻腳,孝叔受驚嚇摔倒在地上。之後他便不會說話,沒有幾天就死了。

過了一個月,孝叔的妻子整理他的遺物,發現了老頭留下的書,似乎還有半卷沒有翻看過。因此而感嘆地說:“神仙說的話,也有不準的時候,書還沒看完,而人就死了。”於是翻開書看,見到後半部只有幾幅空紙,上面畫著一條盤在鏡子上的蛇。(出《前定錄》)

卷第一百五十三定數八

(目錄:)

李公李宗回崔樸李藩韋執誼袁滋裴度張轅趙昌時

李公

【譯文】

唐德宗貞元年間,萬年縣的捕賊官李公,在春天裡準備和朋友在街西邊的官亭子裡喝酒吃魚。偶然間來了一個人,停留在亭子裡不走,並且神色很傲慢。大家問他有什麼能耐?他說:“我能知道人們每天吃什麼飯。”李公說:“你看今天的菜,座位中的人有吃不著的嗎?”那人微笑著說:

“唯獨您吃不著。”

李公生氣地說:“我是主人,我安排的酒菜,哪有吃不著的道理!你如果說對了,送給你五千文錢。如果是胡說,當心報應,請大家作證人。”

於是催促快做菜,剛剛要做好,在這時,忽然有人騎著馬跑來說:“京兆尹召見。”李公只好上馬快走,因為有公事,李公怕回來得晚,便告訴客人們現在就吃,否則菜就涼了。

又告訴廚師,給他留兩碟菜,以便破了那個人的預言。

大家非常驚訝,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李公才騎馬回來。大家已經吃完了,

只剩下留下的兩碟菜

,李公脫去外衣坐下,拿起筷子就罵。可那個人不動聲色,說:“我所說的不應該錯,不知道什麼原因?”李公說:“菜就在我面前,你還敢說大話。事先已經約定了,你怎麼知道我不能懲罰你?”

話沒說完,

亭子頂上抹的一大片泥土足有好幾尺見方忽然掉下來,吃飯的器皿被砸得粉碎,剩下的兩碟魚已混雜在泥糞土中。

李公很驚異,問廚師還有魚嗎?回答說:“沒有了。”於是李公重謝那人,給了他五千文錢。(出《逸史》)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田中達也微距攝影:Fallen leaves 落葉。注:「落ち葉じゃないし、かつおダシ」(「又不是落葉,又是鰹魚湯汁」)

李宗回

【譯文】

李宗回這個人很有文才,為了去考進士,他與另一個人一同從洛陽前往關中。這個人說:

“我能預先知道人每天吃什麼飲食,一點都不會差。”

快到正月初一的一天,他們趕往華陰縣。華陰縣令和李宗回是老朋友,李宗回又事先捎去了書信。李宗回問同行的那個人:“過年的時候,人家都有好吃的,況且縣令和我是老朋友,你看我們明天到了吃什麼?”那人拍著手說:

“大哥,你我各飲一杯椒蔥酒,吃五種餛飩,但是吃不著飯。”

李宗回不相信。

到了華陰縣,縣令傳話讓他們先在店房中住下,然後到縣衙去。見面後縣令高興地說:“兩位路上寒冷,

快熱兩大杯酒來,加胡椒和蔥籽。

”一會兒就端了上來,這時有個僕人在縣令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縣令說:“一塊煮上來。”然後對他倆說:“我有一個女兒,七八歲經常對我說:‘為什麼不讓我做家裡的事情?’昨天我被她纏得沒辦法,便叫她檢校準備過年的食物。剛才僕人來告訴說

有五種餡的餛飩,問煮哪一種,我告訴每樣都煮一點送來。

”不一會兒,用大碗將餛飩盛了上來,兩個人很快吃光了。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田中達也微距攝影:Global Warming(這是一種日式傳統節令食物:紅豆年糕湯)

這時忽然有佐吏從外面進來,告訴說:“皇帝的使者到了。”按照慣例應該去迎接。縣令急忙向二人拱一拱手,出門騎馬而去。兩人出了縣衙,回到客店想再吃點飯,做飯的僕人已經回家去了。他倆結了帳就上路了,走了幾里地後,兩人大笑,一同行走,竟吃不著飯。

奇怪的是:

吃喝的事,也是有定數的。

(出《逸史》)

崔樸

【譯文】

唐朝渭北節判崔樸,是原來的滎陽太守祝的哥哥。他曾經出去會客住在別處,與人談話的時候涉及到做官的道路的通達或壅塞。崔樸說:“崔琯考中進士後,連續做了五任官。令狐相國七考河東廷評。六年太常博士。曾經自己給自己做了兩句詩,感嘆仕途的艱難說:‘何日肩三署,終年尾百僚。’意思是說,終年跟隨在百官後面,什麼時候才能當上三署裡的大官。到了最後他才進入達官顯貴的行列。張宿的經歷是,被任命為諫議大夫去安撫山東。憲宗當面許諾,回來後任命他為丞相。可是他走到東洛都亭驛站突然死了。

崔無章在考場上失敗。為掌權的官員們所惋惜。主考官同他在考試前約定,一定讓他考中。結果考試當天患中風,就這樣還是沒有成名。”崔樸又講了他們家經歷的事情。崔朴父親崔清,原來是平陽太守,建中初年,任藍田縣尉。當時德宗剛剛即位。用法極其嚴厲。那個月的三天之內,有七個大臣被降職調離,中途有三個大臣又被皇帝賜死。劉晏、黎幹都在其中。

戶部侍郎楊炎被貶到道州做司戶參軍,從他在朝中受到責難,到騎馬兼程而行,中間沒讓他回家看一下。楊炎的妻子先前就有病。楊炎考慮如果自己獲罪被貶官的訊息讓妻子知道了,妻子的病情必然加重。當天晚上,楊炎到達藍田,崔清正在這裡主持驛站上的公務,楊炎下馬請崔少府相見。楊炎對崔清說:“我出京城時,妻子病得很嚴重,如果知道我獲罪,其後果不堪設想。想要麻煩您為我請一天病假,我好寫一封信送去,以解除兩處的憂慮,並等候妻子的訊息,然後就出發,可以嗎?”崔清同意了。郵知事呂華說:“此事一定不行,皇帝的命令要求快行。”崔清對呂華說:“楊侍郎事情緊急,要求迫切,向上報告,這裡沒有馬匹行嗎?”呂華考慮了一下說:“這樣可以了。”

於是崔清同京城通報了情況,又拿出自己的俸祿二十千文,買來細毛氈,命令人制造用氈子圍起來的暖車。帶人趕到楊炎家,去接楊炎的妻子。楊炎的妻子帶病上車,清叫車伕連夜出發,第二天白天,到達藍田,楊炎的行李非常簡單,他妻子的病好一點,便同他一起上路。楊炎握著崔清的手問他排行老幾,崔清回答說:“我排行十八。”崔清又資助楊炎俸祿錢數千文,全部算作補貼楊炎出京以來的費用。到了韓公驛站,楊炎扯著崔清的衣袖讓妻子出來相見,說:“這就是崔十八郎,我們生死也不能忘了他,不需要多說了。”楊炎走到洛源驛站,馬匹跑不動了,驛站的僕人王新送給他一頭騾子。正巧還碰上了道州司倉參軍李全方押運貢品去京城,李全方將身上帶的錢,全都送給了楊炎,以幫助他添置行李用具。

二年後的秋天,楊炎在江華被重新起用,任命為中書侍郎,當了丞相。他回到京城邊界的驛站問驛使:“崔十八郎在嗎?”驛使回答:“在。”楊炎非常高興。不一會兒,崔清出來迎接拜見楊炎。楊炎制止他說:“崔十八郎,你不應該同我這樣相處,我今天能活著回來,全是因為您的恩惠啊!”仍舊和他在馬上並行。

他們談論湘楚一帶的氣候,楊炎卻說:“您的才華,幹什麼不行?我現在可以極力推薦你,御史或是諫議大夫,隨你選擇。”崔清謙虛退讓,沒有想僥倖升官的意思。楊炎又說:“不要有顧慮,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崔清說:“當個小小的諫官很清閒且高貴,我膽敢抱這個希望嗎?”楊炎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一定能滿足你,不要顧慮會有什麼差錯。”等到楊炎從藍田出發,又對崔清說:“我說的事,大約一個月就會有訊息。”

楊炎當丞相十天,提拔洛源驛站王新為中書主事,請示皇帝授予鄂州唐年縣尉李全方為監察御史。仍然主官商州洛源監。只有與崔清所約定的事沒有訊息。崔清去職後,特意到楊炎家裡去拜見他。楊炎第一次見到崔清很高興,留他坐了很久,喝了幾杯茶,卻不提及推薦他的事。過了十幾天,崔清又去他家,楊炎則已顯露出冷淡的神色。崔清從此再也不去了,不再把楊炎的話放在心裡,二年後,楊炎又被貶到崖州。路過藍田的時候,嘆息自己對不住崔清,叫人去請崔清,崔清託病不去。楊炎慚愧地自責說:“楊炎應該死了,竟沒有償給崔清一個官職。”(出《續定命錄》)

李藩

【譯文】

丞相李藩,曾經居住在東洛,三十歲的時候,還沒當官。他的夫人是崔構的女兒,李藩寄住在岳丈崔家,受到冷淡的待遇。當時,中橋有個算命的叫胡蘆生。只要聽到人說話的聲音,就能知道貴賤。

李藩患腦瘡,又想攜帶家眷搬到揚州去住,心情很不好,便和崔家的兩兄弟去拜訪胡蘆生。胡蘆生好喝酒,別人找他算命,必須拿一壺酒,所以被稱做胡蘆生。李藩和崔家兄弟各帶了三百文錢。胡蘆生靠在蒲團上,已經半醉。崔家兄弟先到了,胡蘆生也不站起來,只打個手勢,請他們坐下。

李藩有病,走在後面。胡蘆生說:“有貴人來。”於是叫僕人掃地。剛掃完地,李藩就到了。還沒等他下驢,胡蘆生就笑著拱手來迎接說:“您是貴人啊!”李藩說:“我很窮又有病,並且全家要搬到幾千裡之外去,有什麼貴呢?”胡蘆生說:“紗籠中人,怎麼能怕挫折呢?”李藩請教他什麼是紗籠?胡蘆生一直不肯說明。

李藩搬到揚州的參佐橋。節度使的官署裡有一個高員外,與李藩來往密切。一天早上他來看望李藩,很快就走了。當天晚上又來了,李藩有點奇怪。

高員外說:“早晨看望你回去後,覺得很困,就在白天睡了一覺。夢中一個人將我領到城外,在荊棘中行走。忽然看見了過去的佃戶,這個人已經死了十多年了。他對我說:“員外不應該來這裡,是受了誘惑,應該馬上回去,我送員外回去。”將我領到城門外。我對他說:“你怎麼在這裡。”他回答說:“我是衙役,被分配到李三郎處當差。”我說:“什麼地方的李三郎?”他回答說:“住在參佐橋。我知道員外和李三郎來往密切,所以在這裡等候。”我說:“三郎怎麼能夠這樣?”他回答說:“因為是紗籠中人。”再問,他就不肯說了。他又對我說:“我餓了,員外能不能給我點酒菜錢財?你們的城裡我不敢進,我就在城外等著。”我對他說:“就到李三郎家裡取,行不行?”他說:“要是那樣,就同殺我一樣。”然後我就醒了,我已經派人去城外擺一桌酒席,並且來向你報告這個好訊息。”李藩微笑著不說話。幾年後,張建封被任命為僕射,鎮守揚州。他請示朝廷聘任李藩為巡官校書郎。

恰巧有個新羅和尚來到揚州,他很會看相。他說張建封不能當宰相,張建封聽了很不高興,便叫新羅和尚看一看官署裡的官員有沒有能當宰相的。和尚看了半天,說:“沒有。”張建封更加不高興了,說:“有沒有官員沒在院子裡?”差官報告說:“李巡官沒來。”張建封叫人去找,不一會兒李藩來了。和尚走下臺階去迎接,對張建封說:“李巡官是紗籠中的人,僕射您也趕不上他。”張建封非常高興,便問什麼是紗籠中人?和尚說:“如果是宰相,陰間必然派人以紗籠守護著,恐怕被異物所傷害,其餘的官員都沒有這種待遇。”這時才知道胡蘆生所說的是指李藩能當宰相啊!不能不相信,人的貴賤是早由天定的。(出《逸史》)

韋執誼

【譯文】

韋執誼從丞相被貶為太子賓客,又從太子賓客被貶為崖州司馬。韋執誼從前是職方員外,手下的官員向他報送各州的地圖,每當送上嶺南州的地圖時,都必然叫人趕緊拿走,一次也沒有看過。等到他當了宰相,北牆上有張掛圖,過了幾天,他無意中走過去一看,正是崖州掛圖,心中非常反感。最後,他果然被貶到崖州,兩年後死在了海上。 (出《感定錄》)

袁滋

【譯文】

復州有座青溪山,風景秀麗無比。丞相袁滋在沒有發達當官時,在復州、郢州一帶居住。因為天晴,便登上了青溪山。走了幾里地以後,道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險,慢慢地便找不到路徑了。

有個書生在這裡以賣藥為生,家就住在山腳下。袁滋與他交談,非常投機,所以晚上就住在書生家裡。袁滋說:“此處應該有隱士和神仙。”書生說:“有五六個道士,每隔三兩天就來一次,不知道他們住在什麼地方。我與他們雖然很熟,可他們不肯詳細介紹他們的情況。”袁滋說:“能不能讓我拜見他們?”書生說:“他們非常厭惡俗人,但是很喜歡喝酒。您如果準備一罈美酒,就可以與他們見面。”

袁滋告辭回家。後來帶了酒又去,等了幾天,五個道士果然來了。他們帶著道巾,穿著草鞋,拿著藜杖,很遠就互相打招呼,問冷暖,大聲說笑,到山澗的溪水裡洗腳,同書生開玩笑。書生為他們擺酒席,斟上酒。五個人見了非常高興,問他:“什麼地方弄來的這東西?”於是每個人喝了三五杯。書生說:“不是我所能敬獻的,是有個客人拿來的,他要拜見先生。”於是將袁滋叫出來,與五個人一一見面。五個道士相顧失色,後悔喝了袁滋的酒,並且生氣地對書生說:“不應該讓外人來打擾!”

書生說:“這個人心很誠,並且也信奉道教,稍稍大方熱情一點,又有什麼壞處。”五個道士不滿的神色逐漸緩和,他們見袁滋對他們很謙虛恭敬,便不時同他說幾句話,後來看著袁滋說:“坐吧!”袁滋拜謝後入座。一會兒,酒喝得高興暢快,一個道士注視袁滋說:

“此人很像西華坐禪和尚。”

過了很久又說:“真是。”屈指計算說:

“那和尚死了有四十七年了。”

然後又問袁滋的年齡。回答說

正是四十七歲

,道士拍手大笑說:“你應該去求功名,福祿都已經降臨了。”

然後,他們與袁滋握手告別。一個個經過山洞,攀上山頭,扯著藤蘿跳躍,像飛鳥一樣走去,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後來,袁滋果然當了上丞相,併成為西川節度使。

裴度

【譯文】

已故中書令晉國公裴度,博學多才,文詞出眾,主持制定科舉考試的題目和條例三次,自從考中進士開始,做官二十多年。任浙右從事,當河南的掾史,到憲宗即位後,聲望顯赫,換了三個官署以後,又當上了御史中丞。皇帝非常器重,人緣也很好。

第二年夏天的六月,東平帥李師道暗中謀反,但他害怕朝廷裡的忠臣,有殺害皇帝的輔政大臣陰謀,秘密派人在京城的靖安東門戒嚴,等候丞相武元衡,同時暗中派兵前往驛坊,大喊:“取中丞裴度的頭!”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新刊重訂出相附釋標註裴度香山還帶記。上下卷。明。沈採撰。明末繡谷唐氏世德堂刊本_頁面_074:陰謀行刺【2763x2486畫素】

當時京城正流行揚州的氈帽,前一天,廣陵師送給裴度一頂新式樣的氈帽,裴度戴在頭上玩。今天準備入朝見皇帝,在燈下梳頭後,又將氈帽取過來戴在頭上,騎馬出了驛坊的東門。這時李師道派來的賊兵殺了過來,喊殺聲很響。一名賊將揮刀砍中了裴度的氈帽,裴度落馬。賊將以為裴度已掉了腦袋,急忙趨馬掠過來尋找裴度的頭顱,跟隨裴度的王義立刻回馬以身體擋住裴度,賊將知道裴度沒死,用刀砍王義,王義斷臂幾乎死去。裴度倚仗帽子頂部厚,被刀砍的地方,只傷了幾寸長像一條線一樣的口子,十幾天就好了。

等到他升任宰相,領兵征討淮西,立了大功,成為六朝以來的名臣,被授予文武官職,學生、下屬和同僚遍佈全國各地,從始至終都一樣。(出《續定命錄》)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新刊重訂出相附釋標註裴度香山還帶記。上下卷。明。沈採撰。明末繡谷唐氏世德堂刊本_頁面_070:議討淮西【2763x2486畫素】

【注:】裴度的故事與古畫,詳見如下連結:

裴度還帶,善行改命運【連環畫】

《聖諭像解》清朝版畫+古代故事(3)聖諭一:敦孝悌以重人倫(君臣故事)【附:裴度還帶圖文】

←在這篇連結裡查閱圖文——【戡定亂略】(唐朝名相裴度)

此外,裴度的事蹟還散見於《太平廣記》不同章節,連結如下: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7 文才技藝卷:卷215 算術+卷216~217 卜筮【附:凌家灘玉龜玉版】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6人品各卷:卷166~168 氣義(古人重恩義故事)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6人品各卷:卷176~177 器量(古人大度故事)

↑ 在這三篇連結裡查閱“裴度”

張轅

【譯文】

吳郡的張轅,從奉天縣尉的職位上將要調任新的職務,當時庶人李錡在浙西兼任管理專賣事物的榷管,張轅同他有老關係,想要去拜訪他,以便求得他的資助,沒等到李錡處,他夢見一個人,拿著任命官員的公文來找他,說:“張轅可以擔任袁州新喻縣令。”他在夢中曾當過赤尉,不適合當縣令,所以不肯接受。來人說:“有兩季的俸祿,支出俸祿的公文已經發出,你不接受想幹什麼?”硬是把公文塞給他就走了。

張轅睡醒後非常不高興,等到見到了李錡,告訴他自己將要調任新職,並說很窮困。李錡留他住了幾天,他要走,李錡說:“您重新任命的期限還很遠,能不能在這裡擔任一個職務,還可以補充柴米的費用。”張轅不敢推辭,代理的是毗陵郡鹽鐵場的官。張轅因為其職位雖低,但油水很厚,所以接受了。等到任職以後,看到所使用的帳簿文書所用的印鑑,竟是袁州新喻縣作廢的印鑑。張轅四月代理職務,九月結束。得到兩個月的俸祿,正如夢中所說的一樣。(出《前定錄》)

趙昌時

【譯文】

元和十二年,憲宗平定淮西,趙昌時為吳元濟的副將。屬於張伯良部。九月二十七日在青陵城與李訴的部隊激戰,趙昌時脖子後面中刀,掉下馬昏死過去了。夜裡四更天,他忽然覺得像睡覺剛醒一樣,聽到將軍檢閱部隊點名的聲音。叫某一個人,就聽到這個人的應答聲,就這樣點了一千多人。趙昌時專門注意聽什麼時候點自己的名字,等到點完,沒聽著叫他。

一會兒天亮了。趙昌時漸漸甦醒,盡力站起身來,見左右的死者,全是夜裡聽到點了名字的人,原來聽到的是陰間點名。趙昌時才知道自己沒死。回去一個多月,刀傷痊癒。這時候才明白,

打仗死的人也是命中註定的。

(出《博異志》)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新刊重訂出相附釋標註裴度香山還帶記。上下卷。明。沈採撰。明末繡谷唐氏世德堂刊本_頁面_094:生擒吳元濟【2763x2486畫素】

卷第一百五十四定數九

(目錄:)

李顧言元和二相李源鄭權樊陽源吳少誠陳彥博陸賓虞 王璠崔玄亮

韋貫之

李顧言

【譯文】

唐朝有個監察御史李顧言,貞元末年考中進士,很有希望中榜。年末,李顧言從京城西面遊玩回來後,又前往南省,看望一個做郎官的知己。到達南省,天色已晚,省署的差官告訴他郎官們都出去了。李顧言騎馬向東走去。省署東南北街有一個人提著個小口袋,頭戴烏紗帽,向北走去。一邊走,一邊緩慢地高聲朗誦兩句詩:發榜應在三月末,成名必然晚一年。稍停頓一下,又繼續朗誦,似乎就是要讓李顧言聽到。李顧言驅馬追了上去,這時省署北邊揚起一片塵土,隨後便失去了這個人的蹤影。

第二年,京城附近雨雪很大,莊稼歉收,朝廷暫時停止了科舉考試。貞元二十一年春天,德宗皇帝死了。果然在三月下旬才公佈了考中進士舉子的名單,李顧言在元和元年中榜成為進士。(出《續定命錄》)

元和二相

【譯文】

元和年間,宰相武元衡和李吉甫同歲,又是同一天當的宰相。及出任鎮守。又分領揚州和蓋州。等到李吉甫回京城,武元衡也回來了。李吉甫在前一年武元衡出生的那個月份死亡,武元衡在第二年李吉甫出生的那個月份遇害,死時五十八歲。

在這之前,長安有小孩念童謠說:“打麥,麥打,三三三。”然後旋轉身體說:“舞完了!”有人解釋說:“打麥就是割麥子的時候,‘麥打’是暗中襲擊的意思,‘三三三’是說六月三日,‘舞完了’是說武元衡完了。”反賊刺殺武元衡,割下他的頭顱而去。

武元衡剛從蜀郡回來,火星侵犯相星。相士說:“對三個宰相都不利。開始的輕,後面的重。”一個月後,李絳因為患了腳病免了官,第二年十月李吉甫突然死了,又過了一年,武元衡遇害。(出《感定錄》)

李源

【譯文】

李源在洛城北邊的惠林寺居住,因為父親李憕被安祿山所殺害,發誓不求功名利祿,不結婚,不僱用奴僕。

晚春的一天,他獨自呆在樹蔭下面,看見一個少年,手拿彈弓跑來。李源喜歡少年的風流俊秀,便主動和少年交談,問少年的姓名和排行。少年說自己姓武,排行第十三,性情隨和,不顯露張狂。李源又問他住在什麼地方。少年回答說,或南、或北、或東、或西,沒有固定的住處。

李源的叔叔任福建觀察使,李源準備去探望叔叔,武十三郎也說有事要往東去,和李源同乘一條船出發。走到宋谷熟橋,兩個人一同上岸。武十三郎說:“我要和你分手了。”李源吃驚地問他為什麼?他說:

“我本是陰世間的人,已經為我們國家管理陰間軍隊一百多年了,所以修煉凝結成人形。今晚,託生到張家成為一個男孩,十五歲考中明經,以後當縣令一直到死。”

又說:“你的福分也不大,到八十歲的時候,朝廷將聘任你當諫議大夫,再過兩年死去。我七年以後,還會與你相見。”說完,已到達村莊,兩人握手分別。

隨後,姓張的人家全家非常高興,媳婦生下一個男孩。李源經年在閩南訪親遊玩。等到李源回來,想起武十三郎的事,又找到那個村莊。看到一個小孩的體形相貌很像武十三郎,便叫:“武十三郎還認識我嗎?”那個小孩回答說:“李七身體還好嗎?”

後來憲宗閱讀本朝的歷史,感嘆李憕和盧奕的功績和遭遇。正好有人推薦李源,便決定任命李源作諫議大夫。李源有重病臥床不起,第三年死在惠林寺。武十三郎託生的那個姓張的男子死的時候是宣州廣德縣令。(出《獨異志》)

鄭權

【譯文】

程之恭任滄州郡守時,有一天,一個人夢見滄州衙門張貼榜文,上面寫的全是“權”字,把這件事告訴了程之恭,於是要求改名,沒過幾天,朝廷就任命鄭權代替程之恭做滄州太守,當時人們都感到這件事非常奇怪。(出《廣德神異錄》)

樊陽源

【譯文】

唐山南節判殿中侍御史樊陽源在元和年間,有事要去京城向朝廷請示。官員們帶著樂班子在城外的漆方亭設宴為他餞行。一起參加餞行宴會的有監察陳庶、獨孤乾禮都已經在州署中幹了六七年了,兩個人感嘆升官的艱難。

陽源說:人能否當官,不過是命運罷了。我當初的名字叫源陽。考中進士那年,有人說應該到西府中找個事做,我當時住在洛下,已經八個月了。到那一年的七月,我表哥在密縣當縣令,他派人叫我立刻去密縣,我不得已便趕往密縣。一天住在永通門,夜裡夢見一座很高的墳墓,墳墓上有一個穿麻衣的人,似乎是擺設酒饌請客,我看看左右還有四個。墳上那人用手招呼陽源上去,陽源不願意上去。身旁一人從陽源前面往墳上走去,又有一個人也悄悄地跟了上去,旁邊四個人都往上去。陽源忽然也願意去了。於是跟在他的後面住上走。等到五個人登上墳頭,見墳上那人從袖子裡取出一張公文,是河南府報送推薦舉子的名單,第六人是樊陽源,沒有樊源陽。等到睡醒了,自己覺得很奇怪,不幾天到了密縣。

到了密縣後得了痢疾,一個月才好,感到非常疲勞虛弱,稍休息幾天後,便要回洛中。對錶哥說,兩府錄用官員,按照慣例要事先申請,我恐怕不能被錄用在西府。兄當於首送密宰了。表哥回答說:“這個辦法不可取,但令密縣海送。固不在託。等到送到洛中,已經是九月中旬了,從洛中再往回傳遞訊息,需要多長時間?所以我勸你不如到東府找事做,因為與去西府所需要的時間差得太多。”陽源當初下不了決心,忽然知道密縣推薦名單已經報到府裡,陽源是第六名,沒有源陽的名字。

處士石洪說:“陽源這名字確實比源陽好’。我便將那天晚上所做的夢告訴了他。他說:“這夢中的墳墓就是土丘,那麼登土丘就是登高啊!從此升官也說不定呢?”這一年,許孟容當川守,他開玩笑稱陽源是“密縣第六人”,並說他已經吩咐試官,讓他將你的名字提二三位。等到府裡錄用的名單貼出,陽源按照縣裡申報的順序仍然是第六名。許孟容大怒。責問試官,陽源便將自己所做的夢告訴了他,第二年,在權侍郎的主考下考中進士。(出《續定命錄》)

吳少誠

【譯文】

吳少誠在貧賤的時候被徵去當兵,逃跑後去了上蔡,飢寒交迫只好求助於乞丐中的同類人。上蔡縣有幾個獵人在山中打了一頭鹿,當地的風俗凡是打到大野獸,要將內臟下水祭山神。祭過山神後獵人們剛要吃鹿肉。突然聽到天空中說:“等吳尚書!”眾人害怕,便不敢吃了。過了很長時間,獵人們又要吃。又聽到天空中說:“尚書馬上就到,為什麼不等?”

一會兒,一個像是個做苦工的人,帶著個小包袱路過這裡,看到獵人,拱拱手坐下來。獵人們問他姓名,他說姓吳,眾人都很吃驚。吃完鹿肉,獵人們起身祝賀他說:“您很快就要升官發財了,希望能記住我們的姓名。”然後向他講述了剛才的事情。吳少誠說:“我是個逃兵,僥倖沒有被抓回去。能夠當一個吃官餉的兵丁就滿足了,哪能有什麼富貴之事。”大笑著同獵人們握手告別,過了幾年,吳少誠果然成為節度使兼兵部尚書,他派人尋找當初請他吃鹿肉的獵人,送給每個人不少錢財。(出《續定命錄》)

陳彥博

【譯文】

陳彥博和謝楚都是大學的廣文生。陳彥博即將要考進士,忽然夢中來到一座大廳,廳內陳設莊嚴排場,好像要舉行儀式的樣子。大廳中央設有帳幕,上面裝飾著彩繡,裡面放著一張床,陳列著一張几案,几案上有一封書信,遠遠望去光芒閃耀,似乎寫著金字。陳彥博暗中問主持人:“這是什麼禮儀呀?”回答說:“明年進士的名單,將要送到上界官司去審閱的地方。”

陳彥博又驚又喜,要求看一看名單,主持人領他走到几案旁。陳彥博看見有一個穿紫衣服的人,手裡拿著象牙笏,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來,穿紫衣服的人說:“上面有您的名字,可以去看一看。”於是陳彥博上前觀看,見上面有三十二人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也在裡面,排在自己上面的兩個人都姓李,然而沒有謝楚。明白自己能中榜以後心裡非常高興,對誰也沒說。等到和謝楚一同考完試以後,

有人在中書那裡看見名單後回來告訴謝楚,但是沒說有陳彥博。陳彥博知道後不吃飯,總是哭。謝楚開導他說:“您怎麼會落在我的後面呢?假如今年沒考中,也不必這個樣子啊!”陳彥博這才將自己所做的夢告訴謝楚,還說:“如果沒有應驗,我恐怕這一生都不會有成就了。”同學們說:“哪像你說的那麼嚴重,事情還不知道結果呢。明天看榜,很可能你就考中了。”陳彥博元和五年考中進士主考是崔樞侍郎,排在他上面的兩個人是李顧行、李仍叔。謝楚第二年在尹躬主考下中榜。(出《前定錄》)

陸賓虞

【譯文】

陸賓虞考進士來到京城。有一個叫惟瑛的和尚精通音律還會相面和算卦,陸賓虞與他交往,他所說的事情沒有不應驗的。到寶曆第二年春天,陸賓虞想要不參加考試迴歸吳地,將自己的打算告訴惟瑛,惟瑛留陸賓虞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晨對陸賓虞說:“如果明年能夠考中成名,就不必回去了。只要請京兆府推薦,必然高中。”陸賓虞說:“我曾經三次請求京兆府,全都不行。今年這件事,尤其覺得難辦。”惟瑛說:“不然,您要成名,必須經京兆府推薦,別的路走不通。到七月六日,你如果能吃到魚蝦之類的水產,就一定能考中成名。”陸賓虞便把這件事寫在他所住的晉昌裡的窗子上,每天看一看。

幾個月以後,陸賓虞在靖恭北門等候一名官員,適遇朝客。於是便到自己侄孫聞禮家休息。聞禮高興地迎出來說:“頭兩天有人送來兩條鯉魚,正要等著您來做著吃呢。”陸賓虞歷來喜歡吃魚,便叫做成魚羹,大家把魚吃光了。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田中達也微距攝影:Carp 鯉魚。注:年寄りの目をゴマかす(矇混老人的眼睛)

回去後陸賓虞看見窗子上寫的字,想到正是七月六日。立即命令駕車去見惟瑛,見面後他哄騙惟瑛說:“我將要去蒲關走走,所以前來告別。”惟瑛笑著說:“水產已經吃完了,還去蒲關幹什麼?”這下陸賓虞對惟瑛信服了。因而請了京兆府推薦,所以有了把握。

第二年,參加尚書省主持的考試結束。陸賓虞又去拜訪惟瑛。惟瑛說:“你已經中榜,但名次不算太好,應當在十五名之後,狀元姓李,名叫合曳腳。當時還有個姓朱的,都說他能中榜,但監司所初選的名單沒有他。陸賓虞問中榜者有沒有姓朱的。惟瑛說:“三十三個人裡沒有姓朱的。”這天正是正月二十四日,陸賓虞將好訊息告訴堂弟符,符與石賀書壁。一個多月後發榜,狀元叫李憕,陸賓虞排在第十六名,一共三十名,惟瑛對陸賓虞說:“你考中成名以後,將在吳越一帶,還有一點就是很快得一場急病。”陸賓虞後做官在越地,就是今天浙江紹興一帶做官,半年後突然死亡。(出《前定錄》)

王璠

【譯文】

王璠在元和五年考中進士,做夢當了河南尹。白天處理政務,有兩個客人來訪,一個身穿紫衣服的坐在東面,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坐在西面。穿紅衣服的問穿紫衣服的說:“侖邦為何處置?”穿紫衣服的回答說:“已經打了二十大板,趕出洛陽地界。”睡醒後,王璠將夢到的事情,記錄在記公事的記錄簿後面。二十年以後,他果然當上了河南府尹。

上任之後,洛陽縣令和分司郎官都是以前的朋友,在酒席上大家說話都很隨便。郎官問縣令:“侖邦如何處理?”縣令回答:“打了二十大板,趕出洛陽界。”王璠聽了,立即走進裡面,半天沒有出來。兩個客人驚訝地說:“我們兩人剛才說話太隨便了,王府尹也許不高興了。”一會兒,王璠拿著公務記錄簿出來,將當年的記錄給二人看。原來剛才所說的人,是郎官家的家奴,因為偷了郎官家的東西逃跑,被抓住後送到縣衙,縣令作出如此判決。(出《續定命錄》)

崔玄亮

【譯文】

元和十一年,監察御史段文昌和崔植同時進入御史臺。先前御史崔玄亮是監察院的長官。看到崔和段是後來的,不是科舉出身,接待時神色輕慢,段文昌和崔植非常反感。

元和十五年春天,穆宗皇帝即位,任命兩人為宰相。段文昌從翰長中書舍人提升,崔植從御史中丞提升。同入中書省。這時崔玄亮被解除了密州刺史職務,來京城拜見宰相。兩位宰相互看看,指著崔玄亮的名字說:“這個人不久還將把他支得遠遠的,還想來求當京官。”

當時兩位宰相的學生侍郎蕭俯也在長安,問兩位宰相。兩位宰相將看法說了。蕭俯說:“既然這樣,就讓他閒個三年五載。”不幾天,宣州報告歙州刺史出缺。當天相印在段文昌的家裡,段文昌便隨手任命了崔玄亮為歙州刺史。

第二天,段文昌上朝,將昨天的事全忘了。回到中書省大發雷霆,責問吏房主事陽述說:“你這樣有權威,還需要宰相干什麼?必然是這個賊子給你行賄才被任命,要不是人事官員收了錢,崔玄亮怎麼當上了歙州刺史?”陽述膽戰心驚地檢討說:“公文字來都不傳到本房,昨天是宰相親筆寫的推薦公文報送給皇帝的。”等到段文昌檢查核對,才忽然想起來,確實是自己寫的批文。崔植想要改變人選重新請示皇帝,段文昌說:

“怎麼知道不是上天假借我的手呢?”

就把任命發下去了。(出《續定命錄》)

韋貫之

【譯文】

武元衡和韋貫之同一年考中進士,武元衡被任命為門下侍郎,韋貫之被免除長安尉,等等重新任命,武元衡任命韋貫之為萬年丞。在官員們互通姓名拜見丞相的日子裡,武元衡對韋貫之說:“我與前輩同年考中進士,元衡多遭受苦難,濫竽充數做了官,使先輩仍然沒有職務,這都是元衡的罪過呀!”韋貫之痛哭著退了出去。幾個月以後韋貫之補缺得到了任命。當年,武元衡統帥鎮守西川,三年後入朝當了宰相,與韋貫之同一天到任。(出《續定命錄》)

卷第一百五十五定數十

(目錄:)

衛次公李固言楊收鄭朗段文昌崔從郭八郎張宣韓皋

衛次公

【譯文】

唐朝吏部侍郎衛次公,早就有耿直清廉的好聲譽,憲宗皇帝很久就想任命他為宰相。一天晚上忽然召來翰林學士起草任命衛次公為宰相的詔書,其中有兩句褒獎的話是:雞樹之徒老風煙,鳳池之空淹歲月。”第二天早上,剛要宣佈詔書,開啟的案卷忽然被風吹到了地上,左右的人想接但沒有接住。於是皇帝改變了主意,命令太監停止辦理這件事,並且說:“如果詔書已經發下去了,就繼續辦理執行,如果還沒有發出,就停止辦理。”由於這個原因,一直沒有任命衛次公為宰相,衛次公死的時候官職是淮南節度使。(出《續定命錄》)

李固言

【譯文】

丞相李固言在元和六年的時候,科舉考試未中去蜀郡,遇到一個老婦對她說:“郎君明年芙蓉鏡下及第,二十二年後當宰相,並且將鎮守蜀郡,我這次看不到你當官的榮耀了,我想將女兒託付給你照顧。”

第二年,李固言果然考中頭名狀元。詩賦有人鏡芙蓉之目。二十年後,李固言受到皇帝的重用。當年的老婦來拜訪他,李固言將她忘記了。老婦提醒他說:“蜀郡老婦,曾經囑託過李大人的。”李固言想起了當年的事情,穿著官服拜謝了老婦,將她請到大廳裡,見了她的女兒,坐下後老婦又說:“當將軍做宰相是一定的了。”李固言為她擺設了豐盛的酒宴,但她不吃,只喝了幾杯酒,便要告辭。李固言留不住她,她只是說:“一定要照顧我女兒。”李固言送給她金銀衣物,她不要,只是拿了李固言妻子的一枚象牙梳子,要求李固言題字留作紀念。李固言將她送到大門口,她便走得不見了。

等到李固言去鎮守蜀郡,李固言的女兒嫁給了盧家所生的外孫子,九歲了還不會說話。一天他忽然擺弄毛筆和硯臺玩,李固言逗他說:“你還不會說話,拿筆硯有什麼用?”這小孩忽然說:“只要照顧成都老婦的寶貝女兒,還愁什麼筆墨硯臺無用。”

李固言忽然想起從前的事,隨即派人分頭尋找老婦的女兒。有個姓董的女巫,自稱是金天神下凡,就是老婦的女兒。她說:“要叫小孩說話,應祈求華嶽三郎。”李固言按女巫所說的去做,小孩從此能說話了。

從這以後蜀郡人敬畏姓董的女巫如敬天神,祈求她的事情,沒有不應驗的。她富足得積存了幾百兩黃金,仗勢欺人,沒有人敢於說話反對。等到丞相崔鄲來鎮守蜀郡,立即拆毀了金天王的廟,將泥像扔到江裡,並且將自稱是金天王下凡姓董的女巫打了一頓棍子,押送出蜀郡地界。她來到貝州,被李固言的女婿盧生收留在家中,她的道行神靈全都沒有了。(出《酉陽雜俎》)

又 李固言

【譯文】

李固言當初科舉考試未中榜時,經過洛陽,有個叫胡蘆先生的人。知道鬼神之間的事,曾經找這個人算過命。先生說:“紗籠中人,不用相問。”等到回到長安,住在歸德里,有人說聖壽寺中有個和尚,善於算命,便去請教。和尚說:“你是紗籠中人。”

當年,也就是元和七年,許孟容以兵部尚書的身份主持科舉考試。李固言找到表親中在科場做事的人詢問,考試前應做什麼準備。這個人知道李固言的文章非常有聲譽,必然能考中進士。便哄騙他說:“你應該首先去拜見主考官。”李固言不知道這個人是欺騙他,便拿自己所寫的文章去拜見請教許孟容。許孟容見他所寫的文章很漂亮,便秘密派人召見他,並對他說:“舉子考試之前,是不能和主考官見面的,一定是有嫉妒人才的人唆使。”便盤問他。李固言將實情告訴了他。許孟容許諾,讓李固言考中第一名,並把教唆他的人的名字勾掉。李固言考中以後,又去聖壽寺找和尚請教什麼是紗籠中人。和尚說:“我常常在陰間冥府來往,看見凡是能當宰相的人,冥府都以他的身體和形狀,用碧紗籠罩著,所以知道。後來李固言果然出將入相全都應驗了。(出《蒲錄記傳》)

又 李固言

【譯文】

元和初年,進士李固言參加科舉考試,夢見去看榜,見李固言是第二名考中進士。等到真正發榜,卻是李顧言中榜,並且也是第二名。這一年李固言又沒考中。直到元和第七年,李固言才在許孟容主持的科舉考試中考中了頭名狀元。(出《感定錄》)

楊收

【譯文】

唐朝宰相楊收是江州人,祖父是江州府的都押衙。父親叫楊維直,生了四個兒子,名字分別叫楊發、楊嘏、楊收、楊嚴,全都考中進士。楊收還做了大官,楊發和另兩個弟弟都做到丞郎以上的官職。楊發名字的意義是代表春天,他兒子的名字分別叫鏻和乘。楊嘏名字的意義是夏天,他兒子的名字叫照。楊收名字的意義是秋天。他兒子的名字分別叫巨、鏻、鑑。楊嚴名字的意義是冬天,他兒子的名字分別叫注、涉、洞。全都很有文才,有功名,被稱作“修行楊家”。與靜恭等幾家姓楊的都是繁華舉盛的家族。

楊收在少年的時候,在廬山讀書。一天他觀賞風景來到一個遊人走不到的隱蔽之處,遇到一個道士對他說:“你如果學道,就有成仙的緣分,如果一定要當官,能夠做到最大的官,但是最終有禍。能跟我學道嗎?”楊收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堅定了進取做官的決心。他忽視了道人的話,後來雖然當了宰相,但是最後遭罪死在南荒。(出《北夢瑣言》)

鄭朗

【譯文】

唐穆宗長慶年間,青龍寺的和尚精通預測人命運的法術,有名的人物沒有不去拜訪的。進士鄭朗特意去拜會,和尚不同他說話。等到發榜,鄭朗名列第一。鄭朗不太相信,過了幾天,朝廷組織複試,鄭果然沒有考中。鄭朗又去拜見青龍寺和尚,和尚熱情接待,遠遠超過上次。鄭朗詢問原因,和尚說:“上一次,您沒有名氣,如果真的中了榜,反而不好。從此以後你可以當到最大的官。”後來果然成為支撐國家社稷的輔政大臣。(出《感定錄》)

段文昌

【譯文】

原來的西川節度使段文昌,字景初,他父親叫段鍔,是支江縣宰,後來任江陵縣令。段文昌少年時喜愛蜀地文化,他出生在湖北江陵,生活在平民百姓之中。後來去成都,拜見韋南的康皋,皋為他謀求官職,沒有成功。他很為自己的才學而自負,交往的都是有才學的名士。後來他又去了南康府,金吾將軍裴邠之鎮守梁川,聘任他為從事,推薦他參加朝廷對人才的審查錄用。裴邠之調離後,他到興元以西四十里,有個驛站叫鵠鳴,這裡前面是漢江,後面是巴山。

有個叫清的和尚在山上修行,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人。他常常感嘆一聲,忽然說出一句預言,沒有不應驗的。段文昌在官府裡時,就曾經聽說過他的名聲,便到他這裡住宿,想請教以後的事情,他們從晚上談到早晨,清忽然問段文昌說:“蜀中旌旗招展,隆重而來的人是誰?”段文昌說:“那是高崇文吧!”清說:“不是,你再說一個。”段文昌說:“代替高崇文的是武黃門。”清說:“十九郎你過不了幾天就和此人一樣,比他更為顯赫。”段文昌詢問原因,清卻說:“瘋顛胡說罷了。”於是兩個人大笑,從此段文昌非常自負。

戶部官員韋處厚出任開州刺史,這時段文昌任都官員外,在審理私販鹽鐵的案件,特意將韋處厚送出官署大門。韋處厚精通佛學,來到鵠鳴請教和尚清,清高興地迎接韋處厚。韋處厚問自己回來的時間,清回答說:“一年半載,一年半載。”韋處厚又問自己最後能當什麼官?清說:“宰相,必須在江邊得到。”韋處厚又問自己死在什麼地方?和尚不回答。韋處厚問段十九郎段文昌以後怎麼樣。清回答說:“已經同他說過了,快了,快了!”

等到韋處厚調回來,正好三年時間,應驗了清的一年半載加一年半載的說法。長慶初年,段文昌以宰相的身份鎮守西川,果然符合清的說法。韋處厚就是弄不明白在江邊得到宰相這句話的意思,從而到處請人解釋,有人說韋處厚必定是先在浙西夏口任職,從這兒入朝做宰相。等到文宗皇帝在江邸即位,第一個任命的就是韋處厚為宰相,到這時清的話才完全得到驗證,韋處厚與鄒平共同修建清公塔,並刻石記錄了上述事情。

還就是趙宗儒管理興元的時候,曾向清公謁問他今後的動向,清公在紙上寫了兩句詩:“梨花初發杏花初,旬邑南來慶有餘。”趙儒宗問這詩句的含義,清公還是說“瘋顛和尚胡說。”第二年二月,趙宗儒任檢校右僕射,鄭餘慶代移他管理興元。(出《定命錄》)

崔從

【譯文】

寶曆二年,崔從鎮守淮南。五月三日,瓜步鎮報告浙右正在競渡的十艘船中有三艘沉沒在金山腳上的大江裡,船上的一百五十人全都淹死。崔從看到這件事的報告後既感嘆又悲憤。這時軍司馬皇甫儒進來稟報,大家對這件事都感到很驚奇。在座的有個宋生叫歸儒的說:“那裡的災禍不算奇怪,這裡也有災禍,死的人數相同,只是死亡的原因不同罷了!”

十天以後,在廣場上舉行盛大的宴會,並且上演各種戲劇,忽然下了一場暴風雨,人和數百匹馬都擠在旁邊的大屋裡面。雷聲一響,馬匹全都受驚狂奔起來,撞倒了數十間房子,凡是大屋下的人都壓死了。崔從叫人清點死亡人數,竟與浙右死亡的人數一樣,一個人都不差。(出《獨異志》)

郭八郎

【譯文】

河中少尹鄭復禮在剛參加科舉考試的時候,十次都沒有考中,陷入艱難窘迫的境地。千福寺有個叫弘道的和尚,人們說他白天關門睡覺,晚上去陰間辦事。十個人找他算命,有八九個被他拒絕。鄭復禮正在悲傷發愁的時候,便選擇了一個吉日,吃齋沐浴去千福寺等候向弘道和尚請教。

弘道和尚的態度很溫和,並且對他說:“我從來沒有將天機洩漏給別人,今天你懷著屢試不中的沮喪心情來找我,我於心不忍,你只要繼續努力,就一定能考中成名。但是你的事情很特殊,不能隨便說啊!”鄭復禮問自己考中成名的時間,弘道說:“考中的日期,必須有四件事作為條件,然後才可以實現你的心願。四件事,缺少一件也不行。像這樣,你們骨肉至親相繼考中三榜。三榜之前,要想中榜難如登天,三榜之後,要想中榜易如反掌。”

鄭復禮驚呆了,過一會兒他又問是哪四件事。弘道遲疑了很久才說:“你千萬不能對別人說,你要成名,條件有四個,所以說很特殊。第一件,必須是改變年號的第二年;第二件,必須是禮部侍郎再次主持科舉考試;第三件,考中第二名的必須姓張;第四件,同年參加考試的必須有排行第八的姓郭的舉子。四件事少了一件,便功虧一簣,不能成功。你的弟弟、侄子依次中榜,順序必須如此。”鄭復禮雖然很懷疑他的說法,但是仍然心情沉重,以為沒有希望了,便很禮貌地表示感謝之後回去了。

長慶二年,有人將他的名字推薦給主考官。鄭復禮因為主考官不是第二次主持考試,對結果沒有信心,果然沒有考中。直至改國號為寶曆的第二年,楊新昌再次擔任主考官,鄭復禮暗自高興,沒敢對別人說。第二年春天果然中榜,第二名果然姓張,叫張知實。同時參加考試的有個郭八郎,叫郭言楊。復禮感嘆很久,並將此事記錄下來,自己對自己說:“弘道說三榜的順序必須這樣,一榜已經夠奇怪的了。怎麼能再有一次,並且還有第三次呢?”

下一年該輪到以故的尚書右丞韓憲參加科舉考試了。大和二年,科舉考試的規模非常大,因為主考官不是第二次主持考試,他果然沒有考中。後來又參加大和九年的考試,也只差一點沒有考中,直到改國號為開成的第二年,高鍇再次擔任主考官。韓憲感到奇怪,第二年韓憲果然高中。第二名叫張棠,同時參加考試的有個郭八郎叫郭植。鄭復禮又將這件記錄下來。三榜雖然還差一榜,但兩榜都被弘道說對了。鄭復禮在家裡說:“難道真像弘道說的一樣?”這時弘道已經不知道上哪裡去了。

下次該輪到已故的駙馬都尉顥參加科舉考試了。時機非常巧合,等到改變國號為會昌的第二年,禮部侍郎璟再次主持科舉考試。顥考中了頭名狀元。第二名叫張潛,同時參加考試的有個郭八郎叫郭京。證明了弘道和尚所說的一點不差。(出《野史》)

張宣

【譯文】

杭州臨安縣令張宣在寶曆年間,從越府戶曹掾調任現職。因為他的家在浙東,所以想當蕭山縣令。公佈任命的前三天,他忽然夢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通報姓名來見他。張宣歷來嚴肅謹慎,夢裡不接見這個女子。女子說:“我是您管轄地方的人,怎麼能不相見呢?”於是,張宣很嚴肅地接見了她。女子說:“我們家有十一口人,住在貴縣已經許多年了。今天聽說大人您要來,所以前來拜見。”張宣問她所說的是什麼縣,女子沒有回答。

張宣醒來後,告訴家裡的人記住女子所說的縣名。後來他補缺被任命為湖州安吉縣令,他因為離家鄉太遠不方便,想調換這個職務。他家裡的人說:“以前你夢裡那個女子,不是個安字嗎?十一口不就是個吉字嗎?這說明是命運決定的,調換又有什麼好處。”張宣明白過來笑著說:“確實,真是命運決定的。”於是接受了任命。等到任期滿了,又將被重新任命。

這時江淮一帶發生旱災,張宣將家遷到了河南,所以想就近在宋亳謀求一個官職,以便照顧家方便。這時他又夢見了上一次那個女子,女子的容顏面貌同過去一樣。她說:“您又要當縣令了,又是到我所住的縣。”張宣說:“我已經當了一任夫人家鄉的縣令,這次怎麼能再去呢?”女子說:“我自從您任職期滿,就立即把家搬了,現在住的已經不是老地方了。但是,現在我們家已經衰敗了,只剩下三口人了。您去後幾個月,也必然辭官而去。”說完顯示出很悲傷的樣子,張宣也沒有弄清是什麼意思。等到公佈任命,他當上了杭州臨安縣令。張宣感嘆地說:“三口是個臨字,‘數月而去’正是我所憂慮的。”結果他上任半年就死了。(出《前定錄》

韓皋

【譯文】

昌黎韓皋是已故晉公非嫡系的孫子,他博學多才,精通經史。太和五年,從大理寺丞的職位上被調離,在朝廷考查錄用官員中被選中,名次既不是很高,也不是科舉考試得來,引起後輩們的笑談,當時太常丞馮芫被任命為嶽州刺史,他說人世的事情是命中註定的。

德宗皇帝末年,馮芫任太常寺奉禮,與皋一同做事。進士時元佐任協律郎。三個人約定在月初的四日,一同去武成王廟遊玩,芫住長樂,皋在親仁上班,當時元佐在安邑上班,馮芫再三鼓動拉著兩個人走到太平興道西南角,他忽然說:“我剛才在馬上為你們兩個人做了一個好夢,你們二位都被朝廷錄用做官,請你們記住今天的事。並將這件事記錄在紙上,放到箱子裡。憲宗六年,馮芫被朝廷錄用,授予官平縣尉,皋沒有心思做官,直到二十七八年後,才被錄用。時芫所做的夢全都應驗了,沒有差錯。時芫要去岳陽之前把皋找來,特意講了當年的事情,並將箱子裡的記錄拿給皋看,並且說:“大家不要以為這是偶然的,這是命運決定的。”於是皋也說了,我也記著此事。然而我和你為什麼前後相懸如此。皋在那一年被任命為大理正。(出《續定命錄》)

卷第一百五十六定數十一

(目錄:)

龐嚴張正矩劉遵古舒元輿李德裕李言王沐舒元謙杜悰外生 石雄賈島崔潔

龐嚴

【譯文】

唐朝京兆尹龐嚴原來是衢州刺史,到任幾個月後的一天,他忽然夢見兩個和尚走進寢室的門,龐嚴不信佛教,在夢裡吆喝斥責和尚。和尚說:“您不要發怒,我有先知先覺的本領,所以前來指點您的前程。”龐嚴高興地問:“我能當宰相嗎?”和尚回答:“不能。”龐嚴問:“我能當節度使嗎?”和尚回答:“不能。”龐嚴問:“那麼我能當什麼官呢?”和尚說:“類似於廉察但沒有兵權,有土地但不出京城之內。從這往後,我就不知道了。”龐嚴又問:“我的壽命是多少呢?”和尚說:“可惜!你就是沒有長壽。假使有長壽,你也就沒什麼可求的了。”龐嚴又問:“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和尚回答說:“明年五月二十二日,也就是明年春天官員調動的時候。”

龐嚴先給廉使寫過申請,請求廉使幫忙。當時的廉使元稹與龐嚴的關係很好,所以必然答應龐嚴的請求,這件事也就指日可待了。這個月的最後一天,龐嚴高興地擺了酒宴。元稹來信說:“你要等著辦交接。”龐嚴寫信說:“我已經知道現在走不了。”並寫了他所做的夢。果然他在五月二十二日才被調任新職,後來在當京兆尹的期間死去。(出《前定錄》)

張正矩

【譯文】

秘書監

劉禹錫

的兒子劉鹹允,多次參加科舉考試也未考中。劉禹錫悲憤惋惜,感到做官的道路太艱難。然而他又太疼愛兒子鹹允了,等到上朝的時候,就將自己著急的心情講給大臣們聽。

太和四年,已故吏部侍郎崔群與劉禹錫的交情很深,他見劉禹錫如此悲憤著急,非常想推薦幫助劉鹹允。這一年秋天,崔群的學生張正謨來到京兆府擔任考官,崔群為了劉禹錫的事特意召見了張正謨,當面將劉鹹允的功名託付給他,希望能將劉鹹允選拔上。

等到公佈考試錄取的名單及名次時,劉鹹允的名次排在很後面。崔群大怒,告訴把門的人說:“張正謨來了,不要給他通報。”

張正謨的哥哥張正矩以前是河中參軍,在考試時名列前茅。這時崔群是主考官,考官將考完封好的考卷交給主考官,崔群在批閱張正矩的試卷時,十分讚許,又覺得張正矩是已故兵部尚書張正甫的弟弟,所以便決心選拔上報。

等到正式批准的公文傳下來以後,張正矩和考官前來拜謝主考官崔群。張正矩首先開口,上前致詞說:“我真是無法報答您的大恩,我們一家兄弟兩個人,都得到推薦選拔,粉自碎骨也無法報答。”

他痛哭流涕的話還沒有說完,崔群忽然想到張正矩乃是張正謨的哥哥,勃然變色說:“你是張正謨的哥哥吧,你的弟弟沒有良心,把持考試,販賣功名。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呢?和賊有什麼兩樣。

你考中成名是你的命運決定的,這並不是我的本意,為什麼謝我。

”(出《續定命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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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遵古

【譯文】

已故刑部尚書劉遵古在大和四年,節制東蜀軍隊,有個當地的蜀人收藏了很多圖書。劉遵古到這裡以後,曾經借過幾百本書看,然而沒有能夠詳細閱讀。

第二年夏天,涪江發大水,江水漫過堤岸,淹沒了許多房屋。過了許多天,洪水才退下去,而劉遵古借來的圖書和收藏的古玩,全都讓洪水浸溼和汙染了。劉遵古命令將圖書擺在院子裡曝曬。

幾天後,劉遵古在圖書裡發現一本《周易註釋》,字型奇妙古樸,絕不是當代的書。書的末尾有字,內容是:

“上元二年三月十一日,因為閱讀《周易》,撰寫此《註釋》。從此更改名號十二三,年代到一人八千口時,將有洪水氾濫,因而此書得以舒展曝曬。衡陽道士李德初。”

劉遵古閱讀題字,感嘆了很久。清點檢視以後,知道這本書還是蜀人所收藏的。於是召集手下官員,共同來研究所謂的“更改名號十二三,年代到一人八千口時”。大家認為“一人八千口”是“大和”兩個字,自上元開始,經過寶應、廣德、永泰、大曆、建中、興元、貞元、永貞、元和、長慶、寶曆到大和,更改年號十三個,與題字所說的果然相符合。然而不知道李德初是什麼人,也許是起的假名來啟示後人吧!(出《宣室志》)

舒元輿

【譯文】

李太尉主持中書省,侍御史舒元輿請假回東都遷墳。李太尉說:“近來有個和尚從東方來,他說有一塊土地,用做墳地必然能做到最高的官職,你不妨就用了。”舒輿元推辭說自己家貧窮,不想到遠處尋找新的墳地。於是回家辦理遷墳的事去了。過了一些時期,和尚又經過這裡,對李太尉說:“上一次我說過的墳地,已經有人使用了。”李太尉經過詢問,知道原來是舒元輿用了。後來舒元輿果然當上了刑部侍郎平章事,也就是宰相。(出《感定錄》)

李德裕

【譯文】

李德裕五十四歲時從潤州調到揚州,五十八歲當了宰相,都趕上了他父親李吉甫的地位。真是做官的人少有的幸運和榮耀。(出《感定錄》)

李德裕當太子少傅分管東都的時候,曾經聽說一個和尚能預測人的吉凶禍福,便將和尚請來,和尚說:“你的災禍未除,必然要往南走很遠。”李德裕非常不高興。第二天又將和尚請來。和尚說:“我恐怕昨天沒把話說明白,請你築壇祭祀神靈三天。”又說:“你南行的日期已經確定。”李德裕說:“怎樣才能驗證師傅所說的話是準確的呢?”和尚指著腳下的土地說:“這塊地底下有塊石碑。”李德裕命令人挖掘,果然找到一塊石碑,但是上面沒有字。

李德裕相信了和尚,又問:“我去南方還能回來嗎?”和尚回答:“你應該吃一萬隻羊,現在還差五百沒吃完,所以一定能夠回來。”李德裕感嘆著說:“師父真是神人。我在元和中年,在北方任職,曾經做夢走到晉山,看見滿山都是羊群,有幾十個牧羊人。他們看見我說‘這是給侍御吃的羊啊!’我一直記著這個夢,沒有告訴過別人,今天才知道命運這句話不是瞎說呀!”

十多天以後,駐守靈武的主帥送來糧食和五百隻羊。李德裕非常吃驚,把和尚找來告訴他這件事,並且想把羊送回去。和尚說:“羊已經送到,已是歸你所有了,送回去沒有什麼好處。你到南方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從這以後,李德裕多次遭處分降職,一直降到崖州的一般官員,最後死在那裡,死的時候六十三歲。(出《補錄記傳》)

李言

【譯文】

進士李嶽當初連續參加科舉考試都未被錄取,晚上夢見有一個人對他說:“頭上有山,怎麼能夠考上呢?”醒了以後,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能再叫李嶽了,於是改名叫李言。再參加科舉考試,果然被錄取了。(出《感定錄》)

王沐

【譯文】

王沐是王涯的遠房堂弟,家住在江南,又老又窮。因為王涯執掌宰相的大權,便騎上瘸驢來到京城,租了一間小房每天要飯。一直住了三十天,才在大門口見了王涯一面,所要求的只是找一個差事做。但王涯見他貧困潦倒而沒有兄弟之情。

大和九年的秋天,王沐才說動王涯寵愛的僕人,替他說話。王涯這才召見他一次,答應給他找一個小官做,從這以後,王沐早晚兩次到王涯家裡等候訊息。等到王涯獲罪被誅殺,仇士良前來收捕王涯家裡的人。這時王沐恰巧在王涯的家裡,被說成是王涯的死黨,於是免不了也被殺了。(出《杜陽雜編》)

舒元謙

【譯文】

舒元謙是舒元輿的同族,聰明伶俐,正當盛年,舒元輿對他關懷招待得很周到,十年裡,舒元輿對待他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推薦他考取了明經,做官做到校書郎。

等到舒元輿當上了宰相,許願推薦他當個大官。可過了不久沒有什麼事,舒元輿忽然沒有什麼緣由地怪罪起元謙來。直到大年初一拜見長輩的時候,仍然拒不相見。從此舒元輿經常責備他,以至於僕人都敢輕視他。舒元謙心中非常難受,便寫了一封信放在大門下面,告辭前往江表,而舒元輿也不過問。

第二天,舒元謙收拾好裝束騎馬走出長安,嘆息惆悵好像丟失了什麼。他勒住馬回頭看,眼淚鼻涕流了滿臉。等到後來聽說舒元輿遭到災禍,心情才平定下來。當時人們議論,都說王沐和舒元謙的禍福不同,是兩個人的命運所決定的。(出《杜陽雜編》)

杜悰外生

【譯文】

杜悰和李德裕都在中書省任職。一天,李德裕對杜悰說:“你們家有個不尋常的人啊!為什麼不請來讓我見一見?”杜悰說:“沒有。”李德裕說:“你再好好想一想。”杜悰說:“只有外甥,從遠處來謀求官職。”李德裕說:“就是他了。”等到回家,杜悰叫外甥去拜見李德裕。

李德裕向他詢問自己的前程,杜悰的外甥說:“您當了太尉,是最大的官了,還有什麼可問的。平常的人很細小的事情都是一定的,何況功名利祿這樣的大事呢!明天午時有隻白獸從南面爬越房屋過來,有個七歲的小孩,頭扎像兩隻羊角一樣的髮型,手拿一根竹竿,長五尺,一共有九節,驅趕白獸,白獸又回到南面去了。小孩不是你們家裡的人。你等著看我說的對不對?”

第二天中午,果然有一隻白貓從南面爬越房屋過來,有個將頭髮扎得像兩隻羊角一樣的小孩,追趕白貓。白貓又跑向南面去了。李德裕將小孩叫過來詢問,小孩說:“今年七歲。”數一數小孩手裡拿的竹杆,正是長五尺一共有九節。小孩是院外元從的兒子。杜悰的外甥所說的絲毫不差,真是事情無論大小,都是預先確定的。(出《聞其錄》)

石雄

【譯文】

石雄當初和康詵都是徐州大帥王智興手下的重要將領,王智興忌妒他們兩個人的驍勇善戰,奏請康詵守本官。石雄則任許州司馬,不久又授予石州刺史。有個叫李弘約的人,以石使君許下之日。曾經欠李弘約一些東西。後來李弘約經濟上一天不如一天,使前往石州,想要向石雄要回自己的東西。進入石州地界,李弘約有些遲疑,害怕石雄不高興。

正好遇見一座神廟,進去祈禱許過願的人都說靈驗。李弘約便虔誠地進廟去祈求神靈保佑。神祝父子,都說神下界來了,拿紙和筆來,命令他記錄。李弘約不會寫字,便求助於村子裡的小孩代替他寫。神靈說:“石雄這一去,一定會有大官推薦重用,建立戰功,所以能當上河陽和風翔節度使,但他的更高願望得不到滿足,因此這件事必須保密,不能讓別人聽見。”李弘約將記錄拿給石雄,石雄看了很高興。後來潞州的劉從諫背叛,朝廷研究決定進行討伐。

這時李德裕為宰相,極力推薦任用石雄帶兵出征。石雄奮勇拼殺,奪下了天井關,後來又和劉振共同攻破平定了黑山各個蕃王的部落。並且趕跑了南單于,迎接公主回國。這些都是石雄效的力。然而這一切都是武將的本份。如果不是宰相會用人,就沒有他立功的機會。

等到李公以太子少保的身分節制洛陽的時候。已經是僕射的石雄遞交了一份公文為自己爭官說:“我石雄立下了攻破天井關和平定黑山各蕃王的大功,然而只得了個鎮守兩塊地盤的官職,希望能得到一個更大的地盤和官職養老。”丞相李德裕回覆他說:“僕射攻破天井關收復潞州的功勞,國家已經酬謝你,讓你當了河陽節度使。打敗各個蕃王,平定西部邊塞的功勞,又任命你為風翔節度使。這鎮守兩個地區的重要職務,難道不是對你的酬謝和獎賞嗎?”

於是石雄仍為兩個地區軍隊的統帥,沒有滿足他更高的願望,這些都和神靈當初說的一樣。後來李德裕遭貶官來到潮州,有人對他講了石雄應驗神靈的事。

李德裕明白一個人的興盛和衰敗都是命中註定的,便稍稍抑制了自己憂鬱的心情。

(出《云溪友議》)

又 石雄

【譯文】

會昌四年,劉稹戰敗。當劉從諫謀反時,有一個人說:“石雄帶領七千人殺過來了。”劉稹將這個人殺了。以後石雄果然率領七千人殺進潞州。(出《感定錄》)

賈島

【譯文】

賈島的字是浪仙,在元和中年的時候,元稹和白居易的詩崇尚輕淺,賈島獨自追求詩的變化和冷僻,以達到矯豔的效果。不論是行走坐臥還是吃飯,他都忘不了吟詠做詩。

曾經有一次,他騎著驢打著傘橫截在京城的街道上。當時秋風勁吹,黃葉滿地,賈島忽然吟出一句詩來:“落葉滿長安”,因為急切中想不出相對應的另一句詩來,忘記了迴避衝撞了大京兆尹劉棲楚的轎子和儀仗隊,被抓起來關了一宿。

還有一次,他在定水精舍碰到了武宗皇帝,賈島對皇帝十分輕慢放肆,皇帝非常驚訝,事情過後皇帝命令將他降職為長江縣尉,過了不久又改任普州司倉,死在任職所。(出《摭言》)

崔潔

【譯文】

太府卿崔潔在長安和進士陳彤一起去街西會朋友,陳彤有預知事物的本領,崔潔不相信。臨出發的時候陳彤說:

“我和你將在裴令公亭吃魚。”

崔潔不信,笑著不說話。

走到天門街的時候,偶然碰到一份賣魚的,所賣的魚非常新鮮。崔潔忘了陳彤說過的話,對陳彤說:“咱們去街西邊也沒什麼事,不如吃魚吧。”於是就叫隨從人員拿錢買了十斤魚。然後說:“去什麼地方做魚?”隨從的人說:“裴令公亭離這兒很近。”於是派人先去安排。

等到了裴公亭前下馬的時候,崔潔才想起陳彤所說過的話,大吃一驚說:“上哪兒去找人做魚啊?”陳彤說:

“只要借菜刀和砧板就行了,一會兒有幾個歌舞藝人來。”

過一會兒,真有三四個身穿華麗的紫色衣服的人來到裴公亭遊玩。一個人看到魚後說:“真是新鮮珍貴啊!您二位想做魚吃嗎?我精通這門技藝,幫你們加工安排吧。”經過詢問,知道他們是梨園第一部樂器演奏人。其他的幾個人走了以後,這個人便脫了衣服拿起刀來,敏捷熟練地做起魚來。

快要做好的時候,陳彤說:

“這魚我和崔兄吃,這個穿紫色衣服的人吃不著。”

魚剛做好,忽然有個送信的人喊:“皇帝到了龍首池,要叫第一部演奏!”做魚的那個紫衣人拿起衣服就往外走,連招呼也顧不上打,崔潔深感奇怪。

兩個人吃魚時,陳彤又說:

“一會兒,有一個東南方向三千里地以外的九品官來這裡,能喝半碗魚湯。”

話還沒說完,延陵縣的縣尉李耿來了。他就要去上任,因為和崔潔是姑表親戚,知道崔潔在裴令公亭,特意趕來辭行,剛趕上他們喝魚湯。

崔潔問:“還有魚肉嗎?”左右的人報告說已經吃完了,只剩下一點魚湯。崔潔哈哈大笑著說:“快拿來,給縣尉喝。”於是李耿喝了半碗魚湯走了。延陵縣尉只是個九品官。

吃東西這點小事,都是命中註定的,更何況比他大的事呢!

(出《逸史》)

卷第一百五十七定數十二

(目錄:)

李景讓李敏求李君馬舉鄭延濟李生

李景讓

【譯文】

唐宣宗將要任命宰相之前,必須把朝廷內外普遍認為可以勝任宰相的二三個人的姓名寫在紙上團成團,放到書案上,用碗蓋上,再點燃香虔誠地祈禱,然後伸手從碗下抓鬮決定宰相的名字,以便順應天命。已故的孝公李景讓竟沒有被抓中,有此可見他的命運怎麼樣了。(出《盧氏雜記》)

李敏求

【譯文】

李敏求參加科舉考試一共有十多次了,始終沒有被錄取。他無家可歸,又沒有兄弟可以投靠,已經快要到討飯吃的境地,幾乎不想活下去了。

大和初年的一天夜晚,他一個人坐在旅店的床上發愁,忽然感覺到靈魂和身體分離,全身輕飄飄的,像雲氣一樣飄蕩,漸漸來到荒郊野外,看見山川草木和人間的一個樣,只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過了很久,前面出現一座城鎮,便走了進去,看見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人聲嘈雜。

忽然有一個身穿白衣服的人走過來給李敏求行了一個禮。李敏求問:“你莫非是我以前的僕人嗎?”那個人說:“小人就是二郎您十年前所僱用的張岸,那時我跟隨您去涇州河邊,不幸淹死了。”李敏又問:“你現在幹什麼呢?”張岸回答:“自從來到這裡,我就跟隨柳十八郎了,一直為他效力。柳十八郎現在當太山府君判官,非常尊貴顯赫,每天審理判決十分繁忙,輕易見不著他。您和柳十八郎不是往日的交情,今天的事必須見他,我先進去通報。”

一會兒,張岸走了出來,帶領李敏求走進官署大門。李敏求看見院子正北有座大廳,紅柱子白粉牆,極為壯麗,又見西面一排房子有一扇門,門外有許多穿黃衣服和綠衣服的人;還有一些人穿著紫紅色的衣服,手裡拿著申訴狀紙站著;還有一些人穿著白衣沒戴頭巾和帽子,倚著牆站著;還有一些人戴著木枷和鎖鏈,被人牽著等候提審;還有人懷抱著公文案卷窺視門裡準備進去,一共大約有幾百人。李敏求就要進去,張岸揮手對其他人說:“有客人來了!”

馬上走過來一個人低著頭為他們帶路。不一會兒有一個人走過來向李敏求作揖,請他進去。李敏求看到一個身穿紫衣服的官員站在臺階下,李敏求上前行完禮,抬頭一看,卻是已故的秀才柳澥。柳澥仔細一看是李敏求,不由得大吃一驚,說:“不應該在這裡和您見面。”立刻請他進屋裡坐下,親熱地同他談論往事。柳澥說:“陰間和陽世不是一條路,今天你來這裡,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是不是有人錯誤地把他攝來了?幸好我在這裡,必然替你作出安排。”李敏求說:“我到這裡,並沒有人傳呼。”柳澥沉吟一會說:“這必然是你命該到此,但是應該快點回去。”

李敏求說:

“我貧困潦倒,你在這裡執掌大權,不能幫助我改變一下命運嗎?”

柳澥說:

“假如你在陽間當官,難道可以假公濟私嗎?如果有這樣的企圖,被處罰貶官是不能逃避的。但是你如果想要知道自己的命運,我倒可以幫忙。”

於是命令旁邊一個穿黃衣服的官員說:“帶領李二郎去曹司,簡單給他看一下三年的情況。”

李敏求跟隨穿黃衣服的官員走出去,經過大廳東面,進入另一個院子裡。院子四面都有房子,約六七間,窗戶全都開著,滿屋都是大書架,放滿黃紙或白紙的書和帳簿,上面都有標籤,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冊。穿黃衣服的官員走到一個書架前,抽出一冊帳簿,翻到一面,反折過去,只漏出十幾行字讓李敏求看。上面寫的是:“李敏求到大和二年,不再參加科舉考試,這一年的五月,得到二百四十貫錢。”旁邊還注著紅字,內容是:“這筆錢從伊宰賣莊院所得錢中支付。又過三年得官,任職的地點是張平子。”

看到這裡,穿黃衣服的官員將帳簿合上。李敏求懇求把其餘的部分看完,穿黃衣服的官員不同意,將他領出來。他們經過一個大門,門扇半開,李敏求伸頭往裡看,見也是四面大房子,屋子裡都有床,上面有銅印數百顆,並且夾雜著長著紅色斑點的蛇,大大小小有幾百條,再沒有別的東西。李敏求問穿黃衣服的官員:“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穿黃衣服的官員笑著沒說話。

回到柳判官那裡,柳澥對李敏求說:“不是好朋友我不能讓你看到這些,我真想留你多呆一會兒,又怕耽誤了你回去的大事。”同他握手告別,又對他說:“這裡很難得到揚州的氈帽,回去後請你送給我一頂。”然後對張岸說:“你帶一兩個人,騎馬送李二郎回去,不許隨便亂走亂看,以免驚動他不認識的人。”

李敏求走出官署的大門,騎上借來的馬,馬快如風,兩個人在前,張岸指引方向,一會兒跑到一個地方,天地一片漆黑,張岸說:“二郎保重。”李敏求覺得似乎被推落到大坑裡面,隨即便醒了。

過一會兒天亮了,自己仍然在昨天晚上坐著發愁的旅店裡。

李敏求從此不再有考取功名的想法。

幾個月以後,貧窮飢餓處境更加困難。

幾年前,伊慎的幾個兒子曾經請求李敏求作他們的妹夫。當時他考取功名的心切,所以沒有同意。這時又有人對他提出這件事,李敏求很痛快地答應了,不出十幾天就結婚了。伊家有五個女兒,四個早已嫁人,李敏求的妻子是最小的一個。她的哥哥伊宰剛剛把城南的一個宅院賣了,得了一千貫錢,全都分給了五個妹妹。李敏求已經結婚,便領了二百貫。四個姐姐說:“妹妹最小,李郎又窮,我們每人再拿十貫資助你們。”於是李敏求正好得到了二百四十貫錢。

李敏求原來有低階官員的職務,長時間得不到升遷,這一年,就用這筆錢來參加上司選拔。第二年春天,被任命為鄧州向城縣尉。

到任幾個月後的一天,他沒事到縣城外遊玩,在一片殘垣廢墟和荊棘叢生的地方,發現了一座古代的石碑,文字磨損得看不清了。李敏求叫人把上面的青苔除掉,仔細辨認,看出上面刻的篆字是:“晉張衡碑”,因此明白了,“任職的地方是張平子”這句話是多麼準確啊!(出《河東記》)

還有一種說法是,李敏求突然死了,被兩個穿黃衣服的人攝去,來到一座很大的官署,他悄悄往裡面一看,馬植在裡面,穿著一件短衣服,坐在地上吃飯,屋子周圍全是書架。馬植早就考中進士,同李敏求的關係很好。李敏求突然進去說:“你怎麼在這裡?”馬植非常驚訝,不願和他相認,回過頭面向牆壁。李敏求說:“沒什麼事。”於是馬植才坐得自然了。

李敏求問:“你這裡是管什麼事的?”馬植說:“人們應得的錢物,按年支付。”李敏求說:“今天既然見面了,就是天意,我要知道一年收入多少錢?”馬植便找到一大本帳簿,黃色的紙張,貼有標籤,開啟一看上面寫著:“盧弘宣每年兩千貫”翻過幾張到李敏求,上面用硃筆寫著:“年三百貫,以伊宰賣宅院的錢支付”。李敏求說:“剛才那個人的錢夠多的了,幸好碰到你,也給我添一點。”馬植說:“二三十千還可以,再多了就辦不到了。”於是便用筆注:“加三十千,以某某四個人的錢支付。”

李敏求又碰到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正是李敏求姨媽家的奶媽,家住在匯淮。她看見李敏求高興地說:“我也要回去了,知道你和判官是好朋友,必須替李奶我看一看一年的收入。”李敏求小時候,是吃她的奶的,沒有辦法又走進屋,把情況講給馬植。馬植命令左右的人說:“快找來。”管理大帳簿的文書說:“李奶每年七百貫。”李敏求立即出去,告訴了李奶,李奶流淚嘆息。這時差人催促李敏求回去,走了幾十裡地,來到城外的壕溝邊上,坑裡一片漆黑,差人在後面往前一推,李敏求醒了,他看見妻子和家裡的人正圍著他哭,說他已經死了兩天了。

過了一會兒,李敏求才能說話,便叫人拿來紙和筆將夢中的情節詳細記錄下來。李敏求就是伊慎的女婿,大舅哥伊宰是個軍使,賣伊家的一處宅院得了二百千錢。到了年底,李敏求應得的三十千錢還沒有著落。偶然在街上碰到了一個老人等候任職,見了面非常高興,共同去酒樓吃飯。一同來的另外三個人,都是李敏求在鄉里時的朋友,他們一共湊了三十千錢送給李敏求,同帳簿上所寫的數完全一樣。盧弘宣也住在城裡,有人將李敏求做夢的事告訴他。盧弘宣計算自己已經收入的錢,便知道到年底還能得多少錢,總共正好不會超過兩千貫。李奶已經流落街頭,不在李敏求的姨媽家裡,在街上乞討,七百貫的收入,也要一點一點地積攢,才能達到。(出《逸史》)

李君

【譯文】

江陵副使李君當初自洛陽赴京城考取進士,走到華陰在旅店裡碰到一個穿白衣服的人。李君圍坐在爐子旁邊喝茶,交談得非常融洽。

他們一路同行到了昭應,白衣人說:“我隱居在西嶽華山,非常感謝你對我的情意。因為有事,我明天要到城裡去,不能奉陪你了。你想知道自己今後的命運嗎?”李君作揖表示感謝和懇求。於是白衣人拿過紙筆,在月光下寫了三封書信,並一一封好,然後在每一封信皮上寫上:“在非常困難和危急的時候才可以開啟。”寫完告辭走了。

李君連續參加五六次科舉考試都未被錄取想要回家沒有錢,想要住下去找不到立足之處,不得不自言自語道:“神仙哥哥的信可以打開了。”於是沐浴更衣,在早晨點燃香,然後將第一封信拆開。信上寫的是:“某年某月某日,遇到困難沒有錢用,拆開第一封信,然後可以到青龍寺門前靜坐等候。”李君看完信後立即趕往青龍寺,在廟門口一直坐到黃昏也不敢離開,心中暗自發笑說:“就在這兒坐著,能得到錢嗎?”

一會兒,廟裡的方丈領著行者來關門,看見李君問:“什麼人?”李君說:“我的驢很瘦弱,居住的地方又遠,無法走了,想在這裡過夜。”方丈說:“門外風大寒冷,請到院裡來吧。”李君牽著驢跟著方丈走了進去。

方丈請李君坐下喝茶,夜深了。方丈反覆觀察李君,又低頭沉思很久,突然問道:“您姓什麼?”李君回答:“姓李。”方丈驚訝地又問:“松滋李大人你認識嗎?”李君站起來悲傷地說:“那是我的去世的父親。”方丈流著淚說:“他是我的老朋友,我剛才看你長得很像李大人,我找你已經很長時間了,今天恰巧碰到你。”李君淚流滿面。

方丈又說:“你現在十分貧窮,李大人那時拿錢到這裡謀求官職,後來出了事,將兩千貫錢寄存在我這裡,從那以後,我感到負擔很重。今天能夠將錢交付給你,老僧這一生再沒有什麼值得牽掛的事了。明天你只要寫個收條留下,就可以將錢取走。”李君悲喜交加,第二天早晨帶著錢回去了。回去後他買了住宅住了下來,成了一個富戶。

從這以後,他又考了三年,仍然沒有被錄取,感到疲勞絕望,不想再考下去了。這時他想:考取功名是一個人一輩子的大事,神仙哥哥的第二封信也可以打開了。於是他又沐浴,在清晨把信拆開,上面寫著:“某年某月某日,想不再參加科舉考試,可以拆開第二封。可以去西市場馬鞍具行旁邊的酒樓。”

看完後,他立即趕到西市,登上酒樓喝酒。聽到樓下有人說:“叫他明天早晨就來,沒有錢不行。”又一人說道:“原先考取進士是不要錢的。”李君驚奇地問對面的人:“這是怎麼回事?”對面那人說:“侍郎的公子做了筆買賣,給他一千貫錢,保證你考中進士。昨天有個到約定時間來取錢的,今天要將他的名字勾去。”李君問:“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那人說:“侍郎的公子就在樓上房間內。”李君說:“我是舉子,也有錢,能讓我見一見公子嗎?”那人說:“真是這樣的,有什麼不可以。”於是帶著他見到了侍郎的公子。見面後他們坐下來一起喝酒。李君問:“你是侍郎的公子嗎?”公子說:“主考官是我的親叔父。”於是他們當面說定,做了這筆交易。第二年,李君果然考中進士。做官一直做到江陵副使。

一天,他突然心口痛,一會兒工夫就昏迷好幾次,病情非常危險。他對妻子說:“神仙師父的第三封信可以拆開了。”妻子立即洗澡潔身,然後將第三封信拆開。見上面寫的是:“某年某月某日,江陵副使患心痛病,可以交待遺囑,處理後事了。”兩天後李君死了。(出《逸史》)

馬舉

【譯文】

淮南節度使馬舉討伐龐勳,被朝廷封為諸道行營都虞侯。一天遇到一場大仗,有一名將官立馬在對面的旗幟下面,看到他一直不向前攻入賊兵的隊伍裡,馬舉命令兩員騎馬的將官去殺了他。那員將官去了後又返了回來,對馬舉說:“那是大公子呀!”馬舉說:“只是叫你們斬殺慢將,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兒子。”又派兩人返回去,殺了進軍不力的軍官,然後將頭顱在陣前傳示,不多時就將賊兵打敗了。後來大軍遇到了小的挫折,馬舉落馬掉到橋下摔死了。半夜時甦醒過來,看見來了一百多人,其中一個人說:“馬僕射在這裡。”又一人說:“僕射左脅下斷了一根肋骨。”另一人說:“快換了。”回答說:“沒有可以替換的。”那人命令取柳樹枝換上。於是這些人給他換上柳枝肋骨。一會兒天亮了,馬舉的傷已經痊癒了,並且絲毫不感到疼痛。等到他鎮守揚州時,被朝廷任命為檢校左僕射。(出《聞奇錄》)

鄭延濟

【譯文】

宰相的工作餐,一般人都不敢跟著吃。鄭延昌當宰相時,一天在辦公的地點剛要吃中午飯,他的弟弟鄭延濟來了,於是便跟著他一塊吃飯。鄭延濟手拿著湯餅(原文是“餳飥”)沒吃幾口,手中的碗突然掉到地上,得了中風病,不過一天就死了。(出《中朝故事》)

李生

【譯文】

道士李義範的道號叫契貞,住在北邙山的玄雲觀。鹹通末年,已經有許多年了,每次進入洛陽城的徽安門內,都必須下馬更衣。有個叫李生的,不知道原來是什麼地方的人,年齡大約在五十多歲,與李義範交談認定了堂兄弟的關係,請李義範到他的家裡。

他那裡有十多個年幼的學生,李生自己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所住的房子非常簡陋,吃了上頓沒下頓。從此李義範經常來作客,大多數到他開的學堂裡,關係處得非常融洽。

忽然有一天,李生來到邙山,與李義範告別,夜裡坐在爐子旁邊說話,李義範問李生要去什麼地方?李生說:“我這次告別是離開人間,並不是出遠門。

我為陰曹地府做事,負責管理供應城裡每戶人家每天所用的水

,這個月任期就滿了,不能久住人間,三天後就會死了。”又說:

“人間的水,一天使用不應超過三五升,超過了必然減福折壽,一定要注意。”

李義範又問他死以後,家裡的生活怎麼辦?李生說:“妻子再嫁的人家是執喪役夫姓王,兒子長大以後當和尚。然而他的師父在江南,兩年後才能來到這裡,名字叫行成。行成沒來的這段時間,寄居在觀裡。”李義範說:

“便叫他學道可以嗎?”

李生說:

“他是當和尚的材料,這不是人力所能決定的,是陰間安排的。”

第二天早上,李生告辭走了。從這天起,李義範被風雪所阻擋,五天沒有去洛陽城。雪後天剛放晴,李生的妻子和幾個學生來找李義範說:“李生死了,今天早晨葬在山下。他生前欠了一千文錢,說是曾經拜託先生幫助償還,所以前來取錢,然後將兒子寄養在觀裡。”

後來江南的和尚行成果然來了,同李義範住在一起,李義範便將李生的兒子託付給他,行成很高興地同意了,說:“既然他父親生前就找過我,我一定教他學習經文佛法,剃度他為和尚。”二年以後,行成又來了,

李生的兒子已經成為一名和尚,誦法華經非常精通熟練。當初李義範教他道家經文時,一年也記不住一頁。相信人是有命運即定數的。

(出《錄異記》)

卷第一百五十八定數十三

(目錄:)

成汭楊蔚歐陽澥伊璠顧彥朗李甲房知溫竇夢徵許生 楊鼎夫牛希濟陰君文字貧婦支戩

成汭

【譯文】

唐朝天祐中年,淮師攻打圍困武昌,杜洪中令派人向梁王求救。梁王和荊州方面的關係很好,便同意讓成中令汭率領軍隊去援救。汭想要親自出戰,叫人造了一艘巨大的戰船,三年才造完,起名叫做“和州載號”。船上有幾層大小船艙,設立各種官職和組織,實行類似於官署衙門裡那樣的建制。號稱“船高與山齊,船大截斷海”,其餘部分的華麗和壯觀也可想而知了。各級將官和參謀人員雖然對造這樣大的船有意見,但是由於懼怕汭的威嚴和獨斷專行,也只能與他周旋,不敢提一句意見,只有孔目楊厚表示贊成修造大船。大船出征駛到軍山下,被吳在師放火燒燬,汭掉到水裡淹死,兵將敗逃。

“汭”字分開念是水內,死在水裡豈不是應了前兆嗎!後來湖南和朗州的軍隊進入江陵,將抓到計程車兵百姓、江湖藝人、能工巧匠,甚至和尚、道士全都帶回長沙。改名為“汭”以有“和州”的說法,真是事先確定的。(出《北夢瑣言》)

楊蔚

【譯文】

唐朝刺史楊蔚到洋源出任洋州刺史,道士陳休復每次到洋州都住在紫極官,刺史很想見他,而陳休復總是又到別處去了。刺史對眾道士說:“下次再來,一定要報告。”一天陳休復又來了,道士們立即報告給楊蔚。

一會兒,州里的兵馬舉著旗幟儀仗保護著楊蔚來到觀外,刺史和道士見面互相行禮問候。楊蔚說:“久聞道長的大名,今天有幸相見,請不要認為太突然,將我以後還能當什麼官告訴我。”陳休復將楊蔚請到觀內,對楊蔚說:“你將任三次刺史,再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楊蔚不太高興,因為他已經當了兩個郡的刺史,現在正是第三個地方。從此他常常認為現任洋州作為終老的地方,後來任期滿了,他也沒有什麼病,以為陳休復說的不準,過了不久朝廷又續任他為本州刺史,期滿後又任命一次,連續三任,死在任職期間。“任三次刺史”的話果然應驗了,以上這些事情是楊蔚最小的弟弟楊王比告訴我的。(出《北夢瑣言》)

歐陽澥

【譯文】

歐陽澥是歐陽四門的孫子。少年時稍稍見長於吟詩做賦,參加科舉考試近二十年。韋中令善主持考試,歐陽澥拿著自己的文章登門求教,但十多年也沒有見到韋中令一面,然而他不論韋家婚喪嫁娶都上門請安送禮,從來不曾間斷。韋中令雖然沒說什麼,但心中對他很是可憐惋惜。

中和初年,韋中令跟隨皇帝去西川,被皇帝任命為宰相。當時歐陽澥寄居在漢南,韋宰相知道以後,寫了一封信給襄陽大帥巨容,讓他推薦錄用歐陽澥做官。巨容得到信後非常高興,對待歐陽澥如上賓,推薦他做官外,又送給他上千貫錢,並在官署設宴待他。過後選擇日期送他去上任,然而他突然發作心臟病死了。巨容將歐陽澥寫給宰相的感謝信送給韋宰相看,韋宰相看完說:“十年沒有見到我的面,這次也沒當上官,命運安排得多麼明顯不會有錯。”(出《摭言》)

伊璠

【譯文】

黃巢攻入京城,與安祿山和朱泚的叛亂不同。特別是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尤其不一樣,為一些好事的人流傳記錄下來。當時的官員、商人、農民、手工藝人帶著妻子兒女偷偷逃出城外的人多得沒法計算,其中有的人在賊兵佔據好幾個月的情況下,終日逃避,竟幸運得沒有和賊兵正面遭遇。只有前涇陽縣縣令伊璠被賊兵抓住,但是卻屢次在刀下逃脫性命。後來他和家人走散,換上村民百姓的衣服,偷偷逃到藍關,竟被猛獸吃了。真是災禍來了,怎麼能夠逃脫呢?(出《唐闕史》)

顧彥朗

【譯文】

東川的顧彥郎任蔡叔向為副使,是為了報答在未發達時蔡叔向對他的照顧,雖然是下級,都很尊敬。後來顧彥郎的弟弟顧顏暉繼承了他哥哥的官職。顧彥暉有愛乾淨的潔癖,總是嫌棄別人身上有味道,他左右的人每天都洗澡薰香以準備他的招喚。他所任用的官員和參謀也大都是朝中貴族的子弟,輕薄腐化沒有真實本領。

太尉韋昭度帶兵收復成都,任用顧彥暉為招討副使。在行軍作戰中,顧彥暉每天早晨率領眾將官和參謀人員拜見太尉的時候,原來的蜀主在場他們都很傲慢地對待,就連太尉韋昭度也覺得他太狂妄。

顧彥暉是世襲得來的爵位,後來被蜀主打敗,殺了他的全家,郎官溫術等也被蜀主殺了。原來因為蔡叔向職居元寮,是顧家的親信骨幹,和顧彥暉可偏愛的那些貴族子弟的吃喝玩樂不問軍務完全不同,顧彥暉對蔡叔向又敬又怕,嫌他掣肘礙事。蜀王先生知道他們的關係出現了裂痕,便使離間計進一步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散佈流言說叔向講過:“不用蔡叔向,看他顧彥暉還能幹成什麼事?”結果逼迫得蔡叔向只好辭職回家閒居。

蜀王乘機出兵攻打顧彥暉。蜀郡,有個叫朱洽的江湖術士經常對別人說:“顧彥明和顧彥暉雖然鎮守一方,官高位尊,但是都活著沒有房宅,死了沒有墳墓。”人們都不能理解。他還說:“顧彥郎和顧彥暉從天德軍中的小將遇到機會立了戰功,便得到了鎮守東川的官職。顧彥郎臨死的時候囑咐將他火化,以使將來將他的骨灰帶回家鄉豐州安葬,但是因為當時事情太多沒辦成,等到顧彥暉死的更加狼狽,連送終的葬禮都沒有。完全應驗了朱洽所說的話。(出《北夢瑣言》)

李甲

【譯文】

唐朝天祐初年,有個叫李甲的常山人,因為遇到了災荒年景,將全家搬到邢臺西南的山谷中居住,每天打柴維持生活。有一次他夜間來到大明山下,正趕上暴風雨,便躲進神廟裡面避雨。一直到半夜,雷雨才停止。李甲只好睡在廟裡的松柏樹下。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聽到有官員出行時前呼後擁的吆喝聲,由遠而近。隨即又看見旌旗招展,聽到車馬行進的聲音。來的人中有的身披武將的盔甲,有的拿著長矛,有的戴著高高的帽子,穿著寬大的鞋子,還有的穿著官服,拿著象簡,他們互相謙讓著登上臺階,按順序坐在堂上,大約有十多個人。坐下之後,擺上酒宴,笑談暢飲。坐在東面的第一個人是

大明山神

,他身材高大魁梧,氣宇軒昂。坐在西面的第一個人是

黃澤水神

,他瘦小乾枯,但說話的聲音卻清晰宏亮,他旁邊坐的是

漳河河伯

,其餘的就不知道是誰了。

他們談論探討著陰間和人世的事。

其中的一個說:“我在天宮接受玉皇大帝的任命,管理太行山一側到清河和漳河岸邊方圓數百里的廣大地區,雖然受命主持一切,但不敢懶惰懈怠,貪圖安樂;不敢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不敢倚仗地位,欺壓下屬和百姓,兢兢業業,認真治理這一方土地上的一切,以便報答天帝。所以年年有豐收的喜報,百姓安居樂業,沒有瘟疫流行,我所治理的這個地方,如今就達到了這個程度。另一人著說:“我治理的地方人煙稀少,區域遼闊,西靠大山,東臨大海,湖泊連著沼澤,有千里之遙。我秉承上帝的旨意,管理這廣大的區域和民眾,打雷下雨由我作主,颳風掀浪由我指揮,人是不能干涉我的行動的。但我若不是奉了上天的命令,也不敢做任何事情。不是季節應該變化的時候,我不敢違反常規隨便安排,盡職盡責地治理守護這一方土地,致使這裡的草木茂盛,魚鱉繁衍,水土滋潤,蘆葦薄草生長得鬱鬱蔥蔥。更加幸運的是上天派來巡視檢查的官員,也沒有隨意干涉和胡亂指揮的現象。又一人說:“崇山峻嶺,溝壑縱橫,高低不平,有各種飛禽走獸生長出沒,不讓他們傷害百姓是我的職責,不用我來一一陳述和表白,來應付上天的審查。”大家都點頭稱是。

這時大明山神忽然舉目揚眉,唉聲嘆氣地對眾人說:“大家鎮守一方,管理萬物,或是在湖泊,或是在陸地,各有所長,然而天地執行的法則所決定,人類生靈的厄運即得來臨,到時候盜賊興起作亂,災難降臨。雖然大家善於治理,但也無可奈何。”大家一齊問他:“你根據什麼這樣說呢?”

大明山神說:“我昨天上天去朝拜玉皇大帝,偷偷聽到了眾位上仙在議論將來的事情。他們說以後三十年裡,戰亂不斷,死傷人民六十餘萬人。到時候,如果不是仁義行善,忠孝兩全的至誠君子,都不能倖免。再加上西北方向的華胥和遮毗兩個國家,乘機侵犯中原領土。難道老百姓就無法保護,就應該遭受屠殺嗎?”大家聽了,都皺著眉頭,互相看著說:“這些我們都不知道。”大家吃喝完了,天已拂曉,便各自登車而去。大明山神也不知道上哪裡去了。

等到天亮以後,李甲精神恍惚,好像是在做夢,回到家裡以後,他將遇到的事情詳細記錄下來,並告訴了鄰居中有知識、有威望的人。從這以後三十多年,莊皇與梁朝各自守在黃河岸邊,找機會攻擊對方,等到後晉和宋韓,西邊的蕃邦國家侵犯中原,刀兵四起,戰亂不斷,被戰爭殺害的老百姓不止六十萬人。今天詳細記錄下來李甲所說的事情,想問一問,這只是上天的意思呢?還有沒有人為的因素呢?(出《劉氏耳目記》)

房知溫

【譯文】

已故的青州節度使房知溫,年輕的時候和表弟徐裀在袞州和鄆城一帶當盜賊,白天藏身在古墓裡面。有一天晚上下雨,他們沒有出去,有兩個鬼來了。一個鬼說:“這兒有節度使大人,我們應該等一會兒。”房知溫和他的表弟都聽到了。他們互相問對方說:“剛才外面說的話你聽到了嗎?”徐裀說:“聽到了。”房知溫說:“我和你不知道是誰,明天晚上你到別的地方去睡,我自己在這裡驗證一下。”等到第二天晚上,兩個鬼又來了,一個鬼又說:“昨天晚上的貴人還在。”房知溫聽了很高興,後來他果然當官節制許多地方,最後當上了太師中書令東平王。由此可知晉書目上所說的魏陽元聽到鬼稱他為三公的記載,是不錯的。(出《玉堂閒話》)

竇夢徵

【譯文】

朱梁翰林竇夢徵,因為有很高的文學修養而非常有名望。當時朝廷將授予兩浙的錢尚父為元帥。竇夢徵認為錢尚父沒為朝廷立下什麼功勞,卻獨自鎮守一方,坐享朝廷的恩惠,很不稱職,便在上朝的時候手捧奏章哭著對此事加以評論。

第二天,竇夢徵被貶官到東州。從他遭譴責被貶官開始,心中一直不高興。有一天他夢到一個人對他說:“你不要不高興,不久就會官復原職,但是將來注意不要當丞相。如果皇帝想任命你為丞相,你一定要千方百計的推辭。後來竇夢徵果然官復原職,不久又升任工部侍郎,就是丞相之一。竇夢徵忽然想起夢中那人所說過的話,所以非常厭惡這個官職,可是已經接受了任命,沒有辦法推辭逃避,果然沒過多久他就死了。(出《玉堂閒話》)

許生

【譯文】

汴州都押衙朱仁忠的門下食客許生突然死去,跟隨著陰間派來的使者走入陰間,經過的地方和人間的城鎮一樣。許生看到地上堆著幾千石糧食,中間插著一個木牌寫著:

“金吾將軍朱仁忠的俸祿糧食”

。許生非常驚訝。

等來到官署,使者將他領到一間公堂之上,主事官員按著帳簿說:“這個人抓錯了。”又對許生說:“你可以等在這裡,我去跟陰君說明情況。但是你要注意,不要翻看我的帳簿。”說完就出去了。

許生抬頭看架上有一個標籤寫著:

“人間食物簿”

。許生想起主人

朱仁忠不吃醬,想要知道其原因

,便將那本帳簿拿下來翻閱,但是看不懂上面的大多數文字。一會兒,主管官員回來了,發現許生偷看帳簿後非常生氣,瞪著眼睛責備他。

許生害怕地承認自己的錯誤,對官員說:“我平時受到朱仁忠的恩惠,知道他不吃醬,所以偷看帳簿加以驗證,請你原諒我的罪過。”官員的怒氣消了一點,拿過帳簿,在朱仁忠的名字下批註:

“加大豆三合”

。然後命令先前那個使者帶領朱仁忠回去。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田中達也微距攝影:Sushi Tram 壽司有軌電車。注:今年も恵方行きの列車がやってまいりました(今年開往惠方的列車過來了)

他們走的是一條小路,許生跟著使者走著,忽然遇到一個婦女,面容憔悴,衣衫襤褸。還抱著一個小孩,在道旁對他們行禮,對許生說:“我是朱仁忠死去的妻子,那年因為難產而死,竟沒有得到輕生。現在飢寒交迫,希望您能資助我幾千貫錢。”許生以沒錢為理由,不答應她的要求。婦女說:“我所要的是紙錢,你只要將紙錢焚燒就可以了。另外還要告訴朱仁忠為我抄寫部《金光明經》表示懺悔,可以為我求得一條超生的路。”他們繼續往前走,來到相國寺。許生剛要跨過門坎,使者在後面一推,他跌倒在地上醒了。

朱仁忠又悲又喜,詢問他陰間的事情。許生說:“您不久能當金吾將軍。”又將看到他的俸祿牌和他死去的妻子的事說了,所說的長相一點不差。

後來和朱仁忠一起吃飯,朱仁忠說:

“自從你死以後,我忽然覺得吃醬很香,現在吃得很多,這就是批註‘加大豆三合’的驗證吧。”

《太平廣記》白話譯文:05 定數感應卷:卷152~158 定數(古人命運軼事)

田中達也微距攝影:Bottomless swamp 無底沼澤。注:この豆腐、底なしの旨さ(這豆腐好吃到無底)

朱仁忠寫完《金光明經》,許生燒了幾千貫紙錢,朱仁忠的妻子在夢中感謝告辭而去。後來朱仁忠果然當上了金吾將軍。

陰間所得到的預示,同事物的真實情況分毫不差。

(出《玉堂閒話》)

楊鼎夫

【譯文】

進士楊鼎夫善於吟詩作詞,為人們所稱讚。近年,他與別人一同去青城山遊玩,同船五十多人一同橫渡皂江,船到江心,突然遇到大風將船吹離航線,撞到巨石上,頃刻之間便沉沒在波濤之間。同船上的人都沉到江底淹死了,唯獨楊鼎夫似乎有什麼東西託著他送到岸邊,這時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突然來了個老頭,用手杖將他拉到岸上來,並且笑著對他說:“你應該是鹽裡的人,本來就不是水中的東西。”楊鼎夫上岸後沒來得及致謝,突然失去了老人的蹤影,他作了一首詩作為紀念。回到成都後,他將這段經歷告訴知心朋友,但誰也不明白“鹽里人”的意思。

後來他當上了有權勢的大臣安思謙的參謀,協助處理專賣食鹽的案件,突然得病死了。天熱有味,使用粗鹽一百多斤將他裹束起來,運到郊外埋了。到這時,“鹽里人”的話才得以驗證。

楊鼎夫當時作的詩是:“青城山峭皂江寒,欲渡當時作等閒。棹逆狂風趨近岸,舟逢怪石碎前灣。手攜弱杖倉皇處,命出洪濤頃刻間。今日深恩無以報,令人羞記雀銜環。”(出《北夢瑣言》)

牛希濟

【譯文】

蜀國的御史中丞牛希濟,文章寫得很好,遠遠超過了同年齡的人。他自己說:“早幾年我還在學校裡學習,如果考文章詩詞我就可以輕易地被錄取。”有一天他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個披著金甲的人對他說:“你命中沒有考取功名的福份,到四十五歲以上才能當官。”

他醒了以後感到非常奇怪。隨後他便遇上了戰亂,逃到蜀郡,寄居在叔父家裡。因為心情不好他經常喝酒,被救父斥責了一頓。他又跑到巴南,正碰上開邦立國,他想要進出,又被同齡的人所排擠,十年的時間沒有得到升遷。被先主知道了,將他找來考查,任命為居郎,逐漸升到憲長。這時候他才知道,當時做的夢是多麼的靈驗。(出《北夢瑣言》)

陰君文字

【譯文】

近年來有一個男子,曾經在睡覺做夢的時候被官差追捕,尾隨官差而去。經過一座城鎮,官差說是鎮州,城裡人很稀少。又經過一座城鎮,說是幽州,城裡人物眾多熱鬧。男子問官差說:“鎮州人少,而幽州人多熱鬧,相差得太懸殊了。”官差說:“鎮州雖然人少,但不久也會像幽州一樣。”一會兒,到了一個地方,有座官府,裡面有個大官。看到男子走過來,大官說:“這個人是抓錯的,應該立刻放回去。”

男子知道這是陰間,走上前去向大官請求說:“我雖然被放回去,但是還想知道一生能當什麼官?”大官叫人拿來一張紙,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九個圓圈,又拿起一支綠筆,在第一個圓圈裡點了一筆,然後把它交給男子。男子小心地放在懷裡,表示感謝後退了出去。男子睡醒後陰間大官給他的紙張文字還在懷裡,他小心秘密地收藏了起來。

後來鎮州軍隊互相殘殺,傷亡很多,這才知道了陰間官差所說“陰間鎮州不久人多”的話不是隨便說的。後來男子當上了冀州錄事參軍,最後在貧困中死去。陰間大官所畫的九個圓圈,就是指九州,所以加點。點是綠色的,是說男子最終只能做到錄事參軍,穿綠色袍子。(出《玉堂閒話》)

貧婦

【譯文】

民間諺語說:

“一飲一啄,系之於分。”意思是說,人們的飲食衣物,都是命運所決定的。

話雖然少,但也不是白說的。曾經聽從前的客人張澄說過,他前幾年任鎮州判官的時候,街上一個老百姓家的婦女,又老又窮,一輩子沒穿過一件完整的衣服,有的人看她太窮了,破衣服露出了身體,便給她一件單衣服。她將衣服拿到手裡後,正往身上披,還沒等碰到身體,好像後面有人奪了過去,舉手之間衣服就不知道哪裡去了。這都是鬼給奪去了。(出《玉堂閒話》)

支戩

【譯文】

江左有個餘干人叫支戩,世代都是當小官的,傳到他這一輩,他卻喜歡做文章,並自稱為秀才。每當正月十五,當地的風俗是取一支簸箕,蓋一件衣服,上面插一根筷子作嘴,使筷子在簸箕裡的麵粉上寫字來預測吉凶。支戩見家裡人都在忙著預測自己的吉凶,他也走過去開玩笑地說:“請預測支秀才將來能當什麼官?”只見筷子在麵粉上寫了兩個字,好像是“司空”。

支戩還曾經做夢到陰曹地府,將花名冊都翻閱了。看到自己那一頁上寫著:“官到司空,壽命五十多”。別人的都記不清了,只記得朋友鄧元樞是“貧賤不能當官,壽命四十八”。鄧元樞後來搬遷到浙西,廉使徐知謙對他很好,推薦他給執政,請示的公文已經發出好幾天了。他忽然得病死了,死時正好是四十八歲。支戩後來當了金陵觀察判官、檢校司空,他經常把這些事說給親戚朋友聽。最後他死在任職期間,死的時候五十一歲。(出《稽神錄》)

(未完待續,請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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