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28軍，同一個指揮員蕭鋒，為何平潭大勝，金門卻失利？

作者：相忘於江湖

1949年秋，華野十兵團28軍在短短一個半月經歷了大起大落。

9月的平潭戰役，28軍挾福州戰役29軍、31軍殲敵4萬之餘威，僅用6天時間就解放了福建第一大島平潭島。但是僅僅6個星期以後，同樣是28軍（配屬29軍1個團）卻在金門戰役攻島失利，血戰4天以後，我軍登島部隊3個團9000餘人全軍覆沒。

同一支部隊前後相隔不到一個半月，為什麼兩次攻島會有如此大的反差？

平潭島戰鬥

首先，我們簡要覆盤一下平潭戰役和金門戰役的過程：

福州解放以後，華野十兵團28軍83師2個團留守，28軍主力奉命解放平潭島，十兵團主力29軍、31軍南下準備漳（州）廈（門）戰役。28軍軍長朱紹清率部進駐福清縣，積極籌備渡海作戰。

解放平潭的方案，是攻殲外圍衛星島嶼，最後攻打平潭島。83師247團首先攻打小練島。

經過半個月的緊張準備，28軍徵集了5500餘艘船隻可運載10個團。

1949年9月12日夜，83師247團攻取小練島，84師250團攻取結嶼，82師245團攻取草嶼，84師252團攻取塘嶼。隨後，247團強攻大練島得手，殲敵714團促其800餘人戰場投誠。

【金門戰役前夕，參戰部隊召開誓師大會。主席臺兩側的對聯寫著：肅清殘敵解放金門，做好準備再立大功】

廓清四周小島以後，28軍以82師244團、245團，84師250團，83師247團（加強251團1個營）等4個團為第一梯隊，以82師246團，84師251團（欠1個營）、252團為第二梯隊，向平潭島發起總攻。戰至9月17日，隨著250團攻克東癢島，平潭戰役宣告結束。

此戰，28軍共殲敵8132人，其中斃傷敵125人，俘敵7734人，投誠273人。我軍歷史第一次登島作戰獲得完美收官。在28軍解放平潭島的同時，29軍一部也相繼攻克了南日島、湄州島。

打贏登島作戰第一勝的28軍，在金門島卻遭遇了滑鐵盧。

1949年9月28日，28軍主力到達石林地區，閩粵贛邊縱隊佔領平和，和先期到達的十兵團29軍、31軍共同對廈門島形成三面包圍。幾乎是福州戰役同樣的節奏：29軍、31軍聯手解放廈門島。

金門島和平潭島一樣，都是有許多大小島嶼組成的“群島”。但是這一次28軍並沒有採取攻取“平潭島”的戰術，沒有先攻佔大擔島、小擔島等外圍島嶼，而是選擇了直接攻打大、小金門島。

大金門島駐軍2萬人，28軍的作戰方案，以82 師244、245、246團，84 師251 團，87 師259 團，29 軍85 師253 團，共6 個團分兩個梯隊進攻大金門。得手以後，再以85 師2個團攻擊小金門。

但是，戰前的準備一波三折：徵集船隻屢屢受阻，進攻時間從10月20日推遲到23日，勉強蒐集了可運載3個團的船隻，又發現胡鏈12 兵團有運兵金門的苗頭。28軍以244 團、251 團、253 團為第1 梯隊，由於82師師部沒有跟上，加之船隻被炸燬，第二梯隊只上了4個連。

平潭戰役大獲全勝的28軍，最終在金門登陸部隊9000餘人覆沒。

今日平潭島

平潭戰役和金門戰役都是登島作戰，有一些相似之處。

第一點，平潭島和金門島都是面積較大的海島，平潭島有128個島礁總面積370平方公里，主島233平方公里，全島人口10萬人。金門島也有152平方公里，當時人口3萬餘人。

作為福建沿海面積較大的海島，無論是平潭還是金門，面對沒有海軍的華野部隊，在防守上有很多有利的條件：都有利於駐紮數萬軍隊和坦克裝甲車等重灌備，也有利於海上軍艦和空中的火力支援。

第二點，平潭島距離大陸的距離只有15公里，距離最近的幾個島嶼只有幾公里，這是28軍先奪取周邊島嶼然後攻取海壇島的先天條件。而金門島的情況和平潭島非常相似，大金門島距離廈門只有10公里，最近處只有4公里，而小金門距離大擔島、小擔島則只有5公里。

第三點，平潭戰役和金門戰役的前線指揮員，都是28軍副軍長蕭鋒。

在平潭戰役之前，葉飛指定的最高指揮官28軍軍長朱紹清因病住院，所以實際上靠前指揮的是副軍長蕭鋒。而到了後面的金門戰役，由於28軍軍長朱紹清、政委陳美藻留在福州，所以蕭鋒是代軍長。

蕭鋒

同一支28軍，同一個蕭鋒，有平潭登陸的經驗為什麼金門卻折戟沉沙？

原因之一：平潭島的守軍和金門島的守軍實力不可同日而語。平潭島的守敵，是李天霞73軍5000餘人以及歸73軍指揮的74軍5000餘人，總兵力萬餘人。金門守敵，則是李良榮22兵團、青年軍201師、12兵團11師防2萬餘人，遠非李天霞烏合之眾可相提並論。

原因之二：攻打平潭島的28軍兩個梯隊6個團2萬餘人，和守島之敵是2：1的優勢。而進攻金門的28軍82 師244 團、84 師251 團、29 軍85 師253 團共9000餘人，和守敵是1：2 的劣勢。

原計劃第二梯隊3個團利用第一梯隊的船渡海支援，可以形成1：1的均勢。如果雙方形成均勢，我軍及時沒有重武器，在解放戰爭後期的戰鬥力，一樣可以在戰鬥力上對敵軍形成碾壓之勢。

但是由於胡鏈12兵團18 、19軍撤到了金門，我敵兵力達到了1比4的劣勢。

原因之三：同樣是28軍，戰前準備天壤之別。平潭戰役前，徵集民船550多艘船工1600多名，平潭島300多潛伏人員將敵軍兵力部署悉數掌握，每條船上都有一名會福州方言的游擊隊員。

金門戰役，群眾基礎遠沒有福州好，民船籌集、水手訓練、地形勘察、臨戰訓練、海上救護、戰鬥動員、汐規律和氣象研究潮，都做的非常倉促。而情報工作更差，胡鏈兵團運兵情況始終難以確定。

炮擊金門

金門戰役沒有平潭戰役那樣順風順水，還有三個重要原因。

第一個是主觀戰術的原因。同樣是28軍副軍長蕭鋒主持的作戰方案，平潭戰役採用的是“先外圍後主島”的戰術。小練島、大練島等逐一拿下後，最後才是集中兵力合攻海壇島。

但是金門戰役28軍沒有采取平潭島的戰術，先拿大、小金門島附近的大擔島、小擔島等周圍小島開刀，最後奪取大小金門島，而是制定了“直撲大金門、再取小金門”的“單刀直入”戰術。

第二個是統一指揮的問題。平潭戰役，28軍和29軍一部共3萬餘人，是敵軍兵力的3倍之多。由於戰前準備充分，登島作戰4個團協同有力，還促使敵軍714團陳團長磊及800餘人投誠。

進攻金門的3個團，計劃由82師統一指揮，但是師部沒有跟隨第一梯隊登島，加之通訊不暢，導致登島部隊寡不敵眾最終失利。後來的海南島戰役，大部隊登陸時40軍軍長韓先楚親自帶隊。

第三個是打政治仗的影響。百團大戰時期，關家堖之戰就是一場典型的政治仗。平潭戰役，蕭鋒親自審問捉到的敵軍情報組長，還多次到一線觀測地形，從福清、平潭群眾那裡獲得一手資料，作戰方案几乎完美無缺。

晚年蕭鋒

而金門戰役發起前，已經是建國之後，十兵團急於向新中國獻禮，多次對蕭鋒推遲戰鬥的請示未予充分重視，最終釀成苦果，葉飛也為此遺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