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狐仙（三則）

作者：由豫宛公益網發表于農業時間：2022-10-19

（一）狐仙報恩

相傳清末民初，在依山傍水的方城縣柳河鄉景灣明朝主家樓院裡曾出現過一個狐仙，就住在景財主家佃戶馬七屋內的蒲棚（注：舊時，農村用蘆蓆搭建的天花板，用來遮掩樑柱作裝飾房子用，上面留有一定的空間。）上，馬七的娘和這狐仙以母女相稱，關係很好，這怪異荒誕的故事一直到現在，莊上的老年人還津津樂道講得繪聲繪色。

話說當時景灣有個馬七，家裡很窮，指靠給景財主種地維持生計，一年到頭，裡扒骨頭外扒皮，被財主盤削得所剩無幾，吃上頓沒下頓，生活困苦，年來節到連頓象樣的飯都吃不起，只有吃糠咽菜的份，更別說吃頓肉食了，他看著財主家大魚大肉，肥吃飽喝，眼饞的要命，心想著哪一天一家人能吃頓肥肉，過過饞癮，也不枉在世一回。

這天午飯時，馬家蒸紅薯，還未蒸熟，馬七就聞見有股香噴噴的味道。餓極了的他便去揭鍋蓋，馬七的母親瞪了他一眼說：“你是餓死鬼託生的，鍋還沒氣圓，你就揭鍋蓋，再等一會！”馬七飢餓難忍，哪管生熟，不由分說揭開鍋蓋，誰知他揭開鍋蓋一看，鍋裡蒸的不是紅薯蛋子，卻是白饃和一盤紅肉條子。母子倆看著紅肉和白饃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馬七怕人看見趕緊關上了房門，有點驚慌失措。馬七的娘認為這是神仙顯靈，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口唸彌陀謝上蒼。只聽屋內有一個少女聲音道：“好饃好菜隨願想，乾媽吃了別聲張，有啥吩咐儘管講，我就住在你家蒲棚上！”母子倆一聽，覺得此事太玄虛。憑空家裡多出了一個幹閨女。

從此馬家裡想吃什麼好吃的，只要對著蒲棚說一聲，不多時，就會出現在鍋裡。馬七吃了有精神，母親吃了臉紅潤。再也不為少吃無喝而發愁。有了幹閨女幫助，馬七的母親整天喜笑顏開樂悠悠。

時間長了，馬七母親光知蒲棚上住著神仙閨女，來無影去無蹤，也不知她長得啥模樣，總想看看。就對著蒲棚一說想見她一面。可她那個幹閨女迴應道：“小女丑陋太難看，恐怕嚇壞娘，還是不見為好！”婉言謝絕。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馬七的娘雖是柴門小戶但扎花描銀針線活卻是個好手，她一心想做雙繡鞋給幹閨女穿，補補自已對人家的虧欠。

她就對幹閨女問道：“乾孃不知閨女小腳尺寸是多少，如不嫌老孃活賴，我給你做對繡花鞋穿！”

只聽蒲棚上說：“乾孃做鞋叫我穿，奴家金蓮三寸三。不胖不瘦裹腳纏，做啥穿啥女不嫌。”

馬七的娘趕了一晚上，她把繡鞋做好放在桌上，那雙繡鞋轉眼不見了。她知道是幹閨女拿了去。

她對蒲棚上說：“閨女，你不願露面，就從上面伸下腳來，叫娘看看鞋合腳不合腳？”

果然從空棚處伸下一隻女子的腿來，繡鞋被她穿在腳上不胖不瘦正合適。

馬七的娘看罷心喜，這閨女的腿真好，常言道：“男人的臂膀，女人的腿。”男子臂膀堅實有力，能散發陽剛之氣；女子玉腿纖細，蘊蓄陰柔之美。於是她心裡打起了小九九，她想：“兒子馬七現在還無有婚配，若要把我這個神仙閨女和他撮合成一對，豈不是日後吃喝不愁，後顧無憂？”她想到這裡頓時喜上眉梢。

夜間她便與馬七合計，想把這事挑明，不料，此話被她的神仙閨女聽得真切。只聽蒲棚上有了怨聲： “我看你可憐將你幫，乾孃貪心蛇吞象，緣起雷雨來報恩，夢斷黃粱因妄想。小女焉敢塵世多逗留，免得造孽起荒唐！”馬七母子只見一道黃光從蒲棚上洩出，兩隻繡鞋被擲在地上，奪門而去！馬七母子望著黃光散去，追悔莫及，不該動起非念妄想，惹得雞飛蛋打。這個被馬七的娘稱作神仙閨女的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有如此神通？

話不講不明，言不說不知。且說在景灣寨下有個吳來溝，吳來溝裡有個狐子洞，狐子洞裡住著一隻剛修成人形的狐狸精，俗稱“狐大仙”，有點法力，可幻化成妙齡少女，但羞於見人，常常來無影去無蹤，偷東家，濟西家，亦正亦邪，狐亂人間。上神得之震怒，要收狐精。一天，馬七的娘在吳來溝地裡幹活，突然雷雨交加，她趕緊躲在石崖下避雨，她遠遠看見一道道閃電直追著一隻狐狸打，不多時那狐狸逃在她身邊蹲下賴著不走。狐狸等雷電遠去，卻霎時不見。馬七的娘事過後不以為然，早就把此事忘記。可這隻狐狸因在馬七的娘身邊而躲過一劫，就知恩報恩。她見馬家一貧如洗，便躲在他家蒲棚上，偷東西報恩於他，於是便出現了上述情節。

話說人狐殊途，狐仙見塵緣已斷，再留馬家必遭罪孽，所以，狐仙毅然離去，馬七的娘妄想成了南柯一夢。

她所謂的幹閨女從此消失，再也沒有想吃啥就有啥的待遇，仍舊過著飢寒交迫，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但她總是念念不忘那段與神仙閨女相處的日子，馬七的娘逢人便說她的這段奇遇，傳得沸沸揚揚，婦孺皆知。

時至今日，景灣人說起這段“狐仙與馬七娘”的故事還津津樂道！

（二）黑狐洞

在景灣寨東北角大約有三四十米山坡上有一處洞穴，深不見底，洞口長滿青苔，掩藏在荒草叢中，早年我聽馬灣馬廣友說這個山洞叫“黑狐洞”。關於黑狐洞還有一段民間傳說，大家不知，請聽我慢慢道來。

舊社會時景灣寨寨門朝南，四角設有炮樓，寨牆很厚，高達丈二，寨裡有油坊屠行，藥鋪賭場，百貨攤，大煙館，一應俱全，如同集市一般，四鄉八堡的村民有資產的都會在寨中建置房屋，以供避難而居。小小的景灣寨住戶毗鄰，店鋪林立，人口聚集，異常繁榮！

話說有一年景家油坊的香油接二連三的失盜，好在損失數量不太多，景家也沒向外聲張，一天晚上，景掌櫃便暗自察訪，意外地發現竟有一隻像貓的黑影從油坊中走出。景掌櫃掌燈吆喝，那東西慌忙逃竄，不慎從它身上跌落一隻瓶子，景掌櫃湊近一看，瓶子裡竟裝是香油，落地而碎，油撒了一地。

在舊社會時常有狐仙作祟，偷東家濟西家，擾民不安之說。景掌櫃便疑是狐所為，不敢造次，怕狐上性，與他為敵，招來災禍。

無獨有偶，金莊王家在寨中房屋裡庫存的白麵也連連被盜，這王家也疑是狐為，心生氣惱，決定懲治於它，便到三賢山請了一位得道的法師前來尋跡破疑。

那法師來到景灣寨後立即起壇畫符，唸咒通神，佈下五雷陣法，單等狐仙出現，了斷狐患，還景灣寨的王家以清平安定。

可這狐患卻事出有因，原來在這景灣寨西南角住著一戶姓白的母女倆，生活很貧困，吃上頓沒下頓朝不保夕，餓得老人家得了浮腫病，奄奄一息。

一天晚上，白姑娘的母親燒得迷迷糊糊的，嘴裡唸叨著想喝點好面飯，可白姑娘一個閨女家足不出戶，從未拋頭露面，什麼人際關係都沒有，上哪去弄點好面呢？正在她發愁之際，有一個自稱胡生的年輕小夥進門來，給她家送來一袋白麵，讓白姑娘給她母親做飯喝。她看這個送面的陌生小夥，面板黝黑，身材短小，貌不驚人。可言語誠懇，挺實在的，於是便把這袋好面留了下來，那叫胡生的年輕人也不多坐，當即離去。

白姑娘有了面，趕緊下廚做飯，不多時熱氣騰騰的好麵湯端到她母親床前，她母親喝罷麵湯，精神好了許多，便詢問起這好面是從何而來？

白姑娘如實回答。

她母親很詫異，很謹慎地對白姑娘言道：“如今好心人不多，世道亂，這個胡生和咱家素無來往，憑白無故給咱送面肯定有什麼企圖，防人之心不可無，這白麵雖好，可來路不明，還不如嗟來之食，出了啥事，咱娘倆可兜不著！”

白姑娘點頭稱是。

自此後，幾日不見那胡生影子，這娘倆犯了嘀咕：這胡生到底為個啥？施而不求，落落大方，意欲何為？難道是她娘倆多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慢慢的又惦記起那個胡生來！

白家家徒四壁，沒有錢買香油來點燈，一到夜晚，黑燈瞎人的看不見，很是作難。白姑娘心想：俺要是弄點香油點燈有多好！她動念一想，那個日久不見的胡生就出現到她面前，對她言道：“這有何難，趕明我送你一瓶香油來！”

說罷轉身不見，白姑娘以為做夢來著。

第二天早晨，白姑娘發現自家廚房裡竟放著一瓶油，擰開瓶蓋一聞，香噴噴的十分純正。心想事成，那胡生冥冥之中竟來相幫，真是神奇！自從有了這瓶香油，炒菜上鍋，飯菜有味，添油點燈，照亮屋子，再也不用摸黑作難了！娘女倆對這胡生從疑神疑鬼變成好感，總想找個機會報答人家。

白家那袋好面快吃完的時候，那胡生在一個晚上悄然而至，又給她娘倆送來一袋白麵來。這天晚上，胡生沒走，白姑娘以身相許，倆人作了夫妻，趕明離去，從此後總是半夜來五更走，神神秘秘不大光明，白姑娘以為胡生是有婦之夫，有難言之隱，也不去詳問細究，生怕這段恩愛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

誰“怕中有鬼，癢中有蝨。”分手竟然來得如此之快，一天夜裡胡生匆匆而來，對白姑娘說：“我現有大劫，恐有性命之危，念起夫妻一場特來告訴你，看來咱倆緣分已盡，就此話別！”

那胡生不等白姑娘發話便匆匆離去。白姑娘想問個明白，起身追他而去，跟至門外，那胡生頭也不回，慌慌張張只顧前行，白姑娘緊隨其後，寸步不離。

這時，景灣寨中王家門口，正有法師設譙起壇，引來寨中男女老少前來圍觀，只見那法師用桃木劍挑起一道黃裱在燭火上一繞，黃裱燃著，飛向空中。口中念道“蒼天布黃道，后土蘊德高。神鬼安本位，邪魔歸穴巢。乾坤靖宇靜，自然循軌道。六丁七甲臨下界，代天巡視察分毫。手持法器把妖照，邪魔孳瘴哪裡逃。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著！”一道黃光直撲胡生而來，那胡生嚇得靈魂出竅，頓時現出原形，變成一隻黑狐向寨門逃遁。

白姑娘見狀驚駭萬分，頓時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那法師離開法壇，手執桃木劍追狐而去，寨中王家人等手舉火把，尾隨法師其後，追至到景灣寨後坡時，見那黑狐跳入黑狐洞中。眾人聚集洞口，燈籠火把照得通明。法師看罷對眾人講道：“孽障己潛入洞穴藏身，觀此洞深不可測，貧道無法進入捉妖，也算它造化不淺，念這黑狐修行數百年，未做大惡，姑且饒它一命！”

那王家有人說：“道長若饒它不死，將來它出洞還來擾亂我等咋辦？”

法師望了望眾人，口中念動咒語，用劍劃了一番道：“大家放心，我動用法術，起了結界，諒它也逃不出洞口，怎會禍害大家？夜深了，大家回家歇息去吧！”

眾人這才散去。

第二天早晨，白姑娘甦醒，得知那狐狸精逃入黑狐洞中，竟披頭散髮，一跌一撞地來至在黑狐洞，縱身跳下，墜入洞中，追隨胡生而去！

白姑娘被狐而惑，白白喪了性命，撇下老母孤苦伶仃，實在讓人同情。

自此，景灣寨再無狐患。

世道滄桑，如今的景灣寨己是廢墟一片，不見當年的繁華景象，這黑狐洞也漸漸淡離了人們的視野。關於這段“黑狐為害景灣寨，白姑娘殉情黑狐洞”的鄉村野史，現在的年輕人也知之甚少，今天講出來讓大家聽，無非讓各位明白，不管人也好，狐也罷，在世一回，莫忤常理，安守本份，遵循大道，才是生之必要啊！

（三）狐仙運碾盤

話說明朝崇禎年間，陝西終南山崆幽洞住著幾隻修道的狐狸，歷經無數次劫難，漸漸修成仙身，並且法術高深，變幻莫測。可這些狐狸們自煉成仙，未受神聖教誨，易正易邪，反覆無常，誰要得罪它們，能把你的東西偷光，讓你一無所有，變成窮光蛋。它把偷來的東西再去賙濟給別人，就這樣偷西家給東家，“狐”亂折騰，鬧得地方上不得安生。所以，人們知道它們的德性，都不敢和它們接近，生怕惹上一身騷，招來災難。

當時，陝西武功縣有個大戶越家不信這個邪，一日，有一隻騷狐採陰補陽，迷上了越府的一位小姐，它把小姐弄得神魂顛倒，茶食不思，憔悴不堪。越老爺子得知是受狐所惑，便到終南山三清觀請來了一位懂法術的道士施法驅狐。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騷狐不服降，把那個道士身上的衣服扒個淨光綁在庭柱上，出醜作賤，令他難堪。越老爺子看這道士道行淺薄，不能降妖，只好作罷。

自此，那騷狐懷恨在心，竟把越府糧錢偷個淨光，並往越家麥田裡撒滿瓦礫，以此洩憤。越老爺子被騷狐鬧得氣暈了頭，當他上麥地看時，見地裡一片瓦礫覆蓋在麥苗上，更是火冒三丈，但又毫無辦法，只好自我解嘲道：“一個瓦礫四兩油，沒有瓦礫它長逑。要是糞便蓋一地，那才叫我真發愁。有瓦礫長莊稼，好好好，不是坑我，是向我哩，我才不生氣呢！”那騷狐隱身越老爺身後看笑話，聽越老爺這樣一說，頓時覺得自已辦了件錯事，心中暗想：“我才不向你，待我今晚上施法，明個你看看，不把你鼻子氣歪才怪呢！”第二天早晨，越老爺子發現自家麥田裡那些瓦礫不見了，被蓋上了一層臭屎，心中愜意！

這隻騷狐聽說越家有一盤碾米磨是個寶貝，一斗稻穀能碾一斗二升米，甚是奇特。於是打起了這盤磨的主意，想把它偷走賙濟給河南方城柳河西高莊一戶姓王的人家。千里迢迢，可謂是撿家放帳。那騷狐打定主意後，叫上兩個幫手，先把碾盤弄走，然後再運石磙。

單說那碾盤直徑有1米80，60公分厚，幾噸重，非是神力，難以托起這塊圓圓的青石碾盤。三隻狐狸出神入化，輕易地托起它飛昇到空中，騰雲駕霧，直奔河南省方城柳河鄉西高莊而來！

且說那道人受辱被那狐狸戲弄，覺得丟盡了臉面，於是把他的師父搬下了山，憑藉師父的法力，降服於它，一來對越老爺子一個交待，二來替他出這口惡氣。老道人來到越府院中，越府人正在議論碾盤無故飛昇之怪事，老道對越府人說：“大家不必大驚失色，這碾盤乃是妖狐所為，待我作場法事，替你家收了那作害於你們越家的那些狐狸，還你家一個安生清靜的日子！”他說罷設壇作法，只見拂塵往空中一指，口喊一聲：“著，太上老君急急入律令！”晴空頓時烏雲四合，少傾，電閃雷鳴，陰暗地天空竟然下起雨來！

再說那三隻狐狸託著碾盤，說那時，那時快。轉眼功夫來到西高莊上空，突然，雷聲打來，下起了雨，它們漸漸向村頭一家飯鋪門口降落，見有人在門口，便大聲喊了一聲：“接著！”當時，如果有人應聲：“接著了！”，那狐狸應了人的話口氣，便能將碾盤安全地放下來。

可湊巧這時，有幾個人在飯館裡打牌，因賭資糾紛鬧的不可開交，竟大打出手，在門外一個彪形大漢騎在瘦子人的身逼討賭金，那被壓在下邊的瘦子面朝上，他看到空中有三隻狐狸頂著一個大碾盤徐徐降落，忙對彪形大漢說：“快下來，你快看天上…”那壓在他身上的人伸手掐著他的脖子，使他話沒說完。那彪形大漢竟怒不可遏道：“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不然壓死你！”這句話傳到空中，一聲炸雷響過，兩隻狐狸被當場壓死，一隻僥倖從碾眼管中心逃脫，而那幾噸重碾盤重重的落在飯館的西邊空地上，眾人無不咋舌稱奇。這時烏雲散去，雷停雨歇，人們圍著這巨大的碾盤細看，只見碾盤的邊緣處淌出兩股殷紅的血跡，騷腥難聞。

單說那隻逃脫的騷狐狸，因它的一時衝動惹下滅頂之災，白白的喪失了兩個狐朋摯友，無奈潛回終南山崆幽洞，閉關再也不敢出世，生怕在劫難逃。

自此，那石磙留在陝西武功縣境內，而這碾盤卻落腳在西高莊，成為婦孺皆知的怪異故事被世代流傳下來！